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趙雲瀾輕撫她後背的手頓了頓,眼底幽深如潭,“你覺得是何關系?”
“我不知道。”蘇暖流着淚,心裏委屈極了,扁着嘴繼續說道:“抱也抱了,親也親了,如何再清白得了?”
“那你可喜歡我?”趙雲瀾雙手扶着她的肩,嗓音輕柔,好似帶着蠱惑般問道:“小暖,你可喜歡我?”
喜歡?蘇暖還未曾想過這個問題,她一開始覺得趙雲瀾就是個登徒子,專門調戲她,後來時不時便會想起她,呆在她身邊就會感到開心。
這便是話本子裏所描述的喜歡嗎?不見思念,見之歡喜。
心髒越跳越快,好似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一般。蘇暖頂着兩坨紅暈擡眸,“大,大抵是喜歡的。”
趙雲瀾心下一喜,之前吳伯說她沒有患心疾,健康得很,之所以驟然心跳加速是因為見到了喜歡的人。她從未想過她這一生還能喜歡上誰,遂彷徨了一陣後,決定把握時機。
不過她怎會輕易表明心意呢,自然是要讓對方先開口的。現下聽到了想聽的話,趙雲瀾歡喜之下又想與她有進一步發展。盯着她臉上的坨紅,伸手捏了捏,“那我去找你爹爹提親如何?”
如此可愛的小娘子,她想早點娶回家,省得遭人惦記。
此刻的趙雲瀾完全忘了自己當初是如何一心只有複仇的了。
蘇暖很想說好,可是猛然想起自家爹爹說過的話,怕趙雲瀾冒然上門會遭到驅趕,細聲細氣地說道:“可是,未滿十八歲之前我爹爹不讓我嫁人。”
“為何?”
趙雲瀾不理解,尋常人家,哪個不是及笄便開始婚嫁,需知拖得越久,便越遭人非議。
“我娘親說爹爹舍不得我,遂不讓我嫁人。”
說到這個,蘇暖就郁悶。她爹爹也忒不講理了些,嫁人之後又不是見不着面了,至于将她束在家裏這麽久嗎?再過幾年她都要成老姑娘了,萬一到時趙雲瀾不要她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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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蘇暖兇巴巴地瞪着杏眼,“你,你要等我三年,不許娶其他姑娘。”
趙雲瀾看着她眼框紅紅的,臉頰鼓鼓的,可愛極了,遂揚唇逗弄着她,“可三年之後,我就到了雙十年華,再不成婚,奶奶就該将我逐出家門了。”
“那也不許,你要是敢娶別人,我就咬死你。”
說到咬時,趙雲瀾眼眸一暗,她想是時候咬回來了。于是雙手捧着蘇暖的臉,傾身向前,喃喃道:“你都咬我那麽多回了,這回換我了。”
蘇暖感覺腦子就要不受自己控制了,這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況下跟她親吻,心裏一緊張連呼吸都忘了,憋着氣拽緊她的衣角。
在她快要喘不上氣時,趙雲瀾終于退離些許,貼着她的額頭笑得開懷。
蘇暖被她笑得羞極了,杏眼一瞪,“為何你,你呼吸還如此平穩?”
不像自己,差點窒息而亡,這臭流氓好似很有經驗的樣子。
“呵,我是習武之人,就算閉氣半刻鐘也無事,況且,凡事講究天賦。”趙雲瀾笑盈盈地看着她,突然伸手在她殷紅的唇上輕輕按揉着,“不過老話說得好,勤能補拙,以後我陪小暖多練練便好了。”
“呸,臭流氓,誰要練了。”
蘇暖推開她,轉身面向窗外,好讓微風将她頰上的粉紅吹走,卻在目及秦家酒樓時方想起她最開始的問題,于是又将身體轉回來看着趙雲瀾,“差點忘記了,你還未說你與那淫賊是何幹系呢?”
罷了,趙雲瀾心下一嘆,左右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何必瞞着。她将手背在身後,轉身看向窗外的藍天,片刻後,語氣平淡地說道:“他是我那當上門女婿的爹和在外面偷養的外室所生的兒子,比我大一歲……”
趙雲瀾淡淡地敘說着童年過往,幸與不幸,一一講給蘇暖聽。
這些事她已經憋在心裏許久許久了,久到成了執念。
蘇暖眼框憋着一泡淚,滿眼心疼地看着她,直到她講完後,突然撲進她懷裏,哽咽道:“趙雲瀾,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趙雲瀾環住她的腰身,将臉輕輕貼在她肩膀上,喟嘆道:“那小暖可要好好待我了。”
蘇暖點點頭,她定會對趙雲瀾好的。她自小被爹娘嬌慣着長大,無法想象小雲瀾那段時間是如何挺過來的,只要一想到那道小小的身影蜷縮在牆角,肚子還餓得咕咕叫,她就覺得心髒都要被擰緊了。
自趙雲瀾離開烏鎮後從未感受過如此的平靜,幸好當初她從歹徒手裏救下了蘇暖,不然人生只有仇恨未免太過悲哀了些。
只是要如何才能讓蘇伯父答應将小暖嫁給她呢?又要如何才能早點将小暖娶回來呢?看來改天得找個機會試探一番才行。
思及此,趙雲瀾不禁問道:“你爹爹喜歡什麽?”
“他喜好品茗,只是他俸祿不高,又時常接濟一些窮苦老百姓,所以從未買過什麽好茶,曾經從同僚手裏得個二兩金駿眉都寶貝得跟什麽似的。”
蘇暖好似知道她要做什麽,搭在她肩上的腦袋微微往下壓了壓,語帶羞意地說道:“若是,你想投其所好,便往這方面下功夫好了。”
“那岳母呢?”
轟一下,仿佛有一團火焰自腳底往上灼燒,蘇暖被她的稱呼羞得渾身燥熱起來,搭在她腰間的手用力一擰,“誰是你岳母,休要亂喊。”
臭流氓,不知羞。
趙雲瀾輕笑一聲,伸手握住在她腰間使勁的小手,“是,娘子。”
不出意料地感受到肩膀一疼,趙雲瀾抱着她的頭,“嘶~謀殺親妻啦~”
新晉小情侶在房內打打鬧鬧,圓月卻悄然爬上屋檐。
趙雲瀾将蘇暖送回縣衙之後,轉身去了花柳之地。
媚香樓樓下,趙雲瀾擡頭看着二樓映在窗戶上的身影,腳下微用力就想往上蹬去,卻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腳步直接往大門走去。
這媚香樓是司婉婉開的,若是每次都跳窗進去,導致她少掙了入場費,怕是不太好。罷了,求人辦事總要先給點好處。
“哎喲,這位姑娘面生得很吶,可有何喜好?奴家好安排人伺候您。”
柳娘搖着蒲扇,扭着腰肢迎上來,被脂粉掩蓋的容顏依稀可見曾經少女之美态。
一股濃郁且混雜着其他味道的胭脂水粉撲鼻而來,趙雲瀾腳步一頓之後,猛然從懷裏掏出一張百兩銀票抛到柳娘懷裏,語速極快道:“我找婉娘。”
說完便匆匆往樓上走去,那急促的步伐好似身後有鬼在追似的。
不過鬼是沒有,人倒是有一個。
柳娘在後面追着她跑,“哎,姑娘,婉娘從不輕易接客的,您待奴家去問問看,姑娘,婉娘不接客的啊……”
哎呀,這下完了,要是讓這小娘子打擾了樓主的清靜,她怕是難辭其咎了。
柳娘正想将護衛喊過來時,二樓最後一間房突然被人自裏打開了,司婉婉看着前面略顯倉惶的趙雲瀾,眼裏閃過一抹詫異。這黑心肝是被鬼追了嗎?
柳娘匆匆跑上前,沖着司婉婉躬身請罪道:“望樓主恕罪,屬下未能攔下此人。”
司婉婉對她擺了擺手,“下去吧。”
見樓主并未打算降罪于她,柳娘松了口氣,“謝樓主寬恕之恩。”
司婉婉雙手抱臂倚在門邊看着趙雲瀾淡定從容地踏入房內,心裏“啧”了一聲。這黑心肝裝甚呢?剛剛那副模樣多可愛。
“阿瀾既從大門入內,又直接進了奴家的房間,是想讓奴家作陪嗎?可惜奴家許久之前就決定今後不再接客了。”
說着,司婉婉作出一副苦惱的樣子,呢喃道:“若是阿瀾要出一萬兩買我一夜,我要不要答應呢?不答應的話,我手底下幾千人可怎麽養活得了啊?”
正在撫摸琴弦的趙雲瀾擡眸瞟了她一眼,“司婉婉,得了癔症就去治。你覺得你一個半老徐娘一夜值一萬兩?”
“哎呀呀,奴家雖是徐娘半老,卻依舊風韻猶存,一萬兩還是看在阿瀾是老熟客的份上給的優惠了。”
老熟客?這詞用得好似她跟外面那些嫖客一樣,來這是為了尋花問柳似的。趙雲瀾皺了皺秀眉,将心裏的怪異壓下後,擡手撥弄起了琴弦。琴聲如山澗溪流,緩緩繞風入耳。
司婉婉收起臉上作戲的神情,躺在逍遙椅上半眯着眼看向彈琴之人,腦海再次浮現出記憶深處的倩影。那人最常做的便是坐于竹亭處,一遍又一遍地撫弄着琴弦。清冷淡泊之姿镌刻她心底,慢慢地,竟與如今的趙雲瀾重合在了一起。
呵,真是魔障了。司婉婉自嘲一笑,卿卿啊卿卿,你究竟去了何處?為何我尋了十年依舊不曾得到過半點關于你的消息?
一曲結束,趙雲瀾見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素手一撫,悠揚的琴聲繼續環繞在兩人耳畔。
月上中天,不知這是第幾曲,見那半老徐娘還未回神的模樣,趙雲瀾捏了捏微疼的指尖,琴聲驟然變得激昂了起來。
如出征戰歌般高亢的聲音傳入耳蝸,司婉婉陡然一驚,瞬間從回憶裏掙脫出來。看着面無表情彈奏的趙雲瀾,無奈一笑,“倒是我的不是,累阿瀾彈了這麽久。不過,阿瀾也忒不懂憐香惜玉了,竟陡然間彈了這麽一首令人心底發慌的曲子,吓得奴家的魂都差點回不來了。”
趙雲瀾将這首高昂的曲子彈完才看向她,“怎麽?在回憶裏與那人纏綿悱恻,不舍得清醒過來了?”
“呵,瞧阿瀾這話說得,怎像個怨婦似的。”
趙雲瀾站起身走至窗邊看着明月,“司婉婉,我有事想請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