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7
傅染欲解釋，但不知為何渾身發冷，還是不是打寒顫，眼前也變得模糊、幻影重重，突然就暈倒在地，醒來時自己已經身陷囹圄。
“是我害了哥哥，若不是我一時難以自控，也不會誤殺同僚，惹下這大禍！”傅影在隔壁牢中請罪。
傅染的手一直在發抖，他竟無法控制住，他閉上眼睛默念咒語，哪知他身體裏燥熱不止，衣衫全部撕扯開來，赤身在這牢中還是無法将燥熱除去。傅影見狀讓其他族人一起默念咒語啓動巫法以幫助，可卻無任何效果。
大牢被幾人的巫法所沖破，傅影脫下自己的衣衫為傅染披上，這大牢竟然被炸了，苻國皇帝匆忙趕來，看到一片狼藉，震怒萬分，直接下旨斬殺巫族人。
傅染欲解釋卻總是精神恍惚，話都說不出來，但總不能坐以待斃，只得帶人殺出重圍，一路刀光血影才離開皇宮。城中百姓惶恐不安，卻也難逃此劫，街上的人皆被殺害。
苻國皇帝下了誅殺令，誓要将巫族人殺光以解心頭之恨，萬兵将士将蕭城團團圍住，只因想要殺死傅染帶領的巫族衆人，這一天是苻國與巫族最黑暗的一天。
巫法強大的無法将衆士兵連連擊退，而傅染他們已經完全不能自控，殺人的快/感，完全占據了他們的靈魂，沒一會兒的功夫千人倒下，血流成河。
族長臨終前交代後事将新族長選出，又選出四位長老輔佐，一向都是精通巫術之人，本就是備選，只是沒想到這一天這麽快到來。死于他而言反倒成了解脫，雖然有愧于巫族，但以死謝罪算得上是他以為最好的了，若不是當初他将傅染帶到禁地去見識一番，也不會有今日。
新族長早已聽說聖巫在苻國的種種，因剛剛上任而諸事不順，分身乏術而一拖再拖，終于提上日程，覺得有必要來與聖巫見一面。可誰知見面的場合如此慘烈，苻國将士竟被巫族人所殺，這可是抹黑了巫族啊！
新族長得到巫術秘法，習修不過數月，還未得精髓，況且新一任族長輩分在聖巫之下，豈容他以下犯上？但事急從權，總不能眼睜睜看着聖巫将人殺光，巫族在外名聲盡毀，這才真正是愧對祖宗。
衆人拾柴火焰高，四大長老皆得族長真傳，也一起習修了秘法，五人合力終于壓制了傅染等人，還未等到過來降服，他們竟然挾持上官将軍一同退回到城中，城中百姓惶恐不安，又無法逃到安全的地方。
傅染等人本無心傷害這些人，怎奈根本控制不住體內的邪氣，見人就想殺，從未有過這樣的殺心，卻造成了這樣的局面。上官将軍被放走，可也無法讓人安心，皇帝匆匆回宮躲避，生怕慘遭不測。
“新族長是之前一直跟着四長□□修巫術的樂邬，他是天分極高又有驚人之骨的那位，差一點就超越你被選為聖巫，因命格與前族長相沖而沒有被選中。”傅影說道。
傅染搖頭嘆氣，現在已經是無法挽回的局面，世人已經将他們看做洪水猛獸，黑巫成了他們的名字，巫族蒙羞全是他們惹下的禍。
“我們一起去跟樂邬請罪，回巫族受罰吧。”
Advertisement
“聖巫，三思啊！我們這是重罪，會要命的！”傅影可不想一直以來的努力用死亡來結束。
“傅影，我們手染鮮血、肩負多條性命，不容我們再錯下去，苻國已經容不下我們，即便不會死在這裏，但我們殺了太多人，埋下了太多怨恨，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聖巫，你糊塗了嗎？可要知道，我們不過是一時不能控制心智，待我們繼續潛心習修，定能找到破解之法，到時候一切都能挽回啊！”
“傅影，你告訴我，怎麽挽回？我們殺了那麽多人，怎麽挽回？”
傅影冷漠回道：“複活他們有多難？我現在就能出去将那些死屍變成活人！”
傅染一把按住傅影的肩膀，“你那是巫法，他們不是被複活了，是如活人的死人，他們只會聽從我們的操控，一點巫靈消失，他們便會腐爛，還會反噬我們的！”
傅影猛地甩開傅染，發瘋的喊道：“那能怎麽辦？難道真的回去送死嗎？我不，我不要死，我跟着你出來就是想闖出一片天地，而不是回到巫族受罰領死！”
傅染一時語塞，這些人是他帶出來的，他承諾過要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要帶領他們一起将巫族發揚光大，讓世人都對巫族充滿敬仰之情。可如今卻殺戮無情，成為世人眼中的殺人魔。
“是我不對，不該自命不凡，以為憑我就能将巫族過去都重新找回，祖輩的失去，豈是我一個小小聖巫就能逆轉的？是我不該如此，還大言不慚向你們保證一切都會照着我們的心願走，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你們放心，我自當去謝罪，而你們不過是被我逼迫的，我會将全部責任都承擔起來，求他們放過無辜的你們，殺戮因我而起，也應該由我來解決！”傅染向衆人深深鞠躬，心中無比愧疚。
衆人跪倒在傅染面前，希望能阻止他離開，畢竟這樣突飛猛進的巫法，讓他們覺得自己與神仙也不過就差一步，若加以時日定能有所成效，這暫時的壓制不住何必要斤斤計較？
傅染聽着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心裏不免哀傷，若不是當初自己的錯誤決定，也不會讓這些人産生無謂的欲望，此時他想要平息，不能一錯再錯。
他越過衆人執意離開，暴雨襲來，每一步都變得困難，風雨将他的衣衫打濕，腳下的泥水變得黏膩難走，不知何時這蕭城變成了荒地，眼前竟是先族長和長老們？
“傅染，你可知錯？巫族千年基業全被你一人所毀，世人将我們喚作黑巫，說我們是殺人魔，這就是你想恢複的樣子？可知道巫族鼎盛時期，人人跪拜敬奉，無人不是提起巫族就誇贊不已，如今呢？”
“族長，我真的知道錯了！”傅染跪下磕頭。
“那你就趕緊去請罪，讓樂邬來平息此事！”
傅染點頭同意，幻境消失，重新回到蕭城，他大步走出城，見到樂邬正在等他。
“對、對......”
傅染想道歉，可怎麽也說不出口來，只覺身體再次産生異樣，手指開始變黑。
眼睛變紅，所有人在他眼中變得越發猙獰，他的欲望被放大了一百倍，想要統領巫族，想要成為王者，要成為權利的主宰，在他心中填滿，這些人都是欲阻擋他完成宏願的絆腳石。
雙方毫不猶豫的開戰，以一敵十可不在話下，傅染的巫法可不是輕易能夠被對付的，樂邬連連敗退，四大長老及時趕到相助，來了近百個巫師抵擋傅染的進攻。
節節敗退之際，傅影率領八十巫師前來相助，巫族內戰再次拉開帷幕，各種巫術、巫法纏鬥，不見刀光卻見血影，倒下身亡的巫師無一不變成幹屍，死相慘烈可憐至極。
樂邬招架不住傅染的強烈進攻，左手已經被巫法所傷，從指尖開始發紫，若繼續下去，唯有斷臂可保命，但若此時斷臂，定會影響四大長老的巫術抗衡，實在難以抉擇。
樂邬終于支撐不下去，一只手臂自斷經脈，他忍痛揮劍斷臂，雙方停了下來，四大長老也皆重傷，殺紅了眼的傅染等人，沒有想要停下腳步，而是朝着他們繼續走來，烏雲密布在天，黑色巫氣環繞身側，黑巫就此誕生。
一道白光将黑色的天避開，法障将傅染與樂邬隔開，無論他們怎樣施法都無法打破前進，慢慢的他們恢複神智。
“黑巫迷失心智，殘暴傷害同族及無辜百姓，特此将黑巫下放到地獄永不超生，黑巫之首傅染因利欲熏心造成此禍，判壓在聖靈山下，永不得出，以自身巫靈保巫族安享太平。”
琯槡将樂邬扶起，拂去法障，黑巫衆人齊齊跪在地上。
“請神尊莫要降罪于他們，此事因我而起，我願一力承擔！”傅染行巫族大禮。
琯槡冷冷回道：“此事已無轉圜餘地，你們各自領罰，莫要再耽擱。”
“我不服，難道我們習修巫法錯了嗎？我們幫助苻國打贏多少仗，我們幫百姓平過多少事，怎麽可以如此對待我們？”傅影憤憤不平。
“你們又殺了多少人？你們殺戮血腥，難道就可以抵消了？”
“可我們也是被那霸道的巫法所控制，我們只是不得其法，若是參透定不會如此了！若真公平就請放我們走，我們保證不再殺害任何人！”
“傅影，你殘暴不堪，知錯而不改，傅染已經自己請罪，你卻多加阻攔，造成更大的後果，若不是因你們跪地阻攔，也不會激發傅染心底的怨恨，與樂邬等人大打出手。”
傅影冷笑道：“這也能怪到我身上來？你們做神仙的，可真會欲加之罪啊！”
琯槡見傅影冥頑不靈，指向山神廟，“既然如此，我便罰你做廟宇門檻，讓你看盡世間世事，讓你清楚自己犯下的過錯，你也會如惡鬼怨靈一般同罪，你可還想說什麽？”
“神之大，可颠覆天地，我一介凡人，能說什麽？我願做門檻，倒要看看着世間真有人甘願一世平庸任人欺淩？”
琯槡喚來黑白無常帶走黑巫，喚來山神帶走了傅影。
“巫族的重任交給你了，黑巫不會被抹去，但巫族一心向善終有一天會讓世人重新接納，你們的劫數至此，後世如何，還需你們苦心維護了。”
琯槡将樂邬和四大長老的傷勢治愈，将他們送回到聖靈山下，希望他們可以忘卻痛苦，振興巫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