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清風寨(3)
第063章 清風寨(3)
“又是清風寨的人?”餘衍林眉頭微蹙, 道:“他們為何要綁走齊方岑?”
“指揮使可是忘了她在臨縣與石縣令接頭時,曾住在福來客棧,還與齊方岑産生過沖突, 帶去的人幾乎死了個幹淨,只餘一個男寵跟她逃出生天。她好色成性, 又睚眦必報,吃了這麽大的虧,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恰巧今日有人暗殺齊方岑, 被他們撿了個便宜。”
餘衍林的人一直在盯着齊方岑,清楚那日發生的事,只是他們打算去追火鳳凰時, 被齊方岑的人引開了,并不清楚後來發生了什麽。這事發生之後, 齊方岑讓影衛控制了整個客棧,他們的人進不去, 也無法窺視, 只能在外面遠遠看着。
餘衍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道:“你說這場暗殺會不會是齊方岑特意安排的一出戲?”
“屬下以為不像。”呂志頓了頓, 接着說道:“培養一名暗衛要付出的成本極高,這次的暗殺他帶出來的暗衛死傷過半,那個從小伴着他的侍從,好似也受了重傷, 只為演一出戲,這樣的代價太大。”
“那依你之見,這暗殺齊方岑的人是誰?”
呂志搖搖頭, 道:“齊方岑如今不良于行,形同廢人, 屬下也想不出,有誰非要他的性命不可。”
餘衍林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呂志見狀疑惑不已,道:“指揮使可是想明白了什麽?”
“皇帝不愧是皇帝,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沒有容人之量。”餘衍林深吸一口氣,道:“齊方岑是他這一代中最優秀的,即便他不良于行,皇帝依舊放心不下。這次派他來江南,就是想讓我們鬥個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原來如此!”經餘衍林一提醒,呂志也明白了過來,跟着附和道:“皇上真是沒有半點容人之量啊!”
“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哪個有容人之量?”餘衍林嗤笑一聲,道:“若換成我,也定會這麽做。”
呂志問道:“那我們是否可以與平陽王世子聯手?”
餘衍林點點頭,道:“倒是可行。只是他現在被清風寨的人抓了,要想與他合作,還得将他從火鳳凰手中要回來。”
呂志惱恨道:“清風寨的人着實可恨,竟敢算計指揮使,以屬下看,直接攻打清風寨,讓他們知道與指揮使作對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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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寨為何這麽多年屹立不倒,就是因為他易守難攻,如今我們騎虎難下,也只能先忍下這口氣,與他們談條件。你放心,終有一日,我會讓他們知道與我作對的下場。”餘衍林的眼中閃過殺意。
禦龍山,伊華然正悠哉悠哉地吃着瓜果,看着手底下的山匪操練,較場外突然走來一群人,走在前面的是下山辦事的楊山,跟在他身旁的竟然是坐在輪椅上的齊方岑。
伊華然微微一怔,随即起身走了過去,白熾緊随其後。
楊山見他過來,笑着說道:“大當家,您看我把誰弄來了。”
齊方岑雙手被綁,嘴上塞着塊帕子,一雙鳳眼愠怒地看着他,這演技不輸他分毫。
伊華然生了戲弄的心思,上前捏住他的下巴,指腹摩挲着他的嘴角,得意地笑道:“沒想到吧,你到底還是落入了我的手掌心。”
齊方岑一怔,那手指微涼,指腹有層薄薄的繭,被他這樣摩挲着,雖然不會疼,卻有些癢,而且還……齊方岑回神,眼中的憤怒更甚,這眼神若是能化作利劍,伊華然此時怕是已經被戳成了篩子。
“呵,你越是這麽看着我,我越是興奮。”伊華然轉頭看向白熾,道:“把他弄回院子,給我洗幹淨了,晚上我要享用。”
“是,主人。”白熾清楚這都是演戲,可心裏卻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酸酸澀澀的。
伊華然直起身,拍了拍楊山的肩膀,關心道:“老二,此次下山可曾受傷?”
“都是些皮肉傷,不值一提。”楊山将伊華然拉到一邊,小聲說道:“大當家,那可是咱們的貴客,你千萬別……”
“你放心,我知道輕重,方才不過是演給旁人看的。”
楊山聞言松了口氣,适時地奉承道:“大當家做事向來有分寸,是我多慮了。”
“回去歇着吧,待晚上我設宴,跟兄弟們喝上一杯。”
“好。”楊山沒再多說,轉身走了出去。
看着楊山的背影遠去,伊華然也轉身回院子,剛到院門口,就碰到了行色匆匆的郭千,于是停在原地等他。
“大當家。”郭千氣喘籲籲地來到近前。
伊華然皺緊眉頭,道:“老三,這是發生了何事,讓你如此驚慌?”
“我聽說世子被送進了大當家的院子?”郭千試探地問道。
伊華然怔了怔,随即說道:“老三,你這麽急匆匆地跑過來,不會是不放心我吧。”
郭千有些尴尬地笑笑,道:“大當家,世子不是咱們能得罪得起的。”
伊華然眉頭一擰,不悅道:“老三,我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的人嗎?”
郭千心中自然是擔憂的,畢竟他見過齊方岑,他的樣貌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後山那些人壓根沒法比。他又了解火鳳凰好色如命的性子,萬一見色起意,來個霸王硬上弓,不良于行的齊方岑壓根抵抗不了。到時他們不僅招安泡了湯,還會迎來皇室的震怒,那便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不過,心裏這麽想,話卻不能這麽說,郭千急忙搖頭,道:“自然不是,是我多慮了,大當家莫怪。”
“行了,回吧。晚上我設宴,給老二慶功,記得過來。”伊華然的臉上流露出幾分不耐。
“好,一定準時到。”郭千不放心地看了看院門,笑着說道:“那大當家留步,我先回去了。”
伊華然見他一步三回頭,心中有些好笑,不再理會擡腳進了院子,這兩人與火鳳凰在一起那麽多年,太了解她的性情,所以才會相繼提醒他不能動齊方岑。這樣一來,他要不做點什麽,好似有些說不過去。
伊華然揮退了院子裏的守衛,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他剛到門口,就見白熾開門走了出來,見是他,神情微微一怔,随即行禮道:“奴見過主人。”
“在這兒守着,任何人不許打擾。”伊華然并未停留,徑直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是,主人。”白熾應聲,随手将房門關上。
齊方岑坐在輪椅上,手上的繩子沒了,嘴裏的布也不見了,看向他的憤怒眼神也消失了。
伊華然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道:“這才幾日不見,世子怎麽好似有些憔悴?”
“比不得你,看上去有些樂不思蜀。”齊方岑下意識地看向他的脖子,竟然看不到喉結,這是怎麽做到的。
“這裏的日子确實清閑,卻不至于樂不思蜀。”見他一直盯着自己,還吞了吞口水,伊華然以為他渴了,便又拿了出一個茶杯,給他倒了杯水。
齊方岑接過茶杯喝了一口,不由微微蹙眉,道:“這茶……”
“這是曬幹的竹葉,世子可是喝不慣?”伊華然又喝了一口,道:“最近火氣有些大,喝點竹葉可以去火。”
“火氣有些大……”齊方岑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又低頭喝了一口杯中的竹葉茶,之前感覺奇怪的味道,仔細品起來,味道竟然還不錯。
伊華然聞言微微一怔,随即想起後山囚禁的那些男人,不知為何竟有些尴尬,轉移話題道:“世子你說,那餘衍林會什麽時候來?”
齊方岑笑了笑,并未多做糾纏,道:“應該不會等太久。”
齊方岑去萬平之前,便已經安排好了戲碼,只是那群黑衣人的出現,讓整出戲更富有了戲劇性,相信餘衍林此時應該明白了齊璟派他來的用意。
伊華然擔憂道:“餘衍林多疑,世子的這出戲演得可真?”
“有人橫插一腳,想置我于死地,我帶來的影衛死傷不少。”齊方岑說到這兒,鳳眸中閃過心疼,以及憤恨。
“有人橫插一腳?”伊華然微微蹙眉,猜測道:“世子的意思是有人真的行刺?”
“嗯。”齊方岑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竟發現他好似已經喜歡上這個味道。
“看來世子的處境十分堪憂啊,到處都有人想要世子的命。”伊華然有些幸災樂禍地笑笑,道:“不過這也說明世子足夠優秀,才會讓人如此忌憚。”
伊華然的話雖然說得很是含糊,齊方岑卻清楚他已經猜到其中內情,這樣敏銳又聰慧的人真是很難不讓人欣賞,意味深長道:“你也很優秀。”
伊華然一怔,随即苦笑着說道:“我承認我很優秀,不過并沒有多麽高遠的志向,我只想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滋滋潤潤地過自己的小日子。所以,此事過後,咱們一拍兩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齊方岑沉默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轉開視線。方才他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希望能将他招攬到麾下,他聽明白了,卻想也不想地拒絕了。他的心裏難免有些惋惜,他若能有這樣的人才相助,大事可成,可惜了……
伊華然也安靜了下來,一邊喝茶一邊思量着他心裏在想什麽,位置坐得越高,就越多疑,自己方才那番話,他聽是聽了,卻未必會信,此時應該在想要如何處置他。
想到這兒,伊華然忍不住嘆了口氣,幫他這一次,也就還完了柳如珺的人情,他和平陽王府就算是兩不相欠,以後再沒有任何牽扯。
“世子打算怎麽處置這裏的人?”伊華然打破了沉默。
齊方岑一怔,随即回過神來,道:“該殺的殺,該用的用。”
“該用的用?”伊華然皺起眉頭,道:“世子說的這個可用之人,可是清風寨的二當家郭千?”
“你也覺得他是個人才?”
“是個人才又如何?他再聰明能幹,也抹不掉罪大惡極的事實,世子若留他聽用,難免會有失民心,得不償失。”伊華然絲毫不掩飾對郭千的厭惡。
“讓他改頭換面,換個身份便是。”齊方岑理所當然地說道:“自古以來的枭雄,哪個手上少了血腥。”
伊華然看着他,眉頭越皺越緊,不得不說齊方岑不是個好人,他做什麽事、用什麽人都是從大局出發,從不會婦人之仁。但這樣的行事作風,卻是個合格的君王必須要具備的素質。
既然這樣,那這把刀就由他來做吧。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只提醒世子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否則就算僥幸成功,也終不會長久。”
齊方岑眼神微眯,危險地看着他,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這山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死。”
這些天他在清風寨裏到處轉悠,聽得最多的就是他們在炫耀殺了多少男人,糟蹋了多少女人,為清風寨搶了多少銀子。他們清風寨講究的是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搶光殺光燒光,和小日子的所作所為如出一轍,這種人就不配活在世上。
看着伊華然眼中的殺意,齊方岑眉頭皺緊,不贊同道:“如今的形勢……”
“世子無需跟我說這些,世子的那些大計,我并不關心,我只是提個醒而已。”俗話說得好,‘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聊不到一塊去,沒必要生拉硬拽,伊華然将杯子放到桌上,道:“世子好生歇着,我就不奉陪了。”
伊華然說完,開門走了出去,只留下齊方岑一人。
伊華然看向門口的白熾,見他神情不對,問道:“怎麽了?”
白熾猶豫了一瞬,道:“方才崴了腳,有些站不住。”
伊華然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道:“你坐下,把鞋脫了,我給你瞧瞧。”
白熾小聲提醒道:“這是外面,若是被人看到,會引人懷疑。”
“那就去隔間。”
聽着兩人的對話,齊方岑眉頭微蹙,兩人這才相處了幾日,便這般親密了。想到白熾的長相,齊方岑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他莫不是對這個男寵生了別樣的心思?還是說他原本就有龍陽之好?還有他之前說的火氣大,難道真的是……
伊華然扶着白熾去了隔間,掀開他的褲腿瞧了瞧,确實是扭傷了腳,腳踝已經是青紫一片。
“你等着,我讓人去叫蘇琦。”
見伊華然要走,白熾出聲叫住了他,道:“不用這麽麻煩,我自己擦點藥油就好。二當家剛回來,琦哥現在應該很忙,我不想他太累。”
伊華然愣了愣,随即想起清風寨中就只有他一個大夫,雖然臨縣的交戰只是一場戲,但為了真實性,受傷在所難免,能給他們治傷的,也就蘇琦一人而已,這會兒他确實會很忙。
“等着,我去拿藥酒,給你揉一揉。”
白熾溫順地點點頭,目送他離開房間,垂眸看向青紫的腳腕,嘴角勾起一抹笑。
很快,伊華然拿來了藥酒,幫他揉擦了許久,直到淤青散開才停下。白熾白着臉看他,見他額角出了汗,從懷裏拿出帕子遞了過去。
伊華然随手拿了過來,擦了擦額角的汗,待想還回去時,才發現這帕子有些眼熟,仔細一看竟是自己的,“這帕子……”
白熾見狀急忙解釋道:“我身邊的東西都是那個女人給的,唯獨這身衣服和這方帕子不是,我就偷偷留了下來,你別誤會。”
聽他這麽說,伊華然不在意地笑笑,道:“沒事,這樣的帕子我有很多,這方你就拿着用吧。”
晴雲沒事就喜歡給他繡帕子,這樣的手帕沒有一百也有幾十,送出去也不心疼。
晚上,伊華然去了前廳,這裏擺了十幾桌,許多人已經就座,他們都是山寨中的小頭目。見他進來,他們急忙站起身,目視着他坐上首位,随後齊聲行禮道:“小的們見過大當家!”
伊華然擺擺手,道:“坐。”
“謝大當家。”衆人相繼坐下。
“今兒我設宴,就是為了給二當家慶功,二當家這次下山大獲全勝,為咱們山寨搶了不少銀子。”伊華然端起桌上的酒碗,道:“來,大家敬二當家一碗。”
衆人紛紛端起桌上的酒,揚聲說道:“敬二當家。”
楊山站起身,笑着說道:“好,喝!”
伊華然看着手裏的酒碗,一咬牙便灌了下去,在他院子裏,他喝不喝酒,有白熾給他打掩護,別人也不可能知道。可這種場合若是不喝酒,定會引人懷疑,只能硬着頭皮喝,大不了就是頭疼。好在另外一個人格清楚他做的所有事,他也能趁機偷偷懶。一碗酒下肚,伊華然的腦袋開始犯迷糊,耳邊的聲音似遠似近,他知道楊山在說話,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麽,直到徹底失去意識。
“大當家?”
楊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伊華然擡頭看了過去,懶洋洋地說道:“我怎麽覺着今日的酒有些不同,可是換了釀酒的師傅?”
楊山一愣,随即嘗了口碗中的酒,道:“是嗎?我怎麽喝着還和以前一樣。”
“許是我的錯覺。”伊華然端起酒碗,道:“清風寨能有今日,都是兄弟們的功勞,這一碗我敬你們。”
“敬大當家!”衆人揚聲說道。
伊華然一仰頭,将碗中的酒喝了個幹淨,白熾見狀又給他續了一碗。
“大家不必拘束,都吃喝起來。”
衆人相繼坐了下來,和同桌的人開始打屁吹牛。
伊華然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裏端着一碗酒,居高臨下地邪睨着廳中的人。那雙明亮的杏眼含笑,可笑意未達眼底,仿佛獵人在盯着獵物。
伊華然擡起腿,搭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轉頭看向白熾。白熾會意,跪坐在地,輕輕幫他錘着腿。
郭千見伊華然一碗接着一碗地往肚子裏灌酒,忍不住出聲勸道:“大當家,今日房中有美人等着,還是別喝太多,以免誤事。”
他的本意是不想伊華然喝醉,以免借着酒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可底下的人聽着卻不是這麽回事,紛紛接話道:“二當家今日帶回來的美人,那模樣可是一等一的,我還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男人,大當家果真豔福不淺!”
“還能有十一好看?”
“在後山,十一是拔尖的,可跟那美人相比,就遜色多了。”
“當真如此俊美?”
“那是自然。”
……
伊華然看着面前低垂着眼眸,給自己捶腿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輕聲問道:“你覺得是他好看,還是你好看?”
白熾的動作一頓,随即小聲說道:“奴怎能跟他比。”
伊華然放下腿,坐起身子,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直視他的雙眼,道:“說得可是心裏話?”
白熾聞言心髒不禁漏跳了一拍,“奴……”
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他到嘴邊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過了好半晌,他才輕聲說道:“無論是身世,還是長相,奴都輸得一敗塗地。可奴對大當家的心意,比得過任何人。”
“呵。”伊華然輕笑一聲,手指輕輕擦過他的唇,道:“我喜歡誠實的孩子。”
白熾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白皙的臉頰也迅速染上緋紅。只是伊華然卻突然松了手,起身将他拉起來攬進懷裏,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在這兒浪費工夫了,兄弟們吃好喝好。”
“送大當家。”衆人相繼起了身。
伊華然攬着白熾,步下臺階,走出了議事廳。
郭千見狀急忙跟了出去,道:“大當家留步。”
伊華然靠在白熾身上,轉身看過去,道:“不必啰嗦,我知道該怎麽做。”
郭千聞言讪讪地笑了笑,道:“委屈大當家了。”
伊華然沒再多說,攬着白熾走了出去。
待來到院子裏,伊華然松開了白熾,道:“回去歇着吧。”
白熾見他徑直走向卧房,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口。
伊華然推開房門,看向桌前看書的齊方岑,不禁勾唇一笑,轉身去關門,看到了門外眼巴巴看着他的白熾,卻并未停下動作,将房門關上,隔絕了他的視線。
“身在龍潭虎穴,世子竟還有心思看書。”伊華然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端着坐到了榻上。
齊方岑擡頭看過去,伊華然半倚半靠的慵懶模樣竟十分勾人,尤其是那雙微微眯起的眸子。只是不知為何他心裏竟有種熟悉的感覺。
酒味進入鼻腔,齊方岑皺緊了眉頭,道:“你喝酒了?”
“今日二當家凱旋,還給我帶回了美人,自然要設宴慶賀。”
自從被伊華然折磨以後,齊方岑就對酒味十分敏感,不止他滴酒不沾,身邊的人也允許喝酒。
齊方岑不悅道:“出去。”
伊華然輕笑出聲,自然清楚他為何這種反應,其實這麽久沒見,他還真有點想,只是若被他發現自己的身份,怕是再想走就難了。
“世子可是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伊華然提醒道:“你如今不過是我擄上山的男寵,今兒我不僅不能出去,還得……”
“你想作甚!”齊方岑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伊華然無視他眼中的威脅,繼續說道:“還得演給外面的人聽。籌謀這麽久,想必世子也不想前功盡棄吧。”
齊方岑警告道:“你最好不要動什麽歪心思,否則……”
“相較于世子,我更喜歡白熾。”伊華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竹葉的味道很快在嘴裏散開,他喜歡這味道。
齊方岑聞言一怔,随即擰緊了眉頭,道:“你不會已經和他……”
“目前還沒有,以後或許會有。”
齊方岑懷疑地看着他,“你有龍陽之好?”
“确切的說男女皆可。”
伊華然竟用淡淡的語氣,說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話。
齊方岑怔忪半晌,方才回過神來,道:“可你之前還說你沒有龍陽之好。”
“我只是不好世子。”
伊華然這話說得足夠直白,也成功讓齊方岑變了臉色,他是得多不待見他,才能說出這番話。
“你……”齊方岑的鳳眸內滿含怒氣。
伊華然佯裝不解地看着他,道:“我對世子沒有任何非分之想,這不是好事嗎?世子為何生氣?”
齊方岑不禁一陣語塞,他是不想被個男人惦記,可這不妨礙他不滿自己被人這般嫌棄,他堂堂世子的身份,又生得一副好樣貌,哪裏比不上一個卑賤的男寵?只是這話不能說,他說了就是自降身份,可憋在心裏又十分難受……
齊方岑不知道的是,他的難受才剛剛開始,因為不久後,就是伊華然自導自演的時間。
“我就喜歡你這副倔強的模樣,放心,我會好好侍候你,保證讓你欲罷不能!”
伊華然突然抽出了鞭子,一下又一下抽在榻上,一邊抽嘴裏還發出悶哼的聲音。
“很好!是個硬骨頭,我喜歡!”
緊接着又是一陣鞭子聲,還有悶哼聲。
齊方岑坐在一旁看着,僅是有些尴尬。可接下來的發展就有些讓他坐立不安了。
“呵,男人,最會口是心非。別急,咱們有的是時間。”
“嗯~”
伊華然側躺在榻上,閉着眼睛,嘴裏發出聲音,讓齊方岑聽得面紅耳赤,竟好似在看一出活春/宮。他急忙閉上了眼睛,可不去看,聽得越發真切,就好似受到蠱惑一般,腦海中更加浮想聯翩,呼吸不自覺地加快,心跳也亂了節奏。他不得不睜開眼睛,拿了一張紙一分為二,堵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