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跑馬拉松嗎?

跑馬拉松嗎?

這一日他們把冰箱徹底清空,因為喪屍推遲的派對終于正式來臨,雖然原定的烤肉烤魚都抽條成現在一咪咪大,烤完後可憐兮兮幹巴在鐵簽上,他們還是要把簽子撸出了火星子。

對唐伊直豎大拇指,“好吃好吃,太厲害了!”

唐伊表面不動聲色,暗地裏長出一口氣,找大師傅突擊學習了一星期的燒烤手藝果然沒丢人,祖傳調料也買得值。

他們甚至開了一瓶酒,白葡萄酒清新的口感讓人充滿活力,她們忍不住小聲哼起歌,窗外已是黃昏,田柚恍惚看着他們笑鬧,想着不知未來可還會再有今日。

喝到上頭的年輕人們又開了幾瓶嘗鮮,昂貴的酒此時像是不要錢,也确實不要錢,唐伊拿着開瓶器笑容堪稱慈愛,“酒就是用來給人喝的,總比喂喪屍強。”

周天和劉地癱在沙發上胡言亂語,“主公真富婆。”“主公怎麽這麽有錢啊。”“主公你養我吧。”

唐伊拼命從周天手裏搶自己的睡衣下擺,随口敷衍,“是是是,啊這不正養呢嗎,不養你倆能喝這樣。”

田柚在後面用相機錄視頻,笑得畫面一抖一抖的。

又吃了一會兒,周天是第一個哭的,她們真的能活下去嗎?她想媽媽了。

等田柚反應過來時,已經跟她抱着哭成一團,唐伊也過來抱在一起,卻沒有哭,只是一下下拍在她的後背,溫柔地安慰。

男生們沒有摟成團,各自單獨抹了一會兒眼淚,發洩完酒精和情緒,衆人冷靜下來一聊才發現,除了唐伊,他們老家都在內陸很遠的城市,田柚和楊侃還是一個城市一個高中的。

在內陸,至少還可以期盼一下喪屍病毒沒有蔓延過去,至于他們何去何從,繼續茍着還是離開這裏北上,誰也沒有提。田柚揉着眼睛也不忘補充筆記本上的成員信息。

“主公,怎麽沒聽你提家人?”劉地問。

唐伊的臉在黃昏裏越發溫柔,她把一縷頭發別到耳後,語氣卻是冷的,“他們只會是活得最好那批人,用不着我操心。”

劉地愣愣點頭,是了,富婆的家人也都是有權有勢,肯定有辦法的,能夢一個蹭上富婆家裏的救援嗎?劉地向天祈禱。

他們沒有繼續深入聊這個話題,田柚敏感地察覺,唐伊可能和家人關系不大好,至少從這句話裏,沒聽出她很在乎口中家人的死活。

楊侃不是能沉郁超過五分鐘的性子,要求搞點活動,結果自己挖坑自己跳,被劉地拉着跳華爾茲,音樂全靠觀衆打拍子,兩個舞者手忙腳亂節奏合不上不說,兩個男步還直踩腳,楊侃從抓狂到生無可戀。

田柚忍不住提醒,“鐵簽先收了吧,我怕他倆撞倒桌子又腳滑摔倒,然後被鐵簽紮進喉嚨,最後爐子翻了連環爆炸那就團滅了。”

衆人要拍桌,你腦補要不要這麽詳細啊!

接下來兩天還是訓練加調收音機,只是田柚拿着筆記本對着窗外發呆的時間變長,陸祈閑下來也蹲在地下車庫裏看皮卡發呆,與平日無異的日常下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

這天午飯後,唐伊拿出一張手繪海城及周邊簡略地圖鋪在餐桌上,上面标注了一些加油站商場等建築。

衆人都是一靜。

田柚這幾日也在想是繼續躲着還是主動出去找生路,私下裏方案都制定了好幾個,她直覺繼續躲下去不是辦法,一般人家不見得有特別大的物資儲備,當生存無法滿足,要麽原地等死要麽出去跟喪屍搏命,這裏将變成一座死城,既然如此為何不幹脆在兵強馬壯的時候就沖出去。

其餘人這幾天其實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但是這是第一次,由唐伊把路擺在了他們面前。

田柚沒說話,翻開筆記本到逃生計劃那頁,放到了地圖旁邊。

餐廳一時安靜,田柚的态度自不必說,拿出這張地圖的唐伊想法也已經很明顯了。

二對四。

“我贊成,出去。”

面對他們的驚訝,陸祈優雅放下襯衫袖口,“電視臺可能有性能更好的收音機,汽修城我也想去一下,改裝車。”他好像被田柚傳染了,覺得皮卡的後鬥随時會被喪屍爬上來埋伏。

三對三,平。

楊侃,“訓練這麽多天,也該驗收成果吧!”

四比二啦,周天求助地看向劉地,後者正盯着桌面上的地圖看,“這裏這裏都是加油站吧,要不要順路去多搞點汽油?”

五比一,周天捂住臉嗚嗚嗚,“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家~帶上我!”

既然決定了那就趕快動起來,一下午衆人這樣那樣商議一番,最後發現東西太多了,如今皮卡的後鬥是□□露狀态,用來放物資也不太安全,車廂裏顯然是放不下的。

也有人提出開房車,被唐伊否了,這房車發動機不如皮卡,速度上不來。

最後決定先帶幾天的物資去電視臺和汽修城,改好皮卡加上油,然後回來裝東西,再出發去市裏找地圖,然後北上,朝內陸去。

計劃路線制定完成,武器分配好,吃了晚飯大家便紛紛去睡覺,定了明早八點出發。

田柚去廚房看了一眼用來培育的大米,紋絲未動,絲毫沒有要發芽的跡象,但田柚大人毫不氣餒,她決定送到樓頂陽光房去,讓大米吸收上日月精華。

今晚月光很亮,她一邊走一邊發散地想,說不定此時陽光房的玻璃屋頂上就趴着喪屍,自己走上去,喪屍的眼睛就骨碌碌跟着自己轉。

轉過來,轉過去。

皎潔月光下,唐伊手持畫筆看過來,“怎麽還不睡?”

田柚條件反射四下張望,沒有喪屍。

唐伊繼續手邊的畫,田柚有些近視看不清她畫的什麽,專心找安放大米的位置,一邊問,“你為什麽同意出去。”

“我跟你想法一樣,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田柚小心翼翼揭開大米上蓋着的濕布,讓月光照在上面。

“你呢?”聽見唐伊問,“為什麽對出去這麽有信心?”

“你可是地頭蛇,有你畫的地圖,而且我相信你的車技,和我們的絕世武功!”

月光下氣氛溫馨,這是難得和她獨處,唐伊心下一片和軟,忍不住笑,“絕世武功?”

田柚順手從睡衣口袋裏摸出把飛刀,“我現在是小田飛刀,要喪屍左眼,不給右眼!”

“你倆半夜不睡覺擱這兒談戀愛呢?”樓梯口站了四個人,楊侃抱着胳膊調侃。

某唐某伊的月光碎了一地。

田柚吓了一跳,“你們不也沒睡。”

“沒辦法……”

“睡不着啊。”

“緊張。”

“害怕。”

“興奮……”

說出興奮的陸祈抿着嘴十分矜持,接受五雙視線的注視,睡前他沒戴眼鏡,劉海有點長了細碎遮在眼前,看不清神色。

楊侃伸手攬住他,“興奮是吧,幫你轉移注意力,她倆談她倆的,咱倆談!”

陸祈沒搭腔這沒心沒肺的玩笑話,就着被他攬住的姿勢走上來,“在畫什麽?”

唐伊側開一點,衆人也都湊近了看,畫布上是一大片油菜花田,無邊無際,因為夜色月光,顏色有些失真,看着是更逼真的月下花田,最引人注意的是半空中飛舞的小小精靈,看不清楚樣貌,長發白裙,寥寥幾筆勾勒,清新靈動躍然紙上。

第二日一大早,衆人洗漱完畢後在四肢和脖頸脆弱部位纏上毛巾膠帶作為保護。

禦膳房副管周天準備早餐間隙,兵器坊坊主陸祈清點武器,力工楊侃劉地搬運,司機兼導游唐伊檢查車輛狀況,把房車裏的油都轉移進皮卡,田柚手持地圖和生存手冊,反複确認物資,分六個背包裝車,路線,流程,危機狀況應對。以防萬一地圖複制了七份,一份貼操作臺,另外人手一份貼身保管。

七點五十五,放下碗筷,衆人也沒收拾餐桌,唐伊小手一揮,出發!

八點整,唐伊啓動,發動機悅耳的轟鳴聲響徹地下車庫,衆人面容整肅,精兵良将,蓄勢待發,即将奔赴一場生死決鬥!

周天,“等等,衛生巾沒帶!”

陸祈,“電鋸電鋸!我回去一趟。”

劉地,“桶,我少帶個桶!”

楊侃,“我手機忘帶了。”

田柚,“……那我就也回去一趟,拖鞋和面霜還是拿着吧,最近臉太幹了。”

畢竟他們按七天物資準備的,以防滞留在外。

唐伊,“拖鞋我給你帶了,幫我把護發精油也拿來吧。”

八點不知道多少分,屠屍小隊手忙腳亂終于出發。

車子駛出院門,衆人按照安排好的戒備,田柚周天手持望遠鏡一前一後負責瞭望,劉地背了一斜挎包特制“狼牙球”,候場在天窗下面穩坐豌豆射手位,楊侃陸祈一左一右守衛,嚴防死守下按既定路線開出小區大門。

小區的門禁居然還能用,這個城市電力系統防護确實不錯,也證明這片區确實人口稀疏,不愧是高檔小區。

他們的A路線先不進入市中心,從外環公路走,雖然繞遠了些,但是平時人少車少。

公路邊上零星有幾輛車紮在安全護欄裏,皮卡車駛過,引得綠化帶裏的喪屍紛紛露頭,徒勞地在空氣裏咬幾口,只能目送汽車轟鳴遠去,大概半小時後,他們要進入城區中央大道了。

他們這條路線有兩處無法繞路的險要,一處就是剛下外環,這裏是幾個工廠的廠區,數萬工人都在這裏。另一處是即将到達電視臺的體育公園,喪屍爆發當天是天海城一年一度的馬拉松大賽,上千人聚在起點亦是終點的體育公園,馬拉松沿途都是觀衆和補給站,那條線路被唐伊被從頭到尾打了叉,因為到處都是路障,只有自行車能進去。

下了外環,已經能看見第一家工廠的廠房,唐伊不禁握緊方向盤,衆人都有些緊張。

拿着望遠鏡的兩個人同時道,“廠區前路不通!全是橫的大貨車。”

田柚瞄了眼地圖,迅速道,“左轉,振興路。”

皮卡在高架前一個路口急轉向,駛上振興路。

這個路段是工人宿舍,一拐進來就見街兩邊密密麻麻全是喪屍和小攤販,臨時的桌椅板凳到處都是,雞蛋灌餅炒飯炒面攤了一地,混合着血污和不明物體被喪屍來回踩踏。

這是餓三天都提不起一點食欲的場面。

唐伊油門踩到底,一路砰砰乓乓沖,饒是強力發動機也被屍潮逼得速度減慢,擋風玻璃上很快布滿血跡和身體組織碎片,雨刮器艱難滑動着。

第一波迎戰喪屍,有點莽撞。

劉地戴着頭盔,從天窗探出去定點攻擊,布滿尖鐵刺的網球是陸祈特制。劉地不愧是校寶級投球手,球球不落空,力度給滿,被擊中的喪屍頭登時打了個稀巴爛,被車碾過再也爬不起來。

“抓緊!”唐伊猛打方向盤,車輪在地上劃過尖銳的聲響,劉地被晃倒進車裏,陸祈一腳蹬在車壁,長矛從天窗捅出去,将甩在車頂的喪屍挑飛出去。

轉彎的時候速度減慢些許,街角的喪屍跳着扒上車鬥,野獸般嘶吼往上爬,楊侃腰上纏着安全繩,打開後玻璃窗鑽出去,一流星錘擊中扒在邊緣的喪屍,哐哐幾錘将喪屍都錘飛了下去。

一只喪屍扒在側面,角度太刁鑽,劇烈搖晃中流星錘幾次砸在車身都沒能打中,楊侃氣得哇哇怪叫。

田柚看準時機按下副駕車窗,小刀脫手而出精準紮進喪屍喉嚨,喪屍哼都沒哼一聲掉下車去。陸祈給做的小刀末端綁着繩子,還能收回來擦擦循環利用。

楊侃被陸祈和周天合力拉回來,幾個人呼哧帶喘,楊侃手裏拽着流星錘的鏈子,錘髒了就留在後鬥,他嘶了一聲,“工人叔叔們臂力真不是開玩笑啊,開車都甩不下去!”

田柚,“這只是開胃菜,臨近終點還有一條街的馬拉松高手。”

繞過工廠區後車子拐上了星海高架,路邊到處都是急剎的痕跡,護欄被撞得扭曲,一條斷腿橫在車道中央,前面有個喪屍正低頭看,聽見引擎的聲音擡頭張大嘴發出一聲吼叫。

唐伊面不改色從斷腿上碾過去,直接把喪屍撞飛,目送喪屍“咻”地飛出老遠,田柚比了個大拇指,“下高架左轉,是家居建材城,行人少,車多,路況複雜,主公加油!”

這裏果然發生過連環車禍,唐伊不得已放慢速度走位,偶爾有零散喪屍追上來都能被攻擊手們定點消除。

“靠!大部隊!”周天舉着望遠鏡罵了一聲,“後面,公交車後面跑出來的!”

衆人回頭一看,路邊兩輛公交車相撞翻了,幾十只喪屍正從那裏沖過來,這邊路況複雜提不了速,橫七豎八側翻漏着油的私家車顯然阻擋不了漸漸逼近的喪屍群。

陸祈從物資箱裏掏出一物,大吼一聲,“抓緊!我要上火娃了!”衆人聞言嗷了一聲紛紛抱頭,陸祈一手拉開天窗,将手裏點燃的東西猛地向後抛去,迅速拉上天窗蹲下。

只聽“轟”一聲,路面上洩露的汽油很快燃燒起來,緊随而來就是連環爆炸,大地都被震得一抖,沒關緊的後玻璃抖了幾抖。

緊追不舍的喪屍轉眼被火焰吞噬,發出令人齒寒的哀嚎,唐伊面無表情,方向盤轉來轉去看得人眼暈,皮卡車游刃有餘沖出這條烈火濃煙的街道。

周天親手做的□□果然牛。

“咳咳咳,水……”幾人嘶啞着分水喝,唐伊百忙之中就着田柚的手喝了幾口。

“我去,活下來了。”周天靠着大喘氣。

劉地趴着往後看,“你們說,如果那兩邊居民樓有人,不得罵咱們污染空氣。”

唐伊,“往好處想。”

“怎麽說?”

田柚舉着望遠鏡,“咱幫他們清了一條街的喪屍,他們就可以下樓跑路了。”

周天也在觀望,“現在路上已經沒有活人了。”

這時候死的死,躲的躲,除了喪屍已經不會有人在外活動。可一旦躲藏到斷了糧,不出來就只能等死,但最後再冒死出來,外面可以利用的物資又被搜刮地剩多少。

接下來的路都算順利,幾乎沒怎麽動用武力,也托了馬拉松的福,大多數人都去觀賽參賽,外地游客要麽也去湊熱鬧,要麽在各種偏遠景區,這一片都是學校,但是馬拉松全市中小學放假一天!

昨天他們讨論方案的時候也讨論過學校,有沒有可能有收音機,不知道現在英語聽力還用不用老設備,但是讨論到最後還是決定去電視臺,一步到位。

離開教育園區不遠,遠遠地已經能看見寫着“天海馬拉松”字樣的巨大氣球飄在天上,路上的喪屍也越來越多,體育公園要到了。

“準備好了?”唐伊問。

他們不需要硬去剛這條馬拉松賽道,他們的路線與體育公園擦肩而過,去另一個方向的電視臺,但是經過的聲音必定會驚動屍群,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喪屍,衆人凝重點頭,“走你!”

反正都是驚動,唐伊也毫不遲疑,直接碾壓過去,就像是巨石掉進水坑裏,喪屍也炸開了鍋,潮水般湧向這裏唯一的聲音來源,體育公園往電視臺的方向都是各家企業公司的廣告棚子,提供給運動員和觀衆休息的地方,皮卡一路掀翻桌椅板凳遮陽傘,亂到幾乎看不清前路。

陸祈甩出兩個汽油瓶,公園附近易燃物多,很快成了一片火海,大部分喪屍都被攔住了,但是數十道渾身烈焰的身影以驚人的速度沖出來。

“跑這麽快!”劉地一邊扔狼牙球一邊抓狂。

唐伊抽空看了眼後視鏡,“可能是這幾年馬拉松的優勝。”

楊侃作為戰鬥最前線主攻依舊爬到鬥裏,順手薅起架在車頂的遮陽傘丢出去,登時棍掃一大片。陸祈貓在入口手持鋼槍,一捅一個準,同時也方便見勢不妙直接拉楊侃回來。

但是越來越多的喪屍也從旁邊彙入,周天從後窗探出去張弓射箭,“靠!扛攝像機那大哥什麽意思?還要直播啊。”

女記者領口還別着麥,配合活動穿的青春洋溢運動裝,此刻張大嘴滿臉血,一巴掌掀開前面扛攝像機擋路的攝影師喪屍,跑到最前。

田柚驚呆,“馬拉松記者要求都這麽高嗎!”

劉地面色深沉,“我的子彈不打女人。”犯完沙雕又一記遠射爆了記者喪屍的頭,“但我的狼牙球男女不分!”

楊侃直想一流星錘糊他嘴上。

磨到鋒利無比的餐刀釘進側前方撲來的喪屍喉嚨,田柚優雅關窗,“堅持住戰友們,勝利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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