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膩歪

膩歪

段英呆呆地看着阿衣努爾，“殿下。你不怪我？”

阿衣努爾右手摩挲他的臉頰，聽見他這句話溫柔地看向他的眼睛:“我為什麽要怪你，我愛你還來不及。”

蒼天，殿下說愛他，自己還從未說過愛殿下。

他的神仙，菩薩，就說愛他。

段英眼睛罕見地湧出淚來，吸了吸鼻子，“可是我拖了殿下的後腿。”

阿衣努爾輕輕揩去他眼角的淚，聲音也有些哝，安慰他:“沒有拖後腿，沒有。你怎麽還哭鼻子。”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傷。”

段英搖頭，“是我太沒用了。”

然後他被捏住了臉。阿衣努爾狠狠咬了一下他的唇，“不準說自己沒用。”

“你很好。”，他輕聲說。

段英心裏悶着的氣突然就通了，就像雞湯上的膩油被撇掉了一樣，心随着阿衣努爾的話敞亮起來。

阿衣努爾喂了他一些羊奶和軟糕，好歹填了肚子。

吃了東西，心情放松下來，他就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睡着在阿衣努爾身邊。阿衣努爾看他不一會兒就嘴皮發幹，用嘴渡了些水給他。

他不時用手指點點段英的眉間，點他的鼻子，點他微微吮吸着的嘴唇。

上面有明亮亮的水跡。

阿衣努爾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幹。

“別膩歪了。”，李清抱着孩子站在門口，生氣道:“你兒子不要了？！”

阿衣努爾扭頭看他，然後輕笑一聲，還是沒去接。

他出去這些天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烏和勒已經五歲了，不能老是有人抱着，盡管他智力缺失，但起碼以後要有基本的能力。

孩子總歸是要離開母親的。

他用十幾年時間才想明白的。當野木要紮根土地的時候，如果只給它濕潤的土地和暖房，是頂不住風霜的。

他将烏和勒現在擁有的身份和尊貴都已看清，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李清本來沒個正形，看阿衣努爾遲遲不過來，漸漸懂了，就把一直扭着頭看的烏和勒放了下來。

這小家夥身體與旁人無異，是□□生下來的不錯的結果了。

烏和勒睜着圓眼睛扒着李清的衣服下擺，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胖手揉着眼睛開始掉眼淚。

一滴一滴把李清心疼壞了。

“要不……”，李清彎下腰準備抱起來他。

阿衣努爾從床邊站起，繞開烏和勒出去了，還抛下一句，“都出來，別打擾段英休息。不要抱他，讓他自己走。”

烏和勒還在小聲嗚嗚哇哇着。

李清嘆口氣，把支着烏和勒的那條腿輕輕撤走，看他沒有倒，就也繞了出去。

他唏噓道:“完蛋了小寶，你娘給你找了後爹喽。”

竟然也真走了。

段英夢中聽見有孩子哭，把正在和阿衣努爾共浴的他吓得不輕。

可他實在醒不過來。

烏和勒哭了一會兒，見那兩個人真走了，就站起來腳步不穩地走了出去。

阿衣努爾站在不遠處等着他，見他過來，對李清說:“看，他不是會走嗎。”

李清有些煩躁，“他才那麽大一點兒，而且他什麽都不懂，才想要粘你。”

阿衣努爾不贊同，“他只是有些笨，但不是真的傻，不能讓他依賴着別人生活。”

“不然會被騙，被欺負。”

都是他的經驗之談。

“而且我也不可能永遠在他身邊。”

李清就嗆他:“怎麽？要和段英私奔啊？”

阿衣努爾語氣淡淡的，但還是好脾氣道:“不是。”

“我阿媽死了。我才發現這世上沒有誰會永遠陪着我。”

李清瞪着眼睛，一副震驚的樣子，“你……怎麽不跟我說？”

“沒用。你又不能活死人醫白骨。”

烏和勒終于走到阿衣努爾身邊，抱住了他的腿，臉埋在裏面。

阿衣努爾蹲下身，嘴角帶了點兒笑意:“看，你走得多好。”

烏和勒乖乖點頭。

李清處在一種極複雜的情緒當中，當年那個懦弱乖巧的小孩兒，如今變得那麽成熟，他一路看着，輕蔑過同情過。

也許阿衣努爾說的不錯，乖小孩總會被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