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諸夏】
“我若不來, 你怕是要被人抽筋扒皮, 粉身碎骨得渣都不剩。”
上官濯月勾唇笑, 刮了下花眠的鼻尖——這家夥本來就長得非常好看, 這動作若是對那些尋常小女兒做,恐怕是要把她們刺激得小鹿亂撞……
只是現在暴雨之中, 兩人都十分狼狽, 實在稱不上什麽潇灑, 花眠又牽挂着玄極,于是腰一使勁兒便從他懷中脫開來, 自己穩穩站在甲板上:“二皇子殿下,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你知道我是什麽,尋常東西不可能輕易将我粉身碎骨的。”
上官濯月只是笑着看着花眠:“你變了不少,上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個說話都結巴的小姑娘呢。”
花眠心想我現在說話也結巴, 若不是被你輕易看扁了急着辯解的話——
其實單純被人看扁對花眠來說也無所謂, 只是這家夥是天底下為數不多知道她是無歸劍劍鞘的人, 她不想叫他看扁了,連累着主人一起被看輕。
想到玄極,花眠心中一緊, 這才想起正事似的轉過頭去想要尋他, 結果一轉頭發現,自己擔心玄極被人看輕這種想法實在有些多餘,因為那邊, 玄極已經手起刀落,帶着無歸,意氣風發地直接将汐族聖獸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花眠:“……”
在水裏,玄極被那聖獸逼得束手束腳,如今在水上,那聖獸實力大減卻再也不是玄極的對手,沖上來便撞了個正着——
大仇得報!
……報得還有些過于容易了些。
鮮紅腥臭的血液淌得一甲板都是,旁邊,汐族女祭祀看得目瞪口呆,仿佛還沒反應過來本族聖獸就這麽被砍了,那副震驚又無話可說的表情在那張漂亮的臉上凝固顯得有點兒傻——
花眠心中一陣爽快。
以至于忽然之間,她有了開玩笑的心情,走到玄極身邊,路過汐族聖獸時頗為解氣地踢了下那大腦袋,然後踮起腳用袖子給主人擦了擦臉上飛濺到的血液,笑了下:“這下好了,晚上可以吃剁椒魚頭。”
周圍沒人說話。
青玄臉上看上去大概是如果不是方才花眠稍微露了一手幫衆人擋過第一波箭雨,為大家争取了應對暴走汐族聖獸的時間……這會兒他恐怕已經拎着她把她扔下海裏喂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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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眠倒是不覺得自己這玩笑開得不合時宜——
畢竟她因為這畜生遭了多少罪,天底下算上她自己,也不過是主人再加無歸三人知道而已……所以她并沒有計較此時汐族女祭眼圈發紅,特別委屈地看着自己:“姑娘可是聽了什麽不好的傳言,如此讨厭本族聖物獸,它這樣慘死你卻如此歡快?”
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我見猶憐,任何人看了怕不是都要心疼一番……花眠在心裏暗自蹙眉,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無辜地看了汐族女祭祀一眼,花眠小聲道:“它剛才沖過來的樣子很吓人啊,一股子不知道打哪來的邪氣。”
後半句是實話。
花眠一邊說着一邊捉住了玄極的衣袖,無所畏懼地看向善水:這年頭懂示弱撒嬌的并不止她善水一個。
想到這,花眠還挺了挺胸,正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她頗為理直氣壯。
果不其然,佳人再如何貌美如花、楚楚動人那都是別人家的,善水那小可憐的模樣加上白蓮花臺詞,本來就令甲板上的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想吐槽“臉皮真厚”……且不幸的是,無論她再怎麽演技一流,還是連玄極一個“蹙眉”的細節都沒換來,只是随便瞥了眼善水,便伸手将滿臉歡快的花眠拉入懷中:“汐族聖獸暴走,身上攜帶邪神荒的氣息和部分法力,易某看方才汐族諸位準備妥帖得很,顯然早知道此事,難不成是忘記了諸夏大陸的規矩……”
——諸夏大陸有條板釘釘上的規矩,平日四族在自己的地盤上無論如何折騰都沒問題,只是一條:禁止隐藏任何有關于邪神荒的信息。
看看玄極說完之後,汐族女祭祀那張蒼白的小臉,啧啧,她們也知道這是在犯規。
“往東不遠有座海島,根據易某所知上面似乎栖息着一些古老的汐族先民,是個有規模的漁村……好在此次易某恰巧經過,阻攔這畜生再禍害人間,”玄極淡淡道,“若釀成大禍,汐族要承擔的後果可不止如今這一點。”
玄極也是一個說話做事很講究時機的人。
花眠眼睜睜瞧着他一邊說話一邊将之前搶走的那顆千年鲛珠拿出來,指尖一彈扔到遲遲趕來的汐族領袖手中——
這便算是還了之前拿的東西。
而汐族領袖接過千年鲛珠,面色蒼白,欲言又止,最後憋了又憋卻是垂頭喪氣屁都不敢放一個,總不能強行說那汐族聖獸就是因為沒有了千年鲛珠才暴走的……長眼睛的都看見了,今天是十五,月亮高照,而前幾個月也是十五,易玄非在汐族與聖獸纏鬥受了重傷——
仔細想想,這中間怎麽可能只是巧合。
上古時期,邪神荒的力量便伴随着月亮盈虧而波動,月圓夜正是他力量最強的時候。
汐族聖獸每逢月圓夜便沾染邪神荒的氣息暴走,恐怕是早已發生的事情,恐怕是汐族忌憚他人前來讨伐,拉不下面子,才一直遮遮掩掩。
如今被人家撞了個正着,汐族領袖只好吃了這啞巴虧……賴不得他,原本汐族在四族之中就不夠強勢,相比起幾百年前在海裏都不安生想要擴張領土以至于打到陸地上,趕走狼族搶占血狼湖的如今的汐族先祖領袖,如今他們的領袖,說他一句混吃等死也不為過。
難怪同身為領袖這般人上人,在如今汐族領袖年長的情況下,玄極面對他卻無一絲要尊重或畏懼的意思。
眼下只見他那張年輕英俊的面容之上沒有一絲動容,扶了扶腰間的無歸劍,便轉身對衆人說:“如此看來,邪神荒的封印并不如我們想象中那樣穩固……”
雖然心中已經有所猜想,但是玄極如此宣布,還是讓人心中狠狠一沉,就像是被宣布了死刑,脖子上的大劍已經高高懸空挂起……甲板上陷入一片死寂。
玄極繼續道:“正巧今日不知為何,狐族也在——”
說着不冷不熱地瞥了眼上官濯月。
上官濯月臉上笑意變得更明顯了些:“我還以為你都沒注意到我。”
玄極自然是看見了方才上官濯月抱着花眠笑眯眯也不知道在說什麽的模樣,而現在衆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質問,只好強行壓下心中不悅,撇開頭不理他用冷漠的聲音道:“關于此次事件其中淵源,還請汐族為我們解釋一番。”
在場衆人除了上官濯月誰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花眠也不太清楚為什麽玄極突然生氣起來,見他轉身要走,便想跟着……沒想到走了兩步便被壓着肩膀阻止,男人彎下腰在她耳邊淡淡道:“你身份不好表明,汐族怕是不願讓你在場,你且在外面等我片刻。”
花眠眨眨眼,乖巧地說:“喔。”
男人的大手下滑,落在她的屁股上,充滿了警告氣息地拍了拍,然後叫人臉紅地不動聲色飛快捏了把……聽見面前的人短暫抽氣“嗳”了聲,他眉眼不動,嗓音低沉:“乖乖的,別亂跑。”
花眠擡着頭對視上男人的眼睛,認真點點頭。
玄極這才放心一般,擡手拍拍她的腦袋,轉身離開。
待他走後,花眠回過頭看着身後的上官濯月,他始終站在那裏笑容不變的模樣,顯然方才玄極與花眠的互動被他一一看在眼裏……被看到方才玄極拿那下孟浪,花眠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時候卻看見上官濯月笑容稍微恍惚,眼中閃爍了下。
“明明是我先來的。”
上官濯月說話時,有些淡漠的意思,以前他跟花眠說話很少這樣。
花眠:“?先來什麽?”
“……沒什麽,”上官濯月說,“接下來,怕是只有我這個游手好閑的狐族皇子有空陪你,你家主人,怕是有得忙了。”
花眠:“……邪神荒封印不穩,你怎麽像個沒事的人樣?”
“在下志不在此,”上官濯月露齒一笑,“天塌下來,還有我父皇和皇兄,有我什麽事?”
花眠:“……”
後來。
事實證明上官濯月說的話還真是一語成谶。
接下來前往北狄的一個多月,玄極忙得兩腳不沾地,花眠也不敢詳細問他在忙什麽,只是看他這幅樣子,她猜測邪神荒的封印恐怕真的是不太好了,于是心中有些戚戚然:如果被邪神荒知道,當年不怎麽受他重用的神器無歸劍修煉出了劍魂,還依附了當初為封印他功不可沒的人族,怕是要氣瘋才算。
法不責衆,真希望碧玉葫蘆或者別的什麽東西也能修煉出精魄來才好。
花眠這種鴕鳥的想法遭到了無歸嚴重嘲笑,但是她并沒有理會他,因為那個時候,人族的大船已經接近北狄大陸——
此時花眠在船上漂了一個月,嘴裏都快淡出鳥來。
終于看見大陸邊緣時,她正趴在船舷墊着腳,轉頭去問身邊背着手站立的狐貍:“這麽長的路,你怎麽做到那天在東海‘恰巧路過’的?”
那只狐貍聞言,想也不想懶洋洋道:“因為離開浮屠島後,回到北狄,父皇的病稍穩定我便着急返回浮屠島,我說過要帶你走。”
……可惜似乎是晚了一步。
這話濯月自然是吞回了肚子裏。
而介于他平日說話從來沒正經,花眠也沒說什麽,只當他是玩笑話一笑了之。
狐族本來就是浮誇愛財,奢于享受的族群,狐帝這些年兵事上無所作為(否則也不至于連邪神的封印動搖都不知道),但是在諸夏的商業推動這方面卻是做得極好的,如今是人們眼中的“太平盛世”,沒有什麽是錢解決不了的,就連好戰的翼族也被收買,所以狐族連續出了兩任皇帝,倒是不太讓人吃驚
比如花眠,如今面對無論是商業值還是繁華度都極高,甩了浮屠島幾條街的北狄皇城,花眠整個人都躍躍欲試,東看看西看看,眼睛都不夠用了的樣子
花眠:“我聽說百年帝位大選在即,你法力高,功夫好,不參加麽?”
上官濯月垂下眼想了想,當花眠還以為他要說出什麽不得了的話,卻沒想到他擡起手點了點唇瓣:“你親我就告訴你。”
花眠白了他一眼。
上官濯月笑了下:“我對那個位置沒興趣。”
花眠點點頭:“胸無大志。”
上官濯月:“事實如此。”
花眠“喔”了聲:“知道啦,你還有父皇和哥哥對吧,不像我家主人,年紀尚輕便繼承人族領袖大位,身負重擔,站得高自然望得遠一些……”
說話的時候也不覺得自己這話在暗指上官濯月目光短淺,此時她正一心一意地圍觀狐族地盤的繁花似錦,并未感覺到上官濯月低頭看向她時,目光閃爍随後變得逐漸深邃……最終,他只是微微嘆息,擡起手将她耳邊被海風吹亂的發挽至耳後:“我若是玄極,我也會放棄皇位。”
冰涼的指尖蹭過耳廓。
花眠縮了縮脖子,躲過他的手,莫名其妙地看向上官濯月:“你不是他,怎麽懂他?主人想要的東西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放棄的,你說這種話沒意思。”
花眠字字句句都是對玄極的回護。
上官濯月攏起袖子苦笑:“你就會護着他。”
然後挪開了目光,似嘆息一般:“如若你能這般堅持回護他至最後倒也難得,可惜,就怕你什麽都不知道,到最後反而傷了心。”
花眠不懂他的話是什麽意思,微微蹙眉。
上官濯月并攏雙指點點眉心:”我是最不願意見你哭的人,如果後悔,随時來找我。”
被他這麽一說,不知道為何,看着越來越逼近的諸夏大陸中心皇城,花眠的心反倒越發不安起來……原本搭在船舷上的手緊了緊随後放松,她瞥了上官濯月一眼,扔下一句“我不和你說”,轉身逃也似的走開。
擡頭一看,下一秒人便趴在了主人船艙的窗外,擡手掀起窗子,跳了進去。
窗子“啪”地一下落下,夾住她衣服一角。
幾秒後,那衣角“嗖”地抽走,沒了蹤跡。
……
這個時候,花眠自然還不知道,上官濯月那些模棱兩可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但是她很快就知道了。
船靠岸登錄的那一天是北狄的冬天,就像是浮屠島常年那般飄着鵝毛大雪,沿街有小孩興奮地出來堆雪人,花眠卻覺得非常遺憾:都說北狄一年四季分明,她以為她可以接機看看別的季節的景色,比如春天是不是如書裏說的那般百花齊放,迎面吹來的風是暖的,風裏帶着泥土和花的香味。
花眠和玄極擠在通往皇城的馬車上,掀着窗子看了一會兒就縮了回來。
玄極看着她鼓着臉,那張棺材臉上露出一絲絲笑意:“怎麽不看了?”
“都一樣的,”花眠興致缺缺地鑽進他懷裏,“我們為什麽不春天來?”
這話任性到蠻不講理,若是無歸聽見了必定嗤之以鼻。
玄極卻好脾氣地同她笑笑,伸手捏捏她的鼻尖。
馬車向前行使不遠,就到了狐族的地盤,北狄皇宮,那是皇帝住的地方,戒備森嚴,那一片建築群,遠遠望去巍峨嚴肅頗為壯觀,一眼望去都是紅色的牆,青色的磚,與金色的瓦——
只是因為今日玄極來了,到接近皇城的地方便有了一些張燈結彩的色彩……花眠又掀開窗探頭看了眼,遠遠地便看見,在狐帝“裝模作樣大度”的表面功夫之下,文武百官遠遠地便位列站穩,恭敬相迎,給足了玄極面子。
狐帝站在最高位置上,上了年紀,那圓滾滾的身子和如懷胎十月的肚子,讓人很難将他與“九尾狐”這種生物聯想在一起——
此時此刻他身着黑色打底描金龍袍,似乎在等待着玄極馬車靠近,那一副和藹慈善,歡迎四海朝拜的模樣,想來一會兒還有很長一段的歡迎詞要講。
花眠最不耐煩這種場合。
當即在玄極無奈的目光注視中捏了個隐身決,下了馬車到處走走看看……等玄極的馬車行使進入皇城的內層門時,花眠已經爬上了皇帝平日處理朝政的房頂——
她沿着房頂走了幾步,想起來什麽似的擡起頭,天空中自然沒有浮屠玄鯨,只有一片烏壓壓的雲。
花眠撇撇嘴,翻下房頂跳入腳下建築最高層,探出半個身子看了眼,一眼便看見腳下那千百層階梯之下,玄極率領人族衆至宮門處緩緩走來,他背脊筆挺,腳下重靴一步一腳印,眉眼淡然,面對狐帝,不卑不亢。
花眠看直了眼。
身後什麽時候多了個人都不知道,直到肩膀被拍了下,她這才受了驚般跳起來,下一秒嘴便被捂住活生生将她的尖叫捂了回去,她瞪大眼,對視上上官濯月那雙帶笑的眼。
然後伸手将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拽下來:“……吓、吓死我了——你你怎麽跑到這來啦?”
“我看見你在房頂了。”上官濯月笑道,“就上來找你。”
“……”花眠想說我明明用了隐身決,轉頭又想起喔這玩意好像對他不管用,不由得鼓起嘴,“全世界都在下面位列,你不去也行麽?”
“人那麽多呢,誰管得着我。”上官濯月也跟着趴在欄杆上,尖細的下巴點了點下方,“如何,皇宮?”
花眠“哼”了聲,想了想還是給予肯定:“挺壯觀的。”
上官濯月摸摸鼻尖,頗為驕傲地笑了起來。
此時,在他們腳下,玄極至千層臺階最下方站定,扶了扶腰間無歸劍,一步步向上向着狐帝方向走去——
花眠從玄極身上收回目光,正想對濯月說笑什麽又不是你蓋的,這時候目光一掠,忽然掠過下方狐帝身後的那把龍椅……五爪金龍,中央有一顆碩大的東珠,整張椅子看上去金光璀璨的,只是在東珠的上方,卻有一顯得頗為突兀的紅色貔貅腦袋狀物熔至龍椅之上,與那龍椅并不搭襯,像是後來添加。
花眠看來看去,總覺得那玩意頗為眼熟。
微微眯起眼踮起腳去看,卻發現那半拉貔貅腦袋好像不是別的,而是……熔在龍椅上的“翻天印”!
——就是那個同樣出自邪神荒的神器,後來與無歸劍分給人族時,同時被狐族拿去,傳說可禦火焚城,使諸夏陷入禍害、生靈塗炭的神器,翻天印!
花眠震驚了:這寶貝東西怎麽給熔在龍椅了啊啊啊啊?!
花眠扯了扯濯月的袖子,指了指那張龍椅,對于狐族暴殄天物的詭異行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卻沒發現,原本上官濯月還唇角帶笑,感覺到她扯着自己的衣袖時,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是一眼,唇角的笑意就收斂了起來。
花眠還不依不饒地問:“……翻天印怎麽跑龍椅上去啦?”
上官濯月垂下眼。
直到花眠将追問的目光投向他。
“……不是跑上去的,”濯月停頓了下,“是必須要放上去。”
花眠:“?”
“幾百年前,四族齊心協力擊敗邪神荒,以換得諸夏大陸百年風調雨順,所以如今競争皇位時,必須要祭出當年從邪神荒身上搜刮而來的四族神器作為憑證……”上官濯月語氣淡的聽不出情緒,“所以相對的,無論任意一族繼承諸夏皇位,為了證明其有将這份和平順延下去,避免戰争之心,該族所持邪神荒之神器将在四族共同見證下封印熔煉于那張龍椅,直至百年後,更換帝皇。”
上官濯月語落時,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
花眠早在上官濯月話說一半時,已經将原本到處亂看的目光收回,先是楞楞地看着濯月,伴随着他的話,眼微睜大,瞳孔卻微微縮聚。
……封、封印?
“無歸劍占了個便宜,分劍鞘和劍本身,”上官濯月輕笑一聲,“若是玄極只是把劍鞘插龍椅上,旁人怕也不好說什麽就是。”
上官濯月語氣之中微帶嘲諷。
而此時花眠卻一個字也停不下,她趴在欄杆邊,墊着腳看向腳下,此時此刻。只見玄極已經來到那階梯的頂端,與狐帝并肩站在最高處俯視臺階之下跪拜的衆族族人與百官——
只見他垂眼,目光平靜地掃過那張龍椅之上的翻天印。
深色的瞳眸之中卻平靜如水,沒有一絲震動。
這足以說明他早就知道這件事。
花眠心狠狠一沉,手腳冰冷,張了張唇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渾身哆嗦得厲害,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