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點點陽光穿過槐樹的枝桠落下來, 揉碎的金箔般灑落在兩人身上。
突如其來的擁抱, 突如其來的愛情。
縱然是這個人格的妙賢,對她這個舉動也有點措手不及。
“怎麽了?”他笑着, 擡手輕撫她的背。雖然是她主動的, 但他還是忍不住把她壓向自己。
她頭發的香氣真好聞,清爽甘甜的栀子花香, 靠近的時候, 就像整片的花海圍住他。
“對不起。”她聲音含含糊糊地悶在他的肩窩處。她發現他真的很高,這樣抱着他,她還要踮起腳尖來, 說話也有點吃力似的,不知他有沒有聽清。
他當然聽到了:“好端端的, 怎麽又道歉?”
她沒說話, 胳膊又緊了緊。
他笑了:“我想聽的不是這三個字啊,你是不是弄錯了?”
愛情裏來來去去不過是我愛你、對不起、沒關系,他當然也知道。如果她一定要對他說點什麽, 如果他可以選的話,他當然挑最肉麻最直接的那一句。
她搖搖頭,問:“你不生我的氣嗎?”
“為什麽生氣?”
“我之前,一直想的都是殺死你這個人格……”
“哦, 你說這個。”他似乎渾不在意,反倒安慰起她來,“這件事的決定權本來就不在你。”
“我是幫兇。”
“越說越離譜了,什麽幫兇, 我怎麽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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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夢癟了癟嘴:“你是不是故意的,這麽慣着我,好讓我有愧疚感?”
“你說對了,我是想慣着你。不過我沒想讓你有愧疚感,一點也不想讓你有。”
他就是愧疚感的産物,他一輩子都不希望自己愛的人因為他而愧疚。
但是這樣的擁抱,還可以再多一點,最好她永遠都不要放開。
宗山這麽大,這個院落這麽大,卻總是陰影裏的擁抱讓他們感覺真正屬于彼此。
缱绻難得,她不松手,他也就一直抱着,抱着她左右輕搖,晃得她恍恍惚惚的,都有點困了。
“陳一?”
仿佛有一片白鴿被驚動,嘩啦啦就飛走了,只剩下鴿哨刺耳。
三夢終于松開懷抱,跟妙賢同時看向不遠處的白熙雲。
“抱歉啊,剛好走過看到你們,就忍不住打個招呼,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三夢發現自己真的很應付不來這樣的狀況,因為她不懂怎麽把違心的話說得逼真使人信服。
好在妙賢比她直接:“是,打擾了。”
白熙雲臉上有絲尴尬:“對不起,那你們繼續吧。”
三夢有點抓狂,這還怎麽繼續啊,氛圍一旦被打破就再也續不上了啊……
“那個,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啊?”她問。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白熙雲道,“我就是想請三夢你吃頓飯。那天你奮不顧身過來救我,我都還沒好好謝過你。”
就為這個?三夢連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本來就是應該做的事。那種情況下不管是誰我都會救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我明白,你是做了你該做的事,我也只是做我該做的事。我只是想表達一下感謝,沒有別的意思。”
盛情難卻就是這樣了。三夢沒轍,看向妙賢求助。
真沒想到她也有向這個人格的他求助的一天。
妙賢看着白熙雲:“你想什麽時候請她吃飯,今天?”
“不,今天有點匆忙了。我也不知道三夢喜歡吃什麽,還沒有訂餐廳。”
“那就行了,反正不是今天,等你定了再說。”說完拉起三夢的手就走,完全不想跟她多做糾纏。
三夢被他拖着,頻頻回頭:“喂,就這麽走了啊?”
“不然呢,你想跟她去吃飯?”
她連忙搖頭。
“我們等會兒還要去接如意,你忘了?我們才是一家人,其他的你可以完全不用理會。”
這話也太絕對了,不過他對白熙雲的這種冷淡倒是讓她有點小小的歡喜。
她也知道不應該,他甚至根本不是個健全的家夥,現在卻能輕易牽動她的喜怒哀愁,哎。
可歡喜是實實在在的。她低頭看了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其他人其他事好似真的不那麽重要了。
從跆拳道班接了如意回來,家裏多了個客人,竟然是定癡。
這小子終于答應到家裏來吃頓便飯了嗎?
如意很高興,拉着定癡的手哥哥長哥哥短,獻寶似的把自己最寶貝的玩具都拿出來跟他分享。定癡雖然對玩具沒什麽興趣,但在如意面前真的很有哥哥樣兒,像個小大人。
三夢看到妙賢給了他一瓶藥酒,又拉起他貼了膏藥的腳踝來看了看。如意就在一旁大呼小叫,好似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傷情,英雄情結暴漲。
等妙賢出來,三夢才問他:“怎麽樣,他傷好點沒有?”
“就是扭傷,跌了一跤,休息了幾天已經沒事了。我找鐘靖斐要了點藥,交代他每天擦揉,十幾歲的小年輕,過不了兩天就又能上房揭瓦了。”
“那也得小心點兒。他追到兇手了嗎,看到是什麽人了嗎?”
妙賢瞥她一眼:“你怎麽不自己去問他?”
“噢,我就覺得他好像不怎麽喜歡跟我講話。”
“他跟誰都不太喜歡講話。”妙賢捏了捏她鼻子,“不過女人是老虎,他還沒見識過,已經意識到危險了。”
呿,沒個正經!三夢格開他的手:“別顧左右而言他啊,信不信我收拾你?”
“我都等不及讓你收拾了……”
“喂!”
“我理解你迫切想要抓住兇手的心情,但是定癡把人跟丢了,沒看到正臉。這件事不能急,我們自己亂了陣腳,對方就更加有機可乘了。”
“你不會是……特意讓定癡去找那個人吧?”太危險了啊!
“如果他不情願,我提什麽要求也沒用。”妙賢淡淡的,“他只是在做他自己認為正确的事,你也一樣,三夢,做你自己覺得正确的事,就行了。”
…
入夜,又是淋漓盡致歡愛一場。
三夢一向覺得自己體能很好,不相信自己會輸給男人,只有在這件事情上例外。
不知是不是因為分裂人格的關系,妙賢在她身體裏進出的時候仿佛不知疲憊,尤其如今可以盡情接吻之後,簡直如魚得水,興致高漲。
她也就第一輪逞逞威風,跌跌宕宕做一回女王,後面主動權還是交回到他手上,他總是說:“你享受就好,我來。”
第二輪也還算享受,再要來第三輪的時候,她把被子拉過頭,說什麽也不肯了。
他就把她拉過來幫她清理,最靈活的手指又能讓她小死一回。
她忽然就理解了梁晶晶,自己現在跟她一樣,也成了欲女一枚。
妙賢看她閉着眼睛像是完全睡着了,才下床重新穿好衣服,輕輕拉開門出去。
家裏人除了陳卓值班還沒有回來,應該都已經睡了。屋子裏太過安靜,他從樓梯上走下來的腳步聲都顯得很突兀。
他推開茶室的門就聞到茶香,白熙雲擡頭看他:“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什麽事?”
“沒事就不能叫你來喝茶嗎?你這兒這麽多好茶,我怕萬一拿到你的心頭好,你會心疼。”
“你随便。”反正他又不愛喝茶,這些茶不是他存的。
“我就是想讓你陪陪我。”她笑得苦澀,“陳卓不在,連你也不理我了嗎?”
妙賢看着她,上前把茶盞裏的茶喝完,把空空的茶盞給她看:“滿意了?”
白熙雲當然不滿意:“你們兄弟倆還真是一模一樣,狠心絕情,還要裝得像情聖。”
“他是他,我是我。你要是不說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你急什麽,急着去跟那個女人睡覺?你們剛剛不是才做過的嘛,就在這間茶室上面吧?我聽到動靜了,還有一點點你們的聲音……”
“你閉嘴。”
“是不是很舒服,她胸大不大,皮膚好嗎?你射在她裏面了嗎?”
“我叫你閉嘴!”妙賢紅了眼眶,呼吸急促起來,不止頭疼,胸口也疼,疼得像要裂開。幸好還有一張茶桌可以支撐他的身體,讓他不至于狼狽地跌跪在地上。
白熙雲卻好像根本不怕他,繞過來攙扶他,趁機湊近說:“好,我不說。那你幫幫我,我不想跟陳卓離婚。我跟他做夫妻這麽多年,都還沒享受過這種快樂,我們甚至還沒有孩子。”
“那是你們之間的問題。”
“不是我們,是我的問題。我會解決的,但我不想離婚。你跟他說說,陳卓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但你不一樣,你說的話他會聽的。”
妙賢忍耐着痛苦,她繼續道:“你不能太自私了,你只是陳一分裂出的一個人格,要不是因為我,你根本就不應該存在。你說過每個人活在這世上都是有使命的,你的使命就是保護我啊。從十二歲你第一次出現,到這一次,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我不是為了保護你……”
“你否認也沒有用,我知道你現在出現的契機跟郝三夢有關,可那不能說明什麽。你看這回你出現還是因為意識到我有危險,你是來救我的,郝三夢穿着我借給她的衣服,你以為那是我,所以才奮不顧身地撲過來,我都知道。”她笑了笑,“以前我想找你的時候,還總要在你面前裝得很慘,這回是真的出事,你反而不想承認了?”
你知道什麽?妙賢說不出話,忍着頭疼站直了身體,想要轉身出去,身後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昨晚聽到李榮浩和張靓穎的歌《女兒國》好好聽,晚上存稿一直在repeat,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