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也許重逢

也許重逢

王財財想得倒很美,但顯然是行不通的,這世界上的生意大抵如此,收益與風險并存。

為了盡量減少風險,王財財選擇上前拉架:“哎喲我的姐,這裏是主城,您收着點。”

明桐沒看他,而是繃緊了聲音對玉虛君道:“請你不要為老不尊。”

停頓了一下,明桐又補充:“我也肯定不是你失落在外的孫女。”

明桐很确定自己跟這人沒什麽聯系,她自被認回明家之後就沒見過除明宏和溫靜雅以外的長輩,都已經去世了。

善廣在一旁反射性地回:“哪兒就老了,我們城主年方二八。”

他的語文确實不好,二八十六當二十八用,硬生生地又把玉虛君的年齡往下拉了一旬。

然而明桐的好脾氣幾乎只給女人,狗和有交情的人,且對三者的容忍度依次遞減,陌生的且奇怪的成年男子在這裏是底層。

明桐之前多少還顧及着對方是個老人,雖然撂翻了對方,但下手并不是很重,此時聽到善廣說他其實很年輕,心裏更不打算再客氣。

玉虛君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沉默着,但總算不像是之前那樣奇怪。

“我不認識你,請你不要裝熟。”明桐看着玉虛君的眼神裏依舊帶着滿滿的警惕,“烏桃城我不會去了,王財財你要進就進。”

王財財心裏苦啊,他倒是想進,可就怕兩面不是人。

“來吧。”玉虛君站起來後,明桐便只到他的肩膀,單從個子上來看,這人的體型還是有些唬人的,“烏桃城能盡量給你想要的,有什麽要求都盡管提。”

“我已經問過了,為什麽?”明桐盯着他的眼睛問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身上有什麽東西是你想要的,總不能是我自己?”

卻沒想到玉虛君颔首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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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作為現場主人公之一的明桐,連一邊的善廣也看得有些蒙了。

他們城主不是今天才相親,讓他出來看煙花看花燈沾一點桃花香氣都得連哄帶騙的麽?現在怎麽積極主動得像是變了一個人,還變得特麽的很奇怪,雖然平時就夠奇怪了,但現在像個想擄人家年輕姑娘回去當孫女享受天倫之樂的怪老頭。

本來善廣對于能招徕水梨子做烏桃城的主戰力之一已經十拿九穩,現在被自己城主這麽一攪和,這概率十不剩一。

他們城主平時明明也怪聰明的,今天怎麽就跟失了智一樣。

善廣現在基本能确定玉虛君一定是看上人家,而且之前一定有過什麽淵源,指不定還是他什麽愛而不得的白月光。他的腦補越來越遠,眼看着就要收不住。

但終歸自家城主,再怎麽奇奇怪怪都是自己人,善廣硬着頭皮上去打圓場:“沒事哈,他今天有點發燒,腦子有點不太清楚,咱們改日再聊……過兩天你再看他,肯定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說完就扯着玉虛君的袖子,心想要不幹脆帶着他傳送回烏桃城躲起來算了,今天這出多少是有點丢人。

而玉虛君還盯着明桐,認真詢問:“來嗎?”

王財財也看出了現在的明桐與玉虛君根本不能和諧友愛地進行對話,于是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也硬着頭皮上前一步,擋在玉虛君與明桐之間,賠笑着說:“我們想想,我們想想。”

雙方冷靜一下這事或許還有得談,再聊下去恐怕又要打起來。

在善廣與王財財默契的配合之下,兩個人一人一手拉一個,扯着玉虛君與明桐往相反的方向去。

在看到水梨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後,玉虛君和善廣才使用了傳送卷軸回到烏桃城城主府。玉虛君又恢複了他平日那喪唧唧的樣子,低垂着眼眸不知道想什麽去了。

善廣第一次處理這樣的問題,分外頭大,決心要問出其中隐情:“城主啊,您和水梨子認識?”

“嗯。”玉虛君只發出這樣一個章節。

善廣心裏郁悶,嗯啥呀嗯 ,多說幾個字真的會把人給累到對吧?

城主不想說話,就只能他自己來問:“你是想招人家進城吧?人家現在不想搭理你你看出來了吧?”

玉虛君又“嗯”了一聲,聲音比上一個要輕點。

善廣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繼續說:“我去溝通,你暫時先別去打擾人家。我順便問一下,你是怎麽看待人家的,這關系到我和她的談判。”

玉虛君終于把目光轉向他,說出了一句差點讓善廣當場發瘋的話:“我想讓她和我結婚,或者領養也行,但她好像不願意被我領養。”

什麽,什麽跟什麽?怎麽突然就扯到了結婚?還領養?這一代年輕人的腦回路都是這樣的了嗎?這人別是單身了太久走火入魔了吧,都說了年輕人還是有活力點好,整天憋着自己這不就憋出了病來。善廣一個頭兩個大,一句髒話就在嘴邊被他給硬生生地憋了回去:“結個……人家萬一有男朋友呢?就她身邊那個王財財,萬一他倆就是一對呢?”

“只是和我結婚,不會影響她和別人談戀愛。”玉虛君回答道。

可憐的善廣聽到這樣的回答整個人都差點裂開。

而始作俑者則半躬着身閉眼扶額深呼吸幾下,再睜眼時看着臉上五官都快要移位的善廣,竟有閑心笑了一下,說:“前面都當我是胡說八道……你說得對,我明天就會好了,也暫時不會和水梨子見面。想辦法讓她入城吧。”

還沒等善廣再說什麽,就聽玉虛君道:“我今天有點累,先下線了。”

被留下的善廣看着他家城主下線的殘影,只覺得自己愁得頭發都要長出來了。

另一邊的王財財與善廣差不多的焦頭爛額,他跟在明桐後面哼哼唧唧地:“水姐,你真不去烏桃城啊,你看人家給的待遇挺好的,雖然那城主是有點奇怪吧,但也沒想要害你對吧。而且我早就打聽清楚了,這城主是不管事兒的,管事兒的是那個善廣,你看看他總是個好打交道的正常人吧。再說了,人家态度還挺好……的。”

王財財唧唧歪歪了一長段,最後這個“好”字還是在明桐的目光下虛弱了下去。

“我說過了,你想去就去。”明桐道。

王財財委屈道:“那我不是怕人家給我穿小鞋嘛!……嗚嗚好心好意介紹你進烏桃城,沒想到這城還進呢先把人給得罪了……嗚嗚我的介紹費我的富婆……全沒了嗚嗚……”

王財財說着說着把自己給說哭了,越哭也越覺得委屈,拎着孔雀藍的袖子給自己擦眼淚。

不管王財財這話說得是有理沒理,總之最後還是用這男子的眼淚把明桐說得愧疚了。

明桐實在是怕了這樣一個男人在自己面前抹眼淚,沉默了一會,道:“我再考慮一下。”

“考慮”好啊,“考慮”就代表着還有機會。王財財眼中迸發出了希望之光,想再拉着明桐說說去烏桃城的種種好處。

明桐卻沒有心情再聽了,她這一天經歷了把溫靜雅氣暈、去相親遇到初戀、面臨失業危機、上線遇到怪老頭,整個人的心情都亂得很,現在只想悶頭睡一覺。

“我下線了,有事明天再說。”明桐說完,不等王財財反應,就幹脆利落地登出了《廟堂之下》。

*

昙市已經進入了深夜,然而無論是市內還是城郊,燈光都依舊在崗,只除了遠郊海上的一座小島。

這座小島的面積不算特別大,也就只有一個小鎮大小,各種設施相對齊全,公共交通雖不到,但也有一個獨立停機坪,島上也沒什麽産業,也只有一棟雙層別墅,因為這整個小島都是這棟別墅主人的私産。

擁有一整個小島的宣琅此時的狀态算不上太好,他從《廟堂之下》的游戲艙中邁步出來時臉色隐隐有些衰憊,脫下了“玉虛君”的殼子重新回到現實中并沒有讓他更自在些——他在游戲裏遇到了水梨子,但在現實中,他還沒有找到她。

宣琅在昏暗的光線中走向休息區,把提前做好保溫的清水一口飲下,左手熟練地在旁邊櫃子裏摸出一根透明的抗焦慮針劑,動作迅速地注射進左臂。

旁邊的透明門處傳來幾聲低低的犬吠,宣琅轉頭看過去,萌萌、大聖、花生、正擠在透明門前擔憂地看着他。

萌萌就是他相親時帶去的那只哈士奇,大聖是一只退役德牧,花生一只短腿柯基,金子是一只大黃,都是已經跟了他幾年的成年犬。

宣琅走過去蹲下,敲了敲透明門,說:“我沒事。”

而四只小家夥還在低聲“嗷嗚”着,并且叫聲越來越急切。

宣琅無奈,打開透明門,蹲下,挨個摸頭安撫過,四只小家夥都把頭擠在他的膝蓋上,蹭得他褲子上都是狗毛。

“我又遇見了她。”宣琅低聲對着它們說着,“但我覺得這不算重逢。”

“她長高了一些……”他頓了一下,“但我好像還沒有變得更好。”

抗焦慮針劑似乎并沒有什麽用,他一下一下地掐着自己的指彎,薄唇抿緊,又開口:“我今天……表現得有點奇怪,我沒控制住自己,但我自己判斷應該只是開心過頭。”

“之後多看看她應該就不會了。”

宣琅自我暗示過,抿出一個淺淡的笑,再次在四只狗頭上挨個拍拍:“晚安。”

把萌萌、大聖、花生、金子送回它們的宿舍,宣琅才回去清潔自己,這兩年他的潔癖和強迫症好了不少,都是它們的功勞。

睡前宣琅随意看過自己的端腦,發現了一條楊銘在兩個小時前發來的信息。

直覺告訴他在睡前看這則消息應該不是什麽好主意,便強迫自己把這則信息放在一邊,努力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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