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修)
第44章 (修)
月光皎潔透亮。
黑短發卻背着月光, 半張臉完全融于黑暗,看不真切。
褐發雄蟲站在窗縫隙的斜角,路卿的角度正好能将他臉上的惱火和不耐收入眼底, 包括一些細微的肢體動作。
“利薩狄,你能別纏着我嗎?”奧伽先發制蟲, 杏仁眼怒瞪着他,清脆的聲音又急又響,全然沒有剛才瑟縮驚恐的模樣。
“閣下,您受傷了。”
利薩狄垂下頭,對上雄蟲滲血的胳膊。
他本意只是想治療他,伸出手正想拿膠布對照雄蟲無意劃傷的胳膊比對,奧伽卻避開他的觸碰, 一臉嫌惡地說:“別靠近我!”
“我最讨厭的就是你們這群星盜, 聽不懂嗎?”
“我讨厭星盜!”奧伽氣極,連聲音都壓破音。
利薩狄苦笑道:“我以為我們的關系已經有了緩和。”
“緩和?”奧伽嘴角綻開一抹諷刺的笑:“你管皮皮哥讓我幫忙處理你們的傷口叫做關系緩和?”
“要不是他找我幫忙,我為什麽要做這種又髒又累的苦差事?”
“你們以為在野外發現了我就是對我有救命之恩了嗎?”
“你是死是活和我有什麽關系?”
奧伽一口氣将質問的話傾瀉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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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薩狄的擅作主張讓他羞惱, 被大庭廣衆之下求愛, 還是被不喜歡的雌蟲求愛, 他一點都不開心!
甚至憤怒!
“對不起。”
“你們殺的雄蟲, □□的雄蟲很多吧?何必對我那麽客氣呢。”
奧伽冷笑一聲:“對于你們而言, 我們不過是可以随便踩死的一只螞蟻吧?”
利薩狄急切地說: “我從來沒這麽想過您。”
“那你想過誰,想過其他雄蟲嗎?”
奧伽厲聲道:“惡心!你連皮皮哥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
被吸引來的書書目瞪口呆地看這一場大戲。
利薩狄站在原地,背影頗有幾分落寞。
很難想象剛才還熱情奔放、自由灑脫的雌蟲會像個苦苦哀求求而不得的失敗者,仰望着月光無言許久,最後手握着那卷膠布離開。
書書咂巴咂巴嘴:“路路子, 你認識他們嗎?”這份酷似電視劇的狗血愛戀在它眼前發生,不得不引起它的好奇心。
待蟲的身影完全消失, 路卿将最後一點窗合上,頭緩緩搖動:“不認識,應該是外來蟲。”
聽他們的對話,一個是星盜,一個是星盜救下來的雄蟲。
是近段時間同阿拉奇一起來的罷。
“皮皮哥長皮皮哥短,這雄蟲是不是喜歡皮皮哥啊。”書書飛回床鋪,在靠裏邊的牆角處找了個被角蓋上,只露出一雙稍有肉肉的胳膊和小豆子眼。
它拍拍被頭,在裏面來回翻滾幾圈,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早些時候就聽說哥哥姐姐們去過的各種小世界,有末日的、修仙的、都市的、奇幻的,可最幸福的,還是鑽進暖融融的被窩,安心閉上眼睛的那一刻。
還是這種大棉被好~
“不知道。”
路卿換上睡衣。
藍色的棉質睡衣略長,堪堪蓋住下臀,可愛的棕色小獸圖案印在睡衣的正中央,張開嘴露出粉紅色的小舌頭。
書書半眯着眼睛準備睡了。
半睡半醒之間,它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去,正對面就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獸在對它笑。
書書睜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圖案許久,突然爆發出一聲通天的大笑聲。
一向很沉穩的路路子穿上可愛的卡通睡衣,怎麽會這麽搞笑啊哈哈哈哈哈,太割裂了這個表情。
路卿倒是沒什麽反應。
他稍稍整理領口,睡衣是今晚路裕年給他的,聽說是他遵循所謂的時代潮流,在一次去往市區的遠行中花364個星幣買下的,讓老蟲省吃儉用許久。
這本就是他看到路卿留下的紙條才想起要買的東西,連帶着紅被頭新枕套一起準備,原以為要等許久才能再等到路卿。
面對熱情的大爺爺,路卿全盤接收,也沒有說自己行李中帶有睡衣,默認自己是個需要照顧的小蟲崽,套上這身略顯幼稚的衣服,進入暖融融的被窩。
第二天起床,路卿久違地睡到八點多。
皮皮敲敲門,聽到一聲請進,帶着一盆熱水進來。
“小七,你先洗把臉,等會兒去那邊刷牙。”皮皮話音剛落,盯着路卿緩緩擴大了瞳孔。
藍色的小獸睡衣松松垮垮地搭在雄蟲的身上,露出大片瑩白的鎖骨。
一向順滑蓬松的黑發微翹,貼着壓出印的臉側,帶着不谙世事的純真感。
自從長大以後再次見到表弟,他還沒見過他這般淩亂無辜的樣子。
雖然在他的眼裏,小時候的弟弟是可愛的,但更多的還是一種他說不透的沉靜。
現在的他卻像真的回到最天真爛漫的時候,穿着現在流行的蟲崽崽睡衣,頂着蓬松淩亂的黑發,黑眸略顯濕潤。
真的很可愛!皮皮感慨道。
“好的,謝謝。”
路卿露出淡淡的笑,接過皮皮手中的毛巾。
皮皮就趁着把水盆放在桌面上的時間,餘光掃到路卿的臉,發現那種茫茫然的狀态已經完全從他沉黑的眸子中消失,好似從未出現過。
皮皮略感可惜,幼化的表弟又回到最初那副看不透的沉着。
如果可以,他希望路卿能一直保持幼稚的狀态,然後沒有煩惱和苦痛,快快樂樂在這裏生活。
一番洗漱完,路卿又恢複到最初幹淨整潔的穿扮。
皮皮帶着他走出屋,前面大片的田土早已有雌蟲在那裏種植翻土。
“我們要種新的菜了。”皮皮說。
市面上出的那些營養液能幫助植物快速生長。
為了囤菜,皮皮去市裏批發回大量營養液。
只靠這幾片田的一些蔬菜根本過不去整個冬天。
他們每年會花高價買藥劑,然後在冬天前的一段時間種下三到四批的蔬菜。
被催化劑趕出來的菜,可想而知會有多難吃。
“小七,等來年春天再給你帶一些新菜過來。”
皮皮長嘆一聲:“冬天的蔬菜長不好,味苦色暗,吃了也沒有多少營養。”
綠瑩瑩的大塊蔬菜地終究是虛僞的表象,現在他們吃的菜還是之前開春種下來的新鮮菜,自然生長,無任何添加劑,所以味甜色亮,口留清香。
路卿同皮皮一同踏上泥土地。
原本皮皮并不願意讓幹淨漂亮的小雄蟲踩上污泥,可路卿看着他,抿唇斂眸,仿佛想去又不敢說的可憐樣。
皮皮心軟得太快,等答應下來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麽,後悔也于事無補。
路卿其實早已換上膠鞋,他對村中種植的東西也有十足的興趣。
皮皮看着路卿熟練地踩着泥土地凸起的地方,還未等他叮囑一些注意事項,已經走到最近的一顆植株前,半蹲下來細細查看。
有些蟲注意到這邊的一道陌生的影子,好奇地看過去,卻發現是路裕年家的小蟲崽,連忙放下鏟子,幾大跨步過去。
“诶!皮皮,你怎麽讓雄蟲崽子上田地啊。”
一只中年雄蟲連鏟子都沒來得及放下便匆匆趕來,愁着一張臉:“田裏髒啊!”
皮皮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總不能說自己是被自家表弟迷惑了吧?
有幾只雌蟲已經靠上前去,左一嘴右一嘴的勸說。
“崽崽,田裏不幹淨的,濕粘粘的。”
“是啊,有小蟲蛇在爬!”
“崽崽也不想踩着滿腳的泥點子回去吧?”
“快回去吧,太陽多大呀,小臉都曬黑了,到時候變成小煤球就不好看了。”
“……”
路卿一一回絕。
雌蟲們回歸原位,卻還是一步三回頭,十分擔憂地望着這個脆弱的蟲崽子。
他們憂心忡忡,生怕小雄蟲摔上一跤,沾着滿身污泥坐在泥坑裏哭泣。小雄蟲太脆弱了,那嬌嫩的皮膚怕不是磕一下就會流血,想想就心疼。
然而事實卻與他們想象的完全不同,只見雄蟲慢吞吞從後腰口袋抽出一張折疊的布料展開,幾秒後變成一件連着巨大太陽帽的透明外衣,嚴嚴實實地将雄蟲的整張臉和身體籠罩在陰影下。
衆蟲:???
路卿擡腳找到一個方便的位置蹲下,撫摸植株葉子上枯黃的地方。
皮皮這才發現路卿的腳上還穿了專用的膠鞋。
皮皮:……很好,不愧是我表弟。
路卿想了想,久違地開啓許久未登錄的直播間。
主播頁面下,十幾條的催更已經持續加到幾千條,不少評論中有過去常常出現的老熟蟲。
他們在直播間開啓的那一刻瘋狂發彈幕,瞬間滿屏被一連串清一色的啊啊啊啊啊啊占領。
[夜晚哭泣的眼睛]:主播,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雄主抛棄我後他悔不當初]:啊啊啊啊啊腦婆(超大聲)
[餓了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生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你蟲shi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別說了我的寶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的彈幕太多,書書在旁邊看得有些眼花。而路卿很有先見之明地低下頭觀察那只蔫了吧唧的植株,直到兩分鐘後才擡頭看彈幕。
“啊”的彈幕已經消失不少,只剩下一批一批的彩虹屁在藍屏裏花樣舞蹈。
看得出,他們對路卿的思念之情已經達到巅峰。
[落雲夕下]:誰懂啊,等了快一個月,終于苦盡甘來了兄弟們!
[sususu]:腦婆親親~一上來就盛世美顏暴擊,我哭死。
[嗷嗚嗷嗚]:錢無處可花,特地前來消消財。用戶[嗷嗚嗷嗚]向您投了一架飛行器~
……
[蟲生無望]:主播現在不會是在上次那次事故發生的村莊吧?看起來很眼熟。
路卿草草掃過,注意到彈幕中為數不多不是彩虹屁的彈幕。
“是。”他回應了一聲,将通訊器朝向田園後屋子的方向。
青石路泥瓦牆,原本坑坑窪窪的土路已經被填了近一半。一間間的屋子交叉樹立,各種類型的材料呈現出的光澤不同,在陽光下表現出的狀态不同,沿角還有漂亮的花草點綴。
部分彈幕先是驚嘆于村莊的大變樣,緊接着就是一聲聲憂慮。
[一拳一只小雄蟲]:那多危險啊。
[嗷嗚嗷嗚] :對啊,那麽多壞蟲蟲!深山野林裏根本都顧及不到。
[雄主抛棄我後他悔不當初]:我不想腦婆受傷,快回去吧。
粉絲是真實地在為他擔心。
路卿笑了笑:“我在這裏很好,不用擔心。”
“還有。”
路卿停頓片刻,似乎在想怎麽和粉絲通報,眼角微微彎起:“大概再過兩個月村莊整修完畢,通往村莊的路也會開通。”
“我會在直播間抽取100個幸運粉絲體驗免費農家樂活動,歡迎大家踴躍報名,過來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