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東舟青龍〖五〗

東舟青龍〖五〗

牧歸遠簡直是在飛速往回趕,在路上冷靜下來後便開始後悔,那些家夥受傷關我什麽事?

為什麽只要一想到那個家夥受傷,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也不知這種情況是為何出現,甚至沒有理由。

他就去看看,看看就行,牧歸遠告訴自己。

他以靈力禦空行走,速度是平時走路的百倍,身後的被他逮住在空中搖擺的小蛟龍已經驚得小臉發白。

不過前頭那人一心念着朱雀,倒是沒有發現。

他的速度快到了極點,從上俯瞰而下,下面的萬物飛速從眼前掠過。

讓人眼花缭亂

不過幾分鐘時間就趕到了青龍城,至于進城這件事……

“你,哪來的,證明拿出來。”門口站着個面色兇煞的男人,他胸口衣服破爛,露出些許肌肉,一雙眼眸是蛟龍一族特有的豎瞳,看那一身的腱子肉必定是個練家子,而他站在門口堵着人不讓進。

牧歸遠遠遠一觀,看了眼縮在身後對青龍城有所畏懼的棠羽最終做了個不當人的決定。

他拎起小蛟龍,隐匿身形直接往青龍城聖樹上空的青龍聖殿而去。

青龍城布局與朱雀城完全不同,他們城中心有一顆巨樹,樹木往上延伸,而樹叢裏便是所謂青龍聖殿。

粗大的樹藤纏繞着青樹往上,仿若直沖雲霄,而在頭頂不遠處,有一個樹藤搭建起的圓形臺子,只可惜此樹枯敗,以往壯麗宏大的青樹現如今落葉滿地,枝葉枯黃。

枯黃的落葉從牧歸遠面前飄落,牧歸遠往上飛了些,最後在那飛雲臺落下。

身後的棠羽不知道牧歸遠有隐匿法寶,見他這麽光明正大的站在飛雲臺差點就吓得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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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牧歸遠是奉命把自己抓回來的,想到這裏,小棠羽躲在人背後捂着嘴默默的哭。

抽泣聲不大,但在只有兩人的飛雲臺來說就格外清晰了。

和封千有着契約,牧歸遠自覺的感受到那只離這不遠的小鳥,只是還沒來得及踏出第一步,身後那奇怪聲音再次引起了牧歸遠的注意。

牧歸遠:“……”

他不禁微微頭疼,怎麽把這孩子忘了。

棠家敗落,屬于青龍的時代已經過去,青龍城已經被蛇族于家接手,棠羽根本就不敢進城,這些事牧歸遠才想起來。

“別哭了,我不是來賣你的,我一個朋友在青龍城,我來……”

他話未完,一團火球狠狠朝着兩人方向砸了過來。

來不及細想,牧歸遠瞬間抱着棠羽離開飛雲臺,那火紅一團砸落在剛才兩人所處位置,将藤蔓編織的雲臺砸出裂縫,火球上的火四處蔓延點燃了飛雲臺。

定眼一瞧才發現這并非什麽火球,而是縮小版的朱雀。

火羽零落,從封千身上掉了些,飄飄灑灑的落入千年古樹縫隙裏蹭蹭冒出火星後熄滅。

飛雲臺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從中間裂開,索性只是裂開,并未掉下聖樹。

青龍聖殿屹立百年的飛雲臺就這樣在封千一砸之下變成了兩半。

牧歸遠隐匿身形飛在空中,下面的火鳥化為人形,火紅瞳眸,迤逦面龐,嘴角滲出血跡,他似乎察覺到什麽,朝上方看了眼,然後面不改色低下頭。

他默默擦了擦嘴角血跡,手撐着木臺起身。

“朱雀?聖獸不過如此”說話的聲音粘膩惡心,那人手中抓着一只白羽,另一只手掐着一個女人脖子。

封千并未反駁他的話,事實如此,他确實沒什麽用,或者說,此時的沐雲辭死了更為好。

于勉手中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沐雲辭。

他火紅眼眸異常平靜,待起了身,他手捂着胸口,“你想怎麽”

他似乎是猜到了于勉有什麽要求,絲毫不驚訝的提出問題。

于勉勾唇,那張過于妖豔的臉在牧歸遠眼裏看起來有些惡心,遠遠不如封千那般冰雪封霜的美。

“剛開始……我只是想要你剩下的兩片白羽罷了,如今想來,你似乎長得不錯。”他惡意的視線從封千身上掃過。

何止是不錯,千年前如果不是封千出世甚少用人形,到如今還有那些個獸的容身之地?

再說此刻的封千,一身祭祀禮衣染着點點血跡,透露出一種令人驚豔的美,更是讓性,淫的蛇族控制不住的放飛心緒。

幾乎是瞬間,牧歸遠手中飛翅帶着重若千鈞的力道直沖于勉腦門,沒有絲毫留手。

寒霜凝于長劍上,冰藍強大的威壓壓在于勉身上,若真是接下,恐怕壓成蛇餅不是問題。

照平常來說于勉是根本活不下來的,但此時此刻這人卻活了下來,甚至是抵擋住了牧歸遠致命一擊。

氣浪散去,于勉頭上一片羽毛漂浮着,赤紅的光芒從白羽上散發,其上南明離火大盛,将飛翅上的冰寒劍意逼退。

不說牧歸遠詫異憤怒,就連那于勉也害怕得瞳孔驟縮,差點就以為自己身死當場了。

牧歸遠靈力深厚,一般從不出手,一出手即殺招。

火羽被激發,擋住牧歸遠一擊而後飛往封千,半路被驚魂未定的于勉攔截,重新收回。

額邊冷汗滴落,他眼中帶着警惕“你是什麽人?”

幸而牧歸遠只是解除了自己的隐身,并未連着小蛟龍一起。

飛翅沒有命中目标,轉了個彎重新飛回牧歸遠手中,冰藍的靈力在牧歸遠手上流轉,周圍一圈不遠覆上白雪。

封千一手支着朱雀長弓起身,感受到熟悉的靈力擡頭。隐約的,封千似乎在他眼底看見一閃而過的冰藍。

聽到于勉的話,牧歸遠幾乎是帶着惡意的,以嘲諷的口吻道:“我是你爹。”

封千:“……”

封千一時間不敢想象這粗鄙不堪的字句是從這家夥口中說出,想了想似乎也并不崩人設,他咳了幾聲,視線緊緊的盯着于勉手裏掐着那人。

這種話語于勉接受良好,甚至還有些覺得親切,他一下子忘了剛才調戲朱雀的話,就連牧歸遠那致命一擊也忘在了腦後,在一邊和牧歸遠打起了嘴炮來。

“爹?老子沒爹沒娘,早就死了。”

剛才一句話牧歸遠不過興致突來,打嘴炮實在是不擅長,況且身上還帶着個拖後腿的。

牧歸遠飛翅飛出,将于勉等一衆蛇族部落打出一截後一手拎起封千,往山間林野飛馳而去。

于勉向後退了幾步,再看過去面前的幾人已經不見。

……慫貨?就這?

放完狠話就跑?

蛇族衆人對此鄙視得不行。

于勉也将自己手裏的人質放開,一雙豎瞳微眯,極為紳士的鞠了一躬,相較于尊敬,倒不如說促狹。“麻煩大人了。”

被放下來的沐雲辭摸了摸脖子,側眼睨了于勉一眼,聲音清亮,“帶我去見邵炎。”

且說這邊帶着兩個人禦空飛行的牧歸遠,朱雀并不輕,在空中左搖右晃,手裏抓着的朱雀彎弓就差對着牧歸遠本人來一箭了。

朱雀本人更是一臉的惱意,一雙眸子像是要噴火似的。

“放開!”封千衣服被火焰包裹,實在是沒有辦法,牧歸遠只得松手。

就此三人一同墜落山林間。

有一句話說得不錯,封千這人是真的倔強,牧歸遠的好心他絲毫不理解,作死倒是去得快。

“你要去哪?”牧歸遠皺眉,依照這家夥的作死程度,這家夥要是離了他該怎麽辦?

說到這,封千雙眸一冷,說出的話傷透人心,“不關你的事。”

牧歸遠似是習慣了,封千出口的話對他來說像是耳邊風,“那人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你去鬧青龍城幹什麽?”

他話語裏沒有責怪,像是單純的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麽。

封千只字不回,将無視兩個字貫徹到了極點。

他離了牧歸遠,往青龍城方向去,看樣子似是想重新回去,至于回去幹什麽,那就不是牧歸遠能猜到的了。

于是,沒有任何理由攔下封千的牧歸遠帶着個小蛟龍傻兮兮的站在那看着人離開。

牧歸遠頭疼極了。

青龍城事多,他這幾年雖然不曾主動了解過但一些風聲還是聽到了的。

龍族示弱,蛇族霸占龍族主位,其中肮髒不說其他,就說那蛇族族長,為了奪得掌權之位不惜對東舟圖騰青龍下手。

要知道在四方之上,四聖獸代表了四域安平,四聖獸為了維護這個世界而将屬于自己的力量散播出去,用自身靈力維持平衡。

于勉這人卻為了一己私欲對青龍下手,且下手相當狠辣。

一旁抓着牧歸遠袖子的小棠羽略微有些害怕,一張小臉蒼白,眼睛也濕漉漉的。

他牽着牧歸遠衣擺,茫然的看着人。

“乖,待會我帶你去找青龍族,現在有些事,你……”牧歸遠頓了頓,剛想說你在這等我的話被咽下。

“你要和我一起去嗎?”牧歸遠問的好笑,但棠羽還是一本正經的點頭。

小孩的原話是這樣的,“你,你不是壞人我就跟你走。”

牧歸遠想,要真是壞人,你現在也來不及跑了吧。

于是,牧歸遠再一次追着封千那家夥屁股後面跑。

等再入青龍城,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牧歸遠進門時随手探查了一番,發現這青龍城是蛟龍的已經所剩不多了,幾乎一大部分都是蛇類。

要知道,除卻龍這個物種,在四方的土地上并沒有屬于龍的部族,是以龍是很珍惜的。

再下一層便是蛟龍,名字雖帶龍字,卻與真龍沒太多關系,他們大多身有小角,身呈青綠色,眸子似是金色。

在四方傳說裏,雖然有蛟龍化龍的傳說可現實中卻極難見到這種事情,唯一一個,便是棠之。

青龍一族,棠姓。

具體是如何成為圖騰的牧歸遠不知曉,但能肯定一定不簡單。

單從封千這人就能看出。

聖獸從不是個好相處的物種。

牧歸遠正在思考該如何找到封千,就聽見天空傳來一聲巨響,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

牧歸遠抵擋住熱潮,正在思考青龍城是木之城,哪來的火屬性?突然而然之間就想起了那只鳥人。

“……”哦,好吧,火屬性還是有的。

朝上望去,數不盡微小的火球在飛雲臺上方散開,襯着青龍城上空的巨樹火樹銀花似的,極盡美麗。

暗綠的樹藤襯着火紅,即使是白日也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仰望的人呆呆的還沒反應過來,牧歸遠則是黑了臉,要知道青龍城可是木屬性,不止城牆,就連房屋也是木頭做的,而木的本質就是易燃。

恰好這火又是南明離火,火屬性中強大的一類,這些火花要是掉下來,那可就不是小打小鬧的問題了。

那得把青龍城焚盡啊!

“靠!”顧不得找封千那家夥,牧歸遠眼眸變得冰藍,靈力從手中輸送,空氣中的水分凝聚成點點白雪在空中,雪花一般夾雜在小火球四周飄落。

就此,青龍城的妖與人見到了他們這一生都難忘的盛景。

稍微靠近火球的雪花熔化為氣體,使火球越來越小,白雪遮住了青龍城木色面貌。

火與雪共存

牧歸遠眼眸冰藍,他遙望天空中的身影,不知何時,封千已經退出了飛雲臺,立在空中。

封千衣袖染血,白發在空中飄飄。

而不遠處的對面站着于勉,他手裏拿着三只白羽,笑得肆意。

嘴裏似乎還在說着些什麽。

離的太遠,牧歸遠聽不清,不過從封千沉下的臉來看恐怕不是什麽好話。

白羽?這不是朱雀的東西?牧歸遠實際說來和封千關系也算不上多親近,但見不得封千委屈。

或許有一句話确實是對的,牧歸遠上輩子欠了他錢了。

封千手裏拿着朱雀彎弓,另一只手正要拉開,對面于勉手裏的白羽發出火光,在封千拉開彎弓前就将人打落。

封千手上失力,化為一道白影從空中直線墜落。

牧歸遠:“!!!”

他瞪大眼睛,顧不得罵朱雀這個傻子,剛透支了的靈力再次彙聚,接住了從空中掉落的家夥。

接住後這才松了口氣,暗罵這不識好歹的貨。

自己才将他救走又回來送死?

要是自己不在怎麽辦?

朱雀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雙眼閉上,唇邊有些血跡,發,睫毛,都是白色,像是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嘶……這家夥

不管什麽時候顏值都那麽抗打。

來不及觀察小朱雀,牧歸遠隐蔽了身形,帶着已經昏過去的家夥往城深處去。

根本沒發現自己忘了什麽。

被留在青龍城街道的棠羽茫然的看着自己眼前嗖一聲消失的牧歸遠差點吓哭了。

他看了看四周,眼中帶着怯怯。

“小家夥,你是走丢了嗎?”在棠羽面前蹲着一個少女,少女身穿青色衣裙,看着軟軟的,頗有親和力。

棠羽看了兩眼,然後小心翼翼點頭。

而此刻的牧歸遠抱着小朱雀,随意找了個隐蔽的點。

青龍城住宿會錄取自己信息,而自己本就不是青龍城的人,就憑這一點也會出事情,他只好找了處破房子,将這個重傷人員放下。

封千白色祭祀服染上血,唇邊也留下了些血跡,長睫垂下看着脆弱不堪。

不知為何,明明這人如此冥頑不靈,牧歸遠卻有一種将這人豢在懷中,再也不讓其他人看見念頭。

“我真是瘋了”牧歸遠苦笑着,給人擦了擦血跡。

封千唇瓣很軟,別問他是怎麽知道的,只是這麽軟的唇是怎麽說出那麽冷的話的?

檢查一番牧歸遠這才發現這家夥左手手臂衣袖已經染成了紅色,他撕了半天,本想裝個逼将那衣袖撕下,誰知扯了半天就是扯不下來。

最後實在沒辦法,牧歸遠只好摸索着解人衣衫,要知道他們都是男人,他解人衣服也沒什麽奇怪的對吧?

我就看看他的傷口怎麽樣了,牧歸遠心想

封千左手手臂經脈寸斷,顏色發紫,在那本就白的肌膚上看着着實恐怖。

牧歸遠不太會包紮,但從朱雀的肩膀創傷看起來十分嚴重,沒有辦法,他只得找了家醫館脅迫着将他傷口處理了。

剛才透支了靈力,此時就算是牧歸遠也有些疲累。

等到發現那小蛟龍不見時已經是十分鐘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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