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玫瑰毒藥
玫瑰毒藥
“怎麽突然回來了?十年之約可還沒到。”Cassie搖晃着酒杯中的液體,朝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笑。燈光只照到他的皮鞋和一截西裝褲的褲管,再往上,男人的面容隐沒在黑暗中。突然,一聲輕笑響起,“這麽些年,你還是沒變。”聲音溫潤而富有磁性,略微帶着金屬的顆粒感。
“聽說,你交了個男朋友?”Cassie撇了撇嘴,“怎麽?你回來就是為了聽八卦?”男人無奈地笑了笑,“你呀,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拿下了你這麽朵帶刺兒的玫瑰。”Cassie掩嘴一笑,“不想要女婿早說呀,您老開口了,我情願寡一輩子。”男人不說話了,只剩下杯中酒液氣泡輕微的破裂聲。
“算了,不說了,你回來到底幹嘛的,什麽時候走?”Cassie放下酒杯,盯着男人黑暗中的臉,“這麽急着趕我走?”Cassie笑了笑,“您也不是不知道您在國內的影響力,多少雙眼睛盯着您吶。”男人也笑了,站起身來,一步步出現在燈光之下。
他伸手撩了撩齊肩的白色卷發,“我來,是給你送生日禮物。”一個精致的小禮盒出現在男人的掌心。Cassie愣了一下,慢慢道:“我18歲時,你不是送過了嗎?”男人笑了笑,輕輕牽動臉上的皺紋,一雙眼睛在燈光下愈顯柔和,“沒什麽,就是突然想送了。”Cassie張了張嘴,看向男人的臉——溫柔而儒雅的面孔,要說像個老藝術家也不為過,但絕不像一個毒販。一雙眼睛仿佛盛滿了湖水,教人猜不透,卻又甘心陷入碧波之中。笑起來時,眼角的幾根細紋皺在一起,卻是更添風韻。不知什麽時候,他竟也有些老了嗎?
男人看着她,透過這張臉,他又想起了自己已逝的妻子來。她那時也和她一樣漂亮,像一朵小玫瑰。
“手都舉酸了。”男人的語氣中透出一絲撒嬌,仔細回味卻仿佛是幻覺。Cassie這才慢悠悠地接過了盒子,拿在掌心把玩。“不打開看看?”Cassie摸了摸紅色的絲絨盒子,上面印着玫瑰暗紋,帶着些金粉,在燈光下閃耀着細碎的光。“那我可得沐浴焚香,吃齋念佛,再選一個黃道吉日打開。”Cassie拿着盒子,朝男人揚了揚頭,“以示尊敬。”
男人笑了,寵溺地看着她,Cassie卻釘在原處,舉着盒子,眼睫不眨地盯着他。男人輕咳幾聲,背過身去,“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
“回哪兒去?”Cassie眼中的光閃爍了一下,“這麽久沒回來,不再待一會兒?”男人伸手在椅子上扶了一下,慢慢坐下,一只手撐着頭,“你剛剛還趕我走,這會兒就變了?”Cassie轉身往外走,“等會兒,我給你下碗面,吃了再走。”語氣強硬。男人不自覺地笑了笑,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着。
“集結完畢,等待指示。”酒吧外面,趙凜偵攥了攥拳,輕輕抹去手心的汗。毛鉚按着耳麥,“行動!”一道道輕盈的人影閃進了酒吧,“什麽人!”酒保還沒來得及喊人就被放倒。
酒吧沒什麽客人,一個個人高馬大的保镖将二樓和三樓包圍起來。“該死!”毛鉚輕聲罵了一句,“這麽多保镖,很難不打草驚蛇。”趙凜偵輕聲說:“我先去探探路。”毛鉚拉住他的衣袖,皺着眉,“冷靜。”趙凜偵堅定地看着他,“我對酒吧地形比較熟悉,先從密道上去,沒有問題再聯系你們。”毛鉚松開他的衣袖,“帶幾個人,小心為上。”趙凜偵點點頭。
趙凜偵貼着牆滑出去了。毛鉚帶着剩下的人,一點一點悄悄解決落單的保镖。為了不造成異常,酒吧還播放着音樂,閃爍的燈光倒方便了毛鉚一行人的行動。
Cassie暫時關閉了廚房的監控,慢悠悠地處理着食材。一道身影閃進來,Cassie輕笑一聲,“我還以為你今晚不來了呢。”趙凜偵觀望了一下四周,Cassie頭也不擡,“沒人。”剛剛出了密道,跟着趙凜偵的幾個同伴就被幾個保镖拖住了,趙凜偵喘了口氣,“他真的來了?”
Cassie擡頭看他,“你們帶了多少人?”趙凜偵看了她一眼,“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進入酒吧的只有一個小分隊。”Cassie搖了搖頭,“人少了。你剛剛看到的保镖,只是些蝦兵蟹将,他這次回來,還帶了幾個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亡命之徒,你們可得小心。”
鍋中的水沸騰着,Cassie将面條放下去,輕聲道:“那幾個櫃臺小妹,沒犯過什麽事,你答應我的,不要忘了。”趙凜偵點點頭,“老大已經争取了組織上的同意,會從輕處置的,放心。”
面條在鍋中起起伏伏,Cassie轉頭看着趙凜偵,“那我呢?你怎麽處置我?”她貼近趙凜偵,趙凜偵不自覺地後退一步,“你是功臣,組織上……”Cassie按上他的嘴唇,“我是說你。”她一只手順着趙凜偵的掌根滑下,十指相扣。“我要點好處,把你賠給我怎麽樣?”趙凜偵偏過頭,“什麽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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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sie笑了笑,親在他臉上,“要不是因為你的身份,我就直接帶你去見他了,他的反應一定很有意思。”Cassie攪了攪面條,從絲襪裏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放進了沸騰的水裏,然後把面條撈出,盛進了碗裏。
“我走了。”Cassie端着碗,一步步走出廚房。趙凜偵輕聲道:“注意安全。”Cassie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答。趙凜偵按照之前Cassie跟他說的密道,從廚房直接進了“虞美人”所在的房間,靜靜等待着。
“這麽慢?”男人的聲音響起,趙凜偵愣了一下,這和他想象中兇神惡煞的聲音一點也不像。“好久不下廚,手藝生疏了。”Cassie将碗放在桌上,遞給男人一雙筷子,自己手裏還捏了一雙。“我先嘗嘗,試試鹹淡。”趙凜偵呼吸一緊,拳頭捏在一起。計劃中不是讓“虞美人”吃下面條嗎?Cassie她……
看着Cassie低頭吃面的動作,男人笑了笑,“哪有你這樣的,說是給我下面條,自己卻吃上了。”但人穩穩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Cassie的動作。Cassie攪拌了一下面條,嘗了嘗,點點頭,“還可以。這麽多年,廚藝沒退步。”說着,咽下面條,将碗遞到男人面前。
男人靜靜地看着她的眼睛,Cassie疑惑了一下,見男人沒動,撇了撇嘴,又挑了一筷子,“不吃拉倒,我正好餓了。”吃完了一筷子,Cassie還準備撈面條,男人止住了她的手,将碗接過,輕笑出聲,“我沒說不吃,你氣什麽?”
房間裏,Cassie靜靜地注視着男人的白發,突然開口:“你就沒想着染一染頭發?”男人含着面條,擡起頭,竟有些呆愣的可愛。Cassie笑出了聲,伸手擦去他嘴角的油漬,男人繼續吃着面條,含糊道:“果然是以前的味道。”Cassie不笑了,“可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男人頓了一下,直到吃完面條,也沒再說一句話。房間裏靜得可怕,Cassie只是安靜地盯着男人的臉。面條只吃了大半,男人就停下了,擡頭看她。Cassie像是才回過神似的,“不吃了嗎?”男人沒說話。Cassie自顧自地拿過碗,“別浪費。”男人沒阻止,“我該走了。”Cassie挑面條的手頓住了,“哦”了一聲,準備将面條送入口中,卻被握住了筷子。
Cassie擡頭看他,眼中的微光一閃而過。男人站起身,Cassie低着頭,聲音悶悶的,“我想毀約,可以嗎?”皮鞋的聲音停住了,男人轉過身,有些詫異。“我喜歡他,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了。談戀愛、結婚,再給他生個孩子,和很多普通人一樣,吵吵鬧鬧,最後死去。”
男人沒回話,重新走到Cassie面前,蹲下身,擡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十年還沒到。”男人的語氣中終于有了一絲絲的波瀾,“可我不想幹了。”Cassie偏了偏頭,苦笑道:“這樣有什麽意思?你明明知道有一種最簡單的方法,可以留下我,可你就是不願意。”她的眼睛紅了,神色失落,“為什麽!憑什麽!她就那麽讓你念念不忘?可是——”Cassie抓着他的衣袖,“她都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她喘着氣,幾乎是哀求地看着他,“你不願意接受我,也不願意讓我走,我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男人憐愛地摸了摸她的臉,“可是,這個世界不會接受你這樣的人的,你只能待在這裏。”一字一句,宛如地獄惡鬼,回蕩在Cassie耳邊。
Cassie拉着他的手,摸自己的臉,幾近癡狂,“你為什麽就不能看看我?”男人居高臨下地看着Cassie癡狂的模樣,臉上露出滿足的笑,Cassie急喘着,男人不緊不慢地從衣襟裏掏出一包小東西,按在她鼻尖。Cassie像一只幹涸的魚,瘋狂汲取着鼻尖的清涼,緩緩平靜下來。
“你看,我說了,你離不開這裏。”男人冷靜的聲音重新響起,Cassie發着抖,靠在男人懷裏,去尋他的嘴唇。她癡癡地含着一瓣嘴唇,吸吮着,像是渴水的魚。男人用手環着她的肩,并不躲避。她一邊親吻,一邊剝開衣襟,當她的手順着他的衣襟向下時,男人握住了她的手,“別鬧了。你有不滿,我都知道,但你我說好了十年,時間還沒到,你怎麽能走呢?我保證,十年期滿,你想去哪兒都可以。你想和男朋友組建家庭,我會給你一大筆錢,給你當嫁妝。”
Cassie沒回答,只是靜靜地窩在他懷裏。他伸手将人抱起,放在小床上,輕輕拍着她的背。忽然,門外響起打鬥的聲音,男人迅速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別動。”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