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木莊坐落在朱雀大街最繁華的地方，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也能占據十五畝的面積，可見背後老板財力的雄厚，當然，光有財力還不行，這麽多年無一人敢鬧事，老板也一直未曾露過面，衆人猜測不是皇親國戚就是機要大員，總之，是個惹不起的主。
唐瑞雪站在木莊大門口，隔着衣服摸了摸懷中的匕首，不知道這玩意能拍賣出多少兩。
因為擔心不必要的麻煩，她特意帶上了家中的鬥笠，又在鬥笠四周圍上了一層紗布。
還未進木莊門，她就被門口的侍衛攔下。
“滾滾滾，去別的地方乞讨，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唐瑞雪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補丁，也難怪會被當成乞丐。但凡是個高級的地方都必然不會讓自己進去，更何況是揮金如土的拍賣行。
但她也實在沒錢在換一身行頭，總不可能去搶吧，她可不想背着京城強盜的罪名。
于是她只好伏低：“侍衛大哥，實不相瞞，小女子是帶着家中傳家寶前來拍賣。”
侍衛上下打量，眼神不屑，這種窮酸丫頭實在不像家中會有傳家寶的樣子，舉着佩刀将她推遠：“去去去，別髒了我們木莊的大門。”
唐瑞雪無語，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笑眯眯道：“你知道你為什麽是侍衛嗎？”
侍衛不解，但還是沒好氣說道：“老子武功高強，自然是你這個窮酸丫頭不能比的。”
唐瑞雪也不惱，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并攏：“大哥，格局小了。但凡你眼睛能用也不至于混成個看門狗。”
這話徹底惹怒了侍衛，他将刀叮地一下拔出，試圖恐吓唐瑞雪：“死丫頭，刀劍無眼，不想死就趕緊滾。”
唐瑞雪最喜歡看人跳腳破防的戲碼，依然悠哉游哉說：“大哥，我覺得你這個眼睛倒是可以在木莊拍賣，絕對可以賣個好價錢，因為是全新的沒有用過的眼睛，這年頭可少見吶。”
有人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對這個出言不遜，幽默十足的姑娘産生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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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一身靛青色暗花雲紋深衣，面容俊美，就差把身份不凡四個字寫在臉上。
侍衛見到此人，誠惶誠恐，正欲行禮被謝朝恩打斷，他面向唐瑞雪：“姑娘也是要拍賣東西？”
他從一開始就在偷聽，明知故問。
唐瑞雪見此人殺氣較重，不禁打了個寒顫，這絕對不是尋常人該有的氣質，直覺告訴她，此人惹不起，但她躲得起，但如果他能帶自己進去，也未嘗不可稍加利用。
見唐瑞雪未出聲，謝朝恩繼續詢問：“可否給在下一閱，如果符合拍賣條件，木莊自然是歡迎姑娘的。”
謝朝恩也沒指望她能拿出什麽好東西，木莊門口，這些人他見多了，只覺得是這姑娘缺了錢，但她伶牙俐齒的，自己日行一善打發她點銀子就是了。
唐瑞雪從懷中取出匕首遞給謝朝恩：“請大人過目。”
她今天心情好，給這些土鼈見見世面。
匕首實在不是适合自己的兵器，與其放在自己這暴殄天物，還不如換些錢改善生活，況且她現在需要一大筆錢開一家武館謀生。
謝朝恩拿到匕首，眼神不再黯淡，立刻被吸引，忍不住驚呼：“好刀，好刀。”
惹得後面的侍衛也心生好奇，莫不是自己真看走了眼，這窮酸丫頭真有好東西？忍不住踮腳偷看。
謝朝恩雙手将匕首奉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唐瑞雪大搖大擺地進了木莊，路過侍衛時忍不住揶揄：“拍賣眼睛的事情，你考慮一下。”
謝朝恩忍不住嘴角上揚，領着她向裏屋走去。
他并沒有帶唐瑞雪前往正廳，而是一直往裏深入，前往更加私密的後院。
一路上，唐瑞雪打量着木莊的環境，整個木莊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都是木質結構，不僅美觀看上去還十分牢固，支柱用的是紅漆，上面還有繁瑣的雕花，但她向來欣賞不來這些。
謝朝恩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去，确保周圍沒人開口道：“姑娘，請恕在下冒昧，此物姑娘是從何處而來？”
這問題讓唐瑞雪發了難，實話實說比胡編亂造更像是在撒謊，自己要是說撿的他會不會直接讓上交給國家，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唐瑞雪只好硬着頭皮胡編亂造：“咳咳，說來話長，我的祖祖祖祖祖祖父是個匠人，這是他傳下來的唯一一件兵器，如今父母雙亡，要不是家裏實在揭不開鍋，我斷是不可能拿來拍賣的。”
她又假意抽泣幾聲，使這個故事看起來更真。
謝朝恩面上有些尴尬，又注意到唐瑞雪左手的傷勢，充滿懊悔，讓姑娘回憶起傷心事：“姑娘，別想多，我不是懷疑它的來路，只是好奇，好奇。”
又像是為了彌補，他補充道：“姑娘，在下承諾木莊不會抽姑娘的所得，就當是為我的無禮賠禮道歉，也讓姑娘看到在下的誠意。”
唐瑞雪兩眼放光：“真的？”
意識道自己的語氣過于歡快，又壓低聲音：“那就謝謝大人了。”
她的聲音很好聽，并且說話也很有意思，逗得謝朝恩忍不住嘴角上揚，引得他更加好奇面紗下的臉。
謝朝恩收回想法，回到正事上：“姑娘有起拍價嗎？”
唐瑞雪實在不懂這個朝代的商品價值，也不敢亂說，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吧：“沒有，你們是專業的，我相信你們。”
謝朝恩淺淺一笑：“好，定不會讓姑娘失望。在下謝朝恩，敢問姑娘芳名？”
“我叫張三。”
法外狂徒張三。
她自然不會蠢到随便給權貴說出自己的真名，萬一觊觎自己的兵器，給她發一個通緝令，她可不想活得跟老鼠一樣。
“張三姑娘這名字倒是大道至簡。”
有了謝朝恩的帶領，她很順利就完成了登記事宜，有了他辦事就是迅速，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奴仆明顯對唐瑞雪畢恭畢敬了不少。
唐瑞雪在偏僻角落坐下，環顧四周，再看不見謝朝恩的身影。
男人邁步進了二樓包廂，檀香萦繞，佳人在側。
包廂內，李宸謹坐在輪椅上早已等候多時，稍顯不悅：“怎麽這麽慢？”
輪椅上這人一身素衣，素衣上懸挂的一枚玉佩尤其顯眼，是不可多得的好玉，但在這男子矜貴面容的襯托下，顯得有些黯然失色。
謝朝恩憶起唐瑞雪：“遇見了一個有意思的姑娘。”
李宸謹挑眉：“你确定是姑娘，而不是兵器？”
謝朝恩目光如炬：“是姑娘，也有兵器”
李宸謹同謝朝恩自幼相識，一個是皇子，一個是開國将軍的兒子，兩人二十又三的年紀都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惹得謝大将軍警告謝朝恩少同李宸謹往來，影響他抱孫子，李宸謹是個不能久站的病秧子沒孩子就沒了，且皇室皇子衆多，可謝朝恩正值大好年華又是将軍府獨子，這不是讓将軍府斷後嗎？
皇後有意為兩人指婚，一是沒有合适的人選，二是兩人都無此意。
因此當李宸謹第一次從謝朝恩口中聽到的不是兵器而是姑娘，屬實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李宸謹一副果然的神情：“我就知道，尋常姑娘怎麽可能入得了你的眼。”
謝朝恩不加以理會，轉移了話題：“不過，這姑娘帶來的東西确實不錯，我還從未見過如此極品的匕首。”
李宸謹來了興趣，雖自己平日不用匕首，但能讓謝朝恩稱奇的東西那就一定有它的精妙之處。
謝朝恩眼神深邃：“我甚至敢說不亞于你的擇天劍。”
李宸謹不作回應，他自然是不信的，他的佩劍擇天劍是當今世上最好的工匠花費畢生心血打造的，如今告訴她一個窮酸女子能拿出不亞于擇天劍的匕首，叫他如何相信。
普通座位上的唐瑞雪自然是不知道包廂內對她的讨論，此刻她等得昏昏欲睡，她原可以在後臺等待，但她實在不願意錯過這等見世面的機會。
在她即将跟周公來一次深度會面時，拍賣終于開始了。
木莊拍賣的主持人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他身穿綠色圓領襕衫，能看出是用上等布料制成，低調又不失精致。
“話不多說，相信大家來此也不是為了聽我這個老頭子唠叨，我們直接進入今天的第一件寶貝，大畫師王安的字畫一幅。”
主持人一旁的助手掀開遮擋字畫的桌布，引得一陣驚呼，王安早已封筆，如今是一畫難求，不愧是木莊，這都能搞到。
一樓二樓紛紛開始叫價。
唐瑞雪自然是對這些不感興趣，只是佩服與這些人的財大氣粗，自己萬萬是不會花千兩銀子買一副字畫的。
不過一副畫都能賣到兩千兩，不知道自己的匕首能值多少，總不能比畫低吧。
主持人又過了幾樣物品，其中字畫居多，京城貴人就愛附庸風雅，因此都拍出了好價錢，同時這也讓唐瑞雪索然無味，她更像是來這裏罰坐的，渾身難受。
百般無賴之際終于等到了自己的物品。
主持人故作神秘：“接下來這一件寶貝，是絕世的兵器，玉嵌料石柄銅葉鞘匕首一支，相傳是由絕世鐵匠歷盡畢生心血打造而出，起拍價二千兩。”
唐瑞雪忍俊不禁，看着臺上的主持人吹牛不打草稿，她這個主人怎麽不知道這個匕首來歷這麽大，但他吹得越響亮，自己也能得到更多錢，無傷大雅。
二樓包廂內，李宸謹舉着望遠鏡看着臺上的匕首，沉默良久：“确實不亞于擇天劍。”
他看向謝朝恩得意的表情：“那姑娘可說是從何處得來的？”
謝朝恩将唐瑞雪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李宸謹。
......
李宸謹神色怪異地看向謝朝恩：“她這話也就能騙騙你了，這刀......一看就是剛出世不久。”
謝朝恩愣住，喃喃自語：“果然是個小騙子。”
恐怕她連名字都是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