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49.
過了聖誕節, 街道上的彩燈和貼紙都一樣樣被換了下來，要麽是恢複了以前的簡約質樸，要麽是又換上了其他的節日印彩。
易拉寶上的海報換了又換，難得一見的才能被稱之為節日。
曾谙第二天就跟着喬絡回了申城。
兩個人一直等到過了安檢才和別人說要回去了。
李子軒打了一個電話顯得有些着急, 但最後還是囑咐了幾句注意安全任由她們走了。
曾谙猶豫了一下, 給沈辭發了微信, 讓他在那邊好好玩, 昨天她已經和熊航報過了備。
一直到飛機起飛，手機關閉信號調成飛行模式，聊天框裏也沒有彈出新消息。
曾谙回去後收拾了東西離開了別墅, 去喬絡家暫住了幾天。
即使她先前已經找了房子，但是也沒有想到離開來的如此之快。
她以為沈辭的腿需要過完年才能恢複, 竟然現在已經可以正常行走了。
可能之前他也有故意在訓練時賣慘的可能。
這樣一想, 腦海中又不自覺地出現了平時他躺在護理椅上假裝自己動不了, 一定要讓她扶着起來的樣子, 又有點想笑。
但臉上是笑不出來的。
走的時候李阿姨也休完了假，對房子在大掃除, 見她走得這麽突然，着急忙慌地拿了許多家裏囤的特産讓她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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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拒絕, 但是買了一條很漂亮的大衣送給她, 當作平時李阿姨送她衣服的還禮。
爸爸走了之後, 這是唯一一個如同家人一樣體恤她的長輩了。
沈辭的別墅在申城的郊區，第一次來的時候她坐了很長時間的公交車, 現在走了，依舊是坐的公交車。但是帶走的東西卻遠遠不是一個破舊的行李箱可以裝得下的了。
喬絡也很驚訝, 沒想到她辭職得這麽突然，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
其實她心裏也知道, 這個行為有一定賭氣的成分在。
她在走路、洗澡、睡覺前，腦子裏偶爾也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那天沈辭和阮珍的對話。
那些字眼不停地冒出來，然後又被她強行壓制下去，去腦海裏丢開。
其實她是很膽小的，不敢去面對那些東西。
“回來後你都沒有再見過沈辭嗎？”喬絡窩在沙發上看着電視選電影。
“沒有。”她喝了一口剛煮好的紅酒，眯着眼睛拿了個抱枕放在腿上，“房子我已經去确認好了，明天就能入住。”
“明天剛好周末，我幫你一起搬家吧。”喬絡選了《海邊的曼徹斯特》，點擊播放就關掉了旁邊的落地燈，房間裏只剩下投影儀屏幕射出來的微弱的藍光。
“好。”
喬絡轉頭看了她一眼，有點驚訝。
如果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會答應地那麽爽快，而是再三推舉，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尋求幫助，哪怕是對着最要好的朋友。
一開始的時候，喬絡甚至會覺得她有些過于冷漠了。不接受別人的幫助其實在另一個角度也意味着不信任。
堅硬的武裝，另一個角度是害怕受傷。
但是現在，她好像慢慢變了，像是只刺猬慢慢展開了自己，不再卷縮得只剩下一個滿是刺的硬殼。
即使展開後會露出弱點，但是卻恢複了行走的能力。
“你就準備一直躲着他？我覺得逃避不是個事兒，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不能做得太絕。”喬絡試探性地提了一嘴。
李子軒偶爾私下裏還會打聽曾谙的情況，一看就是幫沈辭問的。
還不讓她告訴對方。
曾谙搖了搖頭，沒說話，她甚至覺得談及這個話題都有些難受，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
恰好電影前面的片頭播完，開始了正片部分，一片碧藍的水波出現在屏幕上，随之響起悠揚的吟唱。
“你怎麽挑這部？”曾谙岔開話題，喬絡平時喜歡看一些喜劇類型的商業片，很少看這種類型。
喬絡把毯子裹在身上：“我在你片單裏找的，一看就是文藝片，對我來說剛剛好，助眠。”
曾谙無聲地笑了一下，把視線投向屏幕上灰藍色的那片海。
《海邊的曼徹斯特》講述的是一個因為失誤引起火災，致使自己孩子葬身的男人來到另外一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試圖走出傷痛，卻最後無法與過去和解的故事。
電影的劇情大多是主人公的日常生活，非常平淡，放到二分之一的時候喬絡已經有些困了，她去洗了個手，然後回來換了個姿勢側卧在沙發上。
她跟李子軒的那個項目結束了，現在工作上的事務也輕松了一些。上司隐隐有提拔她的意思，但是她在考慮要不要接受。
“為什麽不接受？”曾谙問她。
“李子軒給我介紹給了爪機公司的一個老總，他那邊對我印象還不錯，我還在猶豫。”
“爪機是外企吧，他們家在游戲行業應該算得上第一批次了？”
“對。”喬t絡躺在那兒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手腳在毯子裏漸漸暖和了起來，“李子軒今天向我告白了，但是我沒答應。”
曾谙有些意外，其實聖誕節在風雪山莊的時候她就已經看出來李子軒很喜歡喬絡了，他們兩個人的氛圍也是暧昧十足的。
她以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就像喬絡平時說的那樣，趁着年輕多談幾次戀愛，好好享受優質的男人。
喬絡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苦笑了一下：“其實還是因為單哲，我以為我能很輕易就放下的，但其實不是的。”
她用毯子蓋住了半張臉，只露出眼睛，聲音也變得悶悶的：“我害怕這次也會和上次一樣。”
“我其實挺害怕的。”她重複道。
曾谙有些手足無措，她轉身把手放在喬絡的肩膀上輕輕撫摸，試圖安慰她。
喬絡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最後挂在了毯子長長的毛上。
曾谙附身把她抱在懷裏，她一下子就哭出了聲。
原本是覺得沒什麽的，但是身邊有人依靠了，委屈的情緒就湧上來，把心髒塞得滿滿的，控制不住就從眼睛裏湧了出來。
明明從分手之後從沒哭過，一直是意氣風發的模樣。
其實還是沒有過去。
曾谙親了一下她的發頂，像是以前媽媽在病床上安慰無助的她一樣：“乖，不難過了。”
喬絡卻被她逗笑了：“你真是把我當孩子哄啊。”
她坐了起來狠狠抽了幾張餐巾紙，把鼻涕眼淚全都擦幹淨：“姐沒事，哭就哭了，現在又是一條好漢！”
曾谙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情緒來走得這麽快。
自己一般除非迫不得已，是不會讓情緒外洩的。如果洩露，那說明是真的真的承受不住了。
“其實也沒那麽難走出來的，是吧。”喬絡笑着對她說，發洩出來後語氣輕松了不少。
她又愣住了。
從過去走出來，真的很簡單嗎？
為什麽，她不能呢？她好像永遠也忘不了從前的傷害，那些以玩笑為名的傷害了。
這是她的問題嗎？
電影剛好播到男主去找前妻請求原諒的一幕，兩個人尴尬地面對面站着，男主走不出過去，試圖獲得原諒，但是前妻已經走了出來了，他們兩個就像站在兩個世界的分岔路口。
喬絡拿起遙控器：“你已經看過了哇？”
曾谙點點頭。
“真受不了這磨磨叽叽的，我直接跳到結局了？”她啪一下把進度條拉到最後，想看男主最後到底有沒有放下過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剛好跳到了男主站在警察局搶了手槍指着自己，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喬絡震驚了，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然後又慶幸警察即使阻止了他，而槍裏也沒有子彈。
“怎麽會這樣？”
“他就是沒法釋懷，走不出來啊。”
曾谙把頭磕在膝蓋上，輕輕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