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今天你訓練了嗎？

今天你訓練了嗎？

田柚醒過來的時候屋裏很暗很暗，她有點懵，看着陌生花紋的窗簾好半晌才記憶回籠，诶，喪屍，糟心。

“要喝水嗎？”

田柚“唔”了一聲，轉臉看見了端着杯子的唐伊。

趕忙接過來道謝，幾口喝完下意識在枕頭下面劃拉，唐伊掏出個巴掌大的鬧鐘遞給她，下午三點半了，居然睡了這麽久，心慌。

“他們在下面學截拳道。”唐伊順手接過空杯子問，“頭暈嗎？”

這是正事，田柚一把掀開被子跳起來，“不暈，是得抓緊提升戰力，武器就交給學長了，我們實戰經驗太少，得統計一下我們每個人的特長能力短板這些，還有物資也得清點規劃一下，你這裏土壤多，咱們得往長遠看，最好能自給自足，要做的事不少，雖說暫時安全了但是不能懈怠……”碎碎叨叨念了一堆，她快手快腳疊好被子，順腳趿拉上拖鞋下樓，絲毫沒有發現這個拖鞋跟她在宿舍最常穿的那雙一模一樣。

客廳裏沙發茶幾各種擺設被挪到一旁，中央一個巨大的空地，足夠他們幾個表演軍體拳。

楊侃在做示範，陸祈和劉地倒是有模有樣，周天就顫顫巍巍，田柚來了之後她們兩個就東倒西斜，撲通撲通朝地上掉。

一個小時後。

田柚喘着粗氣拿上筆和本子，“……我去清點物資。”

他們習武不為了比賽也不為了陶冶情操，是為了活下去，楊侃也思索起來，覺得教學方向應當改改，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搏命的招數啊，跟劉地兩個人單獨到一邊研究去了，過招間床單下擺飛舞。

只有陸祈穿回了自己那身西裝襯衫，衣服脫下來之後直接洗衣烘幹走一套，按說這會兒幹了，陸祈實在受不了波西米亞的風的浴巾，幹脆換了回來。

他在別墅裏翻了許多零碎工具出來，唐伊家家政間甚至有割草機修樹枝剪刀種種殺傷力工具，陸祈襯衫袖子挽起來，坐在家政間門口沉浸鑽研。

偶爾叫楊侃和劉地過來當喪屍模特，試驗一下，倆戲精實力模仿喪屍吼聲，抽冷子出一聲給其他人都吓一激靈。

最後被群毆成啞巴喪屍。

田柚将所有能入口的東西都登記在冊，詢問了幾個人平時的食量，和周天窩在一起制定食譜，唐伊找了幾個收納箱，把物資都分類分批次裝好。

先做好會停電的準備，所以需要冰箱保存的必定要先吃掉，只是眼下他們一點種子或者根莖都沒有哇，土豆是麻辣燙店的土豆片，面粉是面粉，大米是大米的，唐伊買這種精致到每一粒米形狀的真的能種出來嗎，這個種植計劃可能要糟。

田柚坐在島臺上，沉思着透過百葉窗看向外面的草坪，物資告罄了他們還可以出去探索搜尋，大不了吃草吃樹葉，後面的河是活水，燒開了也不是不能喝，食物上她是沒有那麽擔心，最要緊的還是信息量這邊，如果外面的喪屍真是在進化的，那可太糟了。

網絡和電視經過多次嘗試徹底宣布陣亡，或許可以試試喪屍文裏出鏡率超高的收音機？

“我想去車裏看看車載收音機。”她從島臺跳下來。

唐伊背上弓箭拎起車鑰匙，“走！”

陸祈扔下東西，“我也去。”

楊侃，“我也……”

“一起吧。”周天嘆氣，“還是抱團有安全感。”說完拎起一臉懵的劉地跟上去。

家裏都清掃過後他們下樓就從樓梯走，田柚擔心要是停電的時候他們正好在電梯裏，那就完蛋了。

反正就一層樓，就算搬東西也不費事。

小夥伴們都對她的謹慎周密感到驚訝，只有周天道出實情，“她早就這麽想了，平時教學樓的電梯她都不坐，怕掉下去。”

田柚據理力争，“當年要不是我拼命寫反饋信，二教到現在也不見得有人檢修。”

劉地驚訝，“田姐你就是傳說中的電梯之母啊？二教的傳說，一己之力讓學校翻新電梯的女神。”

什麽亂七八糟的！

周天卻是直接幫她承認了，“終于見到傳說中的人物了吧，你田姐隐藏身份多年，快來膜拜！”

田柚不想面對這麽沙雕的稱號，正想否認，唐伊突然回過頭來，“當時你在裏面？”

基本默認，不想承認也不行了。

田柚回憶，好像是三年前吧，她們還本科那會兒，二教通常都是上大課用的。

當時她們那節課在八樓，田柚還記得是放假前一天，她跟周天準備假期去旅游，所以頭天太興奮起晚了，結果早八搞得要遲到。

跑進教學樓的時候正好電梯開門，平時她倆都是爬樓的，那天田柚心一狠就跟周天進去了，結果萬萬沒想到！

一時沖動換來的是随一電梯人被困其中。

當時田柚是反應最快的，挨着按完按鈕就開始打電話求助，表面看上去很冷靜，其實心裏遺書都寫好了。

“當時按報警鈴沒人應，打電梯裏的求助電話沒人接，我119三個鍵都快按完了……”她說着緩緩閉上了嘴。

對面唐伊打開駕駛室車門，“然後呢？”

田柚也鑽進副駕裏，擺弄車載屏幕，含糊道，“後來有人從外面開的門。”

唐伊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劉地擠在後座看，突然說，“三年前？那開電梯的是侃侃吧？”

楊侃在外面聽着也是一愣，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有這麽回事。

那年他剛入學沒幾天，也是上公共大課，他踩點兒爬上樓的。

路過某一個樓層的時候就聽見裏面有動靜，好像是說讓大家靠邊扶穩什麽的，他還找哪裏來的聲音，聽見女生在電梯裏喊有沒有人門打不開了，他當時上去就順手給門掰開了。

他恍然，“當時最前面那個女生是田姐？”又看看低頭調試收音機的田柚，摸不着頭腦。

怎麽感覺不太一樣？

田柚繼續含糊，“可能是吧……暫時沒收到什麽頻道，可能還沒有消息，以後我們每天來試。”說着擡起頭，正對上一雙眼睛。

唐伊的眼型很好看，介于杏眼和桃花眼之間，雙眼皮秀氣流暢，睫毛纖長輕盈，眼珠偏琥珀色，乍一看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

專注還帶着點探尋的視線突然直直撞進眼裏，田柚被她看得一愣，突然有點心虛。

唐伊卻移開眼，“行，要不要去看射箭場，你們也試一下。”

這一說衆人紛紛響應，田柚注意力一下轉移開，唐伊射箭很厲害，正好也學學，遠程攻擊還是主要手段的，就是箭是消耗品，得想法子做成能回收的……她轉瞬又沉浸在末日求生中。

一行人鎖好車排着隊上到三樓。

三樓這一層都是通的，一大片落地窗，陽光最好那側是唐伊的繪畫區，各種繪畫工具井然有序，背光的地方滿滿一面櫃子都是顏料，窗前支着幾個畫架，其中一個蒙着白布，他們無意探人隐私，跟着唐伊走到另一邊。

這是一個巨大的射箭場，三樓居然有三分之一是從整個建築伸出去的。

“這真不會塌嗎？”覺得全世界都危險的田柚不敢向前一步，周天跑到盡頭蹦了幾下，蹦得她心都跟着顫抖，扶着牆說喘不上氣。

事實證明确實很結實，至少沒被周天蹦塌。

唐伊耐心給每人挑選弓箭，講解示範拉弓動作要領，田柚筆記寫了兩三頁，一上手就被箭頭劃破了手……

唐伊一把扔了弓，不知道從哪掏出來個巨大的醫藥箱，按着她手指消毒，被處理的傷員直點頭，“救命寶箱，末日逃生必備！”

陸祈，“……我還是給你磨一些小刀，飛手術刀應該是你長項，你學中醫嗎？神醫不是都飛銀針？”

劉地，“小李飛刀，例不虛發！”

楊侃，“第一暗器，暴雨梨花！”

周天興致很高，“我可以用植物提煉毒素，針上淬上見血封喉的劇毒。”

小夥伴們都驚呆了，這樣下去田柚所過之處喪屍将盡數拿下！

唐伊覺得不太樂觀，她舉起用完的碘伏棉簽，“第一針就将封喉她自己。”

田柚，“……”醫學院第一刀很沒面子好的哇。

經過最初的緊張之後，田柚一雪前恥，已經能射在靶上了，劉地和周天大抵是射箭天才，動作有模有樣的，命中率也尚可。

楊侃研究半天，箭箭命中隔壁靶靶心。

田柚，“聲東擊西算是讓你玩兒明白了。”

陸祈站在唐伊身側，逆着黃昏的暖光身量高大修長，他擡手張弓，眼鏡泛着冷冷的光，與唐伊站在一處的剪影俊男美女好看極了，只見他瞄準，松手，箭出。

裝飾在樹林中的假菠蘿應聲倒地。

楊侃豎大拇指，“抛開準頭不提，力度夠的，夠的！”

唐伊，“左手還要再高點，盯緊目标，視線不要渙散。”

看透一切的周天摟着一棵幸福樹要笑抽了。

他視線往哪裏散，唐伊你真不知道哇？

晚飯是在天徹底黑之前吃的，因為不敢開燈。

飯桌上田柚拿出個本子統計成員基本信息，倒是引出不少話題。

田柚，醫學系臨床研二，擅長醫學常識，外傷治療，如何一刀斃命和一百刀不斃命等等，中醫中藥略懂。弱點怕黑怕蟲怕高怕死……

周天，“她除了死人，什麽都怕。”

劉地給學姐豎大拇指，“一刀斃命和一百刀不斃命都很牛，不敢惹，學姐有男朋友沒？”

萬衆矚目，田柚搖頭，周天嘆氣，“你學姐兇名在外，沒人敢追。”

唐伊，美術系大四，畫畫就不說了，擅長速記，射箭，飛镖也不錯，飙車，飙機車（曾經有，後來賣了。）弱點，近戰吃虧，太珍惜頭發。

劉地，“珍惜頭發？”

唐伊，“我不會為了逃生剪掉頭發。”

看着富婆的黑長直，真漂亮啊，衆人都點頭，那必然是不剪的，誰家喪屍打架薅頭發，不講屍德。

楊侃，體育系大四，籃球隊主力，和截拳道一樣都是參加過大比賽拿過獎的，近戰遠攻皆可。弱點：近視，沒戴眼鏡出門。

田柚……對的，偶爾看見過他戴框架眼鏡上課。

陸祈，“試試我這個？”

楊侃急忙擺手，“不用，我能分清活人喪屍就行。”

陸祈，電氣研三，除了本專業，還擅長機械改裝和汽車維修，因為家裏是開汽修店的，打架還可以，英語俄語精通。弱點：近視有點嚴重，離開眼鏡可能不太行。

楊侃很樂觀，“或許未來需要外交。”

劉地，“嗯，或許我們也應該研究研究喪屍語……”

田柚畫大餅，“有機會找個眼鏡店多配幾副帶着。”

周天，化學研三，有條件的話小炸彈燃|燒|瓶毒藥全都不是夢，今天看來射箭有天賦。弱點：體力相對較差。

田柚，“找機會試試喪屍能毒死不。”

周天，“我需要試管，燒杯，蒸餾瓶……”

田柚哼哧哼哧記了大半頁，繼續畫大餅，“有機會咱湊齊。”

劉地，體育系大四，籃球隊三分主投手，是熱兵器發燒友，槍械狂熱愛好者。因為家裏開飯店，做一手好菜。弱點：膽子小，淚崩體質。

末了又補一句，“睡覺放屁算我弱點嗎？”

楊侃陸祈面無表情，“算我倆弱點。”

統計完又聊了幾句分頭回房間，田柚拿了個小夜燈，鬼鬼祟祟貓在被子裏寫末日生存手冊，偶爾爬出來征集一下意見。

淩晨三點半，唐伊口渴醒來，見被子中央鼓着個包，掀開，露出田柚锃亮的眼。

“主公，家裏有汽油儲備沒？”

第二日一早，田柚公布了生存手冊裏的五個大方向和23個備案，并每日訓練計劃數張，喪屍爆發第三天，他們正式開始備戰，那張計劃表貼在一樓正中央，稱為，“猥瑣發育計劃”。

二樓扶手挂着床單自制橫幅，上書，“人不活着就會死，今天你訓練了嗎？”

因為油還算夠，他們加了一門興趣課程——駕駛課。依舊是唐伊授課，沒想到周天竟是個隐藏款飙車天才。

對此周天十分謙虛，“畢竟不用考科一，也不用注意交規，莽就完了。”

陸祈家裏就是搞汽修的，倒是會開車，但是飙車就沒試過了，路沒有唐伊熟，之前就沒有上手。

現在授課教師有兩位了，房車皮卡都用上，動作要領很簡單，唐伊和陸祈幾句就說完，剩下還得多練習。

就像周天說的，“主要是莽，大膽莽！”

這對每個人來說都是振奮人心和降低難度的一句話，可對田柚來說，卻像一句詛咒。

大，膽，莽。

疑神疑鬼謹慎了多年的田柚女士，這三個字完全沒有出現過她的字典裏。

因為怕撞死自己也怕撞死他人，田柚一直沒有起過學車的念頭，就連打車和坐公共交通，有安全帶她是必須要牢牢系好，沒有安全帶就全程滿腦子翻車車禍突然爆炸等等莫名其妙的團滅場面。

此時她摸着方向盤腿肚子轉筋，再三确認，“撞不死是吧？有安全氣囊吧？”

為了鼓勵她小夥伴都坐在車上了，以命相搏，十分感人。

楊侃實在不忍心，“要不算了吧，大家都會了也不差你一個。”

周天也說，“可憐的，都冒汗了。”

“也不一定能需要我們輪流飙車。”

“是的，主要是田姐開，不會真翻車吧？”

田柚心裏越來越忐忑。

直到副駕駛的唐伊輕描淡寫從座位底下拎出一個箱子，“安全氣囊不久前剛檢查過，這車安全系數高，出門在外體型大撞別人基本不吃虧，你放心開，二十邁撞上牆死不掉，重傷也不至于，你自己就是醫生，我還有急救箱能處理輕傷。”

所有的顧慮都被考慮到了，田柚退無可退。

她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終于鼓足勇氣，開動。

撞了一頭包之後，被唐女士親口認證出師的田女士甩上車門，“我現在就是非常膨脹，想找個地方飙車！”

訓練之餘周天領着陸祈上上下下收集材料，又窩在自己的工作間趕制□□和汽油炸彈。

她們充分利用了別墅裏各種工具間儲物間和閑置衣帽間，陸祈田柚周天都有自己的專屬工作間，唐伊有整個二層的弓箭教室和畫室，客廳就是楊侃的訓練場，至于劉地，端莊微笑，“廚房就是我的戰場。”

幾天後，水停了。

首先排除富婆忘記交水費，這一天城市供水系統宣告淪陷。

同日陸祈在別墅裏東拼西湊做了個望遠鏡，他們趁中午來到樓頂花園，謹慎伏地觀測。

天海城原本是僅次于海城的旅游城市，這個季節人只多不少，如今放眼望去大街上全是游蕩的喪屍，車輛随意停在路上，偶爾被路過的喪屍撞上一撞，一有聲響立刻激起附近喪屍注意。

“咬啊！怎麽不咬它！”周天急得跺腳，如果喪屍之間互相攻擊，那人類簡直不戰而勝。

可惜屍群循聲趕來，四下嗅聞沒能找到目标，又開始漫無目的游蕩。

因為準備充分，除了不能泡澡，停水短期內不會給他們帶來困擾。

但田柚是一天焦灼過一天，因為信息差，在沒有與喪屍接觸的日日夜夜裏，她腦海中喪屍已經發展出了自己的組織，軍隊，信仰甚至文明。

在嘗試車裏的收音機多日失敗之後，田柚再次找上陸祈。

陸祈放下電鋸，“飛刀，飛镖，流星錘，狼牙棒，九齒釘耙……還要什麽？”

“收音機。”

“楊侃，關門。”

田柚趕忙雙手抵住家政間的門，“或許你需要一根天線？”

“劉地，放狗！”

家政間，現在的陸祈工作室，徹底将田柚拒之門外，唐伊在樓上淡淡道，“遠程攻擊訓練時間到，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