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42.

她曾在十六歲的時候夢見過這一幕。

那個時候大家都很喜歡電視裏播出的臺灣偶像劇, 游樂場、摩天輪和第一次約會，這些都被搭上了愛情和甜蜜的标簽。

于是很自然地就會開始幻想和喜歡的人一起經歷這些事情。

她在夢醒之後把這些記錄在日記上，像是真的和沈辭談了一場戀愛一樣，但是兩個人只不過是在校園的走廊上偶然擦肩而過。

那種感覺是很微妙的意境, 如果藏在心裏是美好的, 但是絕不能公之于衆。

她的美好會成為笑話, 成為談資, 成為一切愚蠢和羞恥的代名詞。

可是現在，這些突然就成了真，她如同死水一般的心再次蕩起了微波。

沉默的時間有些久, 沈辭收斂起了臉上自得的笑容，稍稍坐下身子, 帶着點仰視的角度細細端詳她：“怎麽了, 不喜歡嗎？”

曾谙低頭和他的視線交錯。

“謝謝你送的禮物。”她很認真地說, “這些多少錢？下一次我會給你送差不多的。”

沈辭站起來笑：“你覺得這是禮物？”

她愣了一下。

“你等一下。”他轉身走了出去, 離開的時候撐着門框探出頭：“別過來偷看，我很快就回來。”

曾谙就等在那裏, 過了一會兒房間的燈突然被打開，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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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辭穿着高中時候的校服, 是他們高中特制的襯衫西裝套裝, 上面還有幾年前那個款式的校徽, 劉海也被柔順地放了下來。就好像，真的回到了青春那一年。

一股強烈的情感灌入她的身體, 她的大腦幾乎發麻眩暈。空洞的過去仿佛被一點點彌補。

但是這種震撼感過去之後，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遺憾。

要是, 這一切真的發生在她十八歲的時候就好了。

沈辭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顯得有些局促。

“我好看嗎？”

沉默。

他以為她和往常一樣不會接話, 或者直接拒絕。

誰知她突然開口：“好看。”

沈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然後從角落裏t拖出一個大的禮物箱，當着曾谙的面鑽了進去，自己手動蓋上蓋子。

看得她目瞪口呆。

過了一會兒禮物箱裏傳來悶悶的聲音：“我想來想去，想将這世界上最漂亮的東西送給你。這才是我給你的禮物，你現在就可以打開了。”

世界上最漂亮的東西就是他自己？

曾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但是盒子外面包裝得很封閉，怕他在裏面悶得喘不過氣，她還是趕緊把它打開了。

沈辭一下子站了出來，起身的時候還有些不穩，晃了一下。

“別傷着腿。”她連帶着緊張了一下。

他跨了出來，在她面前單膝跪下：“曾谙。”

與此同時外面的空中突然升起幾百束的光點，仔細一看那些光是幾百架無人機發出來的。

他們一同飛變化，變成了兩只蝴蝶的樣子，在空中追逐起舞。

她曾經看到過沈辭的社交媒體上的畫作，很多都是以這種蝴蝶為素材的。

這是金斑喙鳳蝶，一種古老而名貴的蝴蝶，擁有極其美麗的外表和隐秘的行蹤，喜歡飛翔在極高的群山之中。他們美麗但不脆弱，永遠華麗而傲慢，但有一天，也會為了停留在某一處而收攏翅膀下落。

沈辭捏住她的手指，拉回了她的注意力：“看着我的眼睛。”

他沉聲。

“你願意永遠地擁有我嗎？”

你願意永遠地擁有我嗎？他把主動權交在她手裏。

她的心像是被重重一擊，很難得的帶着不知所措的目光看着他，沈辭熾熱地回視她，讓她無處遁形。

很恐慌，無由來的恐慌。她分辨不出自己在害怕什麽，但心裏有個念頭在一遍遍地和她說：快逃！

快逃，不然就來不及了。就會第二次，陷在裏面。

“沒有什麽是永遠的。”她扯起一個很假很假的笑容，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你怎麽還像長不大一樣。”

沈辭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

他的手落在半空中沒有動。

“我累了，先回去睡覺了。”曾谙轉過身，盡量讓語調顯得平靜而自然，“校服你穿着還是很好看，但是已經不合身了。”

沈辭捏緊了拳頭。

曾谙轉身拉開門，想要離開，緊接着感受到後面一個高大的軀體突然貼近她，沈辭伸出手臂砰一聲将門重新關上，她被他抵在門背後。

“曾谙，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他惡狠狠地抵住她的額頭，他們離得很近，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粗喘的鼻息，和那雙餓狼盯着獵物一般的眼睛。

他好像真的被惹怒了，另一只手緊緊抓着她的肩膀，很用力。

曾谙掙紮：“我不想再說了，你放開。”

但是她竟然掙脫不了他的桎梏，她好像一直都因為他的腿傷，忘了他是一個高大，如今也并不瘦弱的男性。

沈辭的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目光流連在她的唇上：“你看着我的眼睛，和我說，你不喜歡我。”

曾谙的心跳得極快，男性的荷爾蒙鋪天蓋地包裹着她，鼻息間到處都充盈着獨屬于沈辭的味道，他的話讓她的心無法自抑地跳動。

她揚起被迫縮着的手用力地砸向他的胸口，擡頭看向他的眼睛。

很亮，摻雜着猛烈的激情。

應該是很輕易就能說出來的啊，怎麽會，開始猶豫呢？

曾谙別過眼：“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那這一次呢？”沈辭用鼻尖擦她的鼻尖。

“我不想再說了，你放開！”曾谙像是被激怒了一樣，用力地曲起膝蓋擊打出去，逼迫沈辭往後退。

“好吧。”稍稍松開手，就在曾谙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猛然上前，擦着她的臉頰将頭埋在了脖頸之間。

雙手緊緊抱住她，聲音悶悶地：“曾谙，我很難過。”

她擡起來想要推開的手一頓，停在了半空中。

他柔軟的頭發蹭着她的臉頰，她無法否認，在這個寒冷的冬天，這個擁抱的真的很溫暖。

但是，她不敢接受。

“我累了。”她拽開他的手，這次很順利，幾乎沒有廢什麽力氣，沈辭就被推到了一邊。

她沒再看他，轉身就走了。

沈辭獨留在原地沒有動，反常地沒有做出其他反應，玻璃窗外，雪山之間由無人機模拟的那兩只蝴蝶仍舊在纏綿起舞，但是假的終歸是假的，沒有人控制，就是一攤機器。

曾谙快步回房裏，靠着門板呆呆地往下滑。

她從不曾想過自己會遭遇這樣熱烈的愛意。

即使沈辭幾乎時刻将喜歡挂在嘴上，但是正是因為他這樣的無所顧忌，所以顯得并不認真。

她一直将其當作是他的一時興起，或者是無聊時的玩樂。

但是今天卻一下子讓她慌了，不是因為沈辭的過于認真，而是因為她自己動搖了。

剛剛那一瞬，感性幾乎就要将理智打敗，占了上風。她幾乎就要答應下來。

她的防禦快要被擊潰。

過去的經歷告訴她，這是很危險的行為，将軟弱暴露在外，是會被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