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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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兆成擡頭看了一眼林墨，沈若珍趕忙起身拉林墨坐下，“可不是，一家人就該齊心合力，我本也在宮中，還是大師幫忙才讓我回到寺廟中靜養，不然也要靠墨兒替我打點一切，更是為難他。”

“明日我帶着阿印就回軍中，彭恺虎一死，各國都虎視眈眈，想着我們梁國沒人了，都在蠢蠢欲動，伺機出兵攻打，若不造作防備，恐夜長夢多。”

沈若珍眼睛立馬就紅了，哽咽道：“阿印從小就在外頭，與我相處不過那些時日，這回又要走，不知何時再能見到了。”

“婦人之仁，可知道這帶兵打仗才是出路，一個大男人在家裏度日算什麽？舞文弄墨餘也算本事，就怕那什麽都不是的廢物！”林兆成放下碗筷就起身離開了。

林墨聽得出話外之音，也覺得羞愧，便自己回房去了，連飯都沒吃。

沈若珍拉着林印，哭着不肯松開。

打開房門一看，這是要搬家啊？好幾個箱子堆在房間，都快沒有下腳的地方了。沈若珍随後跟了進來，拉着林印就坐下，将包袱打開，“這是為娘給你做的新衣裳，你可喜歡這顏色和花色？”

“娘，軍中有衣服，這些衣服太華麗沒法穿，您還是都給三哥吧。”

“陛下願意放我們回來，我定會照顧好你三哥，我們娘倆相依為命的過也這麽些年了，你父親征戰沙場，我都習慣了，而你也不在我身邊，好不容易團聚，還沒說過多少話，就又要分開，你可知道娘有多難過？”

林印的确不知道，畢竟這也不是他娘。父母他從來沒有過，自然沒有什麽感覺，即使不失憶，這也是他體會不到的，因為主宰是沒有父母的。他是應天而生，為天地而服務，說是能主宰，卻還不是天的工具人？

送別的場面，總會有人哭哭啼啼，也有人暗自興奮，對林印來說全都是沒有用的畫面而已，畫中人與他毫無關系，但他得演一個孝順的好兒子。

一路騎馬很是颠簸，他多想坐馬車回去，可林兆成說要好好練習馬術，不然上戰場的時候，還能坐馬車打仗不成？讓他還真是沒法回嘴，要是可以，他想坐轎子。

“不知道是不是老将軍逼我練武的原因，我總覺得身體很舒暢？”林印吃着烤蛇。

“那不錯啊，你好好練武，到時候說不定能壓制暗蠱呢！”

“你開玩笑有個度可以嗎？暗蠱那麽厲害，還能被武功打敗啊？”林印用手敲了一下慕觋的頭。

“公子，你的手！”慕觋指着林印的手。

林印手掌攤開一看，這黑色竟然縮了回去？只有手掌還很黑，手指已經完全好了。這麽神奇的事情，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生的？為了不觸景生情，他早就不天天看自己的手掌，這反倒有了驚喜。

“你們在說什麽啊？”林兆成突然過來。

“父親，怎麽還沒休息，明日還得趕路呢！”林印趕忙起身扶林兆成坐下。

林兆成深深嘆了一口氣，“我們到了邊塞，就要應戰了，彭恺虎的死是我心中的一根刺，何五樘如此算計，卻還能逃過法網，實在太可惡。”

“父親莫要多慮，何五樘不會就此罷手，定會尋覓機會再出動，到時候我們一舉将他拿下。”

林兆成握住林印的手，“我從來都只是個嚴厲的父親，不顧兒子的生死，比你們上戰場，做抛頭顱灑熱血的男兒，你大哥、二哥戰死沙場，都是我的錯。但我卻不能停下來，林家一生戎馬，絕不能死在奸佞小人手裏，而不是為國捐軀，你明白嗎？”

林印點點頭，安慰父親幾句，便讓慕觋将他送回到帳篷休息，畢竟年歲已高，身體本就跟不上，還憂心忡忡可還得了？

到了軍中，林兆成像是變了個人，熱血沸騰、慷慨激昂，戰士們也都鬥志昂揚，誓要将敵人全部殲滅，有了這個中流砥柱，想要殺多少人都不在話下。

林兆成在前方率軍大戰，林印在後方刻苦練武，這日頭曬的人中暑，潑醒了繼續練，實在可怕。連旁人看了都心疼，可也沒法子，誰讓林印底子不好，沒有些本事上了戰場就是送死，可和林家那兩位沒法比，人家是戰死沙場，英勇無畏的将士。

半年沒見到林兆成，這一見面差點沒認出來，他怎麽蒼老這麽多？兩鬓斑白、步履蹒跚，着實令人心疼的一個老頭。

林印将酒釀奉上，林兆成喝完又驚又喜，“這是你做的？”

林印特意做了酒釀，林兆成是愛喝酒的，不過歲數大了，還是酒精少一些更好，酒釀能甜一些也是對了他的口味。

“聽說你進步很大，假以時日就能上陣殺敵了，為父很是欣慰。”

“父親放心，兒子定不會讓父親失望。”

和林兆成下了一夜的棋，這個武将倒也不是沒有點其他東西，下棋也很是厲害，心思缜密縱觀全局，是個很被刀劍綁住手腳的棋手。

林印興奮的回到營帳，伸出手給慕觋看，慕觋仔細看了又看。

“果然是林老将軍，但之前為何沒有影響你呢？”

“他身上有碎片，這次才能确定，我猜測是因為他身體變得越來越差才會顯現，那時候他身強體壯，承載着碎片，自然很難被發現。”

“沒想到他一個普通人竟然能承載碎片？可這樣怎麽拿到呢？要在蘇淵發現之前拿到才行。”慕觋急切道。

林印很是為難，這幾日晚上陪林兆成下棋就是為了看清楚這碎片到底在不在他身上，手上的黑血已經剩下不多，看來這個神識碎片可以将暗蠱全部消滅，但總不能殺了林兆成取碎片。

夏國突然攻打過來，打了個梁國措手不及，大部隊要向東邊支援，林兆成親自領兵過去。

掀開帳篷簾子，看到的竟然是蘇淵？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他這是唱的哪一出？

“平王親自坐鎮，定是陛下的良苦用心。”林兆成拘謹的坐下。

“別這樣說，林将軍威震天下，這一次夏國也是瘋癫，竟敢貿然來犯，當年本王是領教過的，這雙腿不就是在那場戰争中斷的嗎？先皇為了保住我的名聲，才沒有說出實情，但将軍是知道的，我乃夏國的手下敗将，這次來想一雪前恥，也要仰仗您。”

林兆成起身鞠躬道：“平王自謙，當年你英勇殺敵，留下屢屢戰功，是梁國的楷模，您不在意權力地位、榮華富貴，常年就在軍中練兵，為國奉獻出一生，先皇感激，梁國子民皆都感激您的付出。”

“罷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将來還是要靠後輩們的骁勇啊！”蘇淵看向林印。

林兆成立刻明白其中意思，“小兒也到了上戰場為國效力的時候，這一次微臣将會帶着林印一同上陣殺敵。”

蘇淵擺手大聲道：“好！上陣父子兵，敵人的屍體冷冰冰！”

兩人哈哈大笑，把酒言歡，氣氛很是高漲，幾位副将也都很是興奮，這一夜大家都喝的很盡興。

林印回到營帳中，氣得摔了杯子，蘇淵這是有通天的本事不成？怎麽碎片一出現，他就能精準的圍繞在其身邊，這回又是摸準了形勢來的吧？他都那樣了，還來帶兵打仗？魏子軒也是個蠢貨，竟然讓蘇淵來前線，他是能上戰場，還是能做後勤給大家做飯？

慕觋進來就看到地上的酒杯，不明所以的撿起來。

“蘇淵來了，這個臭不要臉的東西！”

“他不會知道什麽了吧？”

“你應該說，他是不是來要林兆成的命的，我得保護好林兆成，不然又被那家夥鑽了空子。”林印氣道。

慕觋反而嘆氣。

“你怎麽了？”

“林兆成身體越來越差，湯藥一碗又一碗，這生死誰能預料呢？”

林印連嘆三口氣，誰說不是呢？他那天晚上都想動手殺林兆成了，可是又怕動手殺了他，碎片就會毀掉。

“不如你去試探一下蘇淵，他若不知道，你就讓他知道！”

“公子，你不會是想借蘇淵的手殺了老将軍吧？那是一條人命啊！”慕觋不忍說道。

林印瞪了他一眼，“我不是人命嗎？你看我死在這裏就好了嗎？我也不想殺了林兆成，這不是沒辦法嗎？反正蘇淵總是要動手的，還不如趁着林兆成身體沒徹底垮了殺，若是垮了的話，影響了碎片怎麽是好？”

慕觋猶豫不決，還是覺得其他辦法更好，可自己又想不出好辦法來，這借刀殺人也是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