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珠玉不知年
珠玉不知年
紳城街頭，邁巴赫一閃而過，那女孩兒笑靥如花的從店員手裏接過兩個冰激淩，一點嫩綠色點綴在身上，鮮活的如同夏日裏的涓涓清泉，讓周圍的空氣都充滿了活力。
車裏的裴應宸，沒來由的腦海裏就浮現出那個眉眼如畫的好看姑娘，繼而又自嘲一笑，想她念她的時時刻刻，看誰都像她！這個時間，怎麽說她都該在陵城才是……
紳城，國展中心，夏拍會。
饒星辰的小叔早前說帶她來紳城拍那只青花瓷瓶，卻臨時有事爽約了，只好安排了兩個紳城的助理給她，聊表自己的過意不去。
饒星辰索性拖了舒馨來做伴，二人被好吃好喝好玩的伺候了兩日。一想到拍賣會可以舉牌子玩兒，舒馨興奮了好幾天，能替饒星辰她小叔花錢，兩人是絲毫不會手軟的！
夜場。
“我的媽呀！這又是進了哪家的龍王殿？”
滿目的各色珍珠，大大小小，色澤溫潤，質地淳厚，有如皓月傾灑下的淡淡光輝，清冷卻不失溫柔。
其中一顆來自波旁家族的皇家珠寶，鹌鹑蛋大小的梨型天然珍珠，把舒馨的眼睛都看直了。
饒星辰瞄了一眼信息卡：“‘波’龍王家的！阿舒要不要拍來玩兒？”
她揮了揮手上的號牌打趣兒道。
“哎呦！我嘞個豆！”舒馨擺擺手，誇張道：“少說要三千萬……還是美金！龍王的寶貝，蝦兵蟹将的我不配！”
饒星辰忍不住笑起來，她勾了勾舒馨的手，指着前方說：“那幅畫好有意思，我們去看看？”
“你先去，我把老龍王的寶貝都研究一遍就來尋你！”舒馨眼裏晶亮，擦了擦唇邊的哈喇子。
“舒寶貝，等你哦！”饒星辰比了個愛心。
“mua～”她毫無誠意的撅了撅嘴，分明還盯着老龍王家的珍珠專心垂涎。
知道她是職業病又犯了，饒星辰搖了搖頭走開幾步，停在那幅《春日品茗圖》潑彩紙本畫前細細端詳。
她一席白色的禮服裙，長發松松绾在一側，精致的挂脖襯得天鵝頸修長，裙身融合了璀璨的流蘇與幾何蕾絲，修身的剪裁緊緊包裹住她的腰臀，身姿妩媚動人。
畫裏的庭院內，桃花盛開，嬌豔欲滴，讓她不禁想起蚵殼厝小院池塘邊的那株桃樹，還有，軒窗邊講電話的裴應宸。
這想法才剛冒了個頭，饒星辰莞爾一笑，壓住浮動的思緒。
巨幅潑彩畫前的美人體态婀娜，裴應宸只覺莫名的熟悉，卻又很難将這位有着傾城之美的富家千金和在他面前兩手背後，藏了一株洋牡丹，歪着腦袋逗他笑的女孩兒聯系在一起。
裴應宸走近兩步，看她側過頭同邊上西裝革履的男人用粵語對話，依稀是說把這幅畫拍回去給她當酬勞怎麽樣？聲音是那樣的熟悉，不是她還能是誰？
裴應宸眼尾微動，看那男人微微一笑似是默許。
“老板交代過了，小姐看上什麽直接買就好。”助手Sam知道老板向來很寵他大哥家的這位千金！
“只要不是太過分……”阿Sam又補了一句。
“嘁！我小叔的慷慨難道就只有那麽一丁點兒嗎？！”饒星辰撅起小嘴，眯着眼比劃了個食指尖尖。
阿Sam笑着搖搖頭，不禁感慨果然還是個小姑娘。
“Mona姐姐怎麽還不來啊！你去外面看看，我有點擔心她。”
阿Sam點點頭，笑着叮囑她和舒馨不要亂跑。
“我們又不是小孩子……”饒星辰嘟囔着小嘴，回過頭繼續在畫上找小亭子。
一片陰影投在畫上，遮住了些許頂燈，熟悉的淡淡木香若隐若現的四散開去，饒星辰像是瞬間被這無形的羁絆束縛。
她眼波微動，坐在小電驢後座環抱住他的那些記憶撲面而來，面前是形似小院的巨幅畫作，鼻息間一味幹淨又夾雜了點兒輕微苦澀的木質香瞬間将她腦海中的那根弦拉緊，那好聞的氣息有如踏月而歸的人兒，可這裏明明是紳城！
她忍了又忍，終是敵不過內心的纏鬥，微微偏頭去看……
入目是近前他挺拔的身形和清俊的側臉。
果真是他啊！在紳城都能遇見……這一刻，饒星辰不得不感嘆，這确是為宿命之線牢牢牽引下的彼此吧！
饒星辰的倩影，将裴應宸原本平靜的心湖攪的一片狼藉，面上卻努力維系住屬于他世家公子那芝蘭玉樹的爾雅模樣。
還未等他凹足了造型開口，拍賣行副總裁James見面前這位優雅的白裙小姐在《春日品茗圖》前站了許久，主動上前同她攀談起來，順便介紹一下畫作。
James非常專業，沒想到饒星辰粵語很好，領悟力也強，兩人相談甚歡的畫面在裴應宸看來不覺有些刺目。
他在邊上杵了半天，最後還是James率先發現的他。
“Hey，阿宸！”James熱情的同他握手，裴應宸也終于在今晚第一次正面看向站在James身邊的饒星辰。
周遭仿佛逐漸退卻了色彩，她微微一笑，渾身白的發光，像個漂亮的小仙女。
就是因為太漂亮了，到哪都容易惹人眼。
裴應宸正思考要怎麽開口，徒然過來一個身形健朗的“格子西裝”男士，借着同James攀談的幌子，開始對饒星辰大獻殷勤。
裴應宸：……
原來比穆貞還讨嫌的，大有人在！兩相對比，至少穆貞足夠令人賞心悅目！
穆貞os：我不得不提醒一下，你這個想法很危險！
“格子西裝”終于注意到站在邊上默默當“背景板”的裴應宸，自覺跟來的年輕女伴滿面嬌羞，一直在偷偷打量這個表情不甚好看的“背景板”。
“格子西裝”不屑的撇撇嘴，面上是故作清冷的自持，同裴應宸寒暄幾句後，狀似無意的提到了職業，這世故的場面讓饒星辰皺了皺眉，只覺無趣得很。
裴應宸懶得理他，只淡淡回了兩個字，老師。
呃……得知他既不是霸總又不是高管，“格子西裝”的眉頭顯而易見的皺了一下，面上浮現一抹傲然的譏笑，在這富人聚集的場合，這小白臉一看就是意圖結識面前這位優雅漂亮的富家小姐的樣子……
那人此刻就差把“歧視”和“攀富婆”的标簽寫在臉上。
“拍賣行的門檻現在已經低成這樣了？”
他嘲諷的語氣讓James一臉懵批，饒星辰瞬間蹙起了眉，可當事人裴應宸卻毫無反應。
他身板依舊挺拔如松，淡淡瞥來的一眼似一泓清波暗蘊，眉宇間光華流轉似攏着舒朗月華，這矜貴自持的模樣，任誰看了不都得誇一句，即便是“背景板”，他也合該是最儒雅端方的那一塊吧！
他勃發的英姿在已經形成了思維定式的“格子西裝”看來，倒更像是空有皮囊的奶油小白臉，可他身邊的貌美女伴兒卻不這麽想，那美女眨着水潤的大眼睛，妩媚嬌羞道：“教書育人，靈魂的工程師哎！多麽高尚的職業！好酷哦！”
姍姍而來的舒馨撞見的正是這一幕“神仙打架”的好戲，她小嘴長成了一個大大的“O”，面上也滿是在這異地都能遇上老熟人裴教授的驚訝，反應過來以後，還不忘可愛兮兮的沖裴應宸比了個“耶”的手勢，随意卻熟稔的算作招呼。
裴應宸微微一笑，額首回禮。
舒馨親昵的貼上饒星辰的面，佯裝在幫她打理碎發，實則是同她耳語，小聲嘀咕着：
“這大哥，浮誇到像個正在開屏的大孔雀，一臉沉湎淫逸的腎虛表情！emmm……這撲面而來的三斤油膩感～
而且！他一個穿成衣西裝的男寧，連教授身上的定制款西裝比他貴多少倍都還沒搞清楚，居然就敢在這裏嘲諷人家崇高且受人尊敬的職業？！有幾個臭錢看把他給能幹得……
寶貝兒，趕緊走，我怕在這裏多站一秒鐘，都能被油糊住了眼睛！蝦兵的命也是命，蟹将的眼也是眼啊！My eyes！”
舒馨誇張的話語逗得饒星辰笑彎了眼角，她最後瞥了裴應宸一眼，抿着唇，優雅的向他們禮貌颔首，一轉身，同舒馨手挽着手，走了。
裴應宸os：……我同她之間，甚至都不配擁有一句臺詞！
舒馨還不忘故意揮揮手，道：“一會兒見，裴教授！”那“教授”二字被她念得極其精準且響亮。
James聳聳肩，兩手一攤露出一個無辜的笑。
小仙女一走，“格子西裝”也自覺無趣，嘴裏叽叽咕咕的偏頭又略微打量了裴應宸一眼。
随行的女伴兒星星眼裏滿是風姿綽約的裴老師，可他滿心滿眼不過只那個女孩溫婉動人的淡淡一笑，和她那秋水般盈盈動人的眼眸，清麗脫俗，宛若遠山芙蓉，旁的其餘于他而言不過浮雲空空，不值一提。
拍賣會即将開始，衆人紛紛落座，拍賣師在臺上微笑道：
“現在為您呈現的是本場拍賣會的封面，青花纏枝雙耳抱月瓶。我們将以5000萬開始。”
受老爺子委托來拍鑲金龍首瑪瑙杯的裴應宸是懷了些許私心的，他的私心就是那條天然珍珠紅寶石項鏈，這三排項鏈由一百多顆天然珍珠搭配28.95克拉的緬甸“鴿血紅”紅寶石鑲嵌串聯而成，預估到手價格大約在720萬美金左右，若不是為着這個，他根本沒那興趣親自坐在這裏。
不過目前看來倒更像是天緣湊巧，回頭還要感謝老爺子送上的這潑天的緣分呢！
裴應宸放松地靠向椅背，手搭膝頭，坐姿随意卻沉穩。
隔了兩排的左前方就是饒星辰，看她裸露在外的背部曲線在燈光下散發着如玉般瑩潤的光，不禁回想扶上那軟腰時的觸感，拍賣師說的話，他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