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和好
和好
與此同時,剛到家的丁含元正在泡澡,丁含光推門而入,問道。
“明晚有個品鑒會,你去不去?”
“……不去!”丁含元沒好臉色地說道:“我現在哪有心情?你怎麽不敲門啊!”
丁含光毫不在意地在浴缸邊坐下,翻看着手機,自顧自地說道。
“是法國那邊的一個供應商舉辦的,賣那些魚子醬、奶酪、紅酒之類的東西……我之前在國外時參加過幾次,沒想到這些年在國內也流行起來了……哎!我天,你真的不去?”
“又怎麽了!一驚一乍的。”
丁含光将手機遞到弟弟面前,嚴肅道。
“周競……你家那口子也要去。”
丁含元立刻奪過手機浏覽嘉賓名單,周競的名字赫然在列,但他還在嘴硬,說道。
“他什麽檔次?他去我就要一起去?”
“哦,我還想着給你們創造個見面機會,你不想去就算了……”
“鄭二也要去!”丁含元又在名單中看到了鄭二的名字,當即一拍大腿,怒道:“鄭二又是什麽檔次?!那孫子就一傻缺,平日裏沒少給競哥使絆子,他憑什麽去!”
丁含光無語道:“……那你到底去不去?”
“當然去!”丁含元義正言辭道:“你看這名單,有一半兒都是鄭二的人,如果他們欺負競哥怎麽辦?我欺負周競可以,其他人絕對不行,他們什麽檔次?”
丁含光簡直被小弟的雙标行為給整無語了,他撓撓頭,又說道。
“那你以什麽身份去?別介你跟着我,周競又要誤會,又要不高興。”
丁含元翻看名單,薛琳作為當紅影星被邀請做主持人,京城四少也全都被邀請了,其中丁含光、杜阮和唐钰都是自己人,知道他和周競之間的愛情游戲,想了想便說道。
“我有一個好主意。哥,反正到時候,你們都得幫我打掩護。”
“成。”丁含光點頭,滿臉玩味的表情,問道:“你又想出什麽好點子了?”
丁含元神秘一笑,說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品鑒會于某奢華酒店的宴會廳順利舉辦,酒店外人來人往,一衆名流彙聚于此,寶馬香車,珠光寶氣,好不奢靡。
杜阮站在宴會廳門口,他今天終于靠譜了一次,穿着一套禮服西裝,将頭發染回黑色,并梳了個精幹發型,露出飽滿的前額與英俊的眉眼,使得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不少。他看着正向自己款步走來的薛琳,表情十分複雜,面皮漲紅,眼神閃躲卻炙熱,滿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薛琳一襲緊身旗袍,挽着發髻,風姿綽約,走到杜阮面前,輕飄飄地說道。
“你那是什麽表情?你丫少自作多情,我是來給元子打掩護的,我作為品鑒會的主持人,再邀請一個後輩作陪,也沒什麽問題吧?”
丁含元穿着一身雪白的修身西裝,站在兩人中間,親昵地挽着表姐的胳膊,笑道。
“對對,我今晚是表姐的小跟班,你們記得幫我打掩護。”
杜阮張了張嘴,薛琳卻不等他開口,白眼一翻,轉身進會場去了。
丁含元對杜阮說道:“姐夫,你今天的任務是,別讓我跟鄭二那幫人碰面。”
“知道了,知道了……”
杜阮的心早就跟着薛琳飛走了,胡亂應付了兩句後,也匆匆追着未婚妻走入會場。
丁含元入場後,發現周競已經到了,正在跟幾名年輕新貴談笑風生。
周競還是那麽英俊,一身得體的服飾,面容俊朗,眼神堅毅,談吐間盡顯從容大氣的風範,只是站在那裏,便光芒四射,足以成為全場最矚目的焦點。
兩人仿佛心有靈犀般,在丁含元走進來的一瞬間,周競也向門口看過來。
他們的視線穿越人海,順利交彙在一起,激烈地碰撞着。
足足過了十幾秒後,周競才将視線挪開,繼續與那群人若無其事地交談着。
丁含元也收起視線,默默地躲進角落裏,他今天穿了之前很少穿的正裝,劉海半遮住眉眼,又化了妝,與平日裏的形象不太一樣,因此朋友們并沒有認出他來。
不多時,鄭二也到了,他為人十分高調,一進場就嘚瑟地四處打招呼,也不管別人是否願意搭理他。很快鄭二便發現了周競,大搖大擺地沖着對方走過去,大聲說道。
“哎呀,周老板!別來無恙。”
周競對鄭二沒有半點好印象,但在衆人面前他仍舊保持着從容的微笑,說道。
“你好,別來無恙。”
鄭二佯裝熟絡地拍拍周競的肩膀,繼續大聲說道。
“周老板一個人過來的?哎呀!周老板光顧着賺錢可不行呀,也得試着多交幾個朋友,要不然什麽時候才能融入咱們的圈子呀?”
鄭二的嗓門很大,此刻旁人紛紛看過來,他的那幾個朋友也輕笑起來。
周競笑道:“你說得對。”
鄭二又說道:“周老板跟咱哥兒幾個不一樣,初來乍到的……哎,有機會再一起打牌啊!”
朋友們又是一陣哄笑,周競卻沒再說話,舉起酒杯小酌一口,神色平淡地下達逐客令。
丁含元躲在暗處,聽着這番夾槍帶棒的話,非常不高興。
好在關鍵時刻,杜阮趕回來救場了,他一改剛才頹廢的模樣,笑嘻嘻地走過來,一把摟住鄭二的脖子,将人連拖帶拽地往旁邊拉去,并問道。
“鄭二?!你丫最近上哪兒玩兒去了?怎麽好幾天不見你。”
鄭二滿臉受寵若驚,當即忘了說話,杜家是京圈的頂級名流,而他家頂多排在中段。
杜阮繼續說道:“我最近看上個精釀啤酒項目,特有意思,我跟你說道說道……”
看着杜阮離開的背影,丁含元默默地給他點了個贊……好哥們兒,果然夠意思!
鄭二被莫名其妙地帶走了,留下周競一人站在原地莫名其妙,他隐隐有種感覺,杜阮此舉是針對自己來的,但他也有種感覺,杜阮對自己并無惡意,卻想不通對方為何這樣做。
正說着,周競看到了獨自坐在角落裏的丁含元,兩人又隔空對望很久,最後又是周競主動走過來,他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漫不經心地瞥了丁含元一眼,說道。
“別誤會,我口渴,只是過來喝點東西。”
“……哦。”
二人之間又是漫長的沉默。
周競仰頭,煩悶地将杯中酒一飲而盡,他很想說點什麽,卻不知道要怎麽說。
待酒液見底,丁含元主動拿起酒瓶,給周競斟酒,并輕聲說道。
“競哥,對不起。”
這個小小的舉動瞬間打破連日來的僵局,也令周競撥雲見日、陽光明媚、心情大好,杯中映出他那藏着笑意的眼睛,他卻故意嚴肅地說道。
“你別這麽說,不敢當。”
“……你敢當,而且必須敢當。”
周競:“……”
見對方的語氣竟如此理直氣壯,周競反而放松下來,元子還是那個熟悉的元子。周競轉過身來,與丁含元肩并肩一起靠牆站着,兩人的胳膊緊挨在一起,小聲地交談起來。
周競問道:“那你說,你錯在哪兒了?”
丁含元誠懇道:“我不該把你的新家給拆了,我媽已經揍過我了。我錯了,你別生氣了。”
周競抿了口酒,說道:“……就這?拆家的事情倒是沒關系,也就是花點錢的事情,我不會介意的。我比較在意其他方面的事情……你知道的!”
丁含元則淡定道:“該解釋的,那天晚上我都解釋過了,信不信由你。反正今晚唐钰、杜阮也都在場,不信你就去問他們去,你就問我跟他們是不是那種關系。”
這次輪到周競洩氣了,他确實很想知道,但也不可能在沒有确鑿證據的情況下去質問兩人,就算有證據,也不可能在這種場合下撕破臉,否則他今後在京圈就沒法混了。
聽到周競嘆氣,丁含元抿嘴笑了,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起來,他就是篤定周競做不出這種丢臉的事情來,才故意那樣說的。果然,周競轉移換題,問道。
“你……最近過得怎麽樣?拍戲累不累。”
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薄冰正在逐漸消融,丁含元又往周競那邊湊了湊,偷偷用小指勾住對方的手指,兩人幹燥溫熱的皮膚緊貼在一起,暧昧地摩挲着,并低聲說道。
“競哥,我想你了。”
周競的手指頓時有些發僵,與對方的緊緊纏繞在一起。
在桌幔的遮擋下,二人掌心相貼,十指交扣。
周競噴了男士古龍水,丁含元用的則是寶格麗的白茶,兩種香味絲絲縷縷地交纏在一起,于兩人身邊延伸出一片絢爛的粉紅色來。
休息室裏,鄭二的一個朋友剛拿了酒水回來,一步三回頭,忍不住嘀咕道。
“我好像看到丁二少了?他也來了?”
鄭二忙向外張望,說道:“在哪兒呢?”
杜阮忙說道:“哎!鄭二。正談着買賣呢,專心點兒!我跟你說,這精釀啤酒啊……”
周競和丁含元仍舊坐在角落裏,來賓們都很忙,忙着互相介紹、打招呼、攀附關系,沒有人注意到這對安靜的小情侶。丁含元主動說道。
“薛琳,你知道吧?今天是她介紹我過來的……”
“不用再說了。”周競緊握對方的手,說道:“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和私密,我以後不會再多問了。就算是生活在一起的人,也應該給彼此留下一些私人空間。”
丁含元驚訝于周競态度的轉變,同時也感覺到了愧疚,繼續說道。
“競哥,關于我的事情,我不是有意隐瞞你的……”
“我知道。”周競理解地笑了一下,溫柔地說道:“還是那句話,只要不突破我的底線,我都可以理解與接受。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也不遲。”
丁含元簡直幸福得要暈過去,他本以為兩人還要再極限拉扯一段時間,沒想到這麽快就和好了。既然目标已經達成,丁含元便不打算繼續在這個無聊的品鑒會上待着了,問道。
“這裏的東西不好吃,我們換個地方繼續聊?”
周競也覺得無聊,欣然同意,正當兩人準備悄悄離開時,品鑒會卻正式開始了,兩人只得重新坐回到角落裏,聽主辦方介紹那些來自全球各地的珍惜食材。
主辦方是個來自法國的老牌食品供應商,從全球搜羅各種貴到離譜卻不一定好吃的珍貴食材,再以高價銷往全球各地,之前只服務于一些歐洲皇室或富豪,最近可能是想擴大市場,盯上了亞太地區這群新崛起的年輕貴族們。
那名矮胖的法國男老板捧着一小罐魚子醬,站在臺上操着一口正宗的巴黎腔法語,介紹魚子醬的産地與品質,什麽白鲟、歐洲鳇的,講得激情四射、唾沫橫飛。
臺下的丁含元與周競則聽得昏昏欲睡,周競聽不懂法語,只覺得聒噪,低聲道。
“……好無聊,我也不懂魚子醬有什麽好吃的,還不如吃雞蛋。”
“哈哈哈哈哈!”笑聲引來衆人扭頭,丁含元忙擡手遮面,小聲道:“我們找機會溜……”
薛琳也被請到臺上,在明媚的燈光下,她顯得美豔動人、豔光四射,幾句祝賀詞也說得既精煉又漂亮,引得來賓紛紛鼓掌。杜阮站在臺下最前排,眼神灼灼地看向自己的未婚妻,滿臉幸福的傻笑。供應商也知道這對金童玉女,便熱情地邀請杜阮也上臺來,與薛琳共同打開今天的第一罐魚子醬。
接着京圈四公子都被邀請上臺,與供應商一起合影留念,給足了法方面子。杜阮、唐钰、丁含光與另一人并排站着,面對鏡頭露出标志性的微笑,享受四面八方而來的贊譽與掌聲。
看着這一切,周競不免有些羨慕,眼神裏流露出向往的神情來。
丁含元忍不住笑問道:“你就這麽想當京圈四公子?”
“對。”周競大方承認道:“我承認我是有點虛榮、愛面子、喜歡享受別人的追捧,但很多人都是這樣的,我也有愛面子的實力,不是嗎?”
丁含元看着臺上,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杜阮和唐钰麽……可能不太容易讓賢,丁含光倒是可以試試,我幫你跟他說說情?”
“哈哈哈!”周競大笑起來,顯然不信,說道:“算了,這種事強求不來,随緣吧。”
丁含元聳了聳肩膀,沒有再說什麽。
合影結束後,品鑒會正式開始,供應商邀請來賓們上前品嘗,并說道。
“這種品質的魚子醬,售價大約為一人份一萬二英鎊。在倫敦的高檔酒店餐廳裏,則要賣到一萬四英鎊,非常珍貴。那麽,哪位貴賓願意做今晚第一個試吃的幸運兒呢?”
這種情況下,盡管大家都想獲此殊榮,但往往要互相謙讓,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越要表現出風度來。因此在場的嘉賓們互相推讓,紛紛露出禮貌又客套的笑容來。
丁含元從小就讨厭水裏的任何食物,總覺得有股腥臭味,他輕輕地“哇哦”了一聲,覺得真是瘋了,竟然有人喜歡吃這種又鹹又腥的東西,真不如去吃雞蛋。
然而,這一聲則被周競誤以為是感嘆,他立刻說道。
“你想吃麽?我去給你買。”
“不、不……”
然而還不等丁含元說完,周競便大步流星地走上臺去,想要速戰速決,買完東西趕緊走人,好去跟男朋友颠鸾倒鳳、風流快活。
周競如此不謙遜的行為,頓時引得衆人紛紛側目,供應商笑眯眯地用法語說了一句話,周競露出茫然的神色來,表情略顯尴尬。一旁的薛琳看出來周競不懂法語,幫忙翻譯道。
“他的意思是,你要嘗嘗麽?”
“對。”周競點頭道:“我要買幾罐。”
“哇——不愧是周老板!”臺下的鄭二立刻帶頭怪叫起來:“土豪啊!真有錢。”
魚子醬售價昂貴,通常是按份賣的,一人份大約有十幾克,一罐則要花費上百萬人民幣。
周競不知是不懂還是不在意,淡定地點了點頭,向供應商伸出手來。
供應商将一把精致的小銀勺遞給他,周競直接從罐子裏舀出一些,将其放入口中。
下一秒,周圍響起笑聲,周競覺察出不對勁,向四周看去,大家都在掩着嘴笑,有一些人則毫不掩飾地露出鄙夷的目光。鄭二直接不懷好意地嘲諷道。
“哎呀,周老板之前沒吃過魚子醬麽?吃這個東西,得用勺子舀出來,放在自己的手背上,舔進嘴裏輕輕一抿。你直接把勺子往嘴裏面塞,還讓別人怎麽吃?”
又有一人小聲說道:“到底是暴發戶,就是沒有底蘊。”
周競頓覺尴尬與懊惱,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見他神色平靜地将勺子放回去,說道。
“對不起,我不知道。”
供應商尴尬地站在那裏,杜阮和薛琳也微微蹙眉,在思考如何緩解這難堪的局面。
忽然,從周競側旁伸出一只手來,直接将勺子拿起。
只見丁含元拿起小銀勺,從罐子裏舀起一些魚子醬,徑直塞進自己嘴巴裏。
衆人驚呆了,周競也滿臉驚訝地看着丁含元,方才的尴尬與懊惱,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什麽嘲笑、鄙夷、陷害,全都不重要了,都沒有眼前這個用嘴叼着勺子的大男生重要。
鄭二終于看清丁含元的臉,啊的一聲,張嘴就喊道。
“那不是丁——唔唔唔!”
唐钰眼疾手快,一把捂住鄭二的嘴,湊近對方耳邊,溫柔地威脅道。
“你丫敢喊一句試試?我有的是辦法整你。聽說前一陣兒,你想欺負一個漂亮男孩兒,是吧?結果被人家男友揍了一頓,還拍下照片兒了。周寬是君子,我可不是,你別忘了我家是做什麽的。你要是再敢惹事,我就找媒體朋友把那些照片抖給你家老爺子欣賞一番。”
說完唐钰松開手,并用力地在鄭二的肩膀上拍了拍,露出個妩媚卻暗藏殺機的笑容來。
鄭二的臉上頓時紅一陣白一陣的,不敢再說什麽,悄悄帶着朋友們離開了。
待丁含元吃完魚子醬,把勺子從嘴巴裏拿出來,誇張地說道。
“哎呀!我忘了……我還當這是在自個兒家呢,習慣了。真是不好意思,反正這罐魚子醬已經被我吃過了,不好再給別人品嘗了,要不然幹脆賣我得了?”
供應商回過神來,非常高情商地說道。
“沒關系!這本就是樣品,承蒙您喜歡,送給您。”
丁含元又打趣道:“國人愛吃這玩意兒的本就不多,國外配法棍兒,我給您個建議,咱入鄉随俗,下回您給來賓每人發一個鹹麻醬燒餅,大夥兒用餅就着吃……”
供應商被這番幽默的話逗得哈哈大笑,氣氛終于不再尴尬。
丁含光也站出來打圓場道:“這進嘴的東西,甭管怎麽吃,只要大夥兒吃得自在、随意、高興,那就真值了!各位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衆人紛紛應和,已無人在意剛才周競的“土鼈”行為了。
周競反複打量着丁含光,又看了丁含元幾眼,也笑着說道。
“剛才這罐魚子醬,既然被我們吃過了,我直接買下來好了,再額外購置兩罐。”
這樣的處理兩全其美,既展現了周競的大度,也降低了供應商的損失。供應商也不願得罪人,給了周競一個折扣價,這件事就算圓滿解決了。
衆人繼續觥籌交錯,周競和丁含元卻不願多待了,丁含元說道。
“競哥,在這兒待着沒勁兒,咱倆吃鹵煮去吧?”
周競點點頭,趁大家不注意,兩人手挽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