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慢慢喜歡你》
第36章 《慢慢喜歡你》
慢慢喜歡你
慢慢的親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莫文蔚·《慢慢喜歡你》
很細微的語氣變化，但逃不過早已熟悉的人的耳朵，原本只是随意聊天，說些以前的事情，沒想到仝湖會被觸動。聞人一諾有些懊悔，他把手放到仝湖手邊，輕輕碰了碰。仝湖沒動，仍舊看着窗外，說：“好好開車吧，我累了，歇會兒。”
後半程兩個人誰都沒說話，等車停到車位上，聞人一諾快速熄火下車，搶先拉開副駕的門去接仝湖。仝湖輕輕彎了下嘴角，說沒事，但卻沒有挪動身體。
“夏夏，是我說錯話了。我想着你累了一天了，随便說點兒什麽讓你放松一下，也不知道怎麽這話題就繞到之前那些事上去了。是我想簡單了，你別生氣，我沒有什麽可追憶的，過去就是過去了——”
“回家再說。”仝湖打斷了聞人一諾的話，他解開安全帶，躲開了聞人一諾伸到面前的手，自己下了車，之後還叮囑了一句記得鎖車。
刷卡進電梯按樓層，也就幸好電梯速度夠快，樓層也不高，不然聞人一諾都快要被沉默溺死了。出了電梯，仝湖讓聞人一諾走在前面去開門，在走進家關門後的幾乎同一時間，仝湖就把他壓在了牆上，用力抱住。
聞人一諾沒料到這一下，甚至在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就已經靠在牆上了。愣了許久，他才擡了手，放在仝湖的後背來回摩挲着。
“我不太懂，能跟我說說嗎？”聞人一諾一只手向上，放到了仝湖的腦後，揉着他的頭發輕聲問道。
“我要能懂就能控制得住了。”仝湖緊緊抱着聞人一諾，“我不是吃醋，真的，跟尾醬沒關系，跟你們之前有多甜蜜多幸福也沒關系，我就是……我說不清楚……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住情緒，腦子裏閃過了特別多的想法和感覺。”
“沒關系，想到什麽說什麽。”聞人一諾輕拍着仝湖的後腦勺。
仝湖又在聞人一諾肩頭蹭了蹭，才出聲道：“你這麽好的人，幹幹淨淨的，連分手都體面，就很襯你，特別合理。我也想有這樣體面的過去，能雲淡風輕地說出來當初的事情，可我沒有。我的過去就像一場笑話，弄得我整個人都亂七八糟的，我好像什麽都做不好。本來也沒覺得，把我的條件每條單擺出來看好像也能說得過去，可跟你一比，就覺得處處比不過。我覺得你眼光應該是好的，所以自信覺得你看上我了那我一定也是好的，可心裏又會覺得萬一你真是打眼了怎麽辦。哪有人沒打過眼啊？我糊弄着過了七年，要不是發現自己就是個笑話，還自我感覺良好呢。我這心裏七上八下，又酸澀又甜蜜，一邊慶幸一邊擔心，就跟神經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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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麽說自己。”聞人一諾拍着仝湖的背，“夏夏，我知道你為什麽控制不住情緒。”
“嗯？”
“因為你把我當自己人了，你對我有需求，有占有的欲望。這是好事，夏夏，千萬別把這種情緒藏起來。”聞人一諾說，“不用說我也能猜到，跟楊俊在一起的時候，你一直是情緒穩定的那個。可你的情緒穩定是被逼出來的，那并不是你自己的意願。你能跟李予之喝酒喝到不醉不歸，能開口找薩爽說借地方住幾個月當過渡，能跟醉卧直接說自己偏頭痛發作先回家了，醉卧也能立刻明白并照顧你的狀态放低音量放緩語氣，但你沒跟楊俊做過這些。你覺得這樣的情緒和狀态可以交給朋友，不能交給愛人，所以當你在我面前有情緒波動的時候，你第一反應是忍着。”
仝湖很輕地應了一聲，确實，他的心裏一直就是這麽想的。
聞人一諾聽到了那回應，輕拍着仝湖接着說道：“但實際上愛人才應該是第一位接住你這些狀态的人，你這些情緒和想法完全可以直接跟我說，那是我的行為和語言帶給你的反應，我是期待着你給我回饋的，無論好壞。兩個人在一起不可能永遠都是開心，也不可能一直都是積極向上的，我不要完美和穩定，我要真實。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做個無時無刻情緒穩定的假人，你在他們面前都不掩藏情緒和态度，在我面前反而要把自己裝進一個嚴絲合縫的罩子裏，不讓我看見你的那些負面，這順序是錯的。夏夏，不要把我放在你那些朋友之後，好嗎？”
其實在剛才聞人一諾直接點出他的想法時，仝湖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也明白了這段時間情緒起伏的原因。他的手稍松了松，聞人一諾也跟着松了力道，兩個人拉開了些距離，臉對着臉，眼裏映着彼此。
仝湖眼睛汪着水，這下人如其名，真像是一潭湖水了。聞人一諾被勾得有些耐不住，湊上去在他唇上淺淺地印了一下：“我都聽見水聲了，浴缸在召喚你，現在進去正合适。”
根本就沒水聲，仝湖知道聞人一諾這是在逗他，笑了：“是你耳朵太好使還是你家隔音不行？”
“是我硌得慌，這牆上貼的大理石，又涼又疼。”
“那我一會兒給你揉揉。”仝湖徹底松開手。
有了門口這一下，浴缸裏的水倒是真的在他們倆進屋時放完了。仝湖調侃說聞人一諾還是挺會掐時間的，聞人一諾就說他緩過勁兒來又開始鬧。仝湖笑笑沒否認，先邁進了浴缸裏。聞人一諾家裏的獨立式浴缸是雙人位，而且還臨窗，也難怪仝湖想來他家泡澡。兩個人一起，泡的是情趣，有景色烘托，比嵌入式浴缸窩在小房間裏要惬意得多。
聞人一諾姍姍來遲，仝湖看他還裹着浴巾，不由得失笑：“別是又慫了吧？”
“沒，就是不習慣。”聞人一諾拿了枚泡澡球交給仝湖，“水放多了，我要進去就溢出來了，正好你多排點兒水，再用龍頭沖這個，一會兒就能起泡。”
“是這麽用的？以前我都先放水，難怪出不來那麽多泡泡。”
“這個是氣泡彈，得用水流壓力沖開。你說那種放水裏直接化開但是泡泡少的可能是精油球。”聞人一諾笑着摸了摸仝湖的頭發，“你先玩着，我去把酒拿來。”
拿了酒和水果，放好邊桌置物架和浴缸架，聞人一諾關了頂燈，只留浴缸下一圈氛圍燈，又點了盞香薰蠟燭，之後才解開浴巾坐進了浴缸裏。仝湖立刻蹭到他旁邊，說：“還是我諾哥會享受。”
“怎麽聽着不像好話呢？”聞人一諾捏了一小團泡沫點在仝湖的鼻尖。
“那必須是好話。享受生活和提升審美品味這事我真得跟你學，我什麽都不懂。”
“不用學，一起享受就行了。”聞人一諾往上坐了坐，用毛巾擦掉手上的泡沫，順手也把仝湖鼻尖上那一點給擦掉，接着托住仝湖的頭讓他靠好，開始替他按摩頭部，“新學了個手法，給你試試。”
“天……我這待遇絕了。”仝湖閉了眼，任憑聞人一諾擺弄着，又過了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諾哥，我覺得你說得對。”
“什麽？”
“剛才在門口，你說的那些，都挺對的。”仝湖說，“有些時候我确實是沒把你放在第一位，不是不重視，而是因為太重視。重視你的感受，也重視我在你面前的形象，我太想維持一個好的形象了。可是就像你說的，我都沒要求過你在我面前維持個完美的樣子，我自己強撐出那個模樣，你看在眼裏肯定難過。是不是還會挺受傷的，覺得我跟你不親？”
“最開始有一點，後來知道你這習慣，就只剩下心疼了。”聞人一諾說，“上次跟你爸一起喝茶聊天，叔叔說的最多的就是你懂事。可能老一輩人都是這樣吧，覺得懂事是對孩子最大的誇獎，我爸媽也這麽說我。小時候我能為了爸媽一句懂事開心好久，可長大了之後再聽着就特別難受，從小就懂事的孩子大多數都被壓抑過天性。這些年跟我哥和我姐聊天，他們也說，自己小時候被‘聽話懂事’這四個字給束縛住了，而且在我家更是，會比着誰更懂事，因為我們身邊不止有‘別人家的孩子’，還有同胞手足。”
仝湖聽後問：“你從小是不是總能聽到類似于‘看看你妹多聽話’這種？”
“是我妹總聽見他們說看看我多聽話，我聽得最多的是‘你哥你姐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早不讓我們操心了’。以前那會兒真的不覺得，可現在想想，這話挺傷孩子的。不過好像這樣長大的我們，抗壓能力也比別人更強一點，只能說有利有弊吧。”聞人一諾把話題拽回來，“說這個不是為了讨伐父母，咱們父母都挺開明，還不至于到讨伐那個程度。我只是想說，他們有他們的想法，但咱們現在有能力了，可以有咱們自己的活法。在外面懂事周全，回到家裏累了乏了就可以放開手腳，不用懂事，不用顧忌。我沒想着在家還做個事事周全的人，所以我也不會要求你那樣。就只有咱們兩個人的時候，你不用照顧誰，也不用試探什麽，我也一樣，咱們有話就直接說。”
“嗯。”仝湖應聲。
聞人一諾的手就放在仝湖的太陽穴上，就在手邊的變化自然不可能被忽略，他擦掉了仝湖眼尾滑落的淚水，輕喚了聲“夏夏”。
仝湖這次沒再忍着，帶了哭腔：“很早之前我就想要一段這樣的關系，可這些年過去，我都忘了最開始想要的是什麽了。我現在覺得好不切實際，像做夢一樣。”
“美夢成真，夏夏，你開心嗎？”
“嗯，我很開心。”仝湖睜開眼，撐起身來抱住聞人一諾，在他頸側深吻了起來。這一吻用了力，再加上熱水的作用，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痕跡，分開之後仝湖用手撫過那痕跡，輕聲道：“反正明天不上班，不用遮着。”
“上班也不用遮着。”聞人一諾接着也在仝湖脖子上同樣的位置落了個痕跡，“這樣就對稱了。”
“一點兒不吃虧。”仝湖笑了。剛才那點兒眼淚早就被蹭幹淨了，這會兒情緒過去，也哭不出來了，他拉着聞人一諾往下，完全坐進浴缸裏，倆人肩并着肩，碰了杯，各自抿了一口紅酒。
放下酒杯後聞人一諾說：“其實一直想跟你說的，我确實有點兒沒準備好。”
這個時候說的話題，無非就是那些，即便聞人一諾沒直說，仝湖也明白了，他問：“你素了這麽多年，前幾次反應可比我強烈，還沒準備好？”
“真的。上次我就覺得挺不應該的，那麽快就進展到那一步，我覺得特別唐突。”聞人一諾說，“我……對我來說上床是最後一步，前面得磨合到位了才行。誰都有上頭的時候，可沒有人會一直上頭，那股熱情總有退下去的一天。要是之前倆人的感情沒鋪墊磨合好，最後就只剩下床上那些事了，那就不是談戀愛，成炮友了。再說深一點兒，床上床下都和諧固然是最理想的狀态，可如果非要讓我選，我寧願是生活中更和諧，床上那點兒事總有辦法解決。”
“達成一致。我其實也沒準備好，之前說假期好好玩，是怕你憋太久了難受，既然你也沒準備好，那就再等等。”仝湖捧了一簇泡沫在手中玩來玩去，“不過還是要進步一點的，你不用因為怕影響我睡眠就提着心，更不用分開睡。該怎麽樣就怎麽樣，我沒那麽嬌氣。被吵醒之後我能很快入睡，而且我希望醒來能看見你。需要分房睡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