第48章
第48章
沈司瀾大概能夠明白越淩現在在想什麽。
自己家的傻兒子被滿腹心機的“敵國”OMEGA元帥騙身騙心，不僅被忽悠着簽了所謂的聯姻契約，為了他各種配合演戲，還在發現被他騙之後，為他想辦法遮掩。
而這個心機OMEGA在得知自己的騙局有暴露的風險之後，為了牢牢抓住和帝國的合作機會，維護自己的利益，搶先一步，趁着越星野突發易感期，不惜主動獻身，把生米煮成熟飯。
老實說，如果是沈司瀾站在越淩的那個位置，他說不定也會這樣想。
“陛下，您想聽什麽呢？”
沈司瀾并不怯，就算越淩要這樣想又怎麽樣？他現在要的肯定不是解釋，而是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行之有效的解決措施。
聯姻不是兒戲，即便是越淩再生氣，對他再不滿，事到如今，他也不會輕舉妄動。
沈司瀾的态度在越淩的意料之中，他坐下來，端起手邊的咖啡吹了吹，喝了一口：“沈元帥好計謀。利用我作為父親的愛子之心，僞造了一份高契合度的腺體檢測報告，順利推動了兩國聯姻，也實現了兩國對上沙朗木海的共治。”
“事到如今，你這樣坦然地站在我面前，竟然沒有一絲愧疚嗎？”
果然，是那份報告洩露了。沈司瀾有些擔心，不知道舒揚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不過，沈司瀾也已經有了準備。
“陛下，你也許誤會了什麽。”沈司瀾毫不畏懼地與越淩對視，說，“第一，腺體檢測報告不是我僞造的，我知道有這個東西的時間，只比你們早了一點而已；第二……”
沈司瀾輕笑一聲：“當初主動要求聯姻，并且指定聯姻對象的人，好像是您吧。”
越淩挑眉：“……明明是你們……”
“當然，您也可以認為是我刻意調查過越星野的情況，故意用這個來引誘您，誘使您做出了聯姻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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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是嗎？”越淩沉着臉，“不要以為你跟星野在一起了，就可以把這件事輕輕揭過。”
沈司瀾下意識地轉了轉左手的戒指，認真道：“陛下，不論您相不相信，僞造腺體檢測報告這件事并非我所為。當然，我不否認，我在得知這件事之後，出于某些原因，選擇了繼續隐瞞，這是我的過錯。”
越淩：“哼。”
沈司瀾并沒有把越淩現在的反應放在心上，畢竟身為帝國皇帝，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後，還願意給他一個單獨說話的機會，就已經說明了他的态度。
越淩曾經對沈司瀾說過：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事，我們自然是站在你這邊的。
當然，那時的越淩确實是把沈司瀾當作一家人。
現在……沈司瀾想：至少暫時還沒有把他當作敵人。
“陛下，自從兩國休戰，聯合共治之後，沙朗木海人民休養生息，已經很久不曾受過戰争之苦。而，赫爾米蟲族，懼于兩國聯合的力量，雖然幾次三番前來騷擾，但是相比從前那樣的大規模進犯、掠奪，是沒有的。”
越淩的手指在杯子邊緣輕輕滑動，神情已不似先前冷硬，似乎若有所思。
沈司瀾觑見他的臉色，繼續說道：“兩國聯姻，進而聯合共治，抵禦蟲族，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都是利大于弊。”
“哦？所以，我還應該感謝你了？”越淩将手中的咖啡杯重重地放下，發出“砰”的一聲，“帝國和聯邦，都應該感謝沈元帥的犧牲，是嗎？”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沈司瀾急忙解釋，“DFS防禦系統完工在即，只要陛下在DFS完工之前，維持合作，不撤兵、不撤人……後續，若有任何責罰，沈司瀾願意一人承擔，”
“我相信陛下，體恤兩國人民，同樣也把沙朗木海的人民當作自己的子民。只要DFS完工，沙朗木海至少五十年內，不再懼怕蟲族的侵襲。這也能挽救兩國數萬軍民的生命。”
越淩聽了許久，才意味深長地看向沈司瀾，緩緩道：“一人承擔？”
沈司瀾點頭：“是。”
越淩譏笑道：“先不管你能不能承擔，你說了那麽多，都是于國于民的好事。那，你和星野的婚事呢？”
“你要如何處理？”
沈司瀾一哽，雙眸閃爍了一下，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如果越淩不滿意他的答案，那他前面說的那些，是不是……
越淩見沈司瀾沒有了先前口若懸河一般的伶俐勁兒，看樣子他在猜到事情洩露之後，早就想好了說服自己的理由，字字句句都是為國為民，卻一點沒有想過，要怎麽處理跟越星野的婚姻關系嗎？
看來是，從來不曾将自己那個傻兒子的感情放在心裏，就只把他當作達到目的的工具。
可瞧傻兒子那個樣子，分明是陷進去了。
越淩不由得皺眉，加重了語氣：“我問你，如何處理？！”
沈司瀾垂下了眼，用力攥着那圈薄薄的戒指，用力咬着牙。
皇帝夫婦是如此的愛子心切，否則，當初也不會因為那份作假的腺體檢測報告，為了與越星野的超高契合度，就強勢聯姻。
如今，腺體報告是假的，契合度也是假的，那麽他對越星野身體的所有好處，都蕩然無存了。
皇帝現在如此惱怒，應該是要他自己主動離開越星野，不管是為了兩國利益，還是為了越星野。
這還算是皇帝照顧了他沈司瀾的面子的結果了。
沈司瀾心中一陣刺痛，按理說，這原本就是他一開始的打算，不過是提前一點罷了。他應該擡起頭來，拿出公事公辦的态度，明确地告訴皇帝，他會在DFS完工之後，就履行契約，找一個兩國人民都滿意的合理的理由，跟越星野分開。
帝國還可以再給越星野找一個高契合度的OMEGA，比如那個希黎……算了，希黎不好。
還是找一個越星野喜歡的OMEGA吧。
這原本就是他們的契約約定。
可是……為什麽，他說不出口呢？沈司瀾攥着戒指的手指太過用力，已經泛白。
越淩見他遲遲沒有回答，更加惱怒，用力一拍桌子：“給我答案！”
沈司瀾猛地回神，随即深吸了一口氣，做出了決定：“我會離開他。”
“你會離開？”越淩雙眼微眯，不相信似的問，“真的？你決定了？”
“是的，我……”沈司瀾艱難地，一字一句向越淩保證，“我會按照約定，離開他。”
越淩的臉色很沉，很明顯，這個答案并沒有讓他完全滿意，他的目光像尖銳的刀子一樣，狠狠地刮在沈司瀾的臉上，有不滿，有疑惑，有探究……
沈司瀾不明白，他的不滿是為什麽？可惜他已經無暇他顧了。
他的頭有些暈，那些強忍着的身體的不适，在此時此刻一股腦兒地都湧現了出來，額上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汗。
良久，沈司瀾覺得眼前的場景已經有一些模糊的時候，皇帝陛下終于說話了：
“記住你的承諾。”
“還有，今天我們倆的談話內容，不能讓星野知道。”
離開書房，确定周圍沒有太多人之後，沈司瀾才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着的神經也終于能夠放松下來。
只是涼風一吹，原本就出了一層薄汗的他，更覺得頭暈腦脹了。他用力甩了甩頭，勉強維持清醒，一手扶着牆壁，停下來想要休息片刻。
帝國皇帝答應了他的請求，這讓沈司瀾壓在心上的大石稍稍輕了一些，可是，這樣的代價卻是越星野。
一想到那個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自己，還沉浸在兩人假戲成真快樂中的傻小子，沈司瀾就感到無比的愧疚。
“老婆——”
越星野迎着風，小跑着向沈司瀾沖來，前額墨黑的頭發高高揚起，像一張鼓滿了的，意氣風發的帆。
“老婆，父皇跟你說什麽了？他沒為難你吧？”越星野一邊着急地問個不停，一邊上上下下把沈司瀾打量了個遍，似乎是要确定他沒有少一根頭發似的。
沈司瀾笑笑：“沒什麽，沒有為難我。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越星野不信，瞧着沈司瀾蒼白的臉色有些擔憂：“你看起來不太好。”
“你別看我父皇平時和藹可親的模樣，還會跟我拌嘴，其實他最是老奸巨猾，一肚子壞水……”
沈司瀾失笑：“他是你父皇，親生的。”
越星野一點也沒有背後說自己父親壞話的心虛，理直氣壯道：“所以我最了解他呀，他特意把你留下來單獨談話，怎麽可能沒說什麽，你別瞞着我，我……”
“嗯，越星野我真的有點難受。”沈司瀾一把攥緊越星野的手，順勢靠在他的懷裏，虛弱地說，“先不說了，送我回去吧。”
越星野急忙将沈司瀾打橫抱起，疾步往自己房間走：“臭老頭打你啦？？？”
沈司瀾實在是不想越星野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他靠在越星野的胸膛，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襟，用了點力氣拉了拉。
越星野頓時懂了，腳步放慢，盡量平穩些，然後低下頭，将耳朵湊到
沈司瀾的嘴邊。
“跟父皇沒有關系，”沈司瀾泛白的嘴唇輕輕地開合，說：“都怪你，太用力了。”
越星野登時漲紅了臉，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沈司瀾，腳下像踩着火，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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