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機甲師

機甲師

好溫暖，像是回歸到胚胎，母親的子宮緊緊包裹着自己，安寧，靜谧。

林争渡悠悠轉醒，眼前一片模糊，她稍一擡動指尖，裹在身上的“膜”就被撕裂了。

緊接着，哐當幾聲，不斷有什麽殘片從身上落到旁側，林争渡又咳了起來，坐起身，七零八碎的零件從懷裏滾下去。

她側頭，陡然對上一雙用于感官目瞄的機械眼球，怔了一下，視線順着這顆機甲腦袋下移，裝甲，機械臂，炮筒，還有她所坐的內腔駕駛艙以及骨架。

這是機甲。

大腦一陣刺痛，林争渡總算想起昨晚的遭遇，她遭遇襲擊，差點窒息而亡，情急下用500能量值兌換了一次【重啓機甲】的機會。

機甲将她納在駕駛艙後，根據程序自行對襲擊者反擊，将幾人逼退且吸引了其他武力的靠近後，機甲帶着她進入高樓天臺躲避視線，并在能量耗盡後再次陷入沉睡狀态。

機甲的表皮已經褪色了，林争渡伸手撫摸那雙眼睛，自內心中感受到一種共頻，這是與原身匹配的機甲。

她一個無權無勢無錢身體羸弱的人，怎麽會有機甲？先前系統也從未向她提及原身為她留下了這樣的資源。

說曹操曹操到。系統再次蘇醒：

【雙目重明之時。你已觸發隐藏任務，是否查收？】

“雙目重明之時”？觸發條件是機甲，卻用了句謎語來概述，林争渡沒失明，那失明的自然是……這個機甲。

“查收。”

【他們的晦盲命運一同捆縛，唯從此眼。

機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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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者：林争渡

狀态：解體

外系統完備度：5%

內系統完備度：70%

武器：無

支線任務：維修機甲】

“……”這個外系統完備度是認真的嗎？林争渡不太了解人禦型機甲，在她那個時代，只完成了外骨骼，但是內外系統的一些概念她還是能意會一下。

百分之五，意思是除了這些殘骸，就別無保留了。昨夜已是強弩之末。

系統明白她的郁悶，相當善解人意地提醒道：【內系統完備度、能量啓動可以用能量值兌換，外系統建議宿主尋找機甲師進行維修。】

林争渡能量值只剩下410，需要繼續賺取；她也暫時沒有機甲師的聯系方式，目前唯一知道的相關人員是學生邱旭。

這樣想着，似乎完全沒有努力的空間啊。也沒要迷茫，第二天的家教任務繼續進行。

林争渡站起來，又蹲下來，看着滿地的殘骸，“機甲怎麽辦？”

【原本收納在外腦手環中，手環內置收納芯片，但機甲已解體，手環無法識別确認，需要宿主重新掃描。】

原主窮成這樣，還要買個科技感獨樹一幟的收納芯片——或者，難道說，原主就是買了芯片才窮成這樣的？

怎麽想不開搞機甲啊？

林争渡嘆了一口氣，認了命，把零件挨個掃描，成功放進了手環的儲存空間裏。

她忙完已經接近三點，遙遠的巴士開近，她站在天臺上，将整個邱城收入眼底。南方有一處爆破後的巨坑，大概就是昨晚機甲的手筆，讓這座荒壤上的都市有了醒目的傷口。

林争渡擡步往下走，去樓下乘坐電梯，但敏銳的感官讓她察覺到了空氣中一絲詭異，她游目四顧，鎖定在了安全出口的大門上。

那兒有一道光痕，像是用鍍光筆刻上了什麽字，比螞蟻還要小，但林争渡準确地看清了上面的內容：“眼睛^ ^”

又是眼睛。誰留下的？怎麽知道她在這裏？怎麽确認她能看到？林争渡雙目好似被這幾個字灼傷，隐隐發疼。

這些問題在她乘坐電梯下移時相互纏繞，揮散不去。

大廈一樓是商城，但內部許多櫃子都是空置的，偶爾遇見幾個有商品的店鋪，機器人店員在裏面守着，目不斜視，幾乎都處于停機狀态。

唯一一個尚在工作的機器人，在林争渡路過門面時候，它開始喊叫：“歡迎光臨！歡迎來到亭山美好生活店——”

林争渡走出大廈的那一瞬間，所有紛亂的人念頭紛紛消散。

她走到昨日路過的櫥窗，已經被砸碎，她在裂痕中自查儀容，撫了撫翹起來的發絲。随後又往邱宅走。

這次是邱旭主動迎接的。

他站在門口，有些雀躍地說：“林老師，昨晚的爆炸聲你聽到了嗎？”

林争渡說：“我在巴士上聽到了，好響，到底發生了什麽？今天路過的時候也看到了一個巨坑，卻不見有人管呢。”

她滿臉疑惑。

邱旭說：“是機甲炮！小林老師！”

他們并行往裏走，林争渡聞言睜大眼睛，甚是新奇的樣子，低低重複道：“機甲……我以為綠堡星缺少機甲師，很少有随意活動的駕駛員？”

“這的确很奇怪，所以我們家還派人去探查情況，但除了那個坑，就沒有其他痕跡了。”

邱旭繼續說：“我們家專門聘請了一位機甲師，負責加強我的戰甲。那位真的很厲害，我旁觀着學了好些東西，今晚也會來，你說不定能遇上，到時候帶你去看一眼！”

“那真是太好了，”林争渡輕輕松松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笑盈盈的，毫不留情地轉到正題，“課後作業你完成了嗎？”

“……”

昨日學習內容今日鞏固，邱旭記得挺牢，林争渡出的十道題他全對了，站起來像個猩猩一樣打拳歡呼。

林争渡又讓他坐下來，給他調了一份閱讀題。

邱旭又開始暈了，“林老師，我文章都看不懂，你還帶上題，不是讓我暈上加暈嗎？”

“不是做題，”林争渡說，“你把筆調出來，對照正文和題目、選項，做連連看。”

“？”

小學一t年級難度的閱讀題大多都不會拐彎抹角，在正文的呈現大概就是問題在前，答案就在後面，除了個別的同義替換和全文總結，其他的搜尋正文都能找到相關內容。

邱旭揪着眉毛，眼眸頻率極高地上下移動，身子定了半天，終于沉下心，開始在面板上勾畫。

林争渡靠着椅背，一邊吃小提端來的水果，一邊轉眸巡視了一圈他的書房，兩面是書架，五層，最高層擺了些歷史書吃灰，往下依次是機甲模型、機甲相關書籍和一堆紙質資料。

綠堡星與星聯是聯系又隔絕，居住民有部分訪問權限，但在許多數據共享上缺位，因此綠堡的紙質書和文件還挺常見。

機甲模型外殼有着獨特的光澤，林争渡猜用的材料或許就是機甲材料。

啊，錢啊……

感嘆之餘，林争渡推測這些都是星聯的著名戰甲。她對此一無所知，等閑聊的時候找邱旭問問。

邱旭突然發出一聲“诶？”，林争渡側頭看他。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似乎是突然開了竅，速度也快了起來，林争渡不出聲打擾，總耗時40分鐘後，面板這裏顯示邱旭已提交了作業。

林争渡打開，看到邱旭不僅做完了“連連看”，而且把所有題都填上了選項。

“蒙了一些……”邱旭有些緊張地并攏腿，等待林争渡批改的結果。

15道，對了8道。

“第一次能超過一半，已經很棒了。”林争渡語氣淡淡的，但比了個大拇指。

她帶着邱旭把題給過了一遍，糾正了他的一些做法，然後又把那些文意題給他翻譯了一遍，邱旭或許也記不住，但在分數之外和文章交流一下，也是好的。

他覺得生澀、密密麻麻的文字其實也只是講述了一只小狗的故事。熟一點，就不會暈了。

邱旭指着幾個詞，說：“出現率好高這幾個我記住了。”

還剩下一個半小時的教學時間，林争渡的計劃是折回來帶邱旭做對話問答題，文件剛發到他的終端，一陣喧嚣的隆隆聲自窗外襲來。

邱旭騰地一下站起來，林争渡微微後仰，看着他，說：“請坐下。”

“林老師，我家機甲師來了！”邱旭差點尖叫起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說，“我帶你去看我的機甲。”

林争渡沒想到機甲師來這麽快，雖然本來就有意去接觸，但自己的計劃被打亂了，心頭略有不爽。

可見邱旭那心都飛到外星去的模樣，她也強留不得，說：“明天要補上課。”

“好好好。”邱旭拉她起來，撒開腿跑，帶着她風一般沖下樓，最後停在門口。

不愧是搞機甲的，體力這麽好。

林争渡粗喘着氣，心想，原身也是搞機甲的，身子卻垮成這樣。

邱旭豁然打開門，那外面恰來一人，雙足踩着地面，把機車穩穩停下。

無袖T恤，工裝褲，黑色的頭盔壓着及腰的金色長發，那個發質看着相當眼熟，林争渡正起疑，頭盔就摘了下來。

“啊，好久不見~”

女人擡了擡眉頭，笑起來，擡腿下了車。

邱旭激動地臉都紅了，看着迎面走來的機甲師，應和道：“姐！的确好久沒見了，那我們現在就……”

這位機甲師在林争渡面前停住，說：“昨晚怎麽沒見你回來？”

林争渡宕機了。

她沒想到還有人在關注自己的行程，頓了一瞬後又警惕起來，只說：“回來的時候很晚了。”

說着，她後撤一步，拉開二人的距離。

而被忽視的邱旭委屈巴巴地看着互動的兩個人，說：“你們怎麽認識？”

“鄰居，”機甲師回應邱旭，仍舊看着林争渡，說，“可貴的機會，你竟同我說話了。自介一下，我是伊連那。”

林争渡把翹起來的碎發往後捋，“林争渡。”

“很高興知道你的名字，林。”

邱旭消化結束，也加入其中，插了一句：“很高興有你們倆，我的左右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