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戀綜惡女
戀綜惡女
這個世界永遠不缺新聞, 人們永遠都會被更大的新聞吸引。
莫家的變故和很快被下架的戀綜打架視頻,讓人們風風火火讨論了一個多月,還樂此不疲。
翟月答應了江昀的求婚更是點燃了電子世界的八卦熱潮。
「宿主,男主的好感始終都差一點, 好奇怪, 這個世界, 按道理來說早該夠我們離開了。」
是的, 翟月答應這場婚禮,并非是出于愛情, 而是劇情的大手又開始推動。
男主總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曾經他想要金錢,就從清貧學生變成了江家的真少爺。
現在他想要得到翟月, 那她就要被困在這個世界留下來。
憑什麽?
她的質疑得不到回答。
門口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翟月透過鏡子看清了來人的樣子。
她臉上畫着精致的妝容,白色的頭紗上墜着做成栀子花樣式的飾品, 這是莫栀送的新婚禮物。
不久前,莫栀雷厲風行地将父母名為軟禁實為監控地請進了曾經用來關她的老宅。
莫父莫母驚疑不定地看向自己的女兒, 好像在看什麽怪物。
這個聰明得過分的女兒,從來就讓他們感到不安。那孩子那種好像一切都看穿的表情,更是加重了那種非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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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不能理解那種超出他們認知範圍的存在, 更難以對此産生親情。
翟月和莫栀這樣解釋過, 莫栀低垂着頭, 在康複室裏做複健訓練, 她嘴角的笑容還是那麽溫柔:“沒關系的,我會好好教他們。小時候他們教導我,長大了自然也該我教他們。”
翟月不做評價, 至少現在的莫栀比第一次見面時看起來更有生機了。
她的雙腿是心理問題,腦部造成的所謂損傷更是心理問題。
翟月僅僅是從表面窺視, 便好像可以看到海面下龐大的冰山。
該是怎樣的精神操控和傷害,讓一個堪稱全才的女孩,因為心理問題而退縮逃避到把自己關起來。
莫一星穿着婚禮會場侍者的服裝,進來新娘的休息室後,因為站不穩,踉跄了一下,倒在地上。
“翟月,你的心是石頭做得麽?”
他質問道,聲音裏夾雜着怒氣和埋怨。
翟月描補妝容的動作停下來,她寬大的新娘裙擺像白色的花海,随着她的轉身而搖曳。
莫一星微微恍神,她有攻擊性的美豔容顏在潔白婚紗的柔化下,顯得神聖又堕落,卻有一種讓人無可抵禦的吸引力。
他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翟月勾了勾唇角,看夠他的蠢樣,勉為其難開口:“別忘了呼吸,不然你死在我的婚禮上,紅事白事一起辦了,多不吉利。”
莫一星随便坐在地上,他眼底的青黑充分表現了他近段時間的不健康作息。
“我姐把我關起來了。”
他突兀地開口。
翟月不置可否:“是麽?你該慶幸你沒在車禍裏動手腳,不然你現在在哪裏還不好說。”
莫一星的暴躁像抓不住扶手一樣,若有若無,攪得他心煩意亂。
“她把爸媽都關起來了,你到底給她看了什麽?車禍的意外大家都不想……那場合作案确實應該爸媽去談,但這也不能說明他們故意……”
翟月對絮絮叨叨的莫一星做了一個噤聲的舉動。
“你看起來不太好,先喝點牛奶吧。”她手上端着溫熱的牛奶,是江昀給她送過來放松心情的。
翟月轉手加了點料,交給莫一星正合适。
莫一星的嘴唇幹裂,看到牛奶,他下意識舔了下唇,接過來之後,喝了一口,也沒有防備。
翟月沒想到他這麽配合,笑意加深,眼眸彎起來:“怎麽樣?感覺好點了嗎?”
重物落地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伴随着玻璃杯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杯子在地上滾了幾圈,和翟月的裙擺只差幾厘米。
她嘟囔了幾句:“質量還挺好的這杯子。”
“林深,你把他帶去找個客房待着,莫栀等會兒會過來。”
寬大的裙擺足以罩住她的小狗,他像貓一樣舔了舔嘴唇,又親了親主人嬌嫩的肌膚,帶着鼻音的聲音回複道:“江昀會發現的。”
翟月揪住他蓬松微卷的發,讓他揚起頭。
林深整個人像是陷在潔白的婚紗裏,淡淡的香水氣息讓他很安心,産生一種歸屬感。
當人的時候,他總會患得患失。
成為被主人挂上牌子的小狗,卻可以什麽都不想,只要心裏想着主人家就好。
要是他一不小心又故态複萌了,就會接受主人的懲罰。
她掐住他的脖子,瀕臨窒息的感覺讓林深張着唇流出銀絲。
“別露出那種我搞了你千百遍的樣子。”
水晶吊燈柔和的光芒打在她烏黑的發,潔白的婚紗上,光是想象她成為自己的新娘,都足夠讓林深興奮。
他馴服地低頭,就像獵物臣服于獵人,又像小動物對信任的主人露出柔軟的腹部。
“我是被月月玩爛的狗。”
翟月松手甩開他像甩掉什麽垃圾:“爬過去把莫一星帶走,別讓我說第二遍。”
……
又過了不到一刻鐘,門外傳來規律有節奏的敲門聲。
江昀推門進來,那個玻璃杯被林深拖走莫一星的時候撞到了門口的沙發旁,現在正好在江昀身旁一步的位置。
他彎腰撿起,看着杯壁挂着牛奶的痕跡,沒說什麽。
清冷的五官因為新婚的緣故而顯得柔和,他把玻璃杯放在桌上,走向新娘。
他剛剛出去在賓客間應酬了一番,身上有酒氣,但不重,翟月有些厭惡地皺眉,要把他推開。
江昀卻像定在了原地一樣,指腹用力擦過她脖頸處泛紅的地方,然後停下,試圖說服自己,最後還是忍不住問:“莫栀剛剛過來了,急着往客房那邊去,是不是莫一星來過?”
胸口嫉妒的火焰好像灼燒着他,他知道最好的方式不是直接質問翟月,這會讓事情變得糟糕。
但今天是他的婚禮,從選址到賓客到婚禮誓言,每一個細節他都要追求極致完美的婚禮。
翟月懶得回答他明知故問的問題,把他的手拍開。
江昀的語氣柔化起來:“我知道,是我太忙了最近,但是婚禮畢竟不是一件小事。”
“我想要給你留下一個最美好的回憶。”
他自己連理由都找好了,只想等她一句安慰,江昀長而密的睫毛顫抖着,漆黑的眸注目着冷淡的愛人,試圖從她的表情分析出一星半點的愛意。
他試圖轉移注意力,拿起旁邊白色花邊的誓詞卡查看,只看了幾行,他就被氣得發抖。
清英私高,他做過學習委員,檢查作業的時候,看過全班每個人的筆跡。
林深的字很有特點,但這字不該出現在她妻子的婚禮誓言卡上。
江昀要瘋了,又生氣又委屈,複雜的情緒堵在胸口發酵:“月月,要給你換一張誓言卡嗎?”
“不用。”
翟月知道江昀發現了端倪,但她懶得在乎。
透過江昀,她看到的是企圖馴服她的世界意志。
因為男主喜歡她,所以她從女配變成了女主。
她該将之稱為恩賜嗎?
然後喜笑顏開地讨好男主,完成劇情想要的he。
江昀焦急地在翟月旁邊來回踱步,然後又迅速逼近翟月身旁,把那張林深寫的誓言卡拿起又放下。
“翟月,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要什麽?”
“如果你想要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真的在意我們的婚禮嗎?”
“所有的流程都是我在辦,就連禮服和戒指你都不願意去挑。”
他懊惱地抓了抓頭發,神情沮喪而絕望:“我真的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月月,我不明白……”
他黑色的西裝褲跪在純白的婚紗裙擺上,伸手抱住新娘的腰,把臉貼在她的雙膝上,漆黑短碎的頭發稍微遮蓋住他泛紅的眼尾。
只有熟悉的味道,能平息他的不安。
“沒事的,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會好好在一起的。”
“月月,我愛你。”
愛是什麽?
翟月的手指蜷曲了一下,還是放在了江昀的頭上。
愛是相互折磨。
她确實在遷怒着江昀,恩威并施,想要敲碎他的脊梁,消磨他的高傲。
愛是甘願臣服。
江昀的呼吸變得輕緩起來,他為妻子整理好婚紗的裙擺,鴉羽般的睫毛閃了閃:“沒關系,你不想寫誓言的話,我們就不宣讀婚禮誓言。”
“只是形式而已。”
江昀補充道。
江昀凝視着她,不想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他t知道的啊,大小姐的喜歡淺薄又惡劣。
她只想要戰利品,而不明白愛遠比得到來得複雜。
她只是想要得到他而已,正是因為明白了這一點。
在高中的時候,他才咬牙不答應。
果不其然,很快她就喪失了興趣,和林深在一起了。
不能表現得太容易得手,不然就會失去吸引她的特質。
可是當江昀徹底失去她的注視後,才發現,比起被她丢棄,就算變得廉價就怎麽樣呢?
如果她只是喜歡他一點點,那他多喜歡一點又能怎樣呢?
陽光從玻璃窗灑落,新娘的頭紗垂墜下來,依靠在被渡上金邊烏發上,她白皙的皮膚,淡粉色的唇瓣,明亮的雙眼都像是色彩分明的油畫。
她問了他一個問題。
唇瓣張開又合上。
江昀握住她的聲,沙啞的聲音顫抖着:“如果這是你想要的話……”
婚禮的現場上,牧師莊嚴地詢問,新郎是否願意相伴新娘終生。
他笑着說願意,真摯而堅定。
同樣的問題問到新娘的時候,翟月說願意的聲音,讓他的心都跟着顫抖。
親吻新娘的時候,他的睫毛顫巍巍的,盈眶的淚水從眼角掉了下去。
賓客祝福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婚禮的蛋糕是巨大的白色城堡形狀,新娘頑皮地将奶油抹在他唇角,他笑着低頭,讓她也嘗一嘗奶油的味道。
陽光太溫暖了,一切都恰到好處。
在那個世界裏,沒有林深,也沒有莫一星。
他們青梅竹馬,從校園到婚紗,成為多少人夢想中的愛情模範。
愛是甜蜜的。
攝影師為新人拍下了在賓客和巨大的婚禮城堡蛋糕簇擁下的新婚照片。
咔嚓。
畫面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新娘的休息室裏,江昀跪在翟月身前,瑰麗的玫瑰色的鮮血從他的身體迸發,血肉之軀開始崩塌,子彈的沖擊力讓他向後倒去。
生命的最後一秒,他做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騙自己相信她淺薄到從不僞裝的愛。
愛是傷害。
新娘放下了手中的消聲槍,系統的警告音和尖叫也沒有動搖她眼神中的冰冷。
血液從男主的身體開始蔓延,蛛網一樣樣的血跡彌漫到潔白的裙擺上。
永遠真善美的女主被惡之花玷污。
翟月搖搖晃晃站起身,世界意志的反抗和懲罰來得迅猛,她的身體從皮膚開始瓦解。
仿佛因為她殺掉男主,劇情就想要用更慘烈的手段毀掉她。
小黑着急的試着突破世界壁壘。
「宿主,馬上我們就可以離開了,這個世界半崩潰了,壁壘沒有那麽嚴格,我們原來收集的好感就差不多能應付了。」
系統的話又快又密,翟月頭痛到出現幻覺,視線發花,不太能辨別。
突然有一瞬間的清明,身體機械地透過窗外向天邊某一處望去。
那是她身體面對危險的絕對本能。
某種至高的存在似乎已經注視到了她,下一瞬間,就是完全失去了意識。
系統的驚叫聲成為了最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