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在這裏等你

夜,寂寥而靜谧。

星辰依舊璀璨,月色依舊唯美。

一道寬厚落寞的背影屹立在別墅前面的甬道上。

從入夜到淩晨,喬越一直站在這裏,很有耐心的等着。

他相信季淺瑤的話。

她說晚上會回來的,第一個晚上她這裏度過,他沒有任何不禮貌的行為,也不敢去招惹她。

然而,等來的是心痛,她沒有回來,手機也關機了。

等候,屬于喬越唯一能做的,等了二十年,也不在乎繼續等下去。

曾經,在他十六歲那年,有一次很好的機會可以向季淺瑤證明自己的心。

那是幾個家庭組織的一次旅游,陽光沙灘,海島美食,美不勝收。

季淺瑤一個人在海裏玩耍,他就在椰樹後面躲着看她,大浪撲來,把季淺瑤卷入海裏,他當時吓得腦袋一片空白,只想着季淺瑤不能死,便不顧生命危險沖入大海。

季淺瑤失去知覺一直往海底沉,他覺得即便死也要死在一起,用盡了生命的力量把季淺瑤從海裏救出來,拖上岸的時候他已經筋疲力盡。

他像瘋了一樣含着淚,給季淺瑤做心髒複蘇和人工呼吸。

喬亮和喬宇沖過來,直接把筋疲力盡的他推走。

喬亮接手繼續為季淺瑤做急救,而喬宇卻認為是他欺負季淺瑤,才導致季淺瑤溺水,所以捉着他打,在海裏消耗掉所有體力,而他當時的體格也比不上兩位成年的哥哥,所以被打得遍體鱗傷拖到海水裏泡着。

季淺瑤吐出一口水,跟着醒來了,她第一反應就是撲進喬亮的懷抱裏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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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亮安慰的摸着她的腦袋瓜,輕聲細語道,“小傻瓜,別哭了,不要一個人到大海裏玩耍,再有下次我可救不了你。”

聽到這句話,喬越突然發冷而笑,苦澀的笑意變得那麽可悲,緩緩閉上眼睛躺在沙灘上,海浪打來掩蓋上他,之後再流入大海。

季淺瑤在哭,他眼角流出的清淚也被海水沖走了。

誰的功勞不重要,重要是她還活着就好。

時間如梭,他人生中有多少次能跟季淺瑤緩解關系的機會,都被喬亮一一扼殺。

後來他才發現,季淺瑤從來不會用心去感受任何人,她是個沒有心的女人,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

所以他才決定用自己所有的股份作為賭注,讓季淺瑤看清喬亮的真面目,他知道這個代價很大,但這是他唯一能清除障礙的方法。

然而,看請喬亮又如何?她依然感受不到他的真心。

月色皎潔,清風徐來。

喬越深深吸氣,仰頭看了看夜空,決定不等了。

她要走,他留得住人也沒有辦法留住心的。

喬越轉身往別墅走去,剛剛踏入大門,手機響起來了。

他激動的拿出手機,看到顯示:妹妹。

頓時失落。

他慢條斯理接通電話,邊往裏面走邊說,“什麽事?”

“三哥,淺瑤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今天帶她去見秀娜,結果秀娜把我拖走了,留下淺瑤一個人,我不是想跟秀娜一起孤立她的,我想跟她解釋一下可她關機了,你讓她聽我的電話吧。”

聽着喬清純的話,喬越臉色頓時黯然,目光變得冷冽,一字一句的問,“她沒有在你家?”

“沒……”

喬清純話還沒說完,喬越立刻中斷電話,重新按了一個號碼,神色愈發緊張,呼吸也變得急促,在客廳來回踱步。

電話那頭接通,喬越急忙下達命令,“阿良,立刻派人找到瑤瑤,立刻!馬上!”

中斷電話,喬越立刻捉起桌面上的車鑰匙,萬分着急沖出家門-

醫院,淩晨三點多。

病房內充斥着消毒藥水的味道,季淺瑤從噩夢中驚醒,眨了眨眼睛看着天花板。

眼前漆黑一片,窗戶透入絲絲縷縷朦胧的月色,死寂的孤獨感充斥在季淺瑤的心房。

她第一次割脈自殺,不知道分寸,下手太輕而導致動脈沒斷,血流着流着就停了。

夜裏想偷襲她的季文彬發現她割脈,家裏人才把她送到了醫院。

然而,放到醫院後就讓她自生自滅。

有時候人性冷漠比死神更加可怕。

她緩緩閉上眼睛,突然聽到門輕輕被推開的聲音,季淺瑤心裏微微一顫,緊張了起來。

但随後又放輕松,除了護士查房,還會有誰來看她?

暗黃暖和的燈被人打開,季淺瑤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繼續假寐着。

穩健的步伐緩緩走來,不像是護士的腳步聲,對方走到了她的床沿邊。

她假裝沉睡,對方也一聲不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過了很久很久也沒有任何反應,季淺瑤開始覺得可怕。

她好奇是誰進了她的病房大約半小時了也沒動靜。

緩緩睜開眼的那一刻,季淺瑤當下懵了。

看到的是喬越,他一身休閑居家服,優雅随性。健碩的身體顯得繃緊,緊緊握拳站在她床沿邊上,那種隐約的憤怒毫不掩飾的彌漫在空氣中。

最讓她錯愕的是這男人深邃的眼眸異常通紅,潤潤的淚光在閃爍,雖然只是三秒種的對視,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的眼神。

喬越反應過來,立刻轉身背對着季淺瑤,緊握拳頭的手放到褲袋裏,仰頭看着天花板深呼吸。

季淺瑤以為自己在做夢,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依然是喬越那寬厚迷人的背影。

她幹燥的唇微微輕啓,幹澀的喉嚨發出沙啞的聲音:“你怎麽來了?”

喬越閉上眼睛,把心情緩和下來,調整着呼吸,然後慢慢轉身看着季淺瑤,磁性的嗓音潤潤的,低沉而沙啞,在這個孤寂的深夜顯得溫暖,“聽說你住院了,就來看看。”

這句話在喬越嘴裏說得那麽的輕松,可他心底深處一直在滴血,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有多痛,非人的意志力讓他強忍着。

季淺瑤一怔,立刻把纏着紗布的手腕藏到被窩裏,她自尊心強,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悲哀,更加不想讓別人同情她的遭遇。

她擠出僵硬的淺笑,“我沒事啊,你三更半夜跑過來,都把我吓到了。”

喬越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時間是淩晨四點三十分。

他無奈的笑了笑,目光再一次落入季淺瑤蒼白的臉蛋上,她尖尖的小臉顯得消瘦,目光無神,雖然臉上帶着勉強的笑意,但是那是沒有靈魂的。

喬越什麽都知道,但是他不忍心戳穿,他想做點什麽,但他沒有資格。

“你回去睡覺吧。”季淺瑤聲音暖暖的,微笑地看着他,“如果我出院了能離開家,我一定會去幫你的。”

喬越拉來椅子往季淺瑤床沿邊上一座,輕描淡寫的說:“明天早上出院吧,還有三個小時而已,我在這裏等你。”

我在這裏等你

只是單純的一句話,就像寒冬裏的一把火,一下子點燃,溫暖了季淺瑤的心。

像在孤獨的海洋裏準備溺亡時突然捉住一根浮木,終于有了安全感。

她是想投給他微笑的,但霎時間熱淚盈眶,變成了她傻笑着點頭,眼眶卻滿滿都是閃爍的淚光在滾動,欲要流出來卻被忍着。

喬越也給予她微笑,溫聲細語的說,“你再睡會吧。”

季淺瑤想說點什麽,但喉嚨辣辣的,哽咽着難以開口,便聽話的閉上眼睛。

長長的睫毛濕了,眼角劃出兩滴清淚,慢慢落入耳朵上,她緩緩轉了身背對着喬越。

從來沒想過,在她對生命失去所有希望,絕望的想死的這一刻,陪在她身邊的竟然是她最讨厭的男人。

即便背對着喬越,季淺瑤還是能強烈感受到背後那炙熱的溫暖。

他會不會一直看着她不離開?陪她一起面對那群狼性的家人?

季淺瑤從來沒像現在這麽這麽在乎喬越的去留。

她明明沒有聽到離開的腳步聲,還是忍不住呢喃一句,“你還在嗎?”

“在,睡吧。”

男人的話語像天籁之音,那麽動聽,那麽安撫心靈,季淺瑤左心房最柔軟的深處在輕輕的顫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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