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間章

間章

系統和她說, 帶她離開。但她沒想到，會是以這種飛機墜海的方式。

黎月醒過來，還帶着氣，看到周圍瑰麗的景象, 才沒發作。

她身上的衣服變了, 變成了一套白裙子。她低頭看手腕, 那裏多出了一個數字紋身, 0107。

「系統」

她嘗試喚醒系統，沒得到回應。

沒辦法, 黎月只能先打量周圍。

她仿佛置身在流動的星雲中，隐約有悠揚的豎琴聲傳來。她起身尋着豎琴聲走過去, 腳下的雲朵軟綿綿的，所以她赤腳也沒什麽不适感。

沒走多久，一座城邦映入眼簾。守城人有一頭燦金的發, 他雙手交叉靠在城門前，閉着眼睛, 像是在睡覺。

但黎月剛剛走近到足以發起攻擊的範圍，男人就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視線鋒利向她掃射過來。

看清她的樣子, 那壓迫感又慢慢消退。

他在她豔麗的臉上掃視了一下, 站直了身體, 吹了聲口哨。

“喲, 新人啊，長得不錯。”

黎月不熟悉情況，盡管不爽, 仍然臉色不變，看着眼前的人。

他憑空變出了一本巨大的典籍和一支白色的羽毛筆。

書和筆随着他的指揮開始在空中自己運動起來, 最後，書停在了某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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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拿着羽毛筆，在書上畫了畫，一個手環從書裏鑽出來。他扔給黎月，黎月擡手接住。

這個手環上也有編號0107。

“難不怪長這麽好看，是萬人迷組的。”男人嘀嘀咕咕的聲音傳過來。

他收起書和筆，假裝嚴肅的樣子，真的很沒有說服力。

“你好，0107，我是今天的守城人，我叫尤金。”

黎月沒準備說真名，随口回複：“你可以叫我莉莉絲。”

“哦，莉莉絲，莉莉絲，可真是不錯的名字。”

“夜晚的魔女，天空的月亮，莉莉絲小姐，歡迎你來到神的國度。”

尤金朝她行了個禮，引她進入城內。

這座星空中的城市，居然和普通的城市差別并不是很大。

街道上是來來往往，穿着奇裝異服的人們，商店的名字也很古怪，什麽積分兌換，系統升級……

反正沒有任何東西和吃穿用有關。

“這是游戲世界”積分什麽的，看着确實很像游戲。

尤金帶着她在人群鐘穿梭，他走得很果斷，不像是逛街，很明顯是要帶她去什麽地方。

“這可不是游戲世界，莉莉絲小姐，不如說，你來的世界，對我們來說更像游戲世界。”

“不過，你來自一個低等世界，卻在星空城的城民選拔中排到一百多位，已經相當優秀了。”

尤金拍了拍她的頭，一臉戲谑。

黎月本來打算躲開，但居然沒成功。

她有點意外，她的反應向來靈敏，只能說明面前這個人，不像他表現的那樣不學無術。

系統聯系不上，黎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尤金的話又多又密，正好省調了黎月想辦法套話的功夫，一邊聽尤金的廢話，黎月一邊分析着現在的狀況。

他們在一個叫登記處的建築物前面停下。

星空城的城民都行色匆匆，她和尤金像多出來的幾滴水，放在大海面前，也沒什麽引人注意的。

“好了，登記處只能你自己進去。”

尤金笑眯眯朝她揮手，表示他守城人的工作到這裏就結束了。也沒管黎月滿臉困惑，眨眼間就離開了。

黎月看了看面前龐大的建築，一咬牙走了進去。

她好像，懸浮在了空中，藍色的光幕圍繞着她，機械電子音和系統如出一轍。

「檢測編號0107，組別:萬人迷」

「恭喜您，成功通過星空城考核，成為一名初等城民，目前排位107，将獲得C級獎勵。」

「花園小洋房×1，星空幣×10000，已發放至你的手環。」

「另外，城民擁有更換系統的權力。」

「經檢測，您的世界，系統曾經電擊過您，您擁有将它返還出廠設置的權力。」

黎月的耳邊不斷有聲音響起，她聽到這裏，垂下了眼t眸。

一直聯系不上的系統開口說話了。

「宿主，我……」

「如果你不完成初始強制任務，我會被銷毀，所以我……」

是的，那時候，系統高高在上，掌控着她的生命，她不完成任務，就會被電擊懲罰。

所以她靠近了黎錦韓顯和韓翎。

這本沒有什麽，但被人威脅着做事，的确讓黎月不舒服。

可現在，地位完全逆轉過來了，系統的命運掌握在她的手裏。

黎月卻高興不起來。

這實在是相當惡趣味的游戲，先讓系統淩駕于她，再讓她反過來淩駕于系統。

比起系統，黎月更想知道這座星空城的秘密。

她柔聲道：“你也該有個自己的名字了。”

系統還在緊張兮兮地陳情，被黎月一打斷，頓時懵了。

「名字」

它沒有名字，只有編號，甚至被銷毀過後，連編號也不會有了。

“決定了，就叫你小黑好了。”黎月合掌，笑了起來，“小黑，以前你确實對我不好。”

這話讓系統提起了心，盡管它沒有心。

“但是，我們已經綁定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它跟上，用它不多的人類經驗。

「宿主，我絕對不會再背叛你。」

這話聽着有些熟悉……

是它從黎錦那裏學的。

“畢竟我們還算相熟，換了系統，我也會很難辦。”

“只是小黑你……”

「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

這句，是從韓玉那裏學的。

系統看宿主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提起的心才一點一點放回肚子裏。

“好了，那我決定了，還是這個系統好了。”

機械音響起。

「已确認0107，傳送陣開啓，倒計時三秒鐘。」

三。

二。

一。

天旋地轉，黎月還來不及反應，就眼前一黑。

再次醒來，她躺在羊毛毯上，頭頂是一盞水晶枝形吊燈，光芒閃爍，她突然睜眼，感到有些刺眼。

黎月閉眼，緩了緩，重新睜眼，适應了亮度。

「宿主，你醒了！」

系統的聲音有些急切。

「謝謝你選擇了我，我的權限升級了。」

「這是星空城的介紹，和我們萬人迷組的排行榜，這邊是最近的任務信息。我在您休息的時候整理出來了。」

這系統，以前可沒有這麽勤快……

黎月坐了起來，這是一個裝修風格很複古的房間，牆上的壁紙上繪畫着類似魔法秘文的圖案，昏黃的水晶吊燈高高懸挂在天花板。

她正坐在一張雪白的羊毛毯上，根據她多年的享樂經驗，這張地毯的品質相當不錯。

再一轉頭，是一個立式衣櫃和一人高的落地鏡。鏡中的她還是那條白裙子，頭發披散，不施脂粉。

再旁邊是一張雙人床，酒店那種白色的床單，挂着黑紅色天鵝絨帷幕。

她大概猜到這就是那個機械音說的花園小洋房了。

弄明白了，至少現在，她在一個安全的居住處，她才開始看系統彈出來的藍色光幕。

星空城是這個神靈國度邊境不起眼的一座小城市，隸屬于黑暗與幽冥之神卡戎。

現在正逢一個黑暗年一次的城民選拔，來自各個小世界的任務者，會根據他們的表現，被城總控的系統打分排名，然後錄取前五百名。

這五百名來自小世界的任務者，将擁有獲得初等城民的機會。

「機會」黎月詢問。

系統立刻回答:「宿主，我必須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她的手放在羊毛毯上，一下一下敲打着柔軟的地毯，房間的溫度恰好合适，不冷不熱。她笑了笑，和這溫馨的房間一樣，讓人生不起戒備。

「小黑，我們之間不需要有什麽秘密。」

話是這樣說，但黎月可不覺得她會有向系統剖明心跡的一天。

系統倒是感動了，機械音聽着都怪讓人肉麻的。

「宿主……嗚嗚嗚……還好你選擇了我。」

「原來當時培訓的時候，總控系統要求我們嚴格對待宿主，不要吝啬于使用規訓手段，就是為了離間我們和宿主。」

「這也是考核的一環，如果系統沒有執行總控系統的命令，任務者和系統會被抹殺。如果系統執行了命令，但是被任務者怨恨上，系統會被淘汰，任務者會被降級處理。」

降級，她記得她獲得的獎勵是C，那就說明這個獎勵是按照ABC這樣分級的，或許還會有S

「星空城守則第一條，系統和宿主必須相互信任。」

「如果你不選擇我，我會被銷毀。」

「對不起，黎月。」

系統在為之前的電擊道歉。原諒黎月在心底嗤笑，她可不會原諒一個傷害過她的機械造物。

那就為她盡忠吧。

帶着這份歉意，好好為她而活着吧。

“小黑，看來現在我們是真的綁定了。”

“又何必再分你我呢？”

「黎月，我将竭盡所能幫助你。」

系統在藍色光幕上彈出白色的文字，泛着熒光。

「星空城的總控系統，不會允許我們永遠停留在城內，城裏的一切都按照積分高低來排位，資源可以靠積分兌換。但是積分一旦排到倒數，就有可能因為新晉城民而被淘汰。」

「星空城的城民數量是有限制的。」

黎月明白了，這是優勝劣汰的意思，這座城市會不斷有新生血液補充，同樣的，不能産生效用的，就會被淘汰。

只是這個淘汰是什麽意思，遣返回原來的世界麽？

系統彈出了一個處決視頻。

标題是:直擊處決日現場！

視頻裏的男人瘦高瘦高的，一張小帥的臉，現在涕泗橫流，被憑空出現的激光掃射到連骨灰都不剩。

黎月打開評論區，鋪面而來的惡意。

「垃圾，就應該滾出星空城！」

「城主死了，星空城也越來越拉了，招進來的新城民都活不過第一個處決日。」

看起來，那個男人是個新城民。

「說得好聽，星空城本來名額就不多，還有很多養老的大佬，新人要想獲得留下來的名額，就跟貧民跨越階級當富豪一樣難……」

「所以說，誰讓這些新人點子背，出生點是星空城呢，嘻嘻。」

「也不是沒人活過處決日吧，不是有個新人怪物嗎？」

「你是說帕托麽？那不算啦，他好像是黑暗神卡戎的眷屬，那身黑暗神的味道，隔着老遠都能聞到。」

「樓上是光明神的狗麽什麽叫那身黑暗神的味道」

黎月若有所思看了看光明神和黑暗神這兩個詞，然後果斷掠過了兩波信徒的掐架。

「星空城也有類似網絡的東西麽？」

系統表示确實有，更像是黎月那個世界的論壇，但因為她等級不夠不能打開。

剛剛那個處決日的視頻，是總控系統給他們開放的了解星空城基本規則的權限。

意思就是電腦總機讓他們看什麽，他們就只能看什麽，不能自己操控多餘的東西。

黎月又去看萬人迷組的排行榜。

這榜單很簡陋，只有積分和編號。

她想了想，問道：“你說，積分可以在星空城兌換一切，那當時總控系統說的C級獎勵裏面包含的星空幣是用來幹什麽的？”

「可以理解為積分是通用貨幣，星空幣是星空城裏交易可以使用的貨幣，星空幣也可以換成積分，這裏的兌換比例都是一比一，沒什麽浮動。」

那看來可沒什麽彙率的生意可以做了。

黎月失望了一下。

她又看那個積分榜，她的總排位是107，但是萬人迷榜上，她卻排在了第一。

系統赧言:「萬人迷系統不是攻擊類型的系統，越往高名次走，系統更偏向于攻擊。」

「很多宿主，就算被降級，也會選擇更換為攻擊系統。」

黎月點點頭:「但是你可以不用告訴我這些，這對你的安全不是更有利麽？」

「我已經答應過宿主，對宿主不再有隐瞞。」

「何況，就算不是攻擊類型又怎麽樣，誰說我們萬人迷系統，不能賺高積分了」

黎月感到好笑。

「你倒是挺有幹勁。」

系統坦言:「說實話，榜單上的系統，不少是我的老朋友，它們已經工作很多年了，而宿主你是個新人，在萬人迷榜單就能取得這樣的成就，證明你很有天分。」

「再加上，系統本身就是按照神明的能力産生的。」

「我們的力量起源于愛與美之神，祂和黑暗神光明神擁有一樣地位的神格。」

「我在培訓時就想過，如果攻擊系統真的那樣好的話，為什麽還要制造我們這種萬人迷系統」

「直到真的降臨在小世界，吸收到好感度，我才發現，這是一種作弊一t樣的晉級方式。」

「宿主，并不是所有的系統，在進入星空城時，都能解鎖這麽多資料。」

「它們需要花費積分升級。」

「而我在小世界時，靠着好感度，已經達到了E級。」

黎月：「聽着好像也不高。」

小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機械音高昂起來。

「宿主！你知不知道，其他系統都是F級，它們都還是些人工智障！」

黎月繼續道：「那你知道總控系統是多少級麽」

小黑洩氣:「超S級」

黎月揚唇:「很好，你就以此為目标吧。」

系統:

系統:！

黎月:「你不是很有幹勁麽，怎麽，給你定個小目标不好麽？」

小黑要是有實體，一定跳起來，抓亂她的頭發了。

「那可是黑暗神直屬系統啊！」

「宿主你要是能比肩神明了，那我倒也可以比得上總控系統了。」

小黑正高興它用一句話堵住宿主了，沒想到黎月直接給它來個大的。

「還是你會制定目标，處決日這種東西，實在是讓我感到心煩。」

「如果我當了星空城的城主，我一定先取消這種，除了折損人才，便宜一群老不死以外，沒有任何用的制度。」

「不過，我只想着當城主了，沒想到，還有機會比肩神明。」

「這麽看起來，成長空間還挺大的嘛。」

小黑已經不想聽自己宿主在說什麽鬼話了。

「比起這些，宿主你要不要看看總榜單，下一個處決日，可是用你們這批人新賺的積分和從下界上來的人做比較。」

「那些養老的也會進新副本」

「每一個黑暗年，任務者都必須進一次副本。」

「宿主，我們可以選擇進一些簡單的副本……」

系統彈出了一些副本選項讓黎月選擇……

黎月掠過一些D級的什麽校園寵愛，霸總嬌妻，一路滑到……

A級(準S級)·多人任務·星際紛争

(可進入系統類型:争霸，幸運，密教，萬人迷……)

不出意料，萬人迷排在最後，所有任務，後面都墜了一個萬人迷，可見這個類別适用範圍的廣泛了。

也說明，這實在是個雞肋的分類，表現在分了好像沒分一樣。

這是系統給的列表裏面，級別最高的一個任務了。

黎月在這個頁面停留太久，系統小小聲道:「這個世界可能會遇到……其他任務者。」

黎月把星空城守則的頁面叉掉，回複系統:「我看完了守則內容了。」

「進入副本後，人人平等，大家都會失憶，然後在特定時間覺醒系統，系統不能透露星空城的事情，但可以通過任務，幫助宿主賺取積分。」

「最關鍵的是，任務世界裏獲得的能力，實質的不能保留，經驗和記憶卻可以保留。」

「我觀察了，我來自一個現代的世界，但顯然星空城的人……」

想起外面那些奇裝異服。

「來自于一些奇奇怪怪的世界，比起再去一個現代世界，我更應該先見識一下不同的世界。」

「而且A級，代表着高風險，也代表着高收益不是嗎？」

黎月拉出來一個表格。

系統雖然沒聯網，但模拟現代世界的基本辦公功能還是沒問題的。

黎月要求它做個類似于表格的軟件時，它有點不知所雲，現在看到宿主把星空城近幾年的晉升率啥的全都用表格列出來，它麻木了……

「我整理了一下數據，我們要想活過下一個處決日，最好在新人榜(500名)上排到前50。」

處決日可不是500換500。

而是按照總控系統對星空城平均積分的評估來篩人。

「基本上，上一個黑暗年五十名後的，都被篩了。」

他們在處決日前的時間，就像新手保護期，要是不能擠進前五十……

黎月耐心補充「而且，只有多人任務會直播對吧，會有人打賞積分，這又多了一筆收入。」

黎月在表格上的額外收入上又增加了一個數額。

「總的來說，收益大于成本，這是一筆能做的買賣。」

「小黑，下副本，人人平等，都會失憶。差異就出現在系統指引上，你到時候記得多頒布一些任務。」

「宿主，雖然每個任務都有積分，但完不成，會被倒扣的！我還得電擊你！」

黎月慢條斯理:「我這個人最怕痛了，所以就算為了不被電擊，我也會去完成任務的。」

這次可不一樣，晉升游戲，排名榜單，她最喜歡了。

那種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感覺。

黎月的眼裏泛着光，她天生喜歡冒險，喜歡未知的挑戰。

小黑無奈:「宿主，我會見機行事的。」

它想，到時候，它看誰最好攻略，就給宿主頒布誰的任務，只要不和聽着就難辦的争霸，密教系統碰上，應該是不會出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