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會死哦
會死哦
車間就在邱天邱旭房子的正對面，大宅的另一邊，昨日林争渡在中央噴泉看到的園內布局，此時又清晰了許多。
據邱旭介紹，因為伊連那和邱家有合作關系，所以邱家的所有機甲都交由她負責，并且專門給她騰出一個車間。
屋宅外圍的裝修風格與其他建築一致，但門做的是上下滑動設計，林争渡站在伊連那和邱旭後面，看着大門升起，将室內的情狀展露。
幾層樓打通，偌大的區域，最右側牆上挂滿各種工具，大的小的，認識的不認識的，牆邊堆着零件，合成玻璃劃出幾個空間，分別裝着合金刀、機槍和林争渡不認識的武器。
而左側空蕩蕩的。
邱旭快步走進車間，停在左側牆面上的幾個開關前，一按，開關□□出一弧藍光，自上而下掃描後，機械冰冷的男聲在車間響起：
【主系統識別通過。】
【生物識別通過。】
頭頂上一聲響動，那伏踞在上方的漆黑色“天花板”緩緩移下一塊，林争渡的目光緊随之。
一具完整的、光鮮亮麗的、青金色機甲緩降在她面前。
太帥了。
林争渡直視着那雙紅色的眼睛，在未啓動的情況下呈現暗紅色，但如有魂魄，垂眸沉吟。
她感受到身體內血液的沸騰，面不改色地用眼睛描摹它的結構，借着這個結構，她把自己的機甲殘骸給拼上去。
林争渡可以确定，她的機甲重塑之後，也不會比邱旭的差。
“小林老師！這是我機甲，”邱旭跳到機甲旁邊，手指點了點後者，又指了指自己，驕傲之色溢于言表，“寒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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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争渡再給他比了一個大拇指，“酷。”
說話間，伊連那已紮好長發，取下一把近臂長的工具，單手拎着走過來，“行了邱小弟，讓讓，我還得給你加強裝甲呢。”
小提相當貼心地搭好椅子和桌子，端上了兩盤小蛋糕，看着還不重樣。
林争渡道了謝，就坐下吃蛋糕，藍色的，紅色的，粉色的，她坐着數顏色。
邱旭卻坐不住，圍在機甲旁邊轉圈，樂得腳都踮起來。
林争渡沒有過多地展現自己的好奇心，看一會兒伊連那的操作，就收回視線，專心研究小蛋糕。
一直候立在門口的小提注意到林争渡的觀察，滑過來，語氣輕快地說：“需要我為你介紹一下嗎？”
林争渡頓了頓，擡眼看着小提頭上的觸須，說：“好。”
于是小提相當熱情地為她從材料到制作過程都介紹了一遍，林争渡聽着聽着，有些困了，強打着精神聽它講完，說：“小提好厲害。”
“謝謝您的贊揚，這些蛋糕都是我做的，能讓您感到高興，我非常榮幸。”
林争渡這次是真睜大了眼睛，說：“厲害……”
盤子裏的巧克力蛋糕被伸來的手拿走一塊。
林争渡扭過頭，伊連那一口塞完蛋糕，鼓着腮子快速嚼動後吞咽，對小提也比了個大拇指，“術業有專攻，小提做蛋糕是一絕，別的牌子我都吃不慣。”
“謝謝。我很榮幸。”
伊連那又拿了一塊，走回去。在她戴上手套的間隙，林争渡問：“伊連那的技術如何？”
目光一直沒從寒蘭身上移開的邱旭終于轉過頭，說：“那可不是一般的厲害，就算在全星聯她也是頂尖高手。”
既然是星聯頂尖高手，那為何會留在這種星球裏？
戴好手套的伊連那頭都沒擡，聞言笑了一聲，“嗯哼。”很不謙虛地認同了。
林争渡于是開門見山：“貴嗎？”
剛走到寒蘭身後的伊連那探出頭，“得看是誰，以及要修什麽。”
林争渡裝作沉思的樣子，仿佛在找一個例子，沉吟半晌，她說：“修報廢解體的機甲……得多少錢？”
邱旭聞言，“嘶”了一聲，說：“重塑的話很費勁兒，那肯定貴了……”
伊連那補充道：“還得看機甲的質量，普通的機甲大概一百萬吧。”
“……”林争渡倒吸一口冷氣。
她現在自學機甲來得及嗎？
伊連那倒是對她的問題很好奇，笑道：“你是去垃圾場撿機甲了？”
沒去垃圾場撿，但是和報廢品沒什麽兩樣。林争渡強牽嘴角笑一下，沒吭聲。
伊連那見她沒說話，主動解釋道：“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垃圾場那邊的确有很多廢棄的機甲和材料，經常有人找我重塑。那種機甲大多都是外系統碎成一片一片的，運氣好的話還能撿到內系統裏的機甲核心。但重塑就跟拼圖一樣，比制造普通機甲便宜些。”
林争渡的內系統相對完整，那麽重塑就和這種垃圾場機甲差不多，難度小一點，或許找其他機甲師也行，到時候她再讨價還價一個……
她腦內瘋狂計劃，又聽伊連那忽然說：“如果林帶朋友來找我，我給你打兩折。”
林争渡驀然對上伊連那的視線，後者朝她比了兩根手指，不知道是在比“二”還是“耶”，一臉的不靠譜，大概t還是在逗她。
畢竟誰會相信她有機甲呢？
但邱旭反應很強烈，半帶玩笑道：“不公平，姐，你在我們家做了這麽多年，怎麽收費也不低一點？”
又過了一陣子，林争渡看了一眼時間，八點二十七分，巴士九點發車，她該走了。
于是她站起身，說：“我還得回去乘車，就先走了。”
邱旭嗯嗯幾聲，“小提，你去送一下小林老師，我還想多待一會兒……”
伊連那忽然擱下工具，“正巧我落下個零件，需要回去一趟，可以載你一程。”
邱旭的話未盡，卡在嗓子裏，“啊？”
林争渡雙目微睜，幾下考量，嘴裏半推半就，“其實也……”
“多個人的事而已，”伊連那拍了拍邱旭耷拉的腦袋，“你也歇一會兒，邱小弟。”
不知多久無聲無息退出去的小提滑進來，手裏提着小蛋糕，給了林争渡一袋，再遞給伊連那一袋，“剛做好的。”
伊連那接過手，揉了一把它的觸須。
于是在邱旭和小提的送別下，伊連那拆掉紮成雞毛頭的頭發，發動機車，林争渡有些慎重地坐上車，兩手都提着袋子，再環住了伊連那的腰。
小提嚴肅叮囑行車安全。邱旭淚眼汪汪依依惜別。
林争渡側頭看着邱旭，想起什麽，說：“晚上記得複習單——”
疏神間，機車疾逾閃電般飛馳而出，把她的話全扇回嘴裏。
……林争渡覺得自己半條命也要沒了。
機車穿過明明暗暗的高樓接道，轉眼飛過巴士，将邱城遠遠地甩在身後。
林争渡原本還在擔心兩個人尴尬，這下好了，滿耳的轟然風聲，勝似觀瀑。
狂風擦過耳畔，林争渡的頭發張牙舞爪地亂飛着。
在極速下她不得不抱緊伊連那，伊連那的毛躁的頭發也在亂飛，她枕着伊連那的背，像是在草坡上翻滾，被一地雜草呼了幾掌。
“那個……”
林争渡的聲音淹沒在風的吞噬中。
等那伫立在遠方的堡壘越來越近，伏伺其身下的蜂巢從黑暗中走出，被那堡壘的燈光給勾勒了輪廓。
車停在大巴旁邊，林争渡先下了車，站在旁邊，忽然有些尴尬，別開頭刮了刮鼻子。
等伊連那把車停好下車，林争渡把一袋蛋糕遞給她，二人沉默着并肩走進電梯，林争渡說：“你說的打兩折，作數嗎？”
伊連那抓了抓散亂的頭發，聞言挑眉，“作數啊。”
林争渡清了清嗓子，“其實，我真在垃圾場撿到了機甲，想請你幫我重塑。”
“……”
電梯鏡面中的伊連那偏了偏頭，但克制住，沒轉過來看林争渡，她說：“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愛好。”
林争渡捋了捋亂發，幹笑，“人不可貌相。”
伊連那揣着兜，把左腳換成站立的着力點，“你會駕駛機甲？”
“不會，就只是擺着欣賞，圖個樂。”
伊連那輕笑道：“你房間可擺不下。”
林争渡梗了一下，繼續道：“我有儲存空間，可以心情好的時候把它拿出來看看。”
伊連那這次轉過了頭看林争渡，林争渡也轉過去，直視她的雙眼。
五十層到了，電梯停住，伊連那也應聲道：“行，明天等我閑的時候，你把機甲帶給我看看。早點回去睡覺吧。”
“支持分期嗎？”
“……可以。”
林争渡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下，按捺住喜意，點點頭，充滿感激地目送伊連那走出電梯，伊連那卻又半路止住步子。
“對了，”伊連那把夾過來的門給撐住，門卡了一下，發出不堪重負的抗議，收了回去，“之前我說過很多人來找我重塑，但我得先提醒一下……”
伊連那擡起食指，點點腦袋，“那些不顧契合度強行連接的客戶，最後因為精神崩潰，全都死了哦。”
林争渡略作驚訝，眼中卻是慢慢的笑意，“啊，那太可怕了。果然不能強行追求同步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