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夜色朦胧, 昏黃的光線下,王瑾玲在上官藜的臂彎裏安靜地睡着,呼吸綿長,柔美的臉龐令人感到恬靜和安心。
上官藜一步步走到床榻前, 低頭看着懷中人熟睡的面龐, 心間悄然泛起一絲甜意。
萬籁俱寂, 耳邊一絲聲音都沒有, 上官藜攬着王瑾玲的身子, 扶着她在床上坐好,然後在她身後盤腿坐下,伸出手掌貼上了她的後心。
淡淡的白色光暈在上官藜的手掌附近蔓延開來, 上官藜眉頭微蹙, 運足功力, 将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王瑾玲的血脈之中。
王瑾玲之前在萬妖谷受的傷看似已經好了,實際上還需要上官藜親自為她再調息幾次,才能鞏固成果,開拓經脈,逐漸恢複健康。
這也是上官藜寧願裝瘋賣傻也要将她留在身邊的原因之一, 如若沒有及時跟進之後的調息,之前的努力會全部付諸東流,王瑾玲依然會有生命危險。這些時日上官藜隔三差五就找機會為她調息內力, 此時探得她身體已大好, 上官藜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此才不枉費她一番苦心。
天明時分, 王瑾玲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趴在上官藜的床邊。
她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心想自己最近一定是太累了,有好幾次都莫名其妙地睡着, 又莫名其妙地醒來。起初她還擔心自己睡着以後會耽誤事情,可她每次醒來時都看見上官藜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也蓋得好好的。
仿佛無事發生一般。
至于她睡着以後發生過什麽,譬如昨日,她是如何把上官藜從浴桶中撈出來,為她穿上衣服,帶她回房間,看着她上床睡覺,這些事情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
想到這裏,王瑾玲悶笑了兩聲,啊哈,難道她有一種特異功能,能在睡着以後繼續做完心裏想做的事情?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啦,那不就變成夢游了嘛!
連王瑾玲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又奇怪又好笑,她弓着身子,努力壓抑着笑聲跑到房間外面,直到跑出盟主堂的大門,徹底離開上官藜的聽力範圍才敢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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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有人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的事啊?啊哈哈這也太好笑了叭。
笑完以後,王瑾玲簡單洗漱了一下,然後就打算去幹活。
趁上官藜還沒睡醒,她能幹多少就幹多少,等上官藜醒了以後,她又要被上官藜黏着哪裏都去不了。今天她想去後山采蘑菇,中午燒蘑菇湯給上官藜喝,因為上官藜上次喝過以後說好喝。
王瑾玲背上小背簍,拿上采蘑菇的小刀,提上她的小橘燈,一路哼着小曲走向後山。後山這塊地方如今她已經很熟悉了,有了上官藜給的橘燈,妖邪不敢随意侵犯她,這裏就像她家後花園一樣安全。
走到生長蘑菇的那片地,王瑾玲半彎下腰,看準一朵肥厚的蘑菇,就伸出手打算朝着蘑菇的根部挖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身旁原本靜谧無人的大樹後面突然傳來“嗖”的一聲,是利器劃過空氣的聲音。
王瑾玲眼前一花,鼻尖一涼,只覺一簇罡風從她眼前經過,貼着她的鼻尖擦過去,分毫不差,再貼近半寸便會削掉她的鼻尖。
她摸摸鼻尖,沒有出血,連表皮都沒有擦破。
在上官藜身邊待了這麽久,她或多或少也被熏陶出了一點尋常人不具備的能力,比如如何辨別某個人的武功修為。
王瑾玲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能夠悄無聲息地出手,又具備如此精準的控制力,很顯然,來者不善,且功力深厚。
她緩緩轉過臉,只見右手邊不遠處走過來一個穿寶藍色衣服的小姑娘,明明是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甜妹,眼神中卻帶着一絲狡黠,目光仿佛能輕而易舉穿透人心抵達對方靈魂最深處,微微翹起的嘴角弧度不大,為她平添了幾分天真無邪。
王瑾玲目光微微下移,瞥見對方挂在腰間的那幾只五花八門的葫蘆和笛子,心中了然。無論是從服飾還是從武器上來看,對方都不是烈火盟的人。
“方才失手驚擾了姑娘,實在抱歉,”那人上下打量着王瑾玲,視線着重在她手中的那盞橘燈上停留了片刻,口中說着抱歉,面上卻絲毫未見任何抱歉的神色,“我今日前來是想拜訪上官盟主,不知姑娘可否為我引見一下?”
王瑾玲警惕道:“你告訴我你姓甚名誰,我回去問問盟主。”
王瑾玲心中暗忖,對方實力強大,她此時此刻已無法脫身,若是對方真心想對她做些什麽,她也毫無還手之力。
還不如硬氣一點,好歹不會丢了烈火盟的臉面。
藍衣女子目光在她臉上又來回逡巡了一圈,臉上帶着一抹頗為玩味的笑意:“我是上官盟主的一位故人。”
故人?
王瑾玲霍然擡頭,電光火石間腦中忽然閃過某個念頭,于是她打量藍衣女子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審視的意味。
藍衣女子見她遲遲不說話,略帶狐疑地又多看了她兩眼,正要說話,只聽王瑾玲忽然雙掌一合,眉眼一彎,語氣興奮道:“原來你就是盟主的那位故人啊!”
藍衣女子:“?”
這位突然出現在烈火盟後山的藍衣女子,便是在聽聞上官藜的八卦傳聞後,火急火燎趕過來想看上官藜笑話的北蕭宗宗主北嘆霜。
北嘆霜甫一到達烈火盟,便旁敲側擊向烈火盟的弟子打探過那則消息的真實性。其實壓根用不着她特意打探,有關上官藜的那些傳聞早已在烈火盟的弟子之間傳遍了,大家口耳相傳,都在說上官藜對她那個心上人有多麽多麽癡情,現如今那人還留在盟主堂與上官藜朝夕相伴呢。
北嘆霜聽得最後一句,挑了挑眉毛,微微一笑,徹底被激起了好奇心。
沒想到上官藜這回居然真栽了,那她可不得趕緊去盟主堂看看她那位為情所困的老友,順便再給老友的那堆火上澆一點油嘛。
北嘆霜笑眯眯地看着眼前這個背着小背簍的美貌女子,又偷瞄了一眼斜前方那一片無風自動的竹林,心中瞬間了然。
能讓上官藜巴巴地趕過來,還躲在竹子後面偷聽,想必面前這位就是上官藜的心上人了。看上官藜此時那副焦灼的神色,應該很想聽見她對眼前這位姑娘究竟說了什麽話吧?
北嘆霜不介意讓上官藜再焦灼一點,她毫不客氣地使了個障音術,将談話聲完全隔絕在方寸之間,如此一來,躲在竹林後面的上官藜聽不見,只能幹着急。
眼見那片竹林抖動的幅度更劇烈了,北嘆霜滿意地背起手,心中舒爽萬分,嘴角揚起的弧度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上官藜急了,那就幹脆急死她。
與此同時,王瑾玲看着眼前的藍衣女子,內心比對方更興奮。
對方既然自稱是上官藜的故人,莫不是那位一直被上官藜惦記着卻愛而不得的故人?
連衣服顏色都這麽般配,自古紅藍出cp啊!
王瑾玲眼珠一轉,決定再試探對方一下,如果對方真是上官藜的故人,那她少不得要幫上官藜一把,有困難克服困難,有矛盾解決矛盾,她們倆要是HE了,王瑾玲肯定會激動地三天三夜睡不着覺。
“你和盟主,應該有些淵源吧?”王瑾玲率先開口道。
“豈止是有淵源,我和她淵源可深了!”北嘆霜沒等王瑾玲繼續發問,便自顧自打開了話匣子,“想當年,我與她自幼相識,一見如故,同桌而食,同榻而眠,朝夕相對,情投意合,沒人比我更了解她的過去。”
北嘆霜這是在暗示王瑾玲,有什麽關于上官藜的過去想要問的,都可以問她。
不料王瑾玲卻沒有問上官藜的過去,而是問了北嘆霜和上官藜的過去:“那你們後來是如何分開的?”
聽得此問,北嘆霜幽幽嘆了口氣,一臉惆悵:“當時我們都年少輕狂,她癡迷武功法術,我卻貪戀煙火人間,她說要向南,我卻想向北,我們處處意見相左,誰也不服誰,一來二去我們便分開了,從此天各一方,很少再見面。”
王瑾玲滿臉理解地點頭:“原來如此,那你今日特意前來看望她,想必心中也是一直在牽挂着她的吧?”
王瑾玲看對方滿腹心事的模樣,覺得對方其實也是愛慘了上官藜,只不過當年性子要強不肯承認,她們這一對錯過了當真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
倘若她們能就此和好,上官藜的病也就不藥而愈了,豈不是兩全其美的結局?
王瑾玲正思索着如何想辦法幫助她們和好,只聽對方語氣惋惜道:“牽挂自然是牽挂的,只是我與她牽絆太多,不宜單獨見面,待會兒見到她的時候,你要是能親自在場就再好不過了。”
北嘆霜心裏的算盤珠子打得啪啪響,她單獨見上官藜有什麽意思,把人湊到一起才有好戲看。
殊不知王瑾玲心裏撥算盤珠子的速度也不遑多讓,她一邊想着馬上就能獲得在VIP席位近距離磕cp的絕佳機會,一邊瘋狂點頭:“好好好,我和你一起去見盟主。”
王瑾玲和北嘆霜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各自都笑得見牙不見眼。
竹林後,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聽清楚的上官藜看見王瑾玲和北嘆霜兩人“相談甚歡”,肺都快要氣炸了。
王瑾玲是北嘆霜的人,這一點上官藜心知肚明,但她沒想到北嘆霜會這麽明目張膽地找上門來,還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和王瑾玲這樣那樣。
上官藜越想越氣,氣得嘴唇發抖鼻子發酸,妖魅的眼睛裏幾乎快要噴出火來。
可惡,北嘆霜這次不請自來,難道是想親自把王瑾玲帶回去?
她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