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誰是替身
第08章 誰是替身
兩人走出地下室儲物間,飯也涼了,傅懷璟用複雜的目光瞥了一眼顧沉瀾,顧沉瀾也難得挪開視線,但很快就挺起胸膛,理直氣壯将視線怼了回去,直勾勾盯着傅懷璟的臉。
“對不起。”他沒什麽誠意的道歉,“我誤會了你。”
對他來說,問清楚“替身”這件事情可比吃飯要重要的多,要是被當成祁翎的替身,他真的會想弄暈眼前這個冷酷漠然的男人,直接一腳油門帶着傅懷璟去跳海殉情。
只是想象到有這種可能性,他唇角的笑意就撐不下去,眉峰也聚攏。
這時,眼前有模糊的黑影湊近。
猝不及防伸來的手揉了揉他皺巴巴的臉頰。
那掌心溫暖厚實安妥,顧沉瀾發愣擡眼,望去,傅懷璟黑眸有種奇異的震撼力,背光處黑如靜海,面光處一派灰銀,卻有一種另類柔情。
顧沉瀾有種錯覺,傅懷璟真的愛他。
傅懷璟低頭摸了摸他鼓起的臉頰,“我去熱一下菜,覺得無聊的話,小瀾你可以先去院子玩。”
說完就在他臉頰落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端着菜去廚房了。
被留在餐桌上的顧沉瀾坐在原處,幾分鐘沒動。
傅懷璟抽空從廚房裏探出頭來看他,發現顧沉瀾還坐在那裏,并且遲疑而怔愣地,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傅懷璟嘴角不自覺揚起弧度,又很快斂去,他安靜注視着顧沉瀾的身影,像是要補掉這些年缺失的記憶。
但是顧沉瀾在客廳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傅懷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客廳,世界都好像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了。
這些年都是這樣,無論是空蕩蕩的家,或者忙碌的公司,都能給人以孤獨感。
Advertisement
傅懷璟低頭,指節舒展,在虛空堪堪握了握,像是遏制蓬勃向上的掌控欲。
他得到了顧沉瀾的身體,還不夠。
他想跟顧沉瀾結婚。
愛一個人,就不免生出霸占的欲望,想認識他的朋友,想了解他的事業,想知道他的夢。希望共有一張餐桌,願意同用一雙筷子,喜歡輪飲一杯茶,合穿一件衣,并且同衾共枕,奔赴一個命運,共寝一個墓穴。
這一切只有世俗意義上的“結婚證”才能辦到。
也只有這種受法律保護的關系,能讓傅懷璟動蕩搖擺的心徹底得到安定。
…
漫長而嚴寒的冬天沒有過去,溫暖的春天遲遲沒有到來。
顧沉瀾原先臉頰發燙,出來走走降降溫,很快他就後悔出來逛一圈了,庭園裏除了十幾棵樹什麽也沒有。
而他微熱的體溫就像一杯熱水倒進結冰的湖面,很快也融進酷寒。
正準備扭頭回去,顧沉瀾目光忽而停滞,緩慢擡眼。
庭園裏,蒼蔥籠郁,大樹被厚雪覆蓋,值得慶祝的是,雖然沒有參天之勢,但它巨大的根系深深地紮在土壤裏,哪怕被雪壓斷了枝條也不會死。
但這不是顧沉瀾停步的原因。
他認出了這些樹都是海棠樹。
顧沉瀾不敢斷定傅懷璟為何要種海棠,也隐隐不想往深處揣測。
這麽多年他早已明白希望本身是幸福的,但希望的破滅那麽可怕,只要沒有希望就沒有悲傷。
但是那麽多年嚴酷的、黑暗的生活,他總是希望有一個人打破僵局,闖進他的生活,帶給他驚喜。
“小瀾,進來,可以吃了。”
顧沉瀾走進去,徑自繞過長長的餐桌,坐在傅懷璟右手邊,直勾勾盯着傅懷璟。
傅懷璟挽起袖口,露出緊實的小臂肌肉,察覺目光,他擡眸,視線探究:“怎麽了,我身上有油煙氣?”
顧沉瀾意味深長,說:“我在看一個悶聲不響為我種了十幾棵海棠樹的人。”
傅懷璟盛飯的手一頓,他心念一轉,注視着顧沉瀾,後者沖他一笑,擡起腳輕輕踹了踹他藏在桌子底下的小腿,又收住力氣輕輕地蹭。
傅懷璟伸手擒住他不老實往上蹭的小腿,往下摸到他潮濕沾着雪粒的白鞋,低頭把自己灰色幹燥的棉拖套在他腳面上,做完他才抽空回答顧沉瀾的玩笑話:“那你會喜歡這個為你種樹的人嗎?”
腳都被嚴絲合縫攏進恒溫的地方,顧沉瀾索性一條腿都霸道跨在了傅懷璟的腿上,兩張椅子都拼成一張了。
傅懷璟被他擠到邊緣,只能伸手無奈把他往腿上攏,又被他微熱的吐息掃得喉結很癢。
“那你喜歡我嗎?”顧沉瀾伸手玩着他的襯衫衣領,流連往下,解開好幾顆扣子,游弋着往裏探去。
傅懷璟呼吸一重:“當然。”
“那我也喜歡你。”顧沉瀾不輕不重的掐了掐,引得傅懷璟身體生理性一顫,才從衣領裏不緊不慢抽出手來。
使壞結束,他埋在傅懷璟頸窩休息。
熱氣噴灑出來癢癢的。
傅懷璟呼吸沉重,顧沉瀾并不知道他有皮膚饑渴症,一直在無意識、不停地撩惹。
他表象具有溫柔的迷惑性,內裏掌控欲都快湧出來——就好像患有皮膚饑渴症的人是顧沉瀾一樣。
傅懷璟心裏有個塌陷的地方正被慢慢填補,偏頭看見他長長的睫毛,心裏無限溫柔,低頭親吻他的發頂。
“所以你包養我吧。”顧沉瀾悶悶的聲音從頸窩傳出來,他含糊咬着顧沉瀾後頸,尖牙輕輕磨,時不時重重咬一口,又伸出舌尖輕輕地舔。
傅懷璟臉色一變。
他顧不得後頸濡濕,捏着顧沉瀾後頸脖子抽離開,兩雙眼對視,顧沉瀾黑漆漆的眼睛讓人看不透,沖他笑了笑,唇色被他親得潮紅,就頂着這樣與他耳鬓厮磨過的臉,重複了一遍:“包養我吧,哥。”
方才親密都是為了這句話做鋪墊。
傅懷璟發現這一點,整個人僵坐在餐桌前都回不過神來。
手腕內側濡濕柔軟。
他還捧着顧沉瀾的臉,顧沉瀾側過臉來,将臉頰貼在他掌心,順勢親上。
如電流瞬息蹿過,傅懷璟手指都麻了。
偏偏顧沉瀾一邊親一遍擡眸看着他,笑:“哥,答應嗎?”
傅懷璟擰眉,他以為他們昨夜久別重逢又做了那種事情就是定下終生,現在他才發現不是這樣的。
十二年分隔,倆人就算再洶湧澎湃的情感也會蒙上陰影。何況當年顧沉瀾只是把他當哥哥……雖然不知道顧沉瀾為什麽隔了那麽多年就跟他回家,但是顧沉瀾對他愛情層面上的“愛”有多少呢。
昨夜他們做完,傅懷璟從浴室邊擦頭發邊走出來,瞥見他倚靠在床頭,低着頭,應該在跟人發消息,黑漆漆的眼睛讓人看不透,理智成熟冷冰冰的。
要不是顧沉瀾系住腰腹的白色浴袍松松垮垮,滿是吻痕咬印的鎖骨袒露在視線中,躺在屬于他的床上,他都以為顧沉瀾冷漠的像是沒跟他做|。
“你為什麽想要被我包養?”傅懷璟目光很沉,他投向顧沉瀾的視線充滿壓迫感。
顧沉瀾還連啃帶咬他手腕內側的肉,聞言茫然費解,歪了歪頭:“我以為你包養別人很有經驗,就像是你包養過的祁翎那樣,我是娛樂圈的人,我需要資源和財富,也需要權力向我傾軋,所以我需要你包養我。”
說起祁翎這個人的名字,顧沉瀾松開他的手,頓覺無趣。
傅懷璟卻攥住他往下垂的手腕,力道幾乎有些疼了:“所以,如果有一個比我更有錢更有權力的人,你也會需要那個人包養你嗎?”
只要想象顧沉瀾會被其他人擁入懷中,用金錢和權利為名義肆意掠奪侵略……
他胸膛就燒起劇烈的疼痛與怒火。
顧沉瀾應該是他的。
他悄然無聲握住掩藏在袖口裏的注射器,掌心傳來尖銳的疼痛。
傅懷璟無法控制自己想要将顧沉瀾藏起來的欲望,讓誰也看不見,只能是他的。
顧沉瀾愣了愣,傅懷璟眼裏濃烈的沉痛幾乎灼傷他,他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會對這件事情那麽介意,真話卻不經思考吐露:“當然不是啊。”
“除了我,別人都不行嗎?”傅懷璟頓住,他緩慢擡眼,視線落在顧沉瀾的臉上,靈魂已經感知不到唇瓣的翕動,對那個未知的回答求知若渴。
顧沉瀾抿唇,沉默着。
傅懷璟壓着注射器。
果然。
他一開始那麽篤定,又遲疑了。
傅懷璟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最後他伸手用力抱住顧沉瀾的脖子,這個擁抱緊到喘不過氣來,顧沉瀾卻沒有掙紮,還一回生二回熟趴在他厚實暖和的胸膛,乖乖環抱住了他。
要是沒有“包養”兩個字,他真的以為顧沉瀾喜歡他。
傅懷璟自嘲一笑。
他的手繞到了背後,注射器對準,僅相差一厘米,正要緩慢推入。
突然,心口傳來熟悉而陌生的刺痛。
他手抖了一下,注射器硬生生攥碎,最終沒能成功。
不自控的身體反應不會騙人,傅懷璟被疼痛的快感壓制,很快就止住聲音。
他的力氣足以攥碎注射器,可他的身體會自己接納,甚至并不反抗。
顧沉瀾咬他,隔着衣服把他的|含進嘴裏。
顧沉瀾黑色的腦袋趴在他胸膛,發出悶悶的聲音:“我認真想過了,a市肯定沒有比你厲害的人,而且我從小到大活了二十五年壓根沒有跟除了你之外的人有過親密接觸,我想象不出來還有別人。”
“如果和其他男人做我們做過的事情……”說完,顧沉瀾抿唇,語氣嫌惡,道:“哪怕接吻,嘴輕輕貼一下,我連想象都覺得惡心。”
傅懷璟沉默片刻,等顧沉瀾即将掙脫他的懷抱緩解一下胸悶氣短,突然被捧起臉,洶湧熱烈的吻便壓了下來。
被吻得猝不及防、暈頭轉向,顧沉瀾能聽見耳畔傳來低沉的嗓音,沙啞着說:“你覺得惡心嗎?”
“不。”顧沉瀾說,“很舒服,我喜歡的。”
說完他突然看見傅懷璟模糊在笑。
傅懷璟捧着他的臉,親了親他嘴角:“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喜歡我的吻,只能跟我做那種事情。”
顧沉瀾要反駁,深吻又落下,堵住他的逞強好勝。
這個吻很深,是他們目前為止接過最長的吻。
顧沉瀾知道傅懷璟多半是妥協了,要包養他了,達成目的應該開心,但是想起祁翎就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怒火,他伸手推倒眼前人,手探進傅懷璟襯衫衣角,蜿蜒綿亘朝上游走。
“那你呢?除了我,這裏有人來過嗎?”碗碟碰撞聲交織成激烈高昂的交響樂,顧沉瀾俯身,黑漆漆的眼睛倒映着傅懷璟仿佛無時無刻都冷靜理智的臉。
他一手虛攏着傅懷璟的脖子。
答案不滿意,也許會付出生命的劇痛代價。
傅懷璟與他對視,偏頭吻他手指,說:“只有你,只有你可以對我做這種事。”
顧沉瀾的手驟然松懈,他眼裏有愕異,不知道傅懷璟是第一次,下意識後退想要問清楚,卻被單手撐着餐桌的傅懷璟向前一傾用力拽住衣襟,身體不受控制被帶着往前一步。
視線晃動,再次凝聚心神,兩個人調換位置。
天翻地覆,他被傅懷璟壓在餐桌上。
專橫的人變成了另一個。
“既然你要我包養你,先前定下的規矩也該作廢,你不讓我碰你的時候,我也可以忽略你的意願觸碰你。”傅懷璟慢條斯理、不疾不徐解開顧沉瀾襯衫扣子,又開始解開另一處關卡,直到上下都解開。
顧沉瀾企圖起身,又被輕易壓回去。
傅懷璟用沉靜的目光掃過這即将被吞吃入腹的食物,輕輕笑了笑:“所以,躺下,我想吃你。”
這句話不容拒絕,權威,專斷。
顧沉瀾終于發現傅懷璟一直在遏制欲望,傅懷璟對身體接觸上的渴望比他更深,只是傅懷璟比他年長,也比他閱歷深厚,比他強大而靡堅不摧,懂得如何在他面前斂住鋒芒。
關在籠子裏的老虎仍然是老虎,現在老虎有了合理的緣由走出籠子,事态發展都在意料之外。
顧沉瀾也不想控制事态發展,他仰視,直勾勾盯着傅懷璟從下而上視角裏更加冷峻的臉。
比起反抗,他更想知道傅懷璟既然還是第一次,也沒有跟包養過的祁翎做過,那麽傅懷璟包養祁翎的動機是什麽。
更直白一點。
為什麽偏偏包養一個跟他長相如此相似的祁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