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蘇黎？”
沈墨熟悉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 蘇黎愣怔兩秒，再看向手機屏幕，才發現上面通話人寫的赫然是“親親老婆”四個字。
她反應過來，手忙腳亂開始重新組織語言：“沈墨！抱歉！我, 我沒看清！”
沈墨聽到她那邊嘈雜的背景音：“你在車上？”
“對。”蘇黎應道, “準備去個地方。”
“方圓科技又做什麽了？”沈墨想起她剛才的話, “他們一直在打電話騷擾你？”
蘇黎深吸一口氣：“沒什麽。”
她不想讓沈墨也為蘇氏的事情煩心, 作為S.G的CEO，沈墨每天要處理的問題已經夠多：“一些惡心人的小把戲罷了。”
沈墨關心道：“是什麽方面？需要幫忙嗎？”
“不用。”蘇黎輕笑一聲。
她一邊調整呼吸，一邊擡手固定了一下右耳的藍牙耳機：“你不是在醫院檢查麽？怎麽突然打電話給我？”想到這裏, 她有些緊張：“檢查出現問題了麽？”
“……沒有。”沈墨聲音驀地低了下去。
她沉默了有兩三秒，才開口喃喃道：“一切都……挺好的。”
“那就好。”蘇黎松了口氣, 開心攥緊了方向盤。
她又問：“檢查結束了嗎？這個點你回公司也差不多要下班了，直接回家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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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你什麽時候能回來？”沈墨急切确認道。
“我……”蘇黎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抿抿唇。
猶豫片刻，她告訴沈墨：“我今晚有事，應該是趕不及回去吃晚飯了。你乖乖待在家, 我忙完了馬上就趕回去。”
“……”沈墨悶悶應了一聲：“好。”
怕影響蘇黎開車，她主動道別, 挂斷了電話。
車內重歸寂靜。
陌生號碼沒有繼續打進來，接下來一路寧靜, 蘇黎的車順利開進A大。
她沒有任何耽擱，直接前往工程學院, 并見到了之前約見的洪星教授。
這次見面比蘇黎預想中還要成功，她和學校團隊就藍牙耳機的項目進行了初步探讨。
雙方一起吃了晚飯, 到分開時，蘇黎已經簡單拟好了後續的合作安排, 并得到了學校方的同意。
走出飯店時，星月漫天，蘇黎一愣，低頭一看手機才發現時間已經來到深夜10點多鐘。
她打開通訊軟件上三條未讀短信，是來自沈墨克制又體貼的關心。
【今晚阿姨做的飯菜很香，我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你怎麽樣？吃過了嗎？】
過了一會兒，可能沒得到回應，她又發了兩個字【想你】，附帶一張拍攝家中空蕩蕩客廳的照片。
照片下方，沈墨十個圓潤的腳趾頭也一起入了鏡，看得蘇黎心口湧上一陣暖流。
下一刻，蘇黎幾乎是迫不及待拔腿朝停車場跑去。
她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家，壓抑着激動的心情解鎖開了門。
公寓裏很安靜，客廳開着昏黃的氛圍燈，視野有些受限。
蘇黎下意識以為沈墨在卧房，可找過去一看，發現房間裏空空蕩蕩。
她不解又走回客廳，終于定睛找到窩在沙發上閉眼睡去的沈墨。
蘇黎好氣又好笑，一邊朝她走去，一邊嘴裏輕聲呢喃了句：“小豬。”
嘴巴這樣吐槽，其實她心裏的得意就差滿溢出來——
停在沙發前，她貪婪凝視着沈墨沉睡的模樣。
跟兩人剛認識時候瘦削的身板不同，在她的照顧下，現在的沈墨面容紅潤，頰邊有明顯軟肉，整個人看起來雍容又豔麗。加上最近這段時間沈墨貪吃又嗜睡，蘇黎驕傲得不行，只感覺自己養老婆的技術簡直沒的說。
被愛會瘋狂長出血肉。
激動喜悅的情緒需要分享，她拿出手機，悄悄拍了一張沈墨的照片，發到朋友圈，配文“誰家老婆被養得這麽好啊？”
發送成功，她勾着唇正在欣賞，陸露的點贊和回複已經送達。
【瞧你那副得意的嘴臉，沈總配你純屬是糟蹋了yue！】
兩人是多年好友，說話沒有忌諱，陸露越是跳腳破防蘇黎就越是高興。
她回：【不會有人還沒老婆只能幹看着冒酸泡吧？】
陸露回怼得很快。
【切！有老婆有什麽了不起的？你等着我彎道超車把老婆和孩子一起領到你面前。】
蘇黎：【哦，那你加油。】
跟好友貧了兩句嘴，她心中澎湃的心緒終于找到出口，稍稍排遣些許。
蘇黎收回手機，彎下腰，準備像往常一樣抱着沈墨回屋裏頭睡覺。可這一次，她剛彎下腰，眼角餘光卻敏銳瞥見沈墨懷裏似乎摟着一張白色的A4紙。
蘇黎把東西抽出來，才發現那是一張檢查報告。
能被沈墨抱在懷裏的檢查報告肯定不簡單，蘇黎微微蹙起眉頭，認真拿到手上浏覽起來。
氛圍燈光線不強，但足以幫助她看清紙上标準的字體。
蘇黎一開始想的是腸胃方面的問題，可看着看着，她竟有些迷糊——
很奇怪，檢查報告上的內容跟這些完全沒有關系。
她失去耐心，直接來到最後尋找結果，兩秒後，一行字猝不及防撞進她眼眸。
“診斷結果：懷孕約4周。”
蘇黎大腦卡殼一瞬，回過神第一反應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沈墨最近吃得多睡得沉，還莫名其妙嘗試起了以前根本不喜歡的香辣食物，原來是因為懷孕了呀。
不是身體出問題就好！
她将目光從檢查報告轉移到沈墨眉眼間，好幾秒之後，整個人又是一愣。
慢慢地，慢慢地，蘇黎轉過頭，看向沈墨尚且平坦的小腹。
懷孕了。
沈墨，懷孕了。
在她還毫無覺察的時候，一個小生命已經來到了她和沈墨身邊，悄悄住進了沈墨身體裏邊，等待着成熟的時機加入她們家庭中。
意識到這一點，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蘇黎幾乎是瞬間就因為狂喜紅了眼眶。
她将檢查報告放到旁邊茶幾上，俯下身，實在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撫摸沈墨臉龐，看着愛人的目光裏盈滿了柔情和數不盡的疼惜。
在她熾烈目光的注視下，沈墨似有所感，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到面前的蘇黎，她眷戀用臉蹭了蹭對方的掌心，嘟囔着問了一句：“什麽時候回來的？”
蘇黎看着她笑：“就剛剛。”
沈墨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我居然睡過去了……現在幾點？”
“快11點了。”蘇黎起身，坐到她身邊，将她攬進懷中，“沒關系，還困嗎，繼續睡吧。”
沈墨“嗯”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麽，低頭看向懷中。
下一刻，她開始在周圍尋找起來：“蘇黎，今天我在醫院……”
“你是說檢查報告嗎？”蘇黎牽起她的手，打斷她動作。
沈墨擡頭看她，璀璨的眸子裏映出漫天的星辰：“嗯。”
“我看到了。”蘇黎湊近。
沈墨驀地瞪大眼睛，眨了眨，終于反應過來：“……你，看到了？”
“嗯。”蘇黎已經無法維持鎮定，往她唇角親了一口。
她握着沈墨的手不自覺發力，牽着她來到心口旁，激動難耐道：“我們要有自己的小寶寶啦。”
沈墨手被她握痛，但她絲毫不在意，甚至反過來同樣緊緊攥住蘇黎五指。
點了點頭，她傾身依偎進蘇黎懷中：“嗯。”
她開始講述起今天在醫院的經歷：“醫生說我腸胃沒什麽問題，但聽到說起症狀，建議我到婦科查一下。我，我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得了什麽奇怪的病，可一到新科室，醫生，醫生……”
說到這裏，沈墨紅了臉。
她當時迷迷糊糊按照醫生的囑咐，獨自完成所有檢查，等聽到醫生口中說出“母體和胎兒一切健康”這句話時，混沌的大腦才突然清明，傻乎乎跟人家再次确認了自己懷孕的事情。
蘇黎只覺得萬分愧疚。
她攬緊沈墨：“對不起……”
沈墨疑惑：“為什麽道歉？”
“今天我本來應該陪你一起去的。”蘇黎鼻頭一紅，聲音中帶上輕微的顫抖與哽咽，“我們會一直面對醫生，一起去給你做檢查，再一起得知寶寶的消息。
“可是我都缺席了。”
更過分的是，下午五點左右，沈墨給她打了電話，明顯是想要分享檢查出懷孕的好消息，卻因為蘇黎一時不察打消了對方的興致。
在當時，沈墨肯定是照顧她受工作困擾的情緒，才沒有把事情說出口影響她。
“沒關系。”沈墨體貼攀上她脖頸。
她微微笑着：“後面還有很多機會，可以讓你照顧我，照顧寶寶。”
聽她這樣說，蘇黎也笑了出來。
她低下頭，珍而重之在沈墨頰邊印下一吻：“嗯！”她強調道：“說好了，以後一定讓我好好補償你。”
“嗯！”沈墨重重點了一下頭。
她想起白天的事情，開口詢問道：“對了，蘇氏那邊……”
蘇黎聞言，直接起身，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身體驟然懸空，沈墨發出一聲驚呼，之前想說的事情也一并被吞回喉嚨裏。
但她依然乖順呆在蘇黎懷中，眼眸中滿是對愛人的信賴。
蘇黎在她唇角親了一下：“不說那些事情了，在家裏，我們只談生活，不談工作。”
沈墨莞爾，将頭靠上她肩膀，輕聲應了句“好”。
蘇黎一路将她抱回了卧室裏，将寶貝老婆安置到床上後，她迅速到浴室裏将自己洗漱幹淨。
清爽回到沈墨身邊，她看到沈墨正抱着電子平板看得入神。
“在看什麽？”蘇黎問。
沈墨沒說話，但把屏幕轉向她。
蘇黎垂眸一看，才發現上面全是養胎育兒的內容。
她爬上床，躺到沈墨身邊，拿過她手中的平板：“這種事情應該我來做，怎麽能勞累沈總呢？”
沈墨枕上她手臂，靜靜看着她。
蘇黎一邊浏覽着屏幕上的消息，一邊打趣她：“怎麽了？”
她刮了一下沈墨鼻梁：“沈總看傻了？”
沈墨勾起唇角，表情溫柔得不可思議。
她一只手捂着自己肚子：“你……喜歡小孩子麽？”
“唔，其實談不上喜不喜歡。”蘇黎低下頭與她對視，“但是，只要一想到即将到來的寶寶是我和你的孩子，我就……我就……”
她想了許久，實在想不出什麽恰到好處的精辟形容詞，深吸一口氣後，幹脆只報道：“我就想把整個世界都送給她。”
沈墨眨了眨眼：“……整個世界？”她很認真思索：“寶寶拿得下麽？”
蘇黎蹭了蹭她鼻尖：“那先放在你手裏，一點一點遞給她。”
沈墨表情有些茫然。
蘇黎笑了一下，反問道：“那你呢？你喜不喜歡小孩子？”
沈墨踟蹰了片刻，居然搖了搖頭。
蘇黎想了想：“你見過的小孩子不多，應該只有沈明柱那個熊孩子？”
“嗯。”沈墨伸手攬住她，誠實道，“我不喜歡他。”
她語氣中有些擔心：“小寶寶都像他那樣麽？無法無天不服管教……”
“當然不是！”蘇黎握住她微涼的手，“沈明柱被他媽寵壞了，人嫌狗厭的，怎麽能代表全天下的孩子。”
她眼珠子一轉：“其實你見過很乖很好的寶寶，你忘記了麽？”
沈墨疑惑擡眸：“誰？”
她仔細想了想，在蘇黎懷中搖了搖頭：“我完全沒有印象。”
“當然有。”蘇黎眼睛中盈滿笑意，“她叫沈墨呀。”
“沈墨……”沈墨反應過來，“你說我？”
“嗯。”蘇黎摸了摸她發絲，“沈總小時候難道不乖不可愛嗎？”她嘆了一口氣：“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遇上小時候的你，那時候的沈墨一定是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沈墨聞言，愣怔了許久。
回過神後，她将臉埋進蘇黎懷中。
“怎麽了？”兩人緊緊相貼，蘇黎能感受到從她身上傳過來的低落情緒。
她不知道自己無意間說錯了什麽話，手忙腳亂想要安撫沈墨，卻不知道如何下手。
沈墨微微擡起頭，悶悶朝她道：“我也不喜歡小時候的我。”
“嗯？”蘇黎驚詫瞪大眼睛，“為什麽？”
沈墨抿着唇，久久沒有回話。
蘇黎低下頭，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唇瓣。
沈墨原本渙散的眼神因為這個親密的舉動逐漸聚焦，最終定在她眉眼間。她還沒組織好語言，就聽蘇黎主動開口道：“我知道。”
沈墨喃喃：“你知道？”
“嗯。”蘇黎收緊手臂将她牢牢抱住，“因為小時候的沈墨太孤獨了，她的乖巧和堅強都是被環境逼出來的。
“我猜，那個時候的沈墨無論多優秀，她都是不開心的。”
沈墨聽得入迷，幾乎一動不動望着她。
蘇黎笑了笑，安撫着一下一下輕拍她後背：“你不願意看到寶寶像沈明柱一樣不講理，也不希望她跟小時候的你一樣壓抑，對不對？”
“……”沈墨目光顫動。
她的心結終于被蘇黎找到，并且完整呈到兩人面前。深吸一口氣後，沈墨才有勇氣輕輕點了一下頭。
“嗯。”
“不要怕。”蘇黎又親了親她唇瓣，“我跟你保證好不好？你擔心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
沈墨握住她的手，眼眸中閃爍着期待的光。
蘇黎舒了一口氣。
她感受着從愛人身上傳來的體溫，一字一頓道：“每一個到這個世界的寶寶，都需要親人正确的引導，我們一起，把很多很多的愛給我們家的小沈墨，陪伴她開開心心長大。
“你所經歷的一切不會在她身上重演，她是我們兩個人的珍寶。”
雲開霧散，沈墨唇角終于露出些許笑意，點着頭“嗯”了一聲。
蘇黎摟住她：“你一定會喜歡寶寶的，當然，寶寶也會很愛她兩個媽咪。”
“可是……”沈墨突然出聲。
蘇黎還以為她仍有困惑：“可是什麽？”
“只能是小沈墨嗎？”沈墨抓着她一縷頭發急切詢問，“不能是小蘇黎麽？”
她眨了眨眼睛，眸底陰郁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期盼：“我也想遇上小時候的你。”
“噗嗤。”蘇黎莞爾一笑，“誰知道呢？”
她摸了摸沈墨發絲：“不是小沈墨，也不是小蘇黎，寶寶就是她自己，不需要任何其他人作為參照物。我們只是兩個引導者，幫助她認識這個世界。”
沈墨抱着她，點了點頭。
她擡起手臂，勾住蘇黎脖子：“我，我好像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了。”
“啧，這我可真沒辦法呀。”蘇黎俏皮朝她眨眨眼，“寶寶現在才發育4周，還要8個月才能跟我們見面呢。”
她親了一下沈墨眼皮：“小祖宗，換個願望好不好？”
沈墨閉上眼，笑得讓人移不開眼。
“沒有其他奢求了。”她摸了摸肚子，“希望寶寶能健康長大。”
“嗯。”蘇黎感慨将人摟住，“會的。”
她低聲保證：“我會好好照顧你，也會好好照顧寶寶，讓你們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沈墨“嗯”了一聲，下一刻，靠着蘇黎結結實實打了個哈欠。
蘇黎低頭看她：“睡吧。”
她拍拍沈墨後背：“寶寶在你肚子裏汲取營養，你今後要多休息，唔，再熬一個月就差不多了。”
這個世界科技發達，胎兒發育兩到四個月成熟之後，可以通過微創手術轉移到機械子宮中繼續培育，大大減少了母體的壓力。
沈墨甚至來不及回應她，已經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蘇黎笑了笑，低頭在她額角印下一吻，又隔着睡衣小心摸了一下沈墨小腹。
睡眠燈溫柔的燈光下，她張口，無聲對沈墨和肚子裏的寶寶道：“晚安，好夢。”
——
蘇黎和沈墨商議過後，并沒有把懷孕的事情告訴任何人——按照慣例，要等幾個月後确認寶寶健康無憂才能将事情公布。
但接下來的時間裏，蘇黎和沈墨都默契減少了工作量——每天早早回家，時不時請個假，要麽去醫院檢查，要麽直接出門兜風放松心情。
S.G那邊還好，沈墨經營多年，手下個個都是一等一的精英。雖然放權的步伐快了一些，但經過最初地手忙腳亂後，許多人都接住了重擔。
但蘇氏這邊就不一樣了。
正值方圓将蘇氏大半個研發團隊挖走，新款藍牙耳機的研發工作直接陷入停滞。蘇謙把事情交給蘇黎全權負責，卻見她整天遲到早退，心中難免不滿。
“下個月就是科技展了，你到底什麽打算？”這一天，蘇謙終于受不了，直接殺到了蘇黎辦公室質問，“實在不行的話趕緊讓宣傳部寫幾篇稿子說明一下事情，趁早說明情況不丢人的！”
蘇黎安撫道：“爸，你別擔心。”
她老神在在躺在辦公椅上：“耳機的事情沒問題，到時候我一定帶着新産品在科技展上亮相。”
“沒問題？”蘇謙根本不信。
“唔，現在進度确實會比之前慢一些。”蘇黎想了想，“要在去科技展之前實現量産是不可能的，但先搞出來第一批先行款肯定沒問題。
“我已經計劃好了，拿一百副到科技感，然後另外一百副分給各個測評媒體，讓他們幫忙造勢……”
“呵。”蘇謙被氣笑了，恨不得上前揪她耳朵，“你規劃得倒挺好，但這些事情是你躺在這就能自動實現的麽？
“錢有林那個王八蛋走了，誰來牽頭耳機的後續研發工作？”
他知道現在整個研發部根本沒有人在處理這件事，所以才會對蘇黎發出這種疑問。
蘇黎無辜一攤手：“那也不是我去研發吧？我讀的是公共管理，又不是電子工程。”
蘇謙擡起手，作勢要打她。
蘇黎笑着從椅子上逃開，清了清嗓子才認真道：“你放心吧，我已經将耳機的研發任務外交出去了，現在來看進度很順利，一定能按時完成任務。”
說着，她順手拿起挂在椅子背後的外套：“好了，不說了，我先走了。”
蘇謙看了一眼手表：“這才四點，你要去哪？”
“沈墨說想吃城西的一家白粥火鍋，我現在去接她，到城西還要一個小時呢，正好飯點。”
蘇黎愣怔兩秒才消化完她這句話。
他将人拉住：“好啊你個混蛋，現在還會用你媳婦來當借口了？你自己想去就說自己想去，幹嘛把鍋甩到沈總頭上？”
蘇黎無辜辯解道：“真的是沈總想去！”
她撇嘴：“要真是我自己想吃我還懶得去呢，城西那麽遠，跑一趟多麻煩。”
“不可能。”蘇謙瞪了她一眼，“沈總怎麽可能工作時間要跟你去吃什麽火鍋！”
他壓低聲音警告蘇黎：“我告訴你，你自己胡鬧點就算了，別把沈墨給帶壞！人多好一個孩子，年紀輕輕就當上S.G的話事人，可不能被你耽誤了！”
“真不是！”蘇黎哭笑不得，“你放心吧，不就早退去吃點東西嘛，沒那麽嚴重。”
蘇謙皺起眉頭，拿出手機：“哼，我給沈墨打個電話，我倒要看看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別別別。”蘇黎按住他的手。
蘇謙冷笑一聲，一副“被我抓住把柄了吧”的表情。
蘇黎揉了揉太陽穴，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蘇謙愕然，反應過來後抓住她肩膀：“你說真的？”
“真的啊。”蘇黎“嘿嘿”笑了一聲，調出手機裏面的照片，“你看，這是檢查報告！”
“你這個混蛋！”蘇謙狠狠拍了一下她胳膊，“這種好事你不早說！！！”
“噓！”蘇黎安撫他，“爸，你小點聲。”
“哎呀，哎呀，沈墨懷孕了？你們這才結婚多久她就懷孕了？！”蘇謙臉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又拍拍她肩膀，“幹得好！真不愧是咱們蘇家的女兒！”
蘇黎瞥了他一眼，得意勾着唇。
“你還在這愣着幹什麽？”蘇謙反應過來，将她往門口一推，“趕緊走啊。”
“啊？”他态度突然轉變，蘇黎有些反應不過來。
蘇謙一臉不滿：“啊什麽啊？別讓沈墨等急了，趕緊去！”他指着蘇黎鼻子：“多帶她四處轉轉，她要是不滿意你就別回來了。”
蘇黎無奈笑着往外走，嘴裏不住應和：“知道知道。”
走到停車場，她剛給車子解了鎖，手機傳來“叮咚”一聲，拿出來一看，是蘇謙發起的大筆轉賬。
蘇黎一看到那麽多“0”，有瞬間目眩神迷。
回過神後，她開始打字詢問：【你這些年存了這麽多私房錢？】
蘇謙：【什麽私房錢？！】
【這是咱們家正正當當的財富，拿去！別委屈你媳婦兒！】
蘇黎莞爾：【我自己能養我媳婦兒，不用你和媽媽的積蓄。】
蘇謙回了兩個字：【神經。】
下一秒，他又發起另一筆更大金額的轉賬：【這是你媽給的。】
蘇黎吹了一下口哨，道謝後哼着輕快的曲調上了車。
很快，她抵達S.G大樓，接上沈墨後道：“系好安全帶，我們出發咯。”
沈墨被她的情緒感染，一上車就上揚起唇角：“嗯！”
城西屬于A城老城區，繁華程度遠不如她們所在的中央商業區，但勝在生活氣息非常濃厚，古樸狹窄的街道上，來來往往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紀，不緊不慢趕路的老人家。
蘇黎兩人來得早，還沒到正常下班的時間，她很快在狹窄的街道上找到一個停車位：“下車吧。”
沈墨在她攙扶下下了車，擡頭望到頭上茂密的紫荊葉，深深吸了一口氣。
“可惜現在不是花季。”蘇黎有些惋惜，“如果是春天來，整條街的花都開放，不知道有多美。”
沈墨攥着她衣袖，輕聲問：“那我們春天還來麽？”
蘇黎寵溺親親她臉頰：“好啊。你想來随時可以。”她摸摸沈墨肚子：“再過兩年，連寶寶都可以陪你來賞花了。”
沈墨一時羞赧，不好意思垂下了頭。
“走吧。”蘇黎牽起她的手，“我查過了，那家店就在前面。”
按理說，沈墨根本接觸不到這裏的消息，是因為最近她休息時間變多，刷同城資訊時刷到這麽家店，被宣傳視頻裏的白粥涮火鍋饞到，才跟蘇黎提起要過來嘗嘗。
蘇黎自然沒有意見，立刻安排了時間帶她過來。
明明剛過下午5點，店內已經有三四桌正在用餐的客人。
服務員想引兩人往裏面走，蘇黎婉拒道：“我們就坐在門口吧。”她看了一眼店內環境：“這邊通風好一點。”
服務員點頭：“好。”
她們點了店家的招牌菜，很快，菜肴被端上來，滿滿當當擺了一桌。
沈墨有些苦惱：“點多了……”
點菜的時候她看什麽都想吃，一個沒注意居然點了遠超兩人胃口的份量。
“沒關系。”蘇黎笑着安撫道，“食材很新鮮，吃不完帶回家，明天讓阿姨給你煮粥喝。”
“嗯！”沈墨這才卸下心理負擔。
不用她動手，蘇黎開始盡職盡責當起工具人，照顧她一切吃喝。
往往沈墨只要一個眼神過去，蘇黎就知道她想吃什麽，涮好了給人夾到碗裏。
“菜單上不是說這個肉7秒就好了嗎？”沈墨皺着鼻子，“你怎麽燙了半分鐘？”
“小祖宗……”蘇黎讨好地跟她講道理，“你現在情況特殊，不能吃生食，多燙一會兒比較安全。”
她又問：“肉老了嗎？不好吃的話你夾我碗裏，我來負責解決。”
沈墨搖搖頭，乖巧把肉夾進嘴巴裏：“好吃的。”
蘇黎心尖一陣酥麻，直接被她那副可愛的模樣擊中心房，涮起菜和肉來越發得心應手。
“好吃嗎？”
“嗯。”沈墨舉起筷子湊到她嘴邊，“你嘗嘗。”
蘇黎含住那塊肉，細細咀嚼起來，點頭誇贊道：“确實不錯。”
她看了一眼街道周圍：“老城區這些店鋪都是經過群衆檢驗留下來的，有一家算一家都不會差。”
沈墨吃得嘴巴泛着油光：“這麽多家店，吃不過來……”
蘇黎笑：“這麽貪心？”
她安撫道：“不着急，以後再來，一定讓沈總滿意。”
沈墨點點頭，璀璨的眸子裏全是她的身影。
白粥火鍋店旁邊有家熟食鹵鵝店，店家大叔光着膀子，拿着砍刀“噔噔噔”剁着案板上的鵝肉。
蘇黎一直關注着那邊，心裏盤算着要不要買點帶回家給沈墨當宵夜。
這時候時間還早，購買的客人不多，大叔賣一陣歇一陣還算清閑。
突然，兩只看起來剛斷奶的小貍花貓不知道從街道上哪裏竄出來，走走停停朝鹵鵝攤靠近。
大叔聽見聲音探出來一個腦袋，随即熟練扔出來兩個鵝屁股到小貓面前。
小貓“喵嗚”一聲，一貓叼起一個就準備離開。可惜它們還太小，本來走路就磕絆，叼着鵝屁股更加不方便行動。
就在這時，一只大黑狗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汪”一聲朝其中一只撲去。
蘇黎還沒反應過來，賣鵝肉的大叔叫罵着沖了出來：“你這畜牲還敢來！看我不打死你！”
他剛跑到近前，大黑狗已經奪走一只小貓嘴裏的食物揚長而去。
大叔罵罵咧咧幾聲，低頭撿起被黑狗咬傷滿身是血的小貓。
他嘆了一口氣，拎着小貓走向路邊一個垃圾筐，将貓咪扔了進去。
“啊！”沈墨驚呼一聲，驟然站起身。
從剛才大黑狗出現時，響動就把她的目光吸引過去。黑狗咬傷小貓的時候誰都沒反應過來，但此時大叔直接将小貓丢棄的動作看得她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怎麽了？”蘇黎連忙将她拉住。
“蘇黎……”沈墨看着她，“那只小貓，應該還有救。”
蘇黎安撫拍拍她肩膀：“……先吃飯。”
她知道沈墨的意思，換作平時她也願意施予援手，可現在沈墨懷孕，她不得不将愛人的身體健康擺在第一位——那兩只小貓看着就髒兮兮，她實在不願意愛人在這種情況下和它們接觸。
當然，她也能理解大叔的做法。
大叔給貓咪喂店裏的廢料已經很善良，如今小貓被咬傷出血，他也沒有花大價錢救治的義務。
可聽到她的話，沈墨卻搖了搖頭。
她拉住蘇黎的手：“吃完飯，它可能就死了！”她堅定道：“蘇黎！我要救它！”
這兩句話說出口，沈墨甚至紅了眼眶。
“好好好，聽你的。”蘇黎一愣，連忙給她遞了紙巾，“別難過，我馬上過去。”
沈墨意識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低下頭：“我，我……”
“我知道，沒關系。”蘇黎拍拍她肩膀。
沈墨現在懷孕，體內激素水平跟平常不一樣，她做出什麽行為蘇黎都能理解。
她站起身，左右看了看，随即回頭跟店家要了兩個塑料帶，走到垃圾筐旁邊。
沒受傷那只小貍花一直守在垃圾筐外邊嚎叫，連旁邊噴香的鵝屁股都無法吸引到它任何注意力。
蘇黎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将受傷的小貓拎出來。
小貓還有氣息，但身上犬牙留下的傷口十分可怖。
“怎麽樣？”沈墨在她身後問。
怕血淋淋的樣子吓到沈墨，蘇黎往小貓傷口處蓋了張紙巾，随後才轉身對她道：“還活着，我們現在送它去醫院。”
“嗯！”沈墨點頭，“快一點！”
蘇黎帶着她往車子那邊走，一路上，另一只小貍花就跟在她們腳邊拼命“喵喵”叫。
到車上時，沈墨幹脆彎下腰，将它抱到膝蓋上。
小貍花拼命想要去看自己的小夥伴，被沈墨按住：“沒事的，乖一點。”
小家夥也不知道是跑了太久沒有力氣，還是真的能聽懂她的話，竟真的逐漸安靜下來。
蘇黎轉頭看去，發現沈墨原來幹淨的手指都被小貓髒亂的毛發弄髒。
她閉了閉眼，忍耐着沒有說話，設置好導航後開車前往最近的寵物醫院。
被咬的小貍花傷勢很重，醫生緊急為它診治。
辦公室裏，他對着屏幕上的X光照向兩人說明小貓傷情，着重說明了價格和後續情況。
“……這只貓應該是你們撿來的吧？”
“嗯。”蘇黎點頭，“剛從路邊垃圾桶帶過來的。”
帶着口罩的醫生打量兩人：“呃……我的看法是，小貓太小，能不能救回來無法保證，而且，這治療費用實在有些高。
“要不……”
蘇黎聽出他的意思，是建議她們放棄這只可憐的小東西。
她看向旁邊沈墨。
“請馬上為它安排治療。”沈墨非常堅決，“價格什麽的不是問題。”
醫生為難：“它太小了，恐怕手術過程中就會死亡，而且就算救回來……”
“沒關系！”沈墨搖搖頭，“麻煩您盡量救治。”
醫生也被她的态度鎮住，點點頭應道：“好的，二位到前面繳費然後安心等待吧。”
蘇黎牽起沈墨：“麻煩您了。”
這件事實在太過棘手，醫生甚至叫來了另一位同伴一起給小貓做手術。
沈墨在外間等待，神情嚴肅，雙手一直緊緊握在胸前。
蘇黎能感受到她為小貓牽挂的忐忑。
剛好護士抱着健康的那只小貍花過來，告訴她小貓簡單檢查後沒什麽問題，詢問要不要給小貓做進一步的處理。
蘇黎對她道：“等等。”
她從護士手中接過小貓，走向沈墨，喚回對方的注意力。
“小貓要吃東西、清潔，你要不要自己來？”
沈墨摸摸小貓頭頂絨毛，換來它微弱的兩聲“喵嗚”。
“護士說暫時沒檢查出問題，其他還要等待會後續結果出來。”蘇黎晃了晃小貓，“也算是好消息了。”
沈墨“嗯”了一聲，将手指放到小貓咪鼻子底下讓它嗅聞：“它比它的兄弟要幸運。”
受傷那只是貓弟弟，這只健康的是貓姐姐，就是不知道它們誰大誰小。
蘇黎朝她笑了笑：“沈總應該決定好要領養它們了吧？不如先過來學學怎麽照顧它。”
沈墨回頭望了一眼手術室，長舒一口氣，點點頭：“好。”
蘇黎見狀，心頭石塊也暫時落了地。
她就是不想沈墨一直為受傷的小貓提心吊膽，只能想辦法暫時轉移她的注意力。
在護士小姐姐的指導下，兩人開始學習着照顧小貓的基本技巧。
一個多小時後，當蘇黎和沈墨在這家綜合醫院采購了整整兩大袋子貓咪用品時，醫生也帶着貓貓從手術室出來。
“小家夥求生欲望非常強烈，暫時脫離危險了。”醫生擦了擦額上汗珠，“後續要留在醫院觀察一周，能活下來就可以接回去了。”
“謝謝。”蘇黎和醫生交流着貓咪情況，沈墨則走上前看着貓貓。小家夥還沒醒過來，她不敢觸碰，只能用眼神輕輕撫摸貓咪身體。
蘇黎上前牽住她，親親她唇瓣，帶着她和健康的貓妹妹離開醫院。
回到白粥火鍋店，店家已經體貼幫她們把東西都打包好。鹵鵝店的大叔看到她們，走過來問了一句小貓的情況，聽說小家夥暫時脫離危險，笑着說了一句：“它命大，肯定能活下來。”
兩人拿上東西返回公寓，因為之前根本沒吃飽，蘇黎重新架了鍋給沈墨涮肉。
貓妹妹原本回到家後就跑沙發底下躲藏，聞到味道顫顫巍巍走過來：“喵——”
蘇黎看了它一眼，拿了一個碗，晾起燙熟的肉片。
沈墨這時候已經冷靜下來。
她看向蘇黎：“我是不是太沖動了……都沒問過你想不想收留它們……”
蘇黎笑了笑：“不用問。”她朝沈墨眨眨眼：“我永遠跟你站在同一陣線。”
沈墨勾唇。
蘇黎催促：“快吃，別放涼了。”
說着，她感受了一下碗裏肉片溫度，感覺合适了就把碗放到小貍花面前。
小貍花先是被吓得退開兩步，在發現沒有任何威脅後又湊了過來。
它聞了聞碗裏的肉片，下一刻，張開嘴大快朵頤起來。
蘇黎看了看貓，又看了看面前也在吃肉的沈墨，發出今晚第一聲滿足的喟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