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王瑾玲帶着北嘆霜來到盟主堂門外的結界處。

按照規矩, 王瑾玲需要先進去問過上官藜,得到允許後方能将北嘆霜帶入盟主堂。

“盟主最近身體不适,你在這裏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王瑾玲不好跟對方說得太詳細, 只能抱歉地朝北嘆霜笑笑。

北嘆霜眼眸微彎, 和氣道:“沒事, 你去吧。”

随後, 她看着王瑾玲的身影穿過結界進入盟主堂內, 倏地消失不見,心中不免對上官藜更加精進的法術暗自贊嘆了一番。

她隐約記得,去年來烈火盟時, 上官藜這裏的結界似乎還沒有被設置得如此穩妥。

王瑾玲進入盟主堂內, 沒有立即去往上官藜的房間, 反倒在院子裏駐足了片刻,臉上表情有點糾結。

她們二人之間有矛盾,因此王瑾玲估摸着上官藜不會願意見她這位故人,還得想個理由讓上官藜不得不見見那個藍衣女子才行。

王瑾玲猶豫不決地在院子裏徘徊不定,腦子裏反複編織了好幾個理由, 卻都不太滿意。

還未等她想出合适的理由,屋內忽然傳來上官藜的呼喚聲:“小王,小王你在哪裏?”

王瑾玲聽上官藜語氣焦急, 唯恐上官藜有急迫的事情需要她完成, 來不及多想, 立刻疾步走入房內,邊走邊應聲:“來了!”

房間裏, 上官藜坐在床榻之上,眼睛直直地盯着虛空中的某一處, 雙手在空氣裏胡亂抓握着,面色驚惶:“小王,小王你快過來!”

王瑾玲心裏“咯噔”一聲,意識到情況不對,急忙快步走到上官藜身邊,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我在這裏。”

往日上官藜找不到她的時候,有時也會焦慮失措,可王瑾玲總覺得今日的上官藜似乎格外慌張,說話的聲調都變了,仿佛遇見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王瑾玲心裏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卻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是拉着上官藜的手,溫柔和緩地問道:“是不是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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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藜緊緊握住她的手,額頭上沁出少許汗珠,眼睛依舊空洞地望着虛空,語氣哀傷而又彷徨:“小王,我的眼睛好像看不見了。”

“什麽?”王瑾玲被上官藜這句話驚了一跳,趕忙用手在上官藜眼前來回晃動,連聲問道:“真的什麽都看不見了麽?”

“能看見一點黑色的殘影,但是很模糊,幾乎看不見了。”

王瑾玲洩氣般一屁股在床上坐了下來,心急如焚。

上官藜這情況,和徹底看不見了也沒什麽兩樣啊?

一瞬間什麽藍衣女子什麽磕cp,通通都被王瑾玲抛到了腦後,她坐在上官藜身邊,下意識就把上官藜攬到了自己懷裏,想為上官藜增加一些安全感:“沒事,你不要怕,長老們一定能有辦法醫治你的病。”

驟然失明的痛苦王瑾玲雖然沒有親身體會過,但想來一定是很可怕的。

王瑾玲的手指觸碰到上官藜瘦弱的肩膀,心中對上官藜狠狠地憐惜了,一句話沒過腦子便沖口而出:“你放心,你若是以後都看不見了,我會成為你的眼睛。”

上官藜的身子被王瑾玲的手按着,靠在王瑾玲肩頭,起初愣怔了片刻,很快她反應過來,往王瑾玲的方向又蹭了蹭,虛弱道:“嗯,我相信你。”

從身側人身上傳來一點若有若無的熟悉氣味,上官藜吸了吸鼻子,緊緊依偎在王瑾玲身上,心道她這一招果然有效。

她能夠感受到,王瑾玲始終對她的傷勢心懷愧疚,她越是傷得凄慘,王瑾玲就越不可能離開她身邊。

就在此時,窗外吹來一陣狂風,呼啦一下吹開了窗戶,一道甜美的嗓音順着風吹進來,在兩人耳邊響起:“盟主,我能進來了嗎?”

聽起來似乎是藍衣女子在外面等急了。

王瑾玲遲疑地看看上官藜,上官藜現如今癡傻且眼盲,情況十分複雜,病情也不明确,貌似不太适合見人。

猶豫片刻,她正要回絕對方,上官藜卻搶先道:“進來吧。”

上官藜對北嘆霜了解得很,以北嘆霜的性子,哪怕現在不讓她進來,之後她也會自己想方設法進來的。

上官藜心中掂量了一下,與其等到北嘆霜将盟主堂攪弄得天翻地覆再放她進來,還不如現在立刻就放她進來。

做戲須得做全套,為了阻止北嘆霜搶走王瑾玲,上官藜下定決心,哪怕在北嘆霜面前,她也要繼續裝瞎。

上官藜眼一閉心一橫,把臉又往王瑾玲懷裏埋了埋,不過須臾間,北嘆霜的身影已然出現在房間內。

她笑吟吟看着躲在王瑾玲懷中不肯将面貌示人的上官藜,啧啧驚嘆道:“多日不見,沒想到你豔福不淺吶?”

上官藜還未答話,王瑾玲心中已經咯噔一下,意識到大事不妙。

在她看來,北嘆霜這位故人既然特意來看望上官藜,顯然是存着和好的心思前來的,可她初來乍到便看見上官藜以這副模樣将頭臉埋在自己懷中,并且還說出了這麽一句酸溜溜的話,只怕是誤會了什麽。

王瑾玲暗自忖度,千萬不能讓對方誤會自己和上官藜之間有什麽,否則她便是磨破嘴皮子,也無法使她們兩人和好了。

想到此處,王瑾玲唰一下從床上站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上官藜推回床上躺好,然後急忙對藍衣女子解釋道:“你別誤會,這次是意外,我們平時不這樣。”

北嘆霜訝異地挑起了眉毛,尚未說什麽,上官藜已經勃然大怒道:“北嘆霜,你偷偷摸摸跑到烈火盟來,究竟打的是什麽主意?”

上官藜怒火中燒,此時幾乎已是強壓着火氣,若不是還要在王瑾玲面前博取同情,此刻她早已和北嘆霜動起手了。

剛才王瑾玲背着她偷偷去見北嘆霜,她心中本就不爽,此時王瑾玲又極力撇清和她的關系,擺明了是想對北嘆霜表忠心。

上官藜自然不會生王瑾玲的氣,因此将矛頭直指向這屋子裏的另一個人。千錯萬錯都是北嘆霜這個殺千刀的錯,之前對王瑾玲這個細作的死活不管不顧,現在又突然想起她來了,巴巴地跑過來想将人帶走!

門都沒有!

與此同時,聽見上官藜叫破北嘆霜的身份,在房間內的三個人裏,最驚訝的便是王瑾玲了。

王瑾玲遲疑地看看怒發沖冠的上官藜,再看看一臉假笑的北嘆霜,腦筋一轉,頓時恍然大悟,腦子裏的那出大戲,立即又增添了新內容了。

這是什麽?

這不就是死對頭變情人的戲碼嘛!

難怪上官藜如此思慕着她那位故人,卻寧願在盟主堂內獨自長籲短嘆,都不願去追回失去的心上人。

原來上官藜心心念念的那位故人,竟然是北蕭宗宗主北嘆霜?

王瑾玲的視線在北嘆霜的臉上來回逡巡着,暗自搖頭,不像,一點都不像。

在上官藜的口中,她那個死對頭是一個很讨厭的老東西,可是眼前的藍衣女子肌膚雪白,笑容甜美,分明是一個粉粉嫩嫩的小姑娘,和上官藜描述的老東西半點都不相符。

王瑾玲緊緊盯着北嘆霜,不禁露出一臉姨母笑來。

啧啧啧,這兩人身份地位容貌性格樣樣都匹配,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哇塞,怎麽感覺身份揭露之後,北嘆霜和上官藜的cp更好磕了!

上官藜看見王瑾玲對着北嘆霜露出燦爛的笑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還未發作,卻聽北嘆霜語聲涼涼道:“既然病了,就安心養病,少瞎操心。”

上官藜經北嘆霜提醒,意識到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扮演好“病人”,不能讓王瑾玲看出任何破綻來,其餘都是無關緊要的。

她眉頭一皺,目光僵直地看着對面空蕩蕩的牆壁,哭喪着臉對王瑾玲伸出手:“小王,我的眼睛看不見了,你必須一直陪着我。”說着,上官藜不由分說,把王瑾玲拉到自己身邊,讓她離北嘆霜八丈遠。

北嘆霜聽得此語,險些忍不住笑出聲來。從前她倒是從未發覺,上官藜對演戲竟有如此天分,裝瘋賣傻也便罷了,竟連瞎子都能扮得起來。

她又瞟一眼旁邊那位被上官藜抓着手不肯放的滿臉木讷的小丫頭,更覺好笑,堂堂烈火盟盟主上官藜,竟然是栽在這麽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丫頭身上?

方才北嘆霜已經試探過,這小丫頭除了一張臉長得好看之外,其餘簡直是一無是處,怎麽看都不像是有本事令上官藜俯首稱臣的人。

而且名字還叫什麽小王,土到掉渣了,比小蓮這個名字還要土。

上官藜朝北嘆霜使個眼色,暗中用法術給她傳音:“小王只會留在我身邊,你休想攪局!”

北嘆霜今日第無數次挑起了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官藜,也學着她的樣子傳音道:“我就愛看熱鬧。若是待會兒你自己露出了馬腳,可不要怪到我頭上。”

王瑾玲看不懂上官藜和北嘆霜之間的眉來眼去,只覺得她們似乎心中有什麽話想說,不好讓第三個人聽見,應該給她們二人留足談話的空間,于是就想出去避一避。

“我突然想起……”

王瑾玲剛為自己的托辭開了個頭,上官藜已經打斷道:“不行,你哪裏都不許去!”

王瑾玲看着上官藜,又沖着北嘆霜的方向直努嘴,暗示她這麽做完全不利于與故人複合。

上官藜卻會錯了意,以為王瑾玲一心想要跟北嘆霜離開。

情急之下,上官藜也顧不得臉面了,當着北嘆霜的面,就對着王瑾玲泫然欲泣,眼淚嘩嘩直流:“小王,你真的忍心離開我嗎?”

北嘆霜原本還在津津有味地欣賞上官藜演的大戲,見到此情此景,北嘆霜卻不由愣住了,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

上官藜,居然,還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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