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整個大地被黑色籠罩，月明星稀，顯得十分寧靜，偶有幾聲貓叫，顯得特別突兀。
本該回屋睡覺的陸雪霁，這會在塗山夢的房間的床鋪上，兩個人躲在被窩裏，頭挨着頭，講着悄悄話。
屋裏的燈都關了，唯有一縷月光透過窗戶縫透了進來，陸雪霁看着塗山夢的臉，也不真切了起來。
塗山夢的聲音幽幽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阿雪，你知道我的身世和由來嗎？”
陸雪霁誠實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是實話，當初在塗山夢來的時候，陸雪霁就特意上網查過。
畢竟貔貅什麽的，在中國神話，出場頻率比較高，大家都是耳熟能詳的。
心月狐，倒是不太熟悉。
可是翻遍了網絡，陸雪霁也只找到一個關于她的故事，講的是，心月狐受命令下凡，投胎成武則天，奪取李家的江山。（出自《鏡花緣》）
再找下去，就是《水浒傳》中淺淺地提了一筆，并沒有更多了。
可陸雪霁怎麽看，都無法将塗山夢跟女皇武則天聯系到一起。
對于塗山夢的故事，陸雪霁是空白的，是未知的。
塗山夢輕輕地笑了一聲，在黑暗中顯得特別清晰，“那你想聽嗎？”
在得到陸雪霁肯定的答複後，塗山夢開始娓娓道來，她的故事。
心月狐原本是一個種族的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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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種族有能和天地溝通的能力，因而受到其他種族包括人的觊觎。
她的種族為了躲避紛争，選擇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山村中，在其中生活。
他們還設置了結界，以為這樣就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殊不知天外有人，人外有人。
當時有一種族，也有溝通天地的能力，他們看中了心月狐一族的能力，便闖進了結界，想奪取心月狐的能力，增加自己種族的天賦。
他們俘虜了心月狐，想用密法剝奪他們的能力，卻發現無法剝奪，就想讓心月狐為他們所用。
心月狐一族自是不從，全族都被殺了，只有塗山夢那時候貪玩，想和家裏人躲迷藏，用了家族給她的一件寶物，躲進了寶物裏。
她還在得意，用了寶物之後，就沒有人能夠找到她了，等了許久許久，她覺得躲的差不多了，就關掉了寶物。
豈料，出來，看到的是一片屍海。
大家都變回了原形，衆多狐貍的屍體赤\條條地躺在地上，鮮血從屍體上流了下來，土黃色的土地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像是殺完人還不夠，那群人還曾到處翻找，他們所住的房屋到處都是刀劈斧砍的痕跡，一片狼藉。
塗山夢想哭，卻又哭不出來，淚仿佛流幹了，就只剩下幹嚎。
歷經這件事，她仿佛一瞬間長大了。
那時候的它，還小，家族傳承沒有學全，法力也很低微。
她就用手一點點扣着土地，挖出大坑，将自己的親人，朋友，都埋了進去。
覆蓋上了土，又好像把自己所有的眷戀都給埋葬了。
村子裏定是不能久居了，塗山夢将村子裏還沒被人發現的寶物都拿了出來，揣到自己的儲物空間裏面。
為了防止那群人，再次回來，對村子或者對自己親人們的屍體再去做些什麽，塗山夢恍然拿起火把，一把火将整個村子都給燒了。
大火蔓延到村子的各個角落，火舌一點點舔舐着塗山夢從小生活的痕跡，将一些都化為灰燼。
火燒得很大，将整個天邊的雲彩都映得通紅，也映在了塗山夢的眼裏。
做完一切，塗山夢就外出，尋了個偏僻的地方，努力修煉法術，想等自己功法有成，再回來找屠殺自己村子的種族報仇。
只是在她修煉的第十年，在她出去游歷的時候，她得知屠殺自己種族的那群種族，都死了，死在觊觎他們能力的人手裏。
天道輪回，誰也不知道是是誰贏了，亦或者都是輸家。
拿着利刃想對別人下手，終究成為別人對他們下手的借口。
只是失去目标的塗山夢，一下子沒有了生存下去的目标，變得渾渾噩噩，覺得之前努力修煉像個笑話，現在不知道該幹嗎、
失魂落魄的塗山夢在無意識下，變成了原形，被人撿了回去。
對方是個不得意的書生，父母雙亡，素日就幫人抄寫家書，用以賺點微薄的收入。
回家時候，就熬夜苦讀，只希望考取一個功名。
書生是一個人很溫柔的人，再撿回塗山夢之後，給她取名為小白。
雖然自己的情況也不是太好，但書生還是盡他自己所能，給予了塗山夢最好的一切。
在那段時間中，塗山夢彷佛又回到了昔日那個小山村之中，過着閑散的生活，素日能夠感受到家的溫暖。
她像是又回到小時候，只要做一只無憂無慮的小狐貍就好了。
而且，在書生的家裏，她也從書生身上受益良多。
書生雖然很窮，而且因為鄉村和城市之間教育的差距，使得他考上科舉的幾率也比較渺茫，或許他要是一直考不上科舉，可能就要一輩子抄書度日，終身窮困潦倒。
書生也知道，但是他毫不在意，只是着眼于面前，想着一步步地去走，去做事。
他對生活也是充滿着熱情，他居住的雖然是茅草屋，但是他總是打掃地一塵不染，幹幹淨淨，甚在牆上貼了一些他自己的字帖，用來激勵自己。
屋雖寒，心雖充滿了希望，有着蓬勃的生機。
塗山夢就這樣看着，他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學習，寫家書。
從一個半大的小夥子，長大了清逸俊秀的少年，極有風骨。
他也過了縣試，哪怕不過鄉試，也有個嶄新的未來。
塗山夢被書生的精神感動，燃起了對未來的希望，她也想去四處奔走，想去看看這世界是怎麽樣，也想去找找世上還有沒有自己的同類。
不過，在此之前，塗夢還是想陪着書生終老，畢竟書生撿了她，又養了她，還幫助她重燃了希望，對塗山夢有恩。
因果循環，塗山夢必須要報答這份恩情，當了卻因果，不然自己修行的路上就會有礙.
塗山夢就想着，這輩子陪着書生，偶爾出手幫幫他，陪着他一起到老，就算償還自己的因果了。
只是一人一狐的美好生活，在書生考鄉試的時候戛然而止。
還記得，那天還下着雨，屋檐邊，雨跟幕布一樣，一滴接着一滴，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書生撐着傘回來。
書生将傘放在一旁，驅了驅身上的水汽，摸了摸塗山夢的護理腦袋，“小白，只要我考過鄉試，一切都會好起來，我帶你住大房子。”
塗山夢的眼睛彎彎，像是給書生的回答。
只是沒過幾天，書生清晨出門後，就再也沒回來了。
塗山夢等啊等，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足足十天，才确定了書生真的不會回來了。
可是塗山夢知道書生的為人，知道他斷端不會抛下自己跑路，便化為人形，去探究事情。
歷經千辛萬苦，塗山夢終于找到了書生，只是書生跟自己的那些親人一樣，身體七零八落的，甚至他的眼睛還睜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塗山夢不懂，也不理解，為什麽這麽溫柔的人，也會慘遭毒手。
書生還那麽清貧，家裏也沒有令人觊觎的寶物。
她不理解，所以大費周章去探查真相，而真相卻是那麽令人發笑。
原來是書生在向鄉試中發揮太好了，被選為榜首。
本該是一件喜事，只是擋道了別人的路。
塗山夢不懂，什麽小三元，□□的虛名，是需要用人命來鋪路的嗎？
那以後要是有人才驚豔的人出現，那該又如何是好？是不是也和書生一個下場呢？
塗山夢不懂，但是因為天地規則，哪怕再生氣，她也無法直接殺了他們幫助書生報仇。
因為殺了他們，只會平添書生的業障，影響他的輪回。
直接的話，殺不了，但是塗山夢使了點小技倆，讓有參與書生這件事的人，他們的惡行暴露在陽光之下。
也正是天時地利人和，接手書生慘案的人，是個剛正不阿的官員，他公正地處理了這件案子，讓犯了惡行的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只是書生再也看不見了。
之後的之後，就是塗山夢修行有成，被封為心月狐了。
聽完故事的陸雪霁忍不住問，“那阿夢，你後面有去找那書生的轉世嗎？”
塗山夢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卻只聽到她傳來幽幽地一聲嘆息，“哪有那麽容易啊？就連這次下凡也是因為……”
越來越低的聲音，塗山夢的話都快要淹沒在細碎之中。
“什麽？阿夢？”因為太晚了，陸雪霁的眼皮也在打架，還以為是自己沒聽清楚。
“沒事，阿雪，你也困了吧，趕緊睡吧。”塗山夢也注意到陸雪霁的困倦，貼心地說道。
“我就是有點想知道後續。”陸雪霁眼睛睜得大大，似乎在和自己的睡意做抵抗。
塗山夢輕笑了一聲，“那我之後告訴你，不就好了，你困了就先睡吧。”
“而且噢，明天你就能見到書生的轉世了。”塗山夢補充了一句。
陸雪霁運用起她本來有些遲鈍的大腦，想了一下，明天登記的客人名單，經過排除法，得出了一個人名。
“賀今安？”陸雪霁有些猶豫地問到。
“恩。”塗山夢的回應，輕輕地，消散在黑暗房間內。
得到了塗山夢的回答，陸雪霁整個松懈下來，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