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王瑾玲三兩步走上前去, 一把奪過上官藜手中的酒杯,忍不住就開始絮絮叨叨起來:“你身體五勞七傷的,就不要碰這些東西了。還是先把身體養好要緊。”

王瑾玲這段時日照顧上官藜早已形成了慣性思維,看見上官藜傷重之後還在喝酒, 這句話幾乎沒經過大腦就沖口而出了。

說完之後, 王瑾玲才意識到不對勁。

上官藜沒癡也沒傻, 已經不需要她再時時刻刻跟在身邊照顧了。

王瑾玲頓住了, 捏着手裏剛奪過來的酒杯不知所措,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雖然她之前得知真相後,在上官藜面前發了一通火氣,但是此刻再想想, 上官藜畢竟是烈火盟的盟主, 是這世間武力值最高的人……

糟了, 沖動了!

王瑾玲後悔不疊,暗自懊惱。她以前明明是脾氣挺好的一個人,在上官藜身邊待久了,脾氣也被帶偏了。

剛剛怎麽會那麽沖動呢!其實她在上官藜身邊,只要上官藜不殺她, 她就已經感恩戴德了,何況上官藜還多次救過她性命。

那些話哪裏輪得到她教訓上官藜。

她只不過是上官藜眼中的一只蝼蟻而已。上官藜此人向來陰晴不定,哪怕是現在口口聲聲說喜歡她, 也難保下一秒就翻臉不認人。

王瑾玲心裏七上八下的, 悶悶不樂地垂着腦袋, 手指在袖子裏無意識地摳着手指甲,嘴唇緊抿, 忐忑不安。

卻聽上官藜應了一聲:“好。”

聽得此言,王瑾玲頗為意外地擡起頭, 看向上官藜。

上官藜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層層笑意,一雙清澈透亮的眸子裏滿是意味深長的暧昧缱绻,仿佛陽春三月,桃花綻放,春意浮動在枝頭,一點一滴浸入對方的心田,叫人沒來由便被她誘惑了去,神思不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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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瑾玲愣了愣,偏過臉不敢再多看上官藜。

上官藜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天生便吸睛奪目,攝人心魄,日常看慣了這張臉的王瑾玲有時也會覺得,世間怎麽會有人生得如此好看,尤其是在某些特殊的時刻,比如此刻。

上官藜被揭開了那層僞裝,不再裝傻充愣,重新恢複了往日盟主的氣派。許是因為不久前剛哭過,她上挑的眼尾略微發紅,眼神卻透着上位者的氣定神閑,全然沒有了之前的脆弱無助,眼眸中卻又隐隐流淌着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柔弱。

王瑾玲略微分了會兒神,暗自好笑,上官藜若是柔弱,那世間便不存在剛強之人了。

上官藜長身玉立,姿态閑散地往那裏一站,即便沒有多餘的動作的表情,也有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壓迫感。

害的王瑾玲把剛剛來時路上想好要說的話全都忘光了。

特別是在被上官藜那一句應聲的“好”給打了岔之後,王瑾玲瞬間腦袋空空,滿腦子都是上官藜亭亭玉立的身姿和精致如玉的容顏。

她就這麽呆呆地看着上官藜,險些忘記了呼吸。

上官藜也一直盯着她看,仿似要在她臉上盯出一朵花來。

“你的身體,有沒有不舒服?你……是不是需要好好休息一陣子?”王瑾玲悄悄咽下一口唾沫,總算找回了話題,“當然我只是建議,建議而已,如果你覺得不需要也可以,但是你要是願意我覺得也可以,最好還是你自己決定……”

王瑾玲被上官藜灼灼的視線盯得很不自在,莫名開始緊張,她沒敢把話說得太死,總想給自己留下回轉的餘地,結果卻把原本在腦子裏編織好的那些話颠來倒去說得亂七八糟,繞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她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

越說越亂。

王瑾玲之前聽北嘆霜提起上官藜的語氣,好像上官藜身體的問題很嚴重。

北嘆霜說上官藜必須靜心調養。

其實王瑾玲只是想勸上官藜認真休養一段時間,最好能閉關修煉,完全摒棄外界的幹擾,徹底把身體調理好。

否則她會對上官藜愧疚一輩子的。

王瑾玲焦急之餘難免張口結舌語無倫次,就在此時,上官藜突然開口了。

“是,我從今日起便會在盟主堂閉關療傷,等調養好了身子再出來。”上官藜仿佛早已預料到王瑾玲接下來想說的話,直接應了下來。

王瑾玲眨巴了兩下眼睛,心想上官藜這回倒是和她心有靈犀,想到一塊兒去了。

“壬字學宮明日會派一批弟子外出歷練,”上官藜沒有停頓多久,直接話鋒一轉,将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的梧暮長老,繼續說道,“我記得,似乎是你負責帶領弟子外出?”

梧暮長老點頭:“是,我們計劃明日出發,沿着萬妖谷邊界線巡視一圈,為附近的城池加固結界,消除妖獸對城池的威脅,順便也帶弟子們長長見識。”

“去多久?”上官藜神色不動,繼續發問。

“大約一個半月時間,至多不會超過兩個月,”梧暮長老已經隐約猜到了上官藜的意思,“我親自帶隊前往,必定會保證所有弟子的安全。”

果然,上官藜微微颔首,滿意道:“讓小王也跟你們一起去。”

話音剛落,上官藜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立即扭過頭,征求王瑾玲的意見:“你想去麽?”

王瑾玲覺得上官藜這句問話的态度有點奇怪,上官藜安排她去,難道她還能明目張膽地頂撞上官藜,故意說不去嗎?

之前是實在氣急了,王瑾玲才敢跟上官藜頂撞兩句,現在她後悔還來不及,自然是連半句多餘的話都不敢亂說。

說不去?除非她嫌命太長了。

王瑾玲連連點頭:“我願意跟随梧暮長老一同前去歷練。”

上官藜仿似瞬間松了口氣,随後用半是調笑的語氣說道:“你願意去就好。你若是不去,留在盟主堂內,我怎能安心閉關養傷?”

王瑾玲察覺到上官藜話裏隐含的意思,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上官藜倒也沒有太在意她的态度,自顧自轉身往盟主堂的清修室走去。

王瑾玲目送着那道颀長的紅色身影走進室內,随着上官藜關門的動作,漸漸在眼前消失。

就在門即将被完全關上的那一瞬間,上官藜關門的動作忽然停了停,随即王瑾玲的耳邊傳來一線細微的聲音。

是上官藜用法術給她的傳音。

“對不住。”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令王瑾玲霍然擡眼,看向上官藜所在的那扇門。

王瑾玲知道,上官藜在為之前的欺騙道歉。

門已經緊緊關上了,橫亘在她們之間,阻擋了王瑾玲的視線。

王瑾玲的心忽然沒來由地重重跳了幾下,她撓了撓頭發,有點莫名其妙地想,又不是再也見不到面了,她怎麽對上官藜閉關這件事反而有點念念不舍的感覺。

也不對,其實和上官藜再也不見才好呢,要不是上次出逃沒有成功,她現在已經在中立城池裏“安享晚年”了,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對上官藜的虧欠越來越多。

王瑾玲不喜歡這種一直欠着別人的感覺。

第二日,王瑾玲按計劃将跟随梧暮長老,和壬字學宮的幾十位弟子們一同外出歷練。

當日上午,參與歷練的弟子們全都在壬字學宮門前的空地上集合,趁着梧暮長老到來之前的一小會兒功夫,三三兩兩談天說地。

婉琪已經順利升入壬字學宮,這次也在外出的這批弟子名單之中。

見到王瑾玲,她立即興沖沖地跑過來,和王瑾玲寒暄:“來來來,這些日子都沒見到你,關于你和盟主的傳聞我倒是聽了不少。你快來幫我鑒別一下,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唉,你就莫要再取笑我啦,傳聞都是假的,我和盟主壓根就沒有什麽。”王瑾玲嘆了口氣。

連婉琪都對她的事情如此好奇,隊伍裏的其餘弟子只怕更是如此了。

昨日上官藜鬧出的動靜幾乎掀翻了整個烈火盟,大家都各有各的猜測,外界的傳聞也已經被傳得很不像話了。

王瑾玲悄悄看了看四周,周圍的弟子們都在有意無意留意着她和婉琪的談話,明顯是打算從她們的談話內容裏偷聽到更多八卦。

婉琪看出她有所顧慮,大抵是心中實在好奇,于是壓低了聲音湊到她耳邊:“你悄悄說給我一個人聽就行,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見王瑾玲仍舊是滿臉猶豫的表情,婉琪又特意補充了一句:“昨日你和盟主那一番大庭廣衆之下的對話,聽見的人可不少,現在大家都在猜盟主對你是單相思,究竟是不是如此啊?盟主喜歡你這件事肯定是板上釘釘了,那你喜不喜歡盟主?”

王瑾玲被逼無奈,只好支支吾吾道:“盟主她其實也不一定是喜歡我……”

婉琪見王瑾玲吞吞吐吐的,似乎有難言之隐,當即一拍大腿,語氣激動道:“我就知道是你不喜歡盟主!倘若你喜歡盟主,現在定然是留在盟主堂裏跟盟主濃情蜜意,怎麽可能跟我們出來歷練?”

婉琪這一聲喊聲音量頗高,周圍熱愛八卦的人們看準機會,紛紛湊上前來加入這場完全将主角排除在外的激烈讨論。

“我就說是盟主愛而不得!”

“我有個師姐說,昨日盟主雷霆震怒,險些毀天滅地,是王瑾玲及時阻止了悲劇的發生。”

“王瑾玲厲害了呀,這一路我可得好好跟她結交朋友,她說不定還能在盟主面前提攜我呢。”

“她也未必就對盟主毫無感覺,我昨日站得遠看不真切,但我仔細瞧着,她一雙眼睛都快長在盟主身上了,分明是愛而不自知的模樣。”

…………

“停!”婉琪大吼一聲,打斷了衆人持續的八卦行為,“正主還在這裏呢?你們怎麽這麽明目張膽啊!當心盟主割了你們的舌頭!”

衆人立即全體噤聲。

空氣裏靜得出奇,考慮到眼前這位跟盟主的最新關系,衆人全都縮着脖子不敢出聲。

婉琪見此情景,用胳膊肘搗搗王瑾玲的胳膊,低聲道:“你最好還是給一句準話吧,不然大家消停不了的。”

王瑾玲欲哭無淚,鬧出昨天那麽大的動靜,她就是想撇清關系也撇不清啊!

“你們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王瑾玲幹脆破罐破摔了。但願上官藜在聽見外界流言四起的時候,不會直接殺了她吧。

盟主堂,清修室內,上官藜突然毫無預兆地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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