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安郡主

第8章清安郡主

“母親确定?”

他知道母親喜愛息族錦,曾經收藏了很多,故而和沈夫人來往密切。出了那檔子事後,聖上下令銷毀所有息族錦,晟京已經許久沒再見過真品了。

清安郡主沒好氣地觑了他一眼,和着帕子一起遞到他手裏,“不相信我還來找我确認?”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這就是息族錦。”

蕭钰正要說幾句話哄哄她,懷遠侯已經收起劍往這邊來。

“你們母子在聊什麽?我不能聽?”他一手提着劍,另一只手正用袖子擦着汗。

寒冬臘月天,大汗淋漓。

清安郡主忙取過一邊的幹帕子給他,又接過劍,嗔了他一眼,“還能是什麽?不過是叮囑承遠注意些身子。”

懷遠侯見他面有憔悴,信了清安郡主之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子漢大丈夫,比為父有志向!”

蕭钰嘴角輕抽,看了這對活寶父母一眼,默不作聲。

“正好承遠回來了,咱們三人一起吃頓早飯,難得湊齊。”清安郡主推了推蕭钰,催他趕緊去洗漱,好去膳食廳用餐。

蕭钰洗完澡換了身常服出現在膳食廳,清安郡主見慣了他穿官服,如今這一身利落幹爽的模樣,倒更襯得人英俊潇灑。

“不愧是我兒!”她毫不吝惜贊美。

蕭钰看了眼懷遠侯,父子對視,默不作聲。

清安郡主看着這一幕,哭笑不得。這兒子跟老子一個德行,能不說話絕不吱聲。當年若非她性子好,這懷遠侯府怕是得少個女主人!

清安郡主淚眼望天,這個媳婦怕是還得靠她。

“路将軍在大理寺,一切還好吧?”懷遠侯看着蕭钰,這個兒子一直以來都是他的驕傲。

蕭钰吃飯的動作微頓,父親鮮少過問他職務上的事情,即便偶有讨論,也是點到即止。

今日提起起路将軍,加之父親跟已故沈将軍的關系,想來這裏邊有些淵源。

他繼續夾菜,“路将軍是有功之臣,雖有令關押,卻并無審判之詞,想是聖上另有打算。”

“嗯,我也這麽以為。”

“不過,此事必定不簡單,路将軍在大理寺,你切莫大意,叫人鑽了空子。”

蕭钰總覺得他話裏有話,正要繼續追問,清安郡主叩響了桌子,不滿地努了努嘴,“食不言。”

父子二人再不說話,繼續吃飯。

飯後,懷遠侯把蕭钰叫到了書房,父子二人就飯桌上沒讨論完的事繼續商讨。

懷遠侯酷愛丹青和書法,書房裏挂滿了他的親筆,蕭钰每次見到都忍不住稱贊。

“父親的畫又精進了不少。”

懷遠侯擺了擺手,引他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到主位上坐了。

“閑散人罷了。”

“倒是你,遇到難處了?”

蕭钰無奈地笑了笑,“有這麽明顯?”

“你這小子,哪次不是遇到難處了就跑回來?耷拉個臉,你母親不管,我這個做父親的,不管朝堂之事,總不能不管自己的兒子吧?”懷遠侯拿手指了指他,一副看穿了的樣子。

“什麽都瞞不過父親。”

“說吧,什麽事?”懷遠侯看着他,預備洗耳恭聽。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倒是父親方才的話提醒了我。”他頓了一下,才看向懷遠侯。

提起方才的話題,懷遠侯臉上的笑慢慢黯淡,取而代之的是悲痛跟惋惜。

蕭钰看出他大有不願講的意圖,心下着急。

“父親可是有顧慮?”

懷遠侯擺了擺手,也不看他,“倒不是有什麽顧慮,實在是陳年舊事,不提也罷。”

“父親,可是跟當年的沈将軍有關?”

懷遠侯看了看他,只化作重重一聲嘆息。

“父親方才提起路将軍,可是相識之人?”路垚就在大理寺監牢,他也見過幾次,對方似乎并不認得他。

難道另有隐情?

懷遠侯搖了搖頭,“不熟,只見過幾次面,那時的路垚還是個校尉。能憑着戰績成為将軍,定有過人之處。”

“父親對路将軍的評價似乎不錯。”父親不願說,一定有他的道理,為人子不行強求之事。在這一點,蕭钰是孝子的典範。

“曾有一位故人告訴為父,只會打仗可成不了将軍,還得叫手底下的人心服口服!”

蕭钰一邊聽着,一邊點頭,對懷遠侯所述的故人之語深表贊同。

“父親放心,路将軍在大理寺絕不會有任何閃失。”

懷遠侯沒有作聲,天子腳下尚有天子管不了的事,何況大理寺那個魚龍混雜之地?

他雖不在朝堂,可終究食君之祿,多少能看出些名堂來。想到以後,不免憂心忡忡。

“聖上最是重情義,這情義二字……是軟铠甲,亦是溫柔刀。”

“承遠,你任職大理寺卿以來,辦了幾件不錯的案子,為父以你為傲。”

“跟官員打交道,雖不至于九死一生,卻也危險重重,你母親嘴上不說,心裏卻是惦記的,你今年二十有五,也該考慮成婚了。”

蕭钰:“……”怎麽說着說着,就到這上面來了?

“父親,婚姻之事講究緣分,急不得。”他尴尬地看着懷遠侯,一臉難為情。

總算叫這小子吃癟了,懷遠侯心情大好,“我倒是無所謂,就是你母親,已經準備好幫你物色咯!”

蕭钰眼角狂跳,看來這府邸他是輕易不敢回了。

“父親,大理寺還有公務,承遠先行告退。”

懷遠侯看着匆匆離去的兒子,背影裏略顯狼狽,禁不住放聲大笑。

沈念安卯時三刻到沈宅,觀棋在焦急等待,見聽書成功把人接了回來,懸着心才落下。

她早早備下了熱水供盥洗,沈念安從上到下洗了個遍,強打着精神挪到床上,沉沉睡去。

醒來已是未時,觀棋和聽書就在邊上候着。

“女公子醒了,飯菜都在竈上煨着,我這就拿來!”觀棋麻溜地端來飯菜,擺在炭爐子邊上。聽書也端了熱水過來,供她洗漱用。

沈念安收拾好就坐在爐子邊,邊取暖邊吃飯。

“我已經被蕭钰盯上,可眼下繞不開跟他們打交道,我得進去大理寺。”沈念安一邊吃飯一邊說,聲音有些模糊。

觀棋和聽書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是女公子去大理寺,不就等于自投羅網嗎?”聽書想起跟大理寺打交道這幾次,她們一點便宜都沒占着,還把女公子賠了進去,有些心悸。

若非不得已,沈念安也不願跟大理寺打交道,更不願和蕭钰扯上關系。那人一點都不好說話,真是油鹽不進,自有一套腦回路。

偏偏她要做的事,非大理寺不可,天意如此。

“找找他的把柄,總能有破綻。”

聽書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調查劉伯的時候,我刻意留意了懷遠侯府,就是大理寺卿蕭大人的家。”

“其母清安郡主極愛織錦,是息族錦的狂熱愛好者,據說跟當年的沈夫人是手帕交。”

“最近在給蕭大人張羅選親之事,女公子,咱們或可一試!”

沈念安的眼珠骨碌碌轉動,這确實是個不錯的拿捏手段,從清安郡主下手,只是……

“這麽做會不會太無恥了?”

觀棋:“……”

聽書:“……”

正寶十年臘月二十四日,晟京沉浸在小年的熱鬧氛圍中,清安郡主在府上設宴,廣邀女子賞梅吟詩作畫。

沈念安收拾妥當,以望月山莊大小姐的身份參加。

“女公子只許觀棋同去,好生偏心!”聽書送她們上馬車,嘴上還在嘀咕。

觀棋給了她一記爆栗子,“我倒是樂意你去,只是暴于人前,往後言行都得拘着,你的性子能憋得住?”

聽書摸着腦袋嗷嗷叫,叮囑了幾句,送她們離去,自去幹活。

雖是游玩欣賞的活動,但各家各戶都接到了消息,這是一場清安郡主為青年男女辦的自由相看活動。

沈念安二人到時,花園裏已經擠滿了人。

“女公子,那邊有凳子。”觀棋還記挂着她的腿,到了場地就在找空凳子。

沈念安提步過去,坐下才發現,這裏什麽吃的都沒有,難怪沒人坐。她摸了摸小肚子,可憐巴巴地望着觀棋。

觀棋抿嘴笑,“女公子且先歇着,我去去就來。”

沈念安百無聊賴地坐在那裏,手輕輕地揉腿,這一幕恰好被過來的清安郡主看到。

那腰間的絲縧吸引了她。

“姑娘怎麽一個人在這?”

沈念安扭頭,見個衣着華貴的婦人出現在身後,一雙丹鳳眼優雅迷人,她當下便猜到了婦人身份,忙起身見禮。

“見過郡主!”

“我們見過嗎?”清安郡主調皮地眨着眼睛。

“我沒見過郡主,但蕭大人的眼睛跟郡主很像,所以我認得郡主。”沈念安暗道,同樣一雙眼睛,清安郡主跟蕭钰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聽她提起蕭钰,清安郡主留了個心眼,“不知是哪家姑娘?”

沈念安笑得有些俏皮,“我叫安念,來自揚州。”

老嬷嬷在清安郡主身邊低聲說了幾句,清安郡主立馬笑着看向她,“你就是望月山莊那個姑娘吧,你不說我還以為是晟京人士。”

“多謝郡主誇獎!”她說了句揚州話,幾個人都被逗笑。

觀棋端着點心過來時,正碰上幾人有說有笑。

清安郡主見她端的東西,笑着道:“念念愛吃栗子糕?”

沈念安接過觀棋手裏的糕點,又給觀棋說了郡主身份,觀棋見了禮。

“我起晚了,沒來得及吃飯,就想來郡主這裏讨點好吃的。”她一邊吃一邊說,跟個倉鼠似的。

清安郡主越看越喜歡,“哎喲!還沒吃飯?随我一道去吃!”

“可以嗎?”她眨巴着眼睛,眼神中有歡喜也有小心翼翼。

“當然可以!我也還沒吃。”說着,兩人手挽手往小院去。觀棋和老嬷嬷跟在身後。

沈念安跟着到了小院,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色香味俱全,相當誘人。

“快坐下吃,我這兒不在乎那些虛禮!”難得遇到個跟她一樣注重睡眠的人,清安郡主如得了知音,口味大好。

沈念安摸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笑着“郡主這裏的飯菜真好吃,我都吃撐了。”

“你若喜歡,常來就是!”清安郡主笑着道,眼睛不時看向那絲縧。“念念,你這絲縧好生漂亮,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沈念安垂下頭,輕輕撚起腰間的絲縧,擡眼間看到門口來人,緊抿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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