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一天時間，舒然帶着柳英凡在城市郊區的山脈四處游玩。

他們所在的城市周圍其實有幾條雄偉的山脈。

但可惜柳英凡并不是登山愛好者，所以一直不怎麽去。

今天托了舒然的福，即使不曾登高，也把美好的風景看的差不多。

他們先是去了附近有名的一個景點，坐了纜車，也乘了有名的山體滑梯。

柳英凡最佩服舒然的是他居然能在游客特多的元旦小長假裏搶上票。

下山之後，他們又去了附近一個有名的山，并順便在寺廟裏祈福。

柳英凡求考試簽，抽到了上上吉。

舒然卻不知道求了些什麽，沒有給柳英凡看自己的簽，表情也似乎是怪怪的。

柳英凡就調侃他：“不會是求姻緣，看上哪個小姑娘愛而不得了吧？”

舒然不僅沒搭理他，反而好像有些氣鼓鼓的，沒再說話。

求完簽，兩個人離開人山人海的寺廟，已經是接近黃昏了。

舒然讓司機把車停在一個杳無人煙的空地，打開房車所有的窗戶，似乎是想換個氣。

山野間空氣清新，太陽西沉已經慢慢映出天空美麗的晚霞。

不知名的小鳥在附近的樹林裏叽叽喳喳。

也許正是歸巢的時間吧。

柳英凡望了一眼窗外的好景色，看了一眼發呆的舒然。

不做聲的拿出車載冰箱裏，柳維茄早上塞的便當，打算要吃的時候，舒然制止了他。

舒然用語音設備聯系司機，讓他準備燒烤和野營。

柳英凡驚嘆，坐到舒然對面。

“你居然有帶野營野炊用具，真夠周到的哎。”

舒然沒有說話也沒有像往常那樣笑出來。

柳英凡覺得尴尬，反複思考今天他說的話應該不至于有哪句戳了舒然肺管子吧。

然後他盯着眼前桌子上的便當盒回顧，又想起了柳維茄。

他說回來之前給他打電話的。

現在舒然野炊都準備好了，一時半會可能回不了家了。不如趕緊打電話告知一聲，省得他和廚房白白準備了。

“我先給柳維茄打個電話，告訴他別空等着了。”柳英凡拿起手機，翻找着柳維茄的電話號。

舒然伸過來的手，按滅了屏幕。

他盯着錯愕的柳英凡。

“現在別打。”

柳英凡看見他認真的表情，只好默默點頭。

“對不起。”舒然低下頭，把剛剛伸過去的手收回。

柳英凡不知道該說什麽，把手機收到了口袋裏。

“……這邊風景還不錯哎，也許馬上還能看見很美的夕陽吧……”每當他覺得尴尬，就會試圖轉移話題。

舒然沒有看向窗外一眼，也沒有搭話。

氣氛很尴尬。

鳥叫聲已經消失，只有房車外司機布置烤爐和各種工具的聲音偶爾傳一聲進來。

“我喜歡你！”

山野間爆發出一聲巨響。

明明還是白天，卻不知道遠處哪個小山村裏已經偷偷放起了炮。

柳英凡錯愕着望向窗外。

幾只歸林的鳥都驚得從樹上飛了起來，撲騰騰亂成一片。

“好大的炮聲啊……”柳英凡感嘆着，一邊又覺得坐立不安起來。

因為下意識的就回避了舒然的話，接下來該怎麽辦他已經完全不知道了。

舒然突然抓住他的雙肩，迫使他面向自己。

“英凡！我喜歡你！”

柳英凡被迫看向舒然，肩膀被好友抓的隐隐作痛。

可是他盯着那雙眼神清澈的眼睛，看到他滿臉期待，雖然對于舒然的心意他已經通過之前的事有所察覺，但是此時此刻，被直接告白後，除了發愣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明白舒然是認真的，這種感覺并不同于以往類似于調侃的胡鬧。

“……我知道，你還喜歡着維茄叔對不對？”似乎是因為柳英凡無動于衷的反應和空無一物的表情，讓舒然倍感絕望。

他沉重的低下了頭，仿佛恨不得磕在桌面上。

沉默許久，柳英凡一條條思考着應答的話語。

但是想說的時候，話在嘴邊亂成一團，先說那一句後說哪一句的無從開始，根本就是無法流暢的說出來。

不過就算他能說了，又讓他怎麽說呢，如何拒絕自己最好的朋友而不傷害兩人的友情呢？

“……可是你和維茄叔……維茄叔他……”

舒然情緒逐漸激動起來，眼睛也變得紅紅的，像是要落淚了。

柳英凡只好順勢抱住了他。

中間隔着桌子，兩個人的姿勢十分奇怪。

只有上身的一小部分是貼在一起的。

但柳英凡還是清晰的感覺到了舒然的震顫，心下不忍。

“你這個傻瓜，喜歡誰不好，偏偏是我……我根本不值得你這樣……”

舒然流下了眼淚，開始抽泣。

柳英凡把手搭在舒然的背上，輕輕怕打。

“你別哭，我知道了……”

可舒然卻好像壞掉的水泵一樣，哭聲越演越烈，眼淚綿綿不絕的，鼻涕混着淚水，幾乎把柳英凡的背都泡濕了。

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誰也沒有再說話，兩個好朋友就這樣，相擁許久。

晚上7點，柳英凡獨自回了家。

柳維茄像以前一樣，堵在院門口迎接。

柳英凡看到那個熟悉的人，頓時百感交集，此時心情煩悶，多想一下沖上去抱住他。像戀人之間那樣訴說着今天的遭遇，他也會溫柔的回應自己吧。

思索間走到了門口，柳維茄輕生喚他一句少爺。

柳英凡悲涼的望了他一眼。

“對不起，讓你白忙活了。我應該……無論如何都給你打個電話的……”眼淚順着臉頰冰冷的流下，鼻子感覺到酸楚，柳英凡迅速的閉上眼睛，讓眼淚無聲的滾落到地上，又迫切的低下了頭。

可是柳維茄還是看見了他的淚水，于是掏出口袋裏的手帕，一聲不吭的遞了過去。

門口蒼白的照明燈，映出他手腕上莫名閃耀的一角。

柳英凡定睛一看。

那是自己攢了好幾個月的零花錢才狠狠心下單的名牌手表。雖然以前經常看父親戴着，但是一直不知道居然要那麽貴，直到他偷偷翹課去商場，挑了幾個鐘頭款式，不知天高地厚的拿出自己的卡，才發現自以為可觀的數額居然只能負擔那款最便宜的。

應該按照原計劃等到他生日再送出去的。柳英凡默默後悔，不過也覺得，即使是最便宜的一款，也是很适合柳維茄的。

感受到他的目光。

柳維茄出乎意料的微笑了一下。

“謝謝少爺送我的禮物。真是抱歉，我沒能提早為您準備什麽，下午出門，給您買了這個。”

柳英凡不防，柳維茄也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深棕色，長條的禮物盒。

他愣愣的接過來，不假思索的打開蓋子。

裏面是一只錄音筆模樣的東西。

“這是一個多功能語音翻譯筆，也可以錄音，少爺學習似乎用得上。”

柳英凡嘴巴微張，面對這份沒有情調的禮物，想說出什麽責備的話卻沒有忍心。

他默默把盒子蓋好，捏在手裏。

“……謝謝……”

柳維茄微笑，繼而感到疑惑。

“少爺不是打算和舒然少爺跨年的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柳英凡嘆氣。

但是沒有告訴柳維茄實情，反而發問。

“那你呢？我都沒提前打電話，你怎麽知道我要回來，還在門口等？”

柳維茄頭微微颔首，柳英凡察覺出他似乎有一些情緒低落。

“怎麽了？”

“不，沒什麽！只是剛剛恰巧送了老爺回去……”

柳英凡眼睛瞪的老大。

“柳逸畫？他來我這又要幹什麽？和你說什麽了？”

柳維茄沒有看向柳英凡，但是語氣很肯定的說：“他知道過完年馬上要模考了，問我您需不需要找家教。”

柳英凡覺得很不對勁，這不是平時那個坦然的柳維茄。

記起剛剛他說下午出門了，于是想到了什麽。

柳英凡飛撲進柳維茄懷裏，把他吓了一跳。

努力嗅聞之下，在柳維茄身上聞到一種很複雜的氣味。

那是一種混合了體味和外部氣味的，有很淡的薄荷味？車載香水？飯菜？甚至還有一絲煙味！！！

“你和他出去吃飯了？？？”柳英凡難以置信的問。

有些驚訝于他的明察秋毫，柳維茄着實愣了一下，同時後退一大步整理衣衫。

“少爺您還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柳英凡此時滿眼的憤怒。

“誰讓你和他走這麽近！我告訴你柳維茄，不許再見他，即使他要求你也一樣！”說完，柳英凡撞開眼前的柳維茄，憤然離去。

柳維茄無奈的舒了一口氣。

慢慢關上院門的鐵栅欄，真心希望這裏就此平靜。

可是哪有那麽簡單呢？

他先去了廚房确認明早的食材和菜譜，又去傭人宿舍巡視一圈，把明早要做的事記好在筆記本上……

直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到自己房間。

解下自己緊繃的領帶，摘下微微被手汗和灰塵弄髒的手套，脫下衣服。

手腕上的手表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着光。

他珍惜的摘下手表，放到桌上。

破舊的木頭書桌上，有少爺小時候畫上去的塗鴉，第一次學寫字，拿小刀歪歪斜斜給刻下的名字……還躺着那個紅色盒子。

想起少爺決絕的臉，莫名的被逗笑了。

他還是太年輕太任性了些，怎麽能這樣胡亂的随便的，把喜歡自己的事如此的挂在心上呢？

也許以後，他遇見了更好的，就不會繼續喜歡自己了。

柳維茄解開襯衫扣子，卻突然無法避免的想起盒子裏賀卡上的話，也不能逃開的想起了說這話的人。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