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可愛34

可愛34

窗外的雨驟然就下了, 風刮過樓層與地面發出詭異的叫聲,地面上的行人或拿着包遮住頭或迅速地打開雨傘朝着室內狂奔。

陰恻恻,雨嘩嘩, 雲迷霧鎖。

不過這都與開着空調的被和煦燈光裝滿的卧室沒有關系……

江藝淼的身體被她的被子纏繞住, 她躺在堅.挺但又柔軟的懷抱中, 空氣中複雜的氣味纏繞在她的鼻尖。但這樣的氣味依舊溫和舒适。

江藝淼的手托着趙書銘的手臂,将它送到自己的唇邊。

溫t熱柔軟的唇先觸碰到趙書銘的手臂, 她微側着頭,門牙與她的三號牙似乎一同碾到他的肌膚上,上下兩排的牙齒咬合,牢牢地鎖住趙書銘手臂上的肌膚。

她感覺自己好像在吃一顆巨大的珍珠奶茶裏的珍珠, 軟軟彈彈,因為還沒煮熟所以又有一點硬硬韌韌的。

唯一不同的是趙書銘的肌肉不是甜的, 什麽味道也沒有。

江藝淼知道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不符合常人的認知, 但她不得不承認趙書銘在她的眼裏就是塊香饽饽,她想用力地咬他,想吃掉他。

而且這塊香饽饽只屬于她, 只有她可以咬,只有她可以吃。

想起被自己咬壞的無數根咬膠,江藝淼就越是想用力咬,殘餘的理智只能讓她不會咬破趙書銘的手臂。

江藝淼的呼吸仍舊有些急促,鼻尖就頂在他手臂上方的位置,像是想不斷汲取他身上的氣味,她大口地攫取身前的空氣。

她埋着頭維持一個姿勢沒有變過。

趙書銘低頭只能看見她的半張臉,連她的表情也看不清, 但是他能猜到她應該是感到愉悅的。

因為她的胸口正壓在他的肋骨上,心髒的跳動通過骨傳導傳來砰砰砰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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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書銘悄悄用臉頰蹭了蹭江藝淼發頂, 就像她平時會用自己的臉蛋貼貼貝貝一樣。

江藝淼咬的其實不輕不重,沒她小時候那麽用力,但也比上一次沒成功咬上要用力。

人們抑制積極情緒的經驗比抑制消極情緒的要少,所以當大腦想要抑制自己積極情緒的時候,可能就會出現某種攻擊性。

趙書銘知道,江藝淼只是太喜歡。

喜歡娃娃,又或者是喜歡他的身體,喜歡他身上特意為她制造的氣味,才會想咬他。

疼痛對于趙書銘來說其實制造不出任何愉悅感,但他知道江藝淼咬得越用力說明大腦的積極情緒越激烈。

所以他才想要江藝淼更用力地咬他,恨不得她能咬到破壞了角質層、咬到流血、咬到留下個新的疤痕。

他就這樣擡着手,靜靜地被她咬着,雖然疼痛感漸漸襲來,但趙書銘依舊一聲不吭。

江藝淼嘴上的力氣漸小,直到自己的心情徹底平複下來,她才慢慢地松開口。

她松開口的那一剎那,她便瞧見趙書銘的手上明晃晃地落了個紅彤彤的牙印,交疊在他青色的血管上。

江藝淼眯着眼,仔仔細細地看着她留下的作品。

大腦因為急促的呼吸變得有些暈乎乎的,她整個人依舊失力般地倒在趙書銘的身上。

哪怕是隔着兩層布料,她都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

江藝淼趴在他的身上呼着氣,有一種進入賢者模式的無力感。

趙書銘被她這樣的動作折騰得實在有些難受,但他并不着急将她叫起身,環在她腰上的手臂也沒有松開,而是輕輕地搭在她的腰上。

等她恢複正常的呼吸過後,她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和趙書銘的姿勢有些太別扭了。

江藝淼火速地從他身上彈起身,拿起他剛剛從地上撿起的娃娃放在了自己睡覺這邊的床上。

趙書銘手臂上的牙印在亮白色的燈光下晃眼得像一灘血跡。

恢複理智的江藝淼手忙腳亂地從床頭櫃抽了幾張濕巾和紙巾,重新坐回趙書銘面前抓起他的手臂開始擦拭。

“我,你……額。”她的腦袋有些卡殼,像是才發現自己這個行為是不太對的。

江藝淼用濕巾直往她剛剛咬過的地方擦拭。

趙書銘的肌膚明明就是典型普通健康男性的皮膚,雖然是白皙了些,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只是這樣擦了擦,被擦過的部位瞬間就紅了一大片,淺淺的紅色像是從牙印的位置暈染開。

确認把他手上可能殘留的污漬擦掉,江藝淼便拿着紙巾給趙書銘擦幹濕巾留下的濕潤。

“我是不是咬得太用力了?”她低着頭還在不停地擦,散落的頭發遮住了自己的臉。

“淼淼,你感覺怎麽樣?”趙書銘并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倒問起她來。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嚴肅,像是在研究課題似的,江藝淼擡起頭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睛,但依舊和往常一般溫和平靜。

他的眼卻帶着他往日那種溫和平靜的笑意,江藝淼一直不知道為什麽程文瑤總是說趙書銘笑得很虛假,他在她眼裏明明是很溫柔善良的人。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工作用眼過度還是燈光将她的眼睛映得有些酸澀。

江藝淼止不住快速撲閃了幾下眼睛,才緩緩地回道:“感覺挺爽的……很舒服,就像在天上從雲朵做成的滑滑梯滑下來一樣。”

“我是不是咬疼你了?”江藝淼又問了一遍。

趙書銘對着她輕輕地搖搖頭,“沒有,不怎麽疼。”

這是實話實說,他的忍痛能力還是不錯的,刀割流血了都能一聲不吭。

江藝淼卻還在擦拭他手上牙印的部位。

“淼淼,不用擦了,我又不會嫌棄你。”趙書銘低頭看着她還在擦拭的手笑道。

江藝淼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頸,突然渾身失力地倒在了床上,宛若一個大字貼在她的床上。

她将被壓住的娃娃扯了出來,朝着天花板長嘆了一聲。

不是那種唉聲嘆氣的嘆,而是感覺到舒爽的嘆氣聲,“我好久沒有這樣咬過人了,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會咬。”

“雖然這個怪病很奇怪,但好像又會讓人感覺到興奮。人類的大腦好神奇。”江藝淼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趙書銘說話。

“淼淼,你以後可以繼續咬我的,我不介意。”他靠近她,“而且你以前就愛咬我的手臂,如果改不掉這樣的習慣便不改了。”

“憋壞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事,說不定最後還能緩解你的怪病。”

人類明明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壞習慣但也不會改,像她這樣算不上惡劣的習慣也沒有必要改。

她其實一直也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緒。

人活在世界上不過那麽幾十年,人總有一死,何必克制自己。

江藝淼抿唇笑了笑,“嗯——”她應了一聲。

趙書銘會心一笑,他終于讓她走到這一步了。他閉着眼長呼了一口氣便下了床。

“啊,你要去哪,不睡覺嗎?”江藝淼已經挪着自己的身體躺在自己的枕頭上,卻發覺趙書銘下了床。

“我突然想起我工作上有個比較緊急的事要處理,我先去我的卧室,等我忙完了就睡。”趙書銘輕聲道。

江藝淼并沒有發覺他語氣中的不正常,一副了然的表情點了點頭,“那你先去忙吧,不過你早上起得比我還要早,還是盡早睡覺哦。”

她一腦袋倒了下去,翻身卷起被自己壓在身下的毛絨被子,将它嚴嚴實實地蓋在了肚子上,右腿下意識地就搭在一旁的枕頭上。

“嗯,我忙完就睡。”趙書銘近乎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她的房間,甚至忘記問她要不要先把房間的燈關上。

江藝淼剛剛才折騰了那麽大陣仗,雖然有些累了但大腦依舊處于一個極其興奮的狀态,興奮到她也還沒想睡覺。

她看着趙書銘離開房間的背影,腦袋放空地地拿起了自己的手機看。

因為白天一直做腦力勞動,所以晚上江藝淼會随心所欲刷一些壓根不用大腦就能看懂的東西,比如沒什麽營養的搞笑視頻,又或者是不用動腦筋的故事。

偶爾刷到什麽搞笑至極的視頻一邊大笑着喘不過氣來,一邊顫着手把視頻轉發給程文瑤。

趙書銘才剛剛回到自己的房間,就聽到她從主卧傳出的笑聲。他的腦海裏已經映出她一邊夾着被子一邊用手拍打枕頭笑得渾身亂顫的模樣。

趙書銘靠在房間的牆上不自覺地笑了一聲,随後便是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剛剛江藝淼趴在他身上的柔軟還有溫度的感知一直浮在自己的大腦中,趙書銘承認自己确實不是什麽清高的人,但他沒想到自己的自制力比想象中要低。

人類的欲望遠遠比他們想象的要高啊……

刻意引導江藝淼固然是能讓他與她的距離越來越近,但這何嘗又不是在折磨自己。

身體的那種異樣遲遲t沒法緩解下來,趙書銘轉身将門掩好,徑直走到了自己的床邊蹲了下去。

這間客卧就是趙書銘小學在南城讀那兩年書住的房間,現在的格局和小時候已經很不一樣了,除了書桌和房間的一些布局以及裝飾物發生了改變。

去年這套房子重新裝修過,連帶着他的床也換了一張,但還是和他小時候用的款式相似——乍一看是封底的實木床。

但實際上床底其實是三個巨大的抽屜。

小時候他就喜歡把自己最喜歡的物件藏在抽屜中,有爸爸媽媽在他十歲生日時一起送給他的模型,也有他和江藝淼的合照,還有江藝淼随手塞給他的東西。

比如她用超輕黏土捏的玫瑰花、她在美術課上跟着老師折的小汽車諸如此類沒什麽意義的物件。

這些物件跟着他從老家帶來了南城,又跟着他帶去了國外又帶了回來。

在別人眼裏這可能只是一堆垃圾,但在趙書銘眼裏這似乎是這個世界還有人愛他的證明。

父母到底還是因為蒙上了一層血緣關系才會愛他,可是江藝淼呢,她和他之間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聯系,在這個世界上讓她愛的人其實很少。

趙書銘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運氣是其中一個。

哪怕那樣的愛和他的愛是不一樣的。

主卧的燈還沒熄滅,隔壁房間時不時就傳出幾聲笑聲,趙書銘知道江藝淼還沒睡覺,但他依舊輕手輕腳的

趙書銘蹲在床邊翻着抽屜的物件,南城的氣候其實很不适合保存物品,金屬制的物品容易生鏽,紙質的容易掉色發黴。所以他花了不少精力去讓這些物品盡可能地維持原狀。

他拿出一疊已經泛黃甚至掉色的紙制品。

那是她給他的生日賀卡,上面畫着兩個牽着手的小人,是他和她。

江藝淼做手工的動手能力不太行,但她學過畫畫,美術功底卻出乎意料地好。自從爸爸媽媽誇過她畫的這兩個小人很像她和趙書銘之後,每一年她送給他的賀卡都畫了兩個小人。

小學的時候很流行那種打開就能放音樂的賀卡,但現在這些賀卡已經沒電了,打開的時候再也沒有熟悉的生日歌響起,只有已經變了色的生日祝福。

她從小字就好看,哪怕是二年級很多人握筆都會抖的年紀,她已經能寫得出一手标準的正楷。

趙書銘一張一張地翻着她寫的賀卡,最後的祝福停在了九年前,後來的江藝淼就再也沒給他送過賀卡了。

他摸了摸她的字跡,又将那些賀卡還有明信片諸如此類的紙片按照大小面積疊好放在了原本收納這些紙片的亞克力盒子中。

趙書銘拉開了另外一個抽屜,這裏都是他所擁有的相簿,大部分是從江藝淼媽媽手裏拷貝過來打印的,還有一些是從自己父母那裏獲得的。

雖然他們剛剛出生那個年代,手機遠不如現在的功能複雜,但好在千禧年代流行玩相機,像趙雁蘭這樣不愛拍照的人都買了一臺小相機,給他們拍了不少照片。

每張相片都有日期水印,時間流走了便流走了,但記憶中的畫面被定格記錄下來對于趙書銘來說便是幸甚至哉。

江藝淼小時候是個很搞怪的女孩子,哪怕拍照片也會做很多奇奇怪怪的表情,可愛得要命。

趙書銘現在像過去無數個夜晚那樣翻着他們之前的記憶。

他把相簿也按照大小厚薄擺放安好,而抽屜裏有一個格格不入的物件——江藝淼的一件舊睡衣。

這件睡衣倒不是黑白灰,而是淺淺的淡黃色。

她很久沒有穿過這件睡衣了,但睡衣上面依舊布滿了她身上的氣味。趙書銘眯着眼看着這件柔軟的睡衣,輕輕地摸了摸。

想着這樣摸一摸或許自己身上就能沾滿她的味道了……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趙書銘才從床邊站起身洗了把手和臉才悠悠地走到江藝淼的房間。

今晚上.床上得太早了,所以她躺在床上漫無目的地又刷了半個小時的手機。

見趙書銘重新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口,江藝淼擡眉看了一眼坐起身,“忙完你的工作了嗎?”

趙書銘有些心虛地點點頭,他真的不會欺騙江藝淼,他想着,等江藝淼徹底開竅了,他或許就不用總是為自己不堪的行為開脫。

江藝淼一副財大氣粗東道主的模樣拍了拍床邊,“那趕緊睡覺吧。”

趙書銘聽着她的話坐到了床邊。

她突然想起什麽,坐起身扯了扯趙書銘的被角,“對了,你有沒有見到我一件連衣裙的睡衣啊,我今晚沒找到。”

江藝淼坐起身看了一眼主卧的小衣櫃和衣帽間的方向,“兩個衣櫃我都找過,可是沒找到,不過我沒有仔細找。”

平時她下班回到家的時間都不早了,所以平時的衣服幾乎都是趙書銘收的,就連貼身衣物他也會幫她疊好放在她專門放貼身衣物的收納盒裏。

趙書銘低頭掃了一眼她揪着被角的手,微乎其微地抿了抿唇,心髒像是落空了一樣。

見趙書銘愣在原地,江藝淼越過枕頭靠近他,側着頭問:“你是在想把那件睡衣放哪了嗎?但是我印象裏搬來這裏還沒穿過它。”

“你急着找嗎?”趙書銘問。他當然知道江藝淼最近沒穿過那件睡衣,要不然他也不會拿走……

江藝淼搖搖頭,“不,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來了,結果找不到。”

想起世界一大未解之謎——衣架、橡皮擦和小件衣服總是會莫名其妙地不見,江藝淼嘀咕了一句:“找不到就算了,那件也舊了,反正我有好幾套睡衣呢。”

趙書銘瞬間松了一口氣,他推着江藝淼重新躺回她的位置上。

“找不到就別想了,說不定哪天就自己冒出來了。”

“你說得對。”江藝淼點點頭。

畢竟世界另一大未解之謎——衣架、橡皮擦和小件衣服總是會莫名其妙地重新出現。

見她安心躺了回去,趙書銘替她重新蓋好被子。

而他現在居然可恥地在想,那件睡衣似乎可以永遠歸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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