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東舟青龍〖七〗

東舟青龍〖七〗

剛來的守衛被吓了一跳,都在暗自慶幸,幸好他們将王請了過來……

他們的王無非就是于勉,“喲,還活着呢。”

于勉散漫的笑着,只是看了一眼牧歸遠,根本不把封千放在眼裏,照他的話說,一個手下敗将有什麽好擔心的。

封千不答,他起身,火焰将他環繞,南明離火親吻他的衣角,整個人仿若火焰中的神明。

怎麽回事?

于勉危險的眯着眼睛,要知道他早已經将人打殘,就算這麽快恢複也不應該比上午時還厲害。

牧歸遠打完小怪,向後面望了一眼,“小朱雀,你要親手來?”

他不是不同意,只是朱雀的傷一直讓他擔心。

封千向他點點頭,牧歸遠糾結了一番,而後道:“等我一下”

說着,他手中飛翅沖着于勉的手而去。

牧歸遠想法簡單,将于勉打殘了再扔給朱雀玩就好,這樣就可以杜絕隐患。

于勉反應不快,只是身上帶着裝備——那屬于朱雀的三根羽毛

羽毛上火焰陡盛,它們飛在空中給于勉制造了一個不會被北極冰傷到的結界。

于勉身上抗壓,也不敢再說什麽,只是,額頭冒汗企圖策反牧歸遠。

“你……不是青龍族的人吧,為什麽要幫他?”牧歸遠很強,強到可以和朱雀匹敵,若不是于勉頭上有三根羽毛削弱牧歸遠,他此時早已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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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勉這話說來好笑,牧歸遠回他,“朱雀是我的圖騰,我不幫他幫誰?”

說來事實好像是這樣,打了會,不想讓朱雀再等,牧歸遠最後一劍砍下于勉右肩。

一只失去了手臂的蛇,也就沒了威脅力。

牧歸遠對着身後的人眨眨眼,“好了”

“是你……是你,朱雀!”于勉面目有些猙獰,他将手合攏上頭青筋暴起。

封千清晰的看見于勉手背上浮現的一些大小不一的鱗片,青黑色的,偶爾有一兩個翠色。

他與這人沒有話說,一條細火分出,将于勉吞噬。

就算是一條,也不是于勉能夠承受的,于勉慌張之下從胸口拿出什麽,小小一個竟然擋住了朱雀的南明離火。

“簌”

封千的火焰熄滅了一小部分,那雙火紅色的眸子卻并不在意,他視線緊緊盯着于勉手中青色的東西。

火焰散開,于勉手中的東西露出形狀。

那是一塊鱗片,也是他丢失的那塊。

原來……是在與于勉一戰中丢失。

他擡眼,看着那欣喜若狂的于勉,“東西給我,我讓你死的痛快些。”

他的話仿若恩賜,聽起來卻很是刺耳。

對面于勉神色扭曲,眼中盡是瘋狂,“投降?不!我要殺了你!”

封千不再多話,眼前火焰凝聚成一個長弓,長弓約莫一米高,金紅的翅膀弓身附着火焰,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牧歸遠張了張嘴,想阻止,卻看見了封千帶着殺意的眼眸。

牧歸遠:“……”

他慢慢拉開弓,朱雀形的火焰化作箭如同封千這個人一般,帶着令人恐懼的危機感。

于勉死意逐漸上升,他咬牙,左手拿着一把長刀,劈碎直沖過來的朱雀箭,朱雀箭在空中分為兩半,一箭釘在于勉腹部,一箭穿過他的側臉,鱗片掉落在地,叮的一聲。

封千并未上前撿起鱗片,擡起長弓射向一旁上前的幾人,聲音輕而冷然,“別動”

上前的幾人在火焰中化作灰燼,封千的警告還在耳邊。

剩下的守衛心有戚戚的退了回去,于勉跪在地上,染血的手伸向不遠處的鱗片,嘴裏還狠戾的喊着,“朱雀,我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

封千充耳不聞,擡弓一箭釘在于勉伸出的手上,這才慢慢過去将鱗片撿起,原本青色的鱗片在他手裏變成了翠色,隐約有光華流轉。

他收起,手裏長弓變彎,彎弓斜指着于勉的腦袋,血色在眼底愈發濃厚。

他說,“庇權篡位,其一。暗害謀上,其二。不敬圖騰,其三。南明朱雀封千代其圖騰青龍棠之誅殺。”

三只羽毛火焰四起,一切的木色都在南明離火中焚盡。

只一會,頭頂那三只羽毛仿佛找到組織一樣,飛快地融入封千心口。

羽毛與朱雀融為一體,朱雀白衣上紋路越發鮮明。

與此同時,外面傳來一陣龍吟,聲音極為洪亮。

“怎麽回事?”

木色沖破枷鎖,焚斷巨樹的枯枝,聖樹生命受損,就算在圖書館裏的棠羽都感受到一片晃動。

他抓緊了書櫃,這才站穩。

外面到底在幹什麽?

不過這也不是他現在應該想的。

棠羽搖搖頭繼續翻找起來。

解決了于勉,兩人向外走去,一出來就看見這個龐然大物

青龍城外飛着一只巨龍,他身體纏繞黑色霧氣,雙目泛白,在空中破壞着建築物。

青色巨龍在空中翻騰,牧歸遠當然也瞧見了,“青龍?!”

不怪他震驚,要知道他可是早在下懸崖時便覺得青龍死了的,如今怎麽活過來了?

眼前青龍行為怪異,看着像是不受控般

站在身邊的朱雀手指微動,那邊的青龍猛然轉頭,長嘯一聲直沖朱雀撞過來,牧歸遠手持飛翅正準備迎上去。

“別去”封千伸手攔住他,就這樣與青龍來了個面對面。

見他站着,青龍并沒有停下速度,反而更加快了。

牧歸遠有些焦急,雖說他聽從朱雀的話一動不動,但對面不會啊。

黑色與青色靈氣相互糾纏,封千擡起手,抵住撞上來的碩大龍頭。

一陣氣浪從一人一龍相觸的地方傳來。

黑色靈氣從兩人接觸的手掌以一個恐怖的速度往朱雀身上湧。

牧歸遠一驚,連忙上前。

“別過來,我沒事。”朱雀喘了口氣,臉色都帶着些白。

這家夥可真是不惜命,牧歸遠咬牙,聽了他的話。

青龍身上的黑氣源源不斷往封千身上湧去,不過五分鐘,青龍身上黑氣已經被吸收了個幹淨。

封千脫力,直挺挺的往後倒。

身後的牧歸遠快步上前,想看看朱雀情況。

封千甚至沒回頭都能猜到自己身後是誰

“我……沒事,只是力量融合罷了。”說完這句,封千這才倒在了牧歸遠懷裏。

“騙誰呢!力量融合是這個鬼樣?”牧歸遠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從面前倒下的青龍抱着朱雀離開。

失去了魔氣的支撐,青龍巨大的身體砸在城池上方。

龍胸口有個巨大的洞,其中隐隐散發着腐爛的氣息。

圖書館門口,棠羽抱着一團青色氣體氣喘籲籲道:“朱雀大人快……”

小家夥一頓,面對眼前混亂場景有一刻懵逼,他看看躺在地上頭顱亂滾的于勉,再看看抱着封千的牧歸遠。

“……”

……

封千做了一個夢,一個讓人不願醒來的噩夢。

夢裏他看見了白虎,看見了沐雲辭,看見了自己是如何屠殺同族,屠殺西城。

也終于是明白了白虎對于自己的愛到底是有多深。

有多真切

夢裏的人都鮮血淋漓,除他之外遍布血色,白虎族人的屍骨尚未冰寒,他踩着屍骨站在高處。

封千一只手覆滿鮮血,早已經無法辨認何處是自己的血肉。

看不見白色,祭祀衣下擺已經被血色浸透,他發色白雪,眼神空洞而漠然,忽而又變得悲怆。

“雪跡……我”我好疼。

我好痛啊……可我又怎配和你說?

意料之外的,封千竟想象到自己尚未說完的話語。

而後他身上一陣冰寒,一個身影抱住了他,北極冰的寒意将他環繞,熟悉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小朱雀,沒事了,沒事了……我在呢。”

他還在呢……

封千揪住他的衣角,淚水模糊了視線,像個抓住救命稻草的溺者,抓緊了就不放開。

許多軍隊從後面趕來,一道紅色的箭矢直接射向抱着的兩人。

雪跡本欲抱着人離開,懷裏的朱雀卻在這時候動了,朱雀的手穿透衣襟在他胸前留下了一個不深不淺的抓痕。

雪跡本來就對懷裏人沒有防備,一瞬間就被朱雀得手,像是忍着什麽,朱雀并沒有殺他,反而是将他丢出。

“白虎,我還是奉勸你讓開的好。”說話的聲音讓人恨得咬牙切齒,正是那穿着朝服的邵炎,在他身邊,站着當年的女帝,沐雲辭。

白虎後退幾步,随意擦了擦胸口鮮血,“若是不呢?”

“那便死”說話的是朱雀的契約者,也是他的主人沐雲辭。

聽到這話,封千原本藍色的眼眸變得無波,一只布滿血色的手拉起朱雀彎弓,朝着對面那人射去。

雪跡穿了身黑色衣袍,因為外人到來而在面上覆蓋了一張冰面。

血色火焰洞穿腹部,留下一個巨大的豁口。

“小朱雀?”他的語氣帶着疑惑,似乎并不明白為什麽對他出手。

封千不知道那人是如何想的,他明明能躲掉每一次攻擊,卻依舊站在原地。

朱雀持着弓的手顫抖,卻還是無力抗拒契約符咒,麻木的拉起弓箭射中那人。

第一箭洞穿肩膀

第二箭射中腿部……

他心中酸澀,疼痛不止,淚水模糊了視線,眼前一切在他眼中變成色塊。

第三箭沖着喉嚨而去

幸而封千抖着的手影響了操作,往上了一些,一箭碎裂了白虎的面具。

碎冰叮叮當當落下,面具下那張臉與牧歸遠一樣的……讓人可恨。

三箭過後,兩人的距離倒是越來越近了,白虎撐着身軀走到朱雀面前。

他臉上沒有凝重,相反,還有心情笑,他擡手握住封千的彎弓,将烈焰凝聚的箭矢抵住心髒。

似乎是有些累了,他将腦袋放在了朱雀肩窩。

當着沐雲辭與之邵炎的面,他笑着道,

“小朱雀,不要再手抖了,我都送上門來啦。”

朱雀的手收握半響,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契約影響,在白虎的囑意下離弦。

滾燙的南明離火灼燒了封千的視線燒得他眼眶通紅,帶着世間之火的箭矢在白虎心頭留下一個窟窿,鮮血被火焰燒出難聞的氣味,白虎心口殘留着烈火燒灼的氣息。

白虎眼眶似乎也有些紅,他帶着笑跪倒在朱雀面前,“小朱雀啊……”

“如果有下一世的話,我想做你的主人,我保證,絕對不會逼你……”

說着,屬于聖獸的頭顱慢慢低下,再也未曾擡起過。

寒風驟起,西城外的冰川以一個恐怖的速度融化,不過幾息,便只剩下了潤水。

失去了契約控制的朱雀跪倒在地扶着白虎的身軀,他眼眶不知被什麽打濕了,鮮紅的血滴落染血衣袍

“混蛋……”

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他咬牙切齒般的痛恨這個為他失去生命的男人。

憑什麽自己決絕赴死?

憑什麽,只留自己一個人在這醜惡人間?

恐怖的靈力從他身上散發,手腕上的契約圖騰在南明離火中崩裂,屬于朱雀的火焰灼燒了整個西城,将在場衆人置身火爐。

一夢過去

他猛地睜眼,眼前是在夢中的熟悉面龐,或許是有些困倦,牧歸遠的一雙眼眸微閉,聽見響動後立馬睜開。

“醒了?”見人蘇醒,牧歸遠總算松了口氣。

只是封千似乎還沉浸在夢中,一時将夢裏那個白虎的臉龐和牧歸遠代入起來,兩張面龐漸漸重合,封千白色睫羽顫抖,這般看起來膚色更白了。

不知為何,牧歸遠總感覺他看着自己的視線有些怪異,他略帶小心的問,“怎麽了?”

封千只是怔愣的看着他,整個人呆呆的,像是失了魂一般。

“小朱雀?”這個熟悉的稱呼喚回了封千的神識。

白虎的嘴角的笑容似乎還在昨日,千年時光過去,本該死去的人,在此刻再次相見。

故人容顏未變,只是……兩人再不複以往。

封千看着面前的臉,再一次落寞的垂眸。

“我說你……”牧歸遠正要脫口而出的教育在看見封千可憐兮兮的表情時一收。

欲言又止,憋了半響最終換成:“傷口還疼嗎?”

眼前的小朱雀一怔,然後低着頭小聲道,“不疼。”或許……與以往是一樣的,這傻子……

牧歸遠心想,怪乖的。

“這段時間好好呆在這養傷,哪都別去了。”

封千不出意外的拒絕了,他說,“不行”

至少這次知道拒絕,而不是一言不發起身就走了,牧歸遠竟有些感動。

“那有什麽事等傷好了我陪你去?”牧歸遠商量着。

面前小朱雀起來的動作一怔,然後慢慢坐了回去,牧歸遠以為他同意了,不知從哪變出一杯水來遞給他。

“白虎,你弄錯了。”

“嗯?”牧歸遠一時間不知道該迷茫他叫自己白虎還是自己弄錯了什麽。

封千接過水杯放下,純白的眼睫垂下,牧歸遠聽他說

“我不知你對我什麽想法,但我一樣都給不了你,趁早放棄。”

對他什麽想法?

這可問到牧歸遠心底去了,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牧歸遠蹲在一旁思考這個問題。

封千則是眼神冷漠繼續道:“不要靠近我,會變得不幸。”

此話一出口,朱雀身上燃起紅色火焰,整個人消失在原地。

牧歸遠突然反應過來,問題也不想了

居然給這家夥溜了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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