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許逸

許逸

葉今白肉眼可見地消沉了下來,有好幾次,岑故明看着他坐在窗邊一動不動,就連晚上睡覺,也是緊皺着眉頭。岑故明帶他看了幾次心理醫生,檢查結果是長期輕度抑郁。“長期?怎麽會?”“他平時的表現呢?”醫生看了看報告,擡頭盯着岑故明。這也是岑故明曾經的醫生,對他的情況也了解,早就聽聞他心裏有個念念不忘的人,現在倒是見到了真人。“平時……挺正常的啊。”醫生按了按筆帽,“平時多體察一下他的情緒,聽說他還有心髒病,更需要注意情緒的變化。”

岑故明出了門,葉今白就坐在門外,“出來了?”葉今白微笑着,其實他并不介意岑故明知道他的情況,“真的沒事。過一陣子就好了。”岑故明牽着他的手,葉今白動了動,突然聽見耳邊的聲音,“在我走的那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岑故明私下調查過,大致了解一些情況。但是當年的同學已經各奔東西,很多人已經杳無音訊,找起來很麻煩。唯一一個近在咫尺的知情人員——陳克勤,已經被抓進了局子裏。趙凜偵的事情他也打聽過,只不過一些機密的事情,不方便向外人透露。

沉默了片刻,葉今白抿了抿唇,還是沉默着。其實,葉今白并不擅長将自己暴露給別人,特別是不好的過往,但是……葉今白擡頭看向岑故明。雖然他比岑故明小,但有時候,岑故明看起來比他還要幼稚。而且,以岑故明的性格,如果知道了,他不确定局勢會不會失控。想到這兒,葉今白輕輕笑了一聲,“也沒什麽……”葉今白簡單一筆帶過,“不用這麽擔心我,我真的沒事。”

岑故明眼神暗了暗,沉默下來。如果是平時,葉今白肯定能發現,但現在,他正低着頭發呆,沒有注意到岑故明的情緒。但很快,岑故明就無暇他顧了——因為李連森又回來了。

葉今白是一周後才知道這個消息的。李連森重新回到了C大,還帶回了許逸。因為許逸的母親是春城人,養好身體後,許逸堅持回來上學。而且,他也很好奇,李連森經常捧在手心裏看的貝殼,到底是誰送的。

“所以你們現在住在一起?”高芒張大嘴巴盯着李連森和他身旁的許逸。許逸屬于少年感很強的長相,身形雖然因病痛消瘦了些許,但還是可以看見訓練過的痕跡,很幹淨,也很漂亮。但是,高芒看見他的第一眼,就不喜歡他。他看着孟薪棉收了人家的禮物,還在餐桌上吃得開心,他就恨鐵不成鋼。

“你們宿舍不是還有一個人嗎?”許逸觀察了片刻,并未發現李連森對高芒和孟薪棉有什麽特殊的舉動,于是愈發好奇剩下的那個人。“你說今白,他……”今白……叫得好親密。許逸想着,包廂的門開了,“不好意思,來得有些晚……”

聲音很溫柔,讓人聽着就靜下心來。許逸這才循聲望向來人。葉今白穿着簡單的白T恤,正朝着他們笑。許逸愣了片刻,看向李連森。後者正朝着來人笑着,就像小時候的他向自己笑的那樣。但是,李連森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對他笑過了。

“棉棉,你還真不等我啊。”葉今白坐下,調笑道。孟薪棉抹了抹嘴,“你不是說讓我們先吃?我學了一天,要餓死了,先墊墊肚子。”剛開始,看見孟薪棉不等客人到達就開吃還理直氣壯的舉動,許逸心底很是不滿。還有高芒,咋咋呼呼,一點也不像個男生,許逸覺得,他們這樣真的很不禮貌。但看見葉今白嘴角的微笑和故意揶揄的話語,他好像并不在意。可以說,在場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很在意。為什麽?良好的家教簡直讓他不能理解,為什麽李連森可以和這群人混在一起。

自從葉今白出現,包廂內好像就形成了一個四人的小空間,将許逸隔絕在外。“這就是你常和我提起的發小?身體好些了嗎?能吃辣嗎?”葉今白看着菜單,高芒捧着飲料,湊在一起看着,“我要吃酸辣雞雜。”孟薪棉吃完一份小蛋糕,戲谑道:“這次要點幾瓶酸梅汁?”高芒跳起來,去揪他的耳朵,“好啊,棉棉,你敢嘲笑我……”席間熱鬧得不像話。

葉今白只是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點了菜,把菜單遞到許逸面前。“你看看想吃什麽。”許逸抿了抿唇,掃了一眼菜單,“就這樣吧。”

席間就屬高芒最是吵鬧,“你怎麽沒帶彤姐?”高芒火急火燎地灌了一口酸梅汁,“姐姐有事回家了。我都好幾天沒看見她了。”高芒抹了抹嘴。孟薪棉吃完了,抽了一張紙巾,“他呀,恨不得一天24小時給人家打電話。都快長電話上了。”高芒吵吵鬧鬧,去揪他的耳朵。

李連森看着葉今白,“最近過得好嗎?”葉今白颔首一笑,“挺好的,你呢?”李連森只是看着他,并不答話。李連森站起身,面向許逸,“你吃好了,就打電話給司機。”許逸站起身,伸手像是要拉住他,卻又很快地縮回手,“你去哪兒?”李連森拿了外套,“我們還需要聚一聚,你先回去休息。”然後面對着葉今白,“去外面坐坐?”

葉今白看了看許逸,李連森擋住他的目光,“走吧,沒事。”葉今白和高芒打了個招呼,遲疑地跟在李連森身後,小聲道:“他一個人可以嗎?”李連森皺着眉,嘆了口氣,“沒事,走吧。”

許逸坐在位置上,看着二人走出房門,諷刺一笑,心想:他們多般配。高芒看着孟薪棉,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沒事吧?”孟薪棉看了一眼,搖搖頭。他們吃完了,也要走了,看見許逸還坐在位置上,高芒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二人出了門,很快,服務員走進來,“您好,您的飲料到了。”許逸詫異地擡起頭,“我沒點飲料。”服務員微笑道:“這是一位很可愛的小先生給你點的。”許逸擡起眼睛,摸了摸杯壁——是一杯熱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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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連森和葉今白走在林蔭路上,李連森率先開口,“對不起,本來是我們宿舍的聚會,我卻帶了外人,我……”葉今白笑了笑,“沒關系,我也早想見一見他。是叫……許逸,對嗎?”李連森點點頭,臉色不怎麽好。

二人沉默地走在路上,晚風吹起二人的發絲,衣襟交纏在一起,李連森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你……看起來很苦惱。”葉今白試探着開口。李連森嘆了口氣,“有些事,我不知道該說給誰聽。但一見到你,總覺得沒那麽開不了口。”葉今白慢慢走着,沉默地聽着李連森的一字一句。

“有時候我也在想,命運真是會開玩笑。”葉今白看着他的側臉,“聽起來,你并不讨厭他。其實,你們都沒做錯什麽。”李連森苦澀一笑,“我知道。我只是……不太甘心。”李連森沉默了片刻,“你呢?”葉今白輕笑着低頭,眼神溫柔,“挺好的。”李連森沉默地看着他的側臉,慢慢笑了。他擡了擡手,停頓了一下,摘下葉今白肩頭的枯葉,轉過頭去,和他并肩走着。

葉今白回家時,屋裏很黑。他皺了皺眉,按開了燈光。岑故明坐在沙發下,靠着沙發腿,聽到動靜,慢慢擡起頭。“怎麽了?我出門的時候跟你說過,我會回來得晚一些,不是讓你早點休息嗎?”

在靠近沙發後,岑故明一把抓住葉今白的手腕,将他按在懷裏,“你和李連森聊得很開心?呵。”岑故明冷笑一聲,“怎麽?舊情未了?”葉今白擡起眼睛看着他,“我和他早就已經是過去式了。”

“過去式……”岑故明嘴裏碾着這幾個字,冷笑着。“平時你在學校和那幾個學弟走得也挺近啊。聽說其中一個一直糾纏着你不放,還送了……情書?”葉今白猛地擡頭,“那封情書是你拿的?”岑故明慢慢收回笑容,“這麽寶貝?看不得?”葉今白擰着眉,準備站起身,“還給我。我還要退回……”岑故明猛地站起身,将人摔在沙發上。

葉今白愣了一瞬,将手撐在沙發上,“你幹什麽?”岑故明一言不發,開始扒葉今白的衣服。“這是他摸過的吧?”岑故明冷哼一聲,将T恤撕扯成兩半。葉今白手被禁锢住,胸膛劇烈起伏着,“你跟蹤我?”“不跟蹤你,怎麽知道,原來你這麽受歡迎?”

“小陳是你找人打的?”岑故明停頓了一下,看着葉今白赤着上身,眼神兇狠地盯着他。他癡癡地笑了笑,“你為什麽這麽看我呢?就這麽在意那個學弟?”葉今白一把将岑故明推翻,“我會替你道歉的。”岑故明一把拉住葉今白的手,從沙發底下拿出兩副手铐。

葉今白瞳孔放大,“岑故明!”一只手被铐上,慌亂之中,岑故明被葉今白甩了一巴掌。巴掌清脆的響聲回蕩在房間。葉今白錯愕道:“對不起,我……”岑故明直接将他的手腳铐上,将人抱起來,放在了床上。

“岑故明,放開我。”葉今白掙紮着,手腕被磨得通紅。岑故明按着他的手,“別亂動。”葉今白喘着氣,“快給我解開。”岑故明慢悠悠地站起身,關上了房間門,走了出去。“岑故明——”掙紮了一會兒,葉今白劇烈地喘着氣,緊了緊喉嚨,“疼……岑故明……明哥……”

葉今白眼前一片黑暗,停止了掙紮,側躺在床上。他突然好想爸爸媽媽,他想趙叔和阿姨,他還想杜顏,想他的小黃……為什麽是他擁有這具殘破的身體,為什麽這個世界都這麽沒有道理。他的眼角滑過一滴淚,意識慢慢陷入了模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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