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北望玄武〖五〗
北望玄武〖五〗
“小朱雀！”雪白天際跑來一個團子，他藍眼睛滿是興奮，從裏到外。
走的近了，封千這才看見他尾巴上帶着什麽東西，火紅的，如同它的靈力一樣，正鮮豔盛開的笸昙花。
花瓣呈千片，火紅且層層疊疊。葉子與根莖都是少有的黑色。
這種花在流浪雪山并不常見，或者說這種花在整個西城境內都不可能有，他開自東舟，且造價昂貴。
“哪裏來的？”封千一手接過白虎尾巴遞過來的花束，聲音略柔和的問。
不過在不了解他的人聽來，應該是與平常沒什麽區別的。
白虎喘着氣，懊惱的拍了下自己尾巴，“明明是我要親手送給你的，都怪這尾巴。”
他惱恨這尾巴一見到朱雀就控制不住。
“你問花啊？這是我托夢給西城城民讓他們上貢的啦。”他大爪子摸了下頭顯得有些憨厚。
朱雀不疑有他，将花拿手中。
白虎眼中閃過一絲暗色，他沒有說謊，花的确是城民上貢，只不過這是他利用上貢的花種重新種的。
他正準備在說些什麽，朱雀眼神變了一瞬，“抱歉，我要離開了。”
不過剛到來就要離開？
看着朱雀那有些凝重的模樣，雪跡點頭，“好”
透明的牧歸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從身邊小朱雀的反應來看絕對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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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一旁捏着拳頭的朱雀開口了。
“沐雲辭夥同邵炎将我騙回去以救下沐雲辭的名義控制我洗殺了朱雀皇族近千人而後因為殺的人數過多，将我關在地牢中。”
這是他從剛才白虎偷親時第一次開口。
在朱雀口中只是平淡的敘述了一件事，但那可是一千條人命啊。
牧歸遠眼睜睜看着沐雲辭與邵炎兩人是如何哄騙朱雀……
“你不是可以辨別謊言嗎？為什麽還要相信他們？！”牧歸遠扯住朱雀的袖子，看着為了保護沐雲辭受傷的朱雀眼睛有些紅。
我心心念念的，不忍受一絲傷害的人在別人那裏就是個可以利用的工具？
朱雀看他一眼，眼神冷靜，“你忘了，我與沐雲辭有契約，如果此時不動手，便會失去理智被操控者動手。”
是啊，他忘了。
牧歸遠閉上眸子。
時空亂流裏還在繼續。
朱雀從牢籠中救出沐雲辭，一襲白衣打開牢籠，藍色眸子注視面前身上有傷的沐雲辭。
他低下眼睫，“殿下，我們出去吧。”
沐雲辭似乎有些害怕，但就牧歸遠講，這演技比起獸形的自己來說可差了不止一點。
就連嘴角的弧度都有些僵硬。
朱雀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對沐雲辭露出的破綻視而不見。
“謝謝小封帶我出去。”沐雲辭露出一個笑。
封千沒有正視她，只是回答“這是我的本分。”
而後就因為劫獄一事，朱雀一路從地牢殺到了朱雀皇宮。
“朱雀，殺了他們，是他們想要篡奪朱雀神殿的權勢。”朱雀身後，沐雲辭念叨着，殺意順着契約傳遞，朱雀雙眼覆上绫，紅色的火焰從他衣角竄出，銀色紋路流淌，這不是朱雀第一次開殺戒，卻是最認真的一次。
在朱雀身後，些許白色飄帶順着衣服慢慢織就，一件本來簡單的祭祀服變得繁複，銀白的花紋游走，火焰将他圍繞，看起來像是掌控火焰的神｜衹。
金色彎弓出現在他的手上，他蒙着眼拉開弓箭，嘴裏很輕的，說了幾個字。
“賜之死亡”
沐雲辭沒有聽清，但牧歸遠聽清了。
這句話沒有什麽特別，但牧歸遠卻能明白其中意思。
他不得不殺了這些人，代表死神，賜之死亡。
鳳凰火羽箭矢射出，遵從沐雲辭的旨意，在空中分裂成碎火點燃四周。
“朱雀！你不能殺了我們！”一個朱雀皇族的人尖叫。
在這人命堆砌的大火下，封千轉身對沐雲辭道，“殿下，走吧。”
他藍色眼眸染上了一層紅色，淬了層溫暖的光，他眼裏只有一個沐雲辭。
“嗯……好”沐雲辭呆呆的跟着人離開。
……
“就算是朱雀也不能随意誅殺皇室，若是同意了，那豈不是以後我們還得在朱雀手底下求活！”一位朱雀長老看着站在沐雲辭身旁的朱雀道。
雖說朱雀夠強，但這是人類的時代，就算他朱雀是聖獸也應該跪在人類的腳下！
“這話齊大人就說錯了，朱雀大人此舉是為了保護女皇，怎麽能說濫殺無辜？”邵炎向前一步，為朱雀說話。
那齊大人怒斥一聲，口水唾沫亂飛，“就算是保護殿下也不用隔着許遠的距離将朱雀聖殿的人殺了吧！”
座上沐雲辭拍了拍板子，“這事因朕而起，不怪朱雀。”
邵炎攏了攏手，他擡眼掃向站在沐雲辭身邊的朱雀。
他還是低着頭，仿佛什麽事都與他無關。
“陛下，天子犯法應與庶民同罪。”
“就算是朱雀也應該接受懲罰。”
……
最後商量的結果就是先将朱雀關押起來，隔天審問。
至于審問的是什麽，就沒人知道了。
地牢裏，邵炎踱步進入。
此時的朱雀手上帶着鎖靈鏈，他靠坐在牆壁邊上，似乎有些頹靡。
邵炎帶着笑，這次也不再對封千動手，而是少有的談正事。
“我見你經常往西城跑，與聖獸白虎應當很熟吧？”他笑着，怎麽看怎麽不懷好意。
封千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邵炎嘆氣，“我知道滅朱雀皇族這事不怪你，但需要給長老一個解釋不是？”
“你可以暫且去你那好友白虎那裏住一會，待我們将朱雀城的事解決了再回來如何？”
這次封千終于是正眼看他，邵炎周身黑氣萦繞，這人在說假話。
“不如殺了我。”他的話冷極了，眼中帶着死意。
外頭的邵炎一愣，反應過來後唇邊的笑容再次勾勒出來，“小朱雀，這麽快認命可不是你的作風。”
他說着，将牢籠的門打開。
“再說了”
他蹲下身，一手挑起朱雀下巴，戲谑笑道，“你長成這個模樣，就這樣死了，還挺浪費。”
朱雀仰着頭，暗藍色的眸子看起來有些幽暗。
他沉着眸子，“我說過，離我遠些……”
“小朱雀！”門外傳來一陣冰寒，刺骨的冷意冰凍了整個牢籠。
從外面踏進一只渾身散發着白光的聖獸。
等看清兩人的動作白虎僵住了，遂即發飙，冰寒蔓延了整個牢籠，瘋狂的刺向邵炎。
“你，想對朱雀做什麽？”他的聲音帶着山雨欲來之勢與剛才的喜悅之情形成強烈的反差。
和白虎待了這麽久，這還是當時的朱雀第一次見白虎發怒。
這般厲害的冰靈，倒能與他打個平手。
那時的邵炎完全不能與白虎相提并論，白虎這一發飙，等着他的就只有死。
危機時刻，邵炎捏碎了一個傳送符這才得以脫身。
白虎渾身帶着冷氣，厚重的爪子踩在剛凝結冰層的地上帶起聲響。
越是靠近封千，他身上就慢慢變化，逐漸從獸形化為人形。
兩人認識這麽久來，封千還是第一次看見對方的人形。
時空亂流外的牧歸遠也屏住了呼吸。
白光散去，眼前人穿着一身黑藍色衣袍，是古代那種樣式，帶着黑色護腕，他劍眉星目，像是古代的俠士，一張臉與透明的牧歸遠一模一樣，長發束起人如冠玉。
正在看着的牧歸遠心底不由自主松了口氣。
雪跡冷沉着臉，進入牢籠一手打碎了冰牢，在朱雀面前站定。
“小朱雀是嫌棄我沒有人形嗎？”他這樣說，低沉的聲音仔細聽來似乎有些委屈。
朱雀手上限制靈力的手腕碎裂，白虎卻沒有給朱雀自己行走的機會，施法讓人在自己懷裏睡去，然後低首，穿過他腰間，抱着人離開。
白虎劫獄這事被鬧大，沐雲辭對朱雀的控制卻沒有變，現在外面傳的都是白虎朱雀有仇一說。
在白虎的被窩醒來的朱雀第一次懷疑人生。
眼前是一片山洞，白茫茫的外面隐約露出一個人影，手裏攥着一床和白虎毛一樣的被子，柔軟程度堪比輕羽，四周一點也不冷。
朱雀揉揉腦袋，喚他，“白虎”
外頭一人迎着風雪走進，他嗯了聲。
朱雀這才看見他手裏拿着一串烤好小魚幹，香味飄得滿屋子都是。
“快吃”雪跡将烤魚遞給他，一雙冰藍眼眸裏滿是笑意。
“你怎麽會在南明出現？”朱雀看了看，覺得實在是好看，然後伸手接過。
“下山找你，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結果倒變成給我驚吓了。”白虎還是以往那個委屈得不行的語氣。
只是朱雀卻不敢真的将他當成小孩子去看，咬了一口烤魚，“這次多謝。”
一口下去這才發現魚裏的刺都被雪跡挑了出來，幾乎都是肉。
“怎麽樣，味道如何？”
“……很好吃”
說着，朱雀擡手拿出一片絢麗的羽毛，遞給白虎。
“我身上沒什麽值錢的，這羽毛，恰巧對你有些用。”
那片羽毛與牧歸遠手裏的有些差別，羽毛是純白的，上面一些銀紋勾勒花紋。
羽毛上靈力恐怖，白虎當然不會将它當作一片普通羽毛，朱雀給的，他也不會拒絕，于是很不要臉的收下了。
兩人在山上待了些時日，封千相比以往似乎更加開朗了些，有時候面對白虎都會露出些笑容。
那時的小朱雀眼裏帶着生機，他向往陽光，明日，綠葉以及桃花。
他想活着，和白虎一起看每天的日出。
平靜的日子終有一日會被打破。
直到沐雲辭再次使用契約感應将封千召回。
“這幾日打擾，不過我還是要離開。”
那時的白虎并不明白他為什麽一定要離開，問他，“和我呆在這裏不好嗎，為什麽一定要離開？”
化作人形的白虎比獸形更有壓迫力，當他一雙眼睛緊盯你時會出現一瞬的震顫，就像猛獸捕食的前兆。
“我和朱雀掌權人，有契約。”朱雀也知道以他的性子不得到答案不罷休。
說完，便頭也不回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