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atch My Breath
第7章 Catch My Breath
You helped me see
The beauty in everything
Catching my breath, letting it go
————Kelly ClarksonCatch My Breath
仝湖睡了懶覺，第二天睜眼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醒來之後就有些不舒服，不是宿醉的難受，是眼前開始模糊。仝湖有偏頭痛的毛病，每次發作之前都有先兆，視物模糊、困倦乏力、注意力不集中和肢體乏力。一般眼前模糊之後二十分鐘左右，偏頭痛就會開始發作。這病的發病機制還不明确，治療方法除了吃止疼藥就是抗着，熬過發作那一陣就好了。仝湖從上小學開始就有了這毛病，說來也二十年了，說是習慣了，但發作起來也還是難受。他知道自己很快就會開始頭疼，快速點了外賣和送藥上門，給自己接了水放到床頭，藥送到沒過一會兒，他就被劇烈的頭疼按回了床上。
另一邊，睡了一覺酒醒了之後，聞人一諾覺得還是應該跟仝湖聊聊，這次沒別的目的，就是聊聊工作。他沒用微信，直接打了電話過去，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仝湖的聲音黏黏糊糊，說實話，挺勾人的。
“喂？哪位？”
得，還是沒存我電話。聞人一諾暗暗吐槽，但還是說道：“這次我沒打錯，我是聞人一諾，你這兩天有時間嗎？”
“男神sama……”仝湖聲音卻沒有預料之中的驚喜，仍舊是懶懶的，“抱歉啊，今天我出不了門，過幾天吧，等我——呃——等我緩兩天的。”
帶着顫抖的呼吸聲通過耳機完整無誤地傳遞給了聞人一諾，他察覺到了異樣，問：“你怎麽了？病了嗎？”
“嗯……老毛病了。男神你別生氣，真不是故意吊着你。我這呃……我熬過這兩天就行……”
“你一個人住？用不用幫忙？”
“沒事，不用，男神你先忙，等我緩過來再找你，先挂了。”
其實是挺好的機會，現在家裏就一個人，但仝湖還是沒讓聞人一諾過來。一來，倆人沒熟悉到那程度。二來，仝湖不習慣。之前那幾年，犯病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因為楊俊不喜歡，也不會照顧人。
仝湖這偏頭疼發作起來最多也就一天，等到了周一起床他就已經神清氣爽了。其實應該給聞人一諾回個消息的，但不知怎麽的，這消息始終沒發出去。倒是後來聞人一諾先發來問候，問他身體怎麽樣，他回了句已經好了，但是工作忙，騰不出時間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仝湖确實要忙一陣，七月底宜歌主辦大型線下活動，很多博主都會參加，之前幾年斯寧會受邀進行直播互動，今年沒了斯寧那一部分，仝湖還有別的項目，給幾名長期合作的博主做歌。這種項目都恨不得提前一年就開始準備，好多博主都是兼職，本人工作繁忙，錄歌和做後期都得抽時間做，所以項目進度拉得特別長。
宜歌有個诨名叫鴿站，諧音是一方面，主要原因是平臺的博主們放鴿子有一手，最擅長的就是死線蹦迪。上市之前幾個高層跟企劃部一合計，直接把平臺吉祥物定成了鴿子，官方玩梗最為致命，宜歌主動把鴿站的定位發揚光大，就連線下活動的slogan都跟鴿子相關。
宜歌的線下活動正式名叫Eager Universal，但博主之間都會稱其為鴿會，這個月仝湖手裏壓了十五個項目，全都是為了鴿會準備的。他的工作室有一個小錄音棚，未來一個月到鴿會之前，這棚幾乎是連軸不歇的程度，仝湖已經打算住在工作室裏了。歌手錄完歌就走，後期和pv卻需要數倍于錄歌的時間。
不過仝湖對工作的安排一向有序，歌都是他寫的，demo是工作室的同事錄的，風格确定初始就跟畫手聯系定稿，等出了demo就交給剪輯，先拿demo确定pv初稿甚至二稿，有的博主要求不多，pv二稿就能敲定，這樣等混音之後直接替換音頻軌道再調下細節就能完工。但饒是這樣，十五個項目壓在一起，也還是忙。
李予之的工作室做得大，已經成規模了，而且他主做商單大項目，跟幾個經紀公司簽了長期合同，每年歌手出歌，電視劇電影的插曲片尾曲主題曲都在他那邊做，六個棚也都不閑着，所以他已經很少接這種錢少事多的活兒了。他好幾次跟仝湖說，現在這年頭，就算是無商非商也可以走市場價。人家博主靠這些歌賺了流量能變現，你辛辛苦苦的做了後期，付出了勞動，談錢也沒毛病，不傷感情。可仝湖也是個有情懷的，這麽些年只要是朋友介紹來的，他都只意思意思收個千八百塊。他缺錢的時候都沒想過漲價，現在不缺錢，就更不會漲價了。
工作室對外價格，只分軌混音這一項就已經4000元一首起步了，錄制有棚時費，後期有貼唱混音、樂器人聲精修等等，平均一首歌的後期制作費在4萬塊錢左右。但是鴿會的這15個項目加起來他只收了2萬，純粹勞動付出不成比，李予之知道之後就罵他，他也沒在意，就說了一句：有錢難買我樂意。
這話沒毛病，從仝湖嘴裏說出來更是沒毛病，他就是這樣的人。
為了鴿會忙忙叨叨的，轉眼就過了半個多月。這段時間仝湖和聞人一諾沒見面，鴿會在即，整個平臺都在忙碌，聞人一諾自然也是。其實仝湖過生日那天聞人一諾開了一天的會，為的就是鴿會。全站為了鴿會傾力，秦盛作為負責鴿會的主要部門的直屬領導人，自然會趁機立威。那天高層會上秦盛沒少給聞人一諾臉色看，聞人一諾其實挺煩的，但那些煩躁在聽了仝湖唱歌之後就被撫平了。提供情緒價值，是現在流行的說法，也是聞人一諾看重虛拟主播的原因之一，現在大家都累，購物直播那種忙忙叨叨的方式有人喜歡，但安安靜靜唱歌閑聊的主播，只要能提供情緒價值，自然也會有受衆。而且相對的，這種受衆轉化為粉絲，粘性會更高。
聞人一諾平時忙，沒完整看過一場斯寧的直播，但這段時間，他把斯寧的直播回放挂在了後臺，忙的時候當背景音，有空了就看兩眼屏幕，就這樣斷斷續續的，他也漸漸明白了斯寧招人喜歡的原因。越是了解，就越後悔，早簽了合同多好！
把最後一單趕完之後，仝湖才給聞人一諾發了消息。這段時間他們沒見面，但是消息也沒斷，只是沒那麽頻繁，兩三天聊一會兒，大多數時候沒頭沒尾的。仝湖忙，也能猜到聞人一諾忙，現在生活節奏快，這樣的聊天反而沒負擔。
仝湖拍了張外賣飯盒發給聞人一諾：【這家好難吃，避雷。】
過了兩個小時，聞人一諾才回複：【吃過，确實難吃。】
仝湖：【不忙了？】
聞人一諾：【剛開完會，歇會兒。】
仝湖回他：【上次說見面一直也沒見上，過幾天有個工作，忙完了我能歇一陣，到時候看你時間？】
聞人一諾：【我過幾天也有個工作，忙完了也能松快一段時間。】
仝湖發了三個問號過去。
聞人一諾很快回複，是張照片，Eager的工牌。緊接着仝湖的電話就響了，這次是微信語音。他接了起來，聞人一諾問：“照片看見了？”
仝湖耳朵發燙，這聲音太好聽了，他有點兒遭不住，他說：“嗯，還沒看清男神的證件照呢。”
“現在也能接着看。”聞人一諾說，“你說過要去鴿會，那周我也在現場，要是碰見了怕你覺得我瞞着不跟你說。”
“沒，不會這麽想的。”仝湖回答。
“鴿會之前有空嗎？想先跟你聊聊。”聞人一諾主動說。
仝湖：“有啊！我忙完了，就等鴿會去現場了。”
“那今晚？”說完之後聞人一諾又解釋起來，“不是不重視，就是之後幾天的安排不确定，我怕到時候放你鴿子。”
“鴿站的人放鴿子那不是很正常嘛！”仝湖玩笑着說，“今晚就今晚，反正我閑下來了，我去找你。你選地方，你方便的就行，我開車，怎麽都方便。”
“我也開着車呢。”聞人一諾說，“你有什麽想吃的嗎？或者有什麽不吃的？”
“我沒忌口，你定就行。”
“那我選好地址發給你。”
之後沒再多說，挂斷電話，仝湖揉了揉發燙的耳朵，感覺聞人一諾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真沒出息！仝湖在心裏說，光聽個聲音就能這樣，這要見了面不得連臉都紅了？！
畢竟是愛了十多年的聲音，仝湖對這聲音太熟悉了，但是聞人一諾的臉還是相對陌生的。聽言的微博頭像是個戴耳機的流氓兔，所以這許多年來，仝湖就覺得聽言的聲音跟那個形象最配。現在突然打破了次元壁，聽言的聲音和一個非常具象的臉同時出現，仝湖還是恍惚的。
聞人一諾很快發了個鏈接過來，仝湖一看就笑了，是在自己家附近步行可到的商場裏。他打字過去：【這地方你真方便嗎？】
【回家順路。】聞人一諾很快回複。
行吧，順不順路的仝湖是不知道，但既然聞人一諾已經這麽說了，自己也就樂得接下，他想了想，回複說：【商場停車貴，你把車停我家這邊，咱倆溜達過去。】
聞人一諾：【好。我到了聯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