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不出所料,回到沈家已經接近夜裏十一點了。

姜衍回到房間,匆匆忙忙洗漱完已經23:20了。一想到明天早上還有早八的課程,姜衍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因為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加上和沈承簪在車上的對話,都反複在姜衍腦海裏重演,弄得他翻來覆去了一個小時,淩晨一點多才堪堪入睡。

沒成想,淩晨三點半,姜衍在床上被凍醒了。

他先是迷迷糊糊覺得很冷,還以為自己在做夢,胡亂伸出手扒拉了兩把被子,卷在身上,沒留一點兒縫。

但還是迅速被從皮膚向內侵襲的寒意給生生凍醒了。

姜衍幾乎睜不開眼睛,朦朦胧胧地從床上探出上半身去夠床邊的開關。

黑暗中,傳出“咕咚”一聲巨響,姜衍直接從床上滾下了地。

他僅剩的那點朦胧睡意徹底煙消雲散,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好在一直墊在床尾的地毯前兩天被他拉到了床邊,之後也一直沒移動過,姜衍正好摔在了地毯上,倒也不是很痛。

徹底清醒過來之後,姜衍才真切地感受到從房間的四面八方滲透過來的冷意,剛剛睡着時候覺得凍得慌,也并不是在做夢。

他這才反應過來,房間的供暖系統好像壞了。

其實現在也剛剛是十一月初的時節,只是因為京洲市東面臨海,西面則是廣闊無比的北方平原,每年剛剛入冬,來自西西伯利亞的寒潮就毫無阻隔地長驅直入,降溫來得猛烈而迅速。

這幾天京洲市的氣溫,已經快跌破零度了。

因為沈承簪和姜衍在家的時候,房子裏的地暖就一直開着,晚上睡覺的時候,姜衍還只蓋了一條很薄的棉被。

現在供暖一停,屋子裏立刻凍得沒法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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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衍沒辦法,只好先從衣架上取了外套套上,轉身又去翻衣櫃,心裏抱着能從衣櫃裏翻出一條厚棉被的希望。

他翻箱倒櫃了足足二十分鐘,終于确認客房的衣櫃裏并沒有厚被子。

姜衍又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現在已經是淩晨3:21了,再不睡的話,再過幾個小時,他就得起床去上早八的課了。

姜衍環視四周,實在沒想出什麽好辦法,現在這個點兒,整個沈家只有他和沈承簪兩個人,家政阿姨也不在,姜衍實在不知道厚的棉被都收納在什麽地方。

他只好從衣櫥了取了一件長款羽絨服,蓋在薄棉被上方,先将就一晚上。

已經太晚了,姜衍胡亂蓋好被子和羽絨服,伸手就要關燈,準備睡下。

房門被敲響了。

淩晨三點多,偌大的沈家只有沈承簪和姜衍二人,靜得出奇。以至于姜衍在聽到敲門聲的一瞬間,着實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拉高被子,肩膀往被子裏瑟縮了一下。

姜衍提高聲量,試探性地問:“誰啊?”

門外傳來應答:“是我。”

姜衍聽出來是沈承簪的聲音。

他稍稍松了一口氣:“沈總,怎麽了?”

“可以進來嗎?”沈承簪問。

姜衍有些猶豫。他低頭看了一眼房間裏的狀況:幾扇衣櫥門都大開着,地毯卷了邊,今天換下來的衣物随意地丢棄在角落的洗衣籃中,剛剛翻衣櫥的時候帶出來的兩件外套還躺在地上沒有收拾,棉被上還罩着一條厚羽絨服。

這樣的場景着實有些邋遢。

沈承簪再次敲門:“沒事嗎?”

應該是剛剛自己的動靜吵醒了沈承簪,姜衍沒辦法,只好起身,順手從地上撈起白天穿着的大衣披在肩上,快步走到門前,打開門。

沈承簪穿着睡衣站在門口。他看起來臉色也并不好。

姜衍低下頭道歉:“抱歉沈總......我不小心掉下床了......吵醒您了,不好意思。”

沈承簪問:“沒事吧?”

姜衍搖頭:“沒事兒,就是吓了一跳......抱歉......”

“沒關系,”沈承簪臉上流露出更深的倦怠,似乎也不欲多言,轉身要走。

姜衍握着門把手,準備關門。

沈承簪轉身的動作頓了頓,似乎清醒了一些,視線越過姜衍,望進姜衍身後的房間,問:“你房間怎麽這麽冷?”

“......”姜衍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能硬着頭皮實話實說,“呃......沈總,我房間的暖氣好像壞了。”

姜衍緊接着又問:“您知道厚被子放在哪裏了嗎?有點冷。”

沈承簪微不可察地皺眉:“剛剛為什麽不說?”

“......”姜衍移開視線,沒作聲。

他倒不是故意要隐瞞這種無意義的小事,只是單純地不想在淩晨三點麻煩沈承簪幫他找被子,畢竟沈承簪第二天也還要上班。再者說,大半夜的穿着一身睡衣站在沈承簪面前,對他說房間的供暖壞了,姜衍怎麽看都有一點暧昧之嫌。

而姜衍并沒有任何這方面的想法,也并不希望沈承簪對他有任何誤會。

沈承簪見姜衍陷入沉默,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了這一層。他沒再多問,轉身說:“跟我來。”

姜衍跟着沈承簪走過走廊,走到主卧門口的時候,停住腳步。

沈承簪往後瞥了一眼,說:“進來。”

姜衍只好跟在他身後,放輕腳步,似乎是怕踩壞了沈承簪房間的地板似的,走進主卧。

這是姜衍住進沈家的這幾天以來第一次走進沈承簪的房間。

主卧的裝修風格和沈家整體的裝修風格也完全一致,都是簡約明快的設計。

姜衍一眼掃過去,卧室和衣帽間連通,顯得大而通透,整齊的一排頂燈全部亮着,光線卻并不刺眼,暖融融地照着淺咖色的皮質床靠,床上深灰色的被面呈現出一種舒适柔軟的質地。

臨窗擱着一張白色大理石面的書桌,一把絨面靠背椅,方便卧室的主人臨時處理一些事務。

姜衍注意到沈承簪卧室的窗簾,和沈家其餘窗戶上懸挂的款式是不同的。

沒記錯的話,客廳的窗簾和客房的窗簾都是厚重的金絲絨面料,遮光性很強,外面又罩有一層白色紗質裝飾簾。

但是沈承簪卧室的窗簾,只有一層輕薄的白紗。現在是晚上,沈家庭院裏亮着的幾盞燈發出的明亮光線也毫無阻隔地穿透白色紗質窗簾照進來,清透地照亮窗戶下方的一塊空地。

如果是白天的話,這層白紗似乎起不到任何遮光的作用。

“這裏。”

沈承簪的聲音打斷姜衍雜亂無章的思維。

“......來了。”姜衍收回目光,快步走到沈承簪旁邊,伸手去接沈承簪從衣櫃裏取出的被子。

“謝謝沈總。”姜衍手裏抱着厚實的棉被,着實有些重量,他擡腿用膝蓋将雙手懷抱着的被子向上頂了頂以防掉下去,“那......那我先回去了。”

“好。”

姜衍抱着被子,姿态扭曲地看着腳下的路,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對沈承簪說,“抱歉啊沈總,打擾您休息了。”

姜衍走出房間,因為手裏還抱着厚重的棉被,并沒有手空出來關上門,只好先回到自己房間,将被子放在了床上,又轉身走出房門,探出頭往走廊盡頭的主卧望了一眼。

沈承簪已經關上了門。

姜衍這才關上房門,重新躺回床上,盡管這麽一通折騰下來,已經毫無睡意,也只能一動不動地平躺着,盡快醞釀一點睡意。

因為晚上這一通變故,第二天早上七點鐘姜衍起床的時候,幾乎睜不開眼睛。他眯着眼按掉正在瘋狂響動的手機鬧鈴,倒頭翻個身又要睡過去。

好在僅存的一點理智迫使他在十分鐘之後,終于從床上爬起來。

來沈家之後,姜衍還沒起這麽早過。除了今天的這節課之外,一周其餘幾天的課程,最早也不過早上8:50.

他瞥了眼時間,已經七點十二了,那點瞌睡終于被感覺上課會遲到的緊迫感取代。姜衍從暖融融的被窩裏爬起來,戀戀不舍地回頭望了一眼床,深吸了一口氣,從衣櫃裏随意地取了一件毛衣和牛仔褲套上,又在外面套上昨天那件鵝黃色的大衣,快速地洗漱完就下了樓。

沈承簪在餐廳吃早飯。

姜衍聽見餐廳的響動,在長長的旋轉樓梯上停住腳步,作了一小會兒心理準備,才繼續往下走。

之前的幾天,姜衍和沈承簪都沒有在早上碰過面。

沈承簪看見姜衍,朝他點頭。

姜衍在餐桌上坐下,沈姨給他端上來一碗海參粥,笑盈盈地說:“今天起的早啊。”

姜衍拿起勺子,嘗了一口,也笑着回應:“今天早上有課的。”

說是海參粥,其實用料很豐富,姜衍舀了一勺,看見瓷白色的勺子中除了有切成丁的海參之外,還有瑤柱和顆粒飽滿的蝦仁,入口鮮甜。

姜衍喝了兩大碗。沈承簪似乎也看出他很喜歡,對沈姨說:“明天還做這個吧。”

沈姨樂呵呵應下,姜衍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明天早上沒課,早上起不來的。”

沈承簪看了他一眼,說:“沒課就不起來嗎?”

姜衍老老實實答:“......嗯。”

當代大學生,似乎也沒幾個作息正常的,比較起來說,姜衍只是在第二天沒課的時候會淩晨一兩點睡,早上十點起,相較于很多晝夜颠倒的學生來說,已經很正常了。

“作息不規律,對身體不好。”沈承簪說。

“......”姜衍不知道怎麽答。他和沈承簪的年齡相差得并不是很大,但沈承簪這樣老成的行事作風,總讓尚在念大三、還未出社會的姜衍有一種無法溝通的窘迫和距離感。

他只好“嗯”了一聲,低頭喝粥。

好在沈承簪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他似乎已經吃好了,但仍沒有放下手裏的勺子,只是手很松地握着,勺柄安靜地靠在碗沿。

姜衍連忙又扒拉了兩口,放下勺子,說:“沈總,我吃好了。”

“吃好了就走吧。”沈承簪說。

因為之前幾天早上沈承簪和姜衍的行程剛好差了一個小時,闫懷将沈承簪先送去公司之後,再回來接姜衍去學校,時間剛好。但今天似乎有些沖突。

姜衍跟着沈承簪上車,沈承簪對闫懷說:“先送姜衍,他要上課。”

闫懷應下了,姜衍默不作聲地坐在沈承簪對面,心裏尋思着要不要開口道謝。

沈承簪卻突然開口說:“姜衍,你想好了嗎?”

一大清早的,姜衍尚且沒徹底從早起的困倦中回神,沈承簪這樣跟哲學思考似的提問弄得他愣怔道:“什麽?”

面對姜衍錯愕的神情,沈承簪卻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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