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釣魚
第054章 釣魚
萬平, 傍晚時分,伊華然從胡府出來,徑直回了自己的小院。清風寨的那六人都死了, 就他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任誰也不會信那六個山匪是他殺的, 他一路下山,也沒見有人阻攔,證明來的應該只有六人, 都死了的話,便沒人下山報信,短時間內他應該是安全的。
不過這不是他回家的原因, 畢竟那些只是他的猜測,萬一猜錯了, 那就是将自己置于危險之中。他回家是想以自己為餌,釣一釣這暗中的魚, 問一問他們來萬平的目的。不過為了安全起見, 他将晴雲留在了胡府, 跟他回家的是縣衙的捕頭張貴。孫偉軒鬧騰着也要跟來, 被胡玉文強行攔了下來,就怕他添亂。
伊華然将張貴安置在前院,餘明磊卧房的隔壁,避免那些踩點的人認識他, 還專門給他化了個妝,添了塊疤,還粘了胡子。
“狀不好畫, 這幾日就委屈張捕頭不要洗臉了。”主要是伊華然犯懶。
“公子不必客氣,這都是應該的。”張貴驚奇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道:“公子這手藝,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易容術?”
“我這點伎倆哪能跟易容術相比。”伊華然将自制的化妝品收拾好,提醒道:“從此刻起,你就是這宅院的門房,我叫你老張,你稱呼我公子,千萬別露出破綻。”
“公子放心,我幹捕快很多年了,少不了做這些,都明白。”
餘明磊不在,晴雲也不在,家裏沒人開火,伊華然掏出銀子遞給張貴,道:“家裏只剩你我兩人,做飯的都不在,你便出去買些吃食回來。”
其實伊華然會,還是犯懶。
“小的會啊,公子若不嫌棄,今晚便由小的來準備晚飯吧。”
“那就再好不過。”伊華然将銀子塞進他手裏,道:“這銀子是這幾日買菜的錢。”
張貴掂了掂,足有十兩,道:“成,那小的就收着了。”
晚飯,張貴做了四菜一湯,賣相上差了些,但味道還不錯,伊華然吃了不少,消了會兒食,他便關上房門開始晚上的鍛煉,約莫練了一個時辰,這才讓張貴打水洗漱,随後倒頭就睡。
就這麽過了兩天,一切按部就班,沒發現任何異常,伊華然打算去逛廟會,進一步實行誘餌計劃。孫偉軒聽了消息後,立馬坐不住了,帶着人翻牆出了胡府,去了伊華然的小院。
伊華然斟酌了片刻,便答應了下來,這樣才顯得自然。于是便知會了胡玉文一聲,一行人便坐上馬車,朝着隔壁的臨縣出發。沒錯,這個縣城的名字就叫‘臨縣’,而不是隔壁縣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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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縣距離萬平,坐馬車只需一個時辰,與南山縣和平遠縣相鄰,縣城不算大,但因為挨着運河,經濟較兩縣要好上許多,人口也較為密集。每年的三月十五,這裏都會舉行廟會,為期三日,規模十分龐大,臨近縣城的百姓都會去趕廟會,據說廟會期間人山人海,光是走丢的人每年都不在少數。
伊華然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到達臨縣時已是正午,他們打算先找客棧落腳,誰曾想縣城的客棧全部住滿。為了不露宿街頭,伊華然帶着一行人去了城東,在一處宅院前停下了馬車。伊華然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所以他在萬平附近的縣城都買了宅子,其中就包括他們面前的這座,裏面都是裝修好的,家具、廚具,甚至被褥都是現成的,拎包就能入住。
孫偉軒從馬車上下來,四下打量着,道:“這裏是……”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宅邸,去年中了科舉,搬去了任上,關照我打理。若非客棧全都住滿,我不會過來這裏。”伊華然敷衍地應付了幾句。
“原來是這樣。”孫偉軒對伊華然十分信任,壓根不會懷疑他在糊弄自己,“那客房有幾間,夠住嗎?不夠的話,我可以跟你擠一擠,咱們秉燭長談。”
“大可不必。”伊華然好笑地看着他,若非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清澈見底,他都要懷疑他有龍陽之好了,道:“客房有四間,你我每人一間,他們四人輪流值守,每兩人一間,剛剛好。”
孫偉軒失望地嘆了口氣,道:“那可惜了。”
伊華然見狀頓覺哭笑不得,道:“老張,你帶人去外面買點吃食,咱們吃了東西歇會兒,下午再去趕廟會。”
“是,公子。”
張貴應聲,叫上孫亮一起出了宅子。他們在四周轉了一圈,這才向路人打聽附近賣吃食的地方。這是他們的習慣,也是伊華然叫他們出去的目的,他們這次出來并非游山玩水,而是為了釣魚上鈎,自然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衆人用過午飯,伊華然便回了房間午休,孫偉軒清楚他有這個習慣,并未過去打擾,直到一個時辰後,伊華然起身,他們這才出了院子,前往廟會所在的運河邊。因為他們都不是第一次來,倒是熟門熟路,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便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而他們還未到達目的地。站在橋上,看着面前的人來人往,伊華然突然想到了《清明上河圖》上的情景,大致便是這樣吧。
“賣糖葫蘆喽,冰糖葫蘆!”
“糖人,糖人,吹糖人喽!”
“香甜可口的栗子糕,剛出鍋的栗子糕!”
……
獨屬于南方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聽在耳裏真正是吳侬軟語,與北方完全不是一個調調。
“好熱鬧啊!”孫偉軒忍不住感嘆道。
其實伊華然不太喜歡這種人擠人的地方,明明半小時就能走完的路程,得走半天。而且這種情況最适合小偷下手,往往是銀子被偷了,小偷就在不遠處,愣是因為人多,找不到,也追不到。
“待會兒看好口袋,若是被偷了銀子,我可不借你。”
孫偉軒聞言低頭将身上挂的荷包解了下來,硬塞給伊華然,道:“那就直接給你保管,這樣就不怕偷了。”
看着手上的荷包,伊華然哭笑不得地說道:“我說你可真是會躲懶,這是把我當成你家賬房先生了。”
“俗話說得好,能者多勞,像尹兄這麽優秀的人……”
“你少給我灌迷魂湯。”伊華然打斷他的話,道:“我給你保管可以,你付我多少工錢?還有住宿費,夥食費……”
“一百兩。”孫偉軒豪爽地拍拍胸脯,道:“這次出行的所有花費,我全包了,另外再付尹兄一百兩,怎麽樣?”
伊華然聞言一樂,朝他豎起拇指,笑着說道:“孫兄大氣!”
“那是當然。”孫偉軒昂首挺胸地往前走,“走吧,賬房先生。”
伊華然好笑地搖搖頭,擡腳跟了上去。孫偉軒在一處吹糖人的攤子前停下,指了指貨架上的一只糖人,笑着說道:“這猴子吹得活靈活現,看着還挺機靈。”
“我倒是覺得這只豬更顯生動,與孫兄有幾分相像。”
孫偉軒一怔,非但沒生氣,反而笑了起來,将那頭豬從貨架上摘了下來,道:“那就買了,賬房先生給錢吧。”
伊華然最喜歡的就是孫偉軒這種不拘小節的性格,問了價格後,從荷包裏掏出幾枚銅板付了賬,繼續朝前走去。
許是他們一路走一路買,過于張揚,很快便被小偷盯上了,一只手朝着伊華然系在腰間的荷包摸去,被伊華然一把攥住,轉頭看去,是一雙驚惶失措的眼。這雙眼的主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一張臉黑不溜秋,身上穿着補丁套補丁的衣服,袖子和褲腿都很短,明顯不合身。被握住的手腕很細,幾乎沒有肉,只是一層皮包着骨頭。
伊華然松開他的手,将之前買的水煎包遞了過去,“拿着。”
少年看着面前的油紙包愣了愣,猶豫着伸出手,接了過來。
伊華然淡淡地開口,道:“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少年的眼眶紅了,眼中迅速有水汽升騰,朝着伊華然鞠了一躬,轉身跑了出去。
孫偉軒見狀咂巴了咂巴嘴,道:“尹兄,你真是菩薩心腸!若換成旁人,不打他一頓就不錯了,哪還會給他吃的。”
張貴出聲說道:“這些小乞丐都是慣偷,在這兒露了臉,便又會換個地方繼續偷。”
伊華然不以為意地笑笑,道:“我只是在賭,他是一時遇到了困難,并非甘心做個偷兒,待他渡過了難關,便會自食其力。”
少年快步跑出人群,朝着城外的土地廟跑去,廟裏躺着個老人,看上去氣息奄奄,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費力地睜開眼睛,朝着門口的方向看去。
“爺爺,我回來了。”少年跑到了老人身前,跪坐在地上。
老人扯開嘴角,露出個微笑,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信兒。”
少年将油紙包拿到老人面前,高興地說道:“爺爺您看,這是一個好心人給信兒的,熱氣騰騰的水煎包。”
老人緩慢地說道:“信兒吃。”
“爺爺,你等着,我去洗洗手。”
少年将油紙包放在老人面前,走向角落,那裏放着個破罐子,裏面盛着水。他用豁了口的碗舀了些水,小心翼翼地洗了洗手,又回到了老人身邊。聞着水煎包的香味,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拿出一個喂到老人嘴邊,“爺爺,您嘗嘗,這水煎包可香了,信兒回來時吃了一個。”
老人張開嘴咬了一口,只咬下了一層皮,随後推到少年嘴邊,道:“信兒也吃。”
“這裏面還有好些個,待爺爺吃飽了,信兒再吃。”
老人看着面前的少年,眼眶有些濕潤,在少年的喂食下,吃下了整個水煎包。少年又拿出一個,喂到老人嘴邊。
老人搖搖頭,道:“爺爺吃不下了,信兒吃。”
少年将包子一分為二,道:“爺爺,我們一人一半。您的身子不好,得多吃點,才能好起來。”
老人點點頭,道:“你先吃。”
少年小小咬了一口,肉的香味讓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小口小口地将水煎包吃完,還不忘舔了舔手指上的油。
“爺爺,信兒吃完了,您吃。”
少年又給老人喂了半個水煎包,便打算将水煎包放起來,待晚上再吃,目光偶然間掃過,突然發現油紙包裏有個銀色的東西,他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塊銀子。
少年一怔,随即跑到老人身邊,欣喜地說道:“爺爺,咱們有銀子了,那個好心人還給了銀子,信兒這就去給您請大夫。”
老人攥住了少年的手腕,不忍道:“信兒,爺爺大限已到,不要再浪費錢了。”
少年瞬間紅了眼眶,道:“爺爺,您又說胡話!您等着,信兒這就去請大夫。”
少年掙開老人的手,飛快地跑了出去。老人看着他跑出去的方向,渾濁的眼中流下淚來。待少年帶着大夫回來,老人已經咽了氣,大夫是個好心腸,也未要出診費,拎着藥箱離開了。少年跪在老人面前,哭得泣不成聲。
伊華然放走少年沒多久,便又抓到了一個小偷,這次是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身上穿着粗布衣服,戴着一頂黑色的帽子,雖然嘴上在求饒,眼神中卻并未有半分悔意。
伊華然吩咐道:“把他送去衙門。”
男子一聽就急了,大聲嚷嚷道:“我什麽都沒幹,你憑什麽送我去衙門。你別以為自己有錢有勢,就能欺負人。大家快來看啊,有人仗勢欺人了!”
男子耍起了無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很多人不明真相,開始對伊華然指指點點。
人群中又有人冒了頭,挑撥道:“這人長得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竟然這般橫行霸道!今日是他,下回指不定就是我們了。”
“說得是啊,若是我們這次選擇坐視不理,之後我們受欺負,還有誰敢為我們說話。”
“咱們雖然都是平民百姓,卻不能任人欺淩,大家夥說是不是!”
“是,不能任他們欺負!”
……
孫偉軒見他們诋毀伊華然,怒道:“你們胡說八道什麽,分明是他想偷我們的銀錢,被我們抓住,這才要将他送去衙門。”
“你們說他偷錢就偷錢,有真憑實據嗎?”
“沒有證據就冤枉好人,你們欺人太甚!”
“就是就是,快把人放了!”
看着被煽動的人群,伊華然微微一笑,松開了男人的手,随後給張貴使了個眼色,張貴會意,也和弟兄們交換了一個眼神。
伊華然出聲說道:“我在荷包上灑了毒藥,但凡接觸我的荷包的人都會中毒,若沒有解藥,不出一個時辰,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喧鬧的人群頓時靜了下來,靠近伊華然的人紛紛往後退去,唯恐沾到毒藥,一命嗚呼。
男子的臉色霎時變了,道:“你……你這是騙人,有誰家會在荷包上下毒。”
“你不信?”伊華然依舊淡淡地笑着,道:“中毒的人手心會變成青色。”
男子顫抖着攤開手,果然發現自己的手心變成了青色,頓時白了臉色。
“證據确鑿,你還說沒碰過我的荷包?”
男子跪倒在地,哀求道:“公子,我錯了,我只是一時糊塗,這才做了錯事,還請公子大人大量饒了我這條賤命。”
“這麽說你是承認自己偷盜了?”
“是,小的承認,求公子看在小的并未得手的份上,饒小的一命。”
“大家都聽到了?”伊華然掃視了一眼人群,最後看向張貴,道:“老張,動手吧。”
張貴應了一聲,朝着人群中一個男子撲了過去,另外幾人也不甘示弱,各自撲向盯着的目标,四人中只有一人的目标逃脫了。
“放開,你們憑什麽抓人!”
“殺人啦!光天化日之下行兇,你們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被抓的三人大聲嚷嚷着。
伊華然沒有理會三人,而是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偷,笑意吟吟地問道:“他們可是你的同夥?”
小偷看向三人,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
伊華然威脅道:“若你實話實說,我便給你解藥,若你不說……”
那三人中又有人開了口,“你這是威逼,他為了保命,自然是你說什麽,他就應什麽。”
伊華然語氣淡淡地說道:“你可要抓緊時間了,否則一旦毒氣攻心,我就是想救,也救不了了。”
小偷顧不得其他,急忙說道:“是,他們與小的是同夥,都是做偷雞摸狗的勾當。”
“他們都叫什麽?”
“那個叫李三,那個叫王九,那個叫王八,逃跑的那個叫馬五。”小偷哀求道:“公子,該說的,小的都說了,求公子饒小的一命。”
圍觀的人群又喧鬧起來,氣憤地盯着四人,不停地咒罵着,有人甚至拿起手裏的東西,朝他們砸去。
“我丢了錢包,一定是他們偷的。”
“我也丢了,快搜他們的身,一定是被他們偷的。”
……
伊華然無視衆人的憤怒,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紙包,遞給小偷,道:“我言而有信,這是解藥。”
小偷急忙搶過解藥,打開後一股腦地倒進了嘴裏,可入口苦味讓他瞬間猙獰了起來,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麽苦的東西。
伊華然朝着人群拱了拱手,道:“我們是隔壁南山縣的,對這兒人生地不熟,不知哪位有空将他們送去衙門,說明情況。”
人群中走出幾個男子,紛紛說自己有空。伊華然讓張貴将人給了他們,随後便打算離開,可眼角餘光瞥到一個人影,他忙轉頭看了過去,正與那人探究的目光對上。
伊華然心髒猛地一跳,狀若無事地移開視線,心中卻暗自吐槽:我靠,都躲到這兒了,怎麽還能遇上!
那人俊美無俦,一身貴氣,正是平陽王世子齊方岑。
見伊華然轉身就走,孫偉軒急忙追了上去,不解道:“尹兄等等,你去哪兒,咱們不是要去看放河燈嗎?”
伊華然頭也不回,道:“今日有些累,就不去看了。”
孫偉軒雖有些遺憾,卻也沒多說,好奇道:“尹兄,你真在荷包上下毒了?”
“普通藥粉而已,不是毒。”
孫偉軒一怔,随即問道:“那他的手心怎會發青?你給他吃的解藥又是什麽?”
“那藥粉就只會讓人的皮膚發青,給他吃的是黃連。”
孫偉軒中午明白那小偷吃解藥的時候為何變臉了,不禁笑着說道:“尹兄果然才智過人,在下佩服佩服!”
齊方岑看着伊華然離去的方向,忍不住出聲問道:“于海,你覺不覺得那人有些眼熟?”
聽他這麽問,于海眉頭微蹙,試圖穿過人群,捕捉伊華然的身影,只可惜失敗了,眨眼間的工夫,人就不見了。
“眼熟嗎?那麽俊美的公子,與世子不遑多讓,若奴才見過,定然不會忘記,可……”于海撓撓頭,接着說道:“奴才怎麽沒印象?”
齊方岑眉頭微蹙,沉吟片刻,道:“走吧,還有人在等着。”
于海應聲,推着他走了出去,只是人太多,走起來相當緩慢,半個時辰後,他們才到了約定好的地點。
伊華然看着他們走進茶樓,緊接着走過去,駐足在門前,然後就見他們走到後院門前,店小二打開門,帶着兩人走了進去。
伊華然眉頭緊蹙,思量着齊方岑來此的目的,随後圍着茶樓的院牆走了一圈。光天化日之下,又人來人往,還真不好翻牆,只能靜等時機。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胡同裏沒了人,伊華然一個沖刺,右腳蹬在牆上,身子猛地往上蹿,一下便攀住了院牆,再一用力,便來到牆上。
他所在的位置有棵樹,稍微能遮擋遮擋,他掃視了一下四周,确定沒人後,跳下了院牆,悄悄在院子裏摸索着。腳步聲響起,他躲到假山後,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是方才帶齊方岑進門的店小二。
應該是将齊方岑二人帶到了地方,他們點了東西後,這才退了出來,準備茶點。
伊華然看向齊方岑所在的房間,突然發現房頂好似有個東西,仔細一看,竟是有人在房頂趴着。他心裏一緊,也不知自己方才的行動,是否已經暴露在他人眼下。
伊華然在假山後待了好一會兒,房頂上的人依舊一動不動地在原地趴着,看情況應該沒有留意他。只是不知這人是齊方岑的人,還是盯着齊方岑的人。不管對方是誰,他都不能再靠近,否則定然會被發現。
伊華然思量着要不要離開時,店小二端着茶點走了過來,身旁還跟着一個人,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個頭雖不高,身材卻很壯,皮膚有些黑,眼神銳利,腳步沉穩,一看就是練家子。
兩人走進,伊華然急忙屏住呼吸,看着他們進了齊方岑所在的房間,而趴在房頂的人動了,調整了趴伏的位置。
伊華然眉頭微蹙,看來這人并不是齊方岑的人,應該是來盯着齊方岑的。
雖然他不怎麽待見齊方岑,但他對柳如珺很有好感,再加上他從平陽王府沒少拿東西,總比那些身份不明的人親近些,所以他決定打草驚蛇,幫他們一把。
伊華然從地上撿了塊石頭,朝着對面的房頂,便扔了過去,石頭脫手之後,他便離開了假山。‘砰’的一聲響,石頭砸在了房檐上,房頂上的人被吓了一跳,朝着伊華然所在的假山看了一眼,只是并未看到任何人。
而房間中已有人出來,那人來不及多想,縱身一躍,跳下了房頂,又翻出了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