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2
院方都差點以為這是見鬼了，醫學奇跡一夜之間在醫院發生了？緊急會議開了三個小時也沒有讨論出結果。
醫院異常混亂，所有的病人體征良好，痊愈了？這一夜之間的奇觀讓醫護人員都不知所措，秘密的調查兩天都沒有任何結果，院長更是坐立不安，這活五十多年來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這該不是做夢吧？
女孩坐在病床上，母親在給奶奶收拾行李準備出院，可女人的臉上并無喜色，一直以來并不好的婆媳關系，在婆婆長期住院後雖有緩和，但仍舊是無法跨越的鴻溝，背叛患癌症沒有多久的婆婆也變得不再疾言厲色，只是還那樣看不上兒媳婦，卻也沒有再挑剔謾罵，這突如其來的痊愈，讓兩人今後的日子有了重大的改變。
“小雅，奶奶可以回家跟你們一起住，陪小雅一起玩了，開不開心啊？”
小雅天真的看着奶奶，搖頭說：“不開心，奶奶最讨厭小雅，還跟小雅搶房間睡，小雅不能有床睡覺了。”
旁邊的病友和家屬聽到有些尴尬，笑了笑轉過頭當做沒有聽到的樣子。
“你就是這樣教育孩子，我才會讨厭你，我兒子就被你弄得五迷三道，連我這個媽媽的話都不聽，這下連我孫女都這樣，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媽，您這麽說我就冤枉了，你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家有別墅您不去住，小兒子住着您跟公公的四室兩廳，您卻偏偏要來我們家住，兩室一廳的房子還是舊樓，要爬六層，您每次都唠叨說年紀大爬不動，說我們不孝故意買這麽高的樓層，我們如果換的起房子，還會住哪個舊區嗎？”
“瞧瞧這兒媳婦多伶牙俐齒？老大家有別墅，那不是他娶了個有錢的老婆，人家老丈人送的房子嗎？我一個婆婆怎麽好意思去打擾啊？以為我是去占便宜的，腰板都挺不直。老小從小就體弱多病，能娶到那麽好的老婆，多不容易，人家就提出要獨立住房的要求，難不成我為了住好房子，破壞自己兒子的婚姻嗎？那不是缺德嗎？你和老二結婚，我也沒阻攔破壞不是？不過住那房子，還不是因為你耽誤我兒子的前程，明明他們科長的女兒喜歡他，如果他們結婚，可是要住大房子的，偏偏和你結婚，才混成這個模樣，我說什麽了？”
“媽，您怎麽能這麽說呢？又不是賣兒子，婚姻大事能用房子來衡量嗎？”
“是啊！所以我才沒有阻攔你們結婚，這我和你們住怎麽了？嫌棄我這個老家夥了呗？處處與我作對，我都不計較，畢竟是晚輩，可你有點良心，我幫你照顧孩子，沒有苦勞嗎？算起來這三個孩子裏頭，只有你給我生個孫女，我說什麽了？”
女人無語，只好轉身去辦出院手續，免得在大庭廣衆下再吵出什麽花樣來，真是丢人。
躲在角落默默哭泣，是否善良放在一旁，以為從前的日子已經過去，她曾因為心疼婆婆的病而放下那些委屈，盡心竭力的照顧，可誰知這樣的峰回路轉，讓她都不敢面對最真實的想法。
醫院并沒有立刻宣布所有病患都痊愈，即便他個人都覺得沒有過比這更健康的狀況，這樣不謹慎的決斷可不能輕易下。
小雅站在門縫前看着泣不成聲的母親，她收起了天真的笑容，第一次感到異常難過，這份不該她的承受，突然變得切實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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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個人摸着她的頭，她緩緩擡起頭來。
“你覺得媽媽可憐嗎？”
小雅點點頭。
“那你想幫她嗎？”
小雅再次點頭，又搖了搖頭，“我能幫她嗎？”
“當然可以，只要奶奶不在了，你的媽媽就不會再哭泣，就不會再在家裏挨罵，還要受你叔伯嬸嬸的諷刺了，你願意幫她嗎？”
小雅不過才七歲，但她并不是什麽都不懂，目光從母親身上轉移到身邊的這個人，她堅定的點了點頭，“爸爸是好爸爸，但他很聽奶奶的話，常常因為奶奶而對媽媽大吼大叫，讓媽媽很傷心，外婆說奶奶不喜歡媽媽，但不能因此而讨厭奶奶，要我做個懂事乖巧的孫女，這樣奶奶才不會連我也讨厭，可為什麽我們要看奶奶的臉色，為什麽奶奶不喜歡媽媽？”
那只冰冷的手，溫柔撫摸着小雅的頭，聲音也很低沉，“你奶奶是不會改變的，想要媽媽快樂起來，只有奶奶消失，知道嗎？”
小雅皺着眉，眼淚流下來，“奶奶要出院回家了，她不會消失的。”
林印蹲下平視小雅，微笑的摸了摸她的臉，“你可以的，只要你走到病房看着奶奶的臉，告訴她我希望你消失，她、就會消失了。”
小雅聽後猶豫了，消失就是永遠不會回來，那個疼愛她的爺爺消失了，她哭的最傷心的時候是在六歲生日的時候，再也沒有給她買草莓蛋糕插上蠟燭給她唱歌的爺爺了，因為奶奶不喜歡她，家裏從來都不準過生日，奶奶說小小年紀哪裏有過生日的，不要從小培養壞習慣。
“你喜歡你奶奶？”
“奶奶真的會消失？”
林印微笑點頭。
“那我要是大聲說希望爺爺回來，爺爺會回來嗎？”
林印攤開雙手，“真抱歉，你只有這一個選擇。”
小雅聽後轉身看了一眼母親，頭頂飄出了一句讓這幼小年齡聽不懂又好像很深刻的話，她堅定的轉身向着病房方向走去。
女人擦幹眼淚深吸一口氣走了出來，林印伸手攔住了她，女人看着這張似曾相識的臉，很是努力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如果自己母親能趕上這一次奇跡該多好，為什麽偏偏是讨厭自己的婆婆突然痊愈了呢？她回到家的那一刻，便是你地獄的開始，如果真的可以，是不是真希望地獄就在這裏結束？還不用自己動手。”
女人推開林印，努力掩飾自己的情緒，她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生怕有人會聽到這話，誤會自己真的和這人說的一樣。
“你不要胡亂說，我們家才不是你說的那種情況。”
林印冷哼一聲，“随意便，不承認也無所謂，反正你的女兒已經替你做了決定。”
女人很是不解，她的手機響了，是她丈夫打來的，一定是要問出院手續辦的如何了，那點停車費總是要斤斤計較的，她沒有理會林印接起了電話。兩人沒說兩句就吵起來，身後突然聽到很大聲的尖叫，她挂斷電話跑回病房。
林印聽着小雅大聲說出那句話，就連旁邊那幾個人都震驚了，全然不相信這是一個小女孩說出的話來，即使剛剛目睹了整個過程，卻還是能在他們的目光中看出對女孩的厭惡，他們一定在想這孩子真可怕吧？
一個響指時鐘停止，一根即将抽完的煙出現在指尖，在吐出煙圈的一瞬間，這醫院的所有恢複從前，所有人的記憶都被抹去，這是一段可怕又驚喜的經歷，卻無法被記住。
小雅被推了推，“快去握握奶奶的手。”
這才發現母親站在她的身後，奶奶帶着氧氣面罩，困難的伸出手來。她下意識的退後，不敢過去握手，身後一個男孩過去握住了奶奶的手，這人是他的表哥。
跑出病房的小雅瘋狂尋找林印，在長廊的盡頭終于看到了他。
“奶奶是被我害死的嗎？”小雅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失去這兩天的記憶。
林印點頭回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欠我的，記得一定要還。”
“奶奶會死嗎？”
林印看着長長的走廊，病患、家屬，各個愁容滿面，醫生、護士忙碌不休，這從來都是醫院的場景，這個生老病死的地方，既帶來生的希望，也帶着死亡的恐懼，誰也逃不過。
林印拍了拍小雅的頭，“記住，你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因果從來都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
離開醫院的大門，站在馬路對面等候多時的琯槡，還有兩位告狀的神仙，這畫面什麽時候能改改？不能把嚴肅的表情切換成喜笑顏開的熱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