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
“楚教授!”溫喬看到楚教授的瞬間,身上的疲憊肉眼可見的消失了。
“辛苦了,先坐下休息會兒。”
秦泛接過請假單,眼神指了指一邊的椅子。
“不累!”溫喬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把椅子又向楚蘭舟拉近了點才坐下。
她就知道回來一定會看到楚教授的!
溫喬掏出手機,打開備忘錄,神情激動:
“秦隊,我去找夏吟的路上,順便調查了一下去過禁地的同事們最近的情況,你猜怎麽着?”
“怎麽着?”
秦泛把遺書、卿憐君和楚言寫的請假單放在桌上對比,也不忘給溫喬搭話。
“他們都說自己最近很倒黴!”
溫喬第一次聽到別人抱怨的話,是越聽越亢奮的,說起其中的細節來,也是越說越激動:
“關臨姐昨天從禁地回去之後,過馬路被闖紅燈的車撞了,叫了救護車,結果第一輛救護車開到路口也被車撞了。
第二輛救護車走了一半抛錨了。
第三輛救護車終于開到醫院,結果車直接開進了醫院大廳,撞到了醫院大廳的前臺。
據說是剎車失靈了。醫院就這三臺救護車,一下午全戰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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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秦泛的注意力從三張紙上移開,面上也多了些凝重。
“關臨姐本來傷得不重,但因為最後一輛救護車和前臺相撞,從擔架床上摔下來,把腿摔斷了。”
說到這兒,溫喬也收起了臉上的笑。
“其他人呢?”秦泛又問。
“宋煙姐和家裏的狗子玩兒,被撲斷了肋骨,醫院沒有能用的救護車,家裏人開車送去,路上因為急剎車,肋骨插進了肺部......”
“然然姐...她在禁地呆得最久,到家直接昏迷了。送去醫院,檢查各項指标都正常,但就是一直沒醒。”
......
“路源姐說她沒遇到什麽事,不過家裏人接到詐騙電話,差點被騙了。
好像是因為路源的妹妹半年前被騙過,導致她家裏的電話已經被詐騙團夥标記。
後來路源姐打電話回家,讓他們當天淩晨前任何電話都不要接,只是她爸忘了,已經準備給詐騙團夥轉錢了,才想起來,就立馬挂了電話。”
溫喬關了手機,心中愈發沉重。
一個人是巧合,那麽多人就不是巧合了。
那個禁地絕對有問題。
“對了,路源姐還說多虧了楚教授的提醒,不然她們家的存款可能全沒了。”溫喬看向楚蘭舟的目光又變了。
她怎麽知道?
現在詐騙團夥猖獗,一旦陷入他們的陷阱中,被騙的可就不單單是存款,有可能還有各種平臺的貸款。
有的數額甚至高達千萬。
不少人因為欠下的無數貸款,最後走上不歸路。
溫喬根本不敢深想。
楚蘭舟靜靜地聽着,臉上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一刻秦泛也終于明白,為什麽他們會說楚蘭舟清冷淡薄,不近人情了。
這些事,任何一個人聽了,不說害怕,至少會有點驚訝。
像楚蘭舟這種,毫無情緒波動的,少之又少。
便是她,見慣了各種離奇案件,也做不到她這般的雲淡風輕。
“怎麽了?”楚蘭舟察覺到秦泛這次探究的目光,帶了絲懼意。
她害怕她?
“楚教授對這些事好像并不驚訝。”
秦泛将心裏的好奇直接說出了口。
“嗯,經過這些事過後她們就沒事了,也不會有性命之憂。”楚蘭舟點了點頭,随即又解釋:
“禁地的确有點問題,我明天去找校長,讓她去請渡雲臺的人來處理,禁地的事你們就別管了。”
這種事,她本不應該對她們說,但她不想秦泛對她生什麽誤會。
“是傳說中那個驅魂渡魄,神秘莫測的渡雲臺嗎?渡雲臺竟然真的存在!”
溫喬‘噌’得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神情激動,一眨不眨地望向楚蘭舟:
“我...我之前聽家裏請的大師提過,他在業內名聲已經很高了,道號度白。他畢生的夢想就是能進渡雲臺,甚至把自己原來的道號改成了‘度白’,為的就是和渡雲臺多幾分緣分。”
溫喬知道的也就只有這麽多,問其他的,度白道長也不會說。
後來她去網上搜‘渡雲臺’,顯示查無此名。
慢慢得她也就忘了這些。
畢竟道長曾經說的東西,突破了她太多的認知,她平時更是接觸不到,便只當做故事來聽。
但今天這個名字從楚教授的口中說出來,那就不一樣了!
“渡雲臺?”秦泛眼裏的疑惑更深。
她怎麽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以後有機會再和你說,筆跡比對的如何?”
楚蘭舟此時不想和她們說太多,指了指桌上的三張紙。
秦泛也沒有繼續揪着這個問題,溫喬更是楚蘭舟說什麽就是什麽。
有秦泛這個‘姐姐’在,她堅信以後楚蘭舟肯定會告訴她的。
“肉眼來看,這三張紙上的字像是出自一人之手。尤其楚言寫的請假單和遺書背面的筆印也一樣。”
秦泛更加懷疑遺書可能是楚言所寫。
但她的動機呢?
“讓技術部再鑒定一下。”楚蘭舟并未再看三張紙上的筆跡,她知道這次楚言沒再隐瞞,遺書她應該不太知情。
具體情況,得等他們從醫院調查回來的證據。
“我去我去。”溫喬主動道。
秦泛點了點頭。
溫喬還沒出門,秦泛的電話卻響了。
楚言出事了。
秦泛挂了電話,叫住溫喬:
“我去一趟燕都大學附屬醫院,你比對完筆跡去醫院找我。”
“好。”溫喬應道。
“楚言出車禍了,我得去一趟醫院看看具體情況。”秦泛面色嚴肅。
“好,我也去。”楚蘭舟已幫楚言清除了身上的煞氣,按理說不應該出事才對。
兩人驅車去醫院,路上秦泛又接到了雲粒的電話。
楚言并無大礙,只是累暈了,過馬路的時候倒在了斑馬線上。
雲粒當時離她有點遠,以為她是被車撞了。
秦泛松了一口氣,但她們已經快到了,便打算去看一看。
秦泛到時,楚言依舊在熟睡,手上打着點滴,安靜地躺在床上。
楚言不單單是累的問題,還有餓。
估計這幾天也沒吃什麽飯。
秦泛讓雲粒照顧好楚言,便離開了病房。
她們去了精神科。
卿憐君之前實習的科室。
她主修的雖然是腦科,但實習需要輪崗。
她最後輪崗的科室是精神科,轉正之後還會在各個科室再輪一遍。
此時精神科所有的人都在會議室中。
醫院對卿憐君的事很在意,要求所有人必須全力配合警察。
卿憐君生前能接觸的人很少,在學校裏除了楚蘭舟,只有楚言。
其他同學,只有考試或者申請國獎答辯的時候,才會偶爾有點溝通。
況且從研二下半學期開始,她一直在醫院實習,近三個月的時間,全在精神科。
警局的人去了卿憐君之前實習過的科室了解了些情況之後,便來了精神科。
為了節約時間,精神科科長便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了會議室。
警察坐在會議桌的兩端,醫院的人則坐在兩邊。
秦泛推開會議室的門,會議室裏所有的人都望向了她。
直到看到她旁邊的楚蘭舟,科長第一個站了起來,忙向她走去:
“楚教授,您怎麽來了?”
其他人也紛紛起身,目光熱切。
這是楚蘭舟第一次來他們科室,之前只能在手機上看到有關她的報道。
最近一次大概是三個月之前,她治好了一個腦癱多年的人,受央視采訪,視頻在軟件上大肆轉發。
楚蘭舟雖然也在醫院任職,但大部分時間卻是呆在學校。
只會在醫院遇到棘手的病人時,才會讓楚蘭舟親自主刀。
是以,醫院大部分人,尤其是新人,從未見過楚蘭舟。
卻聽過她的名號。
她雖然在腦科任職,但卻精通各科。
楚蘭舟在醫屆的地位,像是醫學人心目中的珠穆朗瑪峰,永遠讓人仰望。
“你們繼續,我只是來看看。”楚蘭舟對科長點了點頭。
“問得差不多了。”其中一個警察,對秦泛道。
“好,晚上回警局,開總結會。”秦泛也不耽誤她們。
離開精神科,秦泛給溫喬打了一個電話,讓她不用來醫院了。
不出所料,今晚卿憐君案,便能結案。
“楚教授,我送你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秦泛擡手看了眼手表,快六點了。
“好。”這次楚蘭舟卻沒再推脫。
秦泛将楚蘭舟送到泛清書院門口,開着她自己的車回了警局。
到了警局之後,去醫院的所有警察都回來了。
衆人坐在會議室,面色都有些沉重。
“溫喬,你先說。”秦泛道。
“是。”溫喬點頭,拿着文件袋走到最前面。
溫喬從文件袋裏掏出三張紙,紙張泛着淡淡的黃色,道:
“這三份分別是卿憐君寫的遺書、請假單,以及楚言寫的請假單,經過技術部檢測,這兩份的确是卿憐君親筆所寫。
雖然遺書的筆印深淺和楚言的請假單上相似,但卻只相似八九分。
我問過常旭哥,她說如果一個人在精神受到刺激的時候,用筆習慣的确會有所改變,比如模仿身邊的人書寫習慣。
卿憐君最熟悉的人只有楚言,所以最有可能模仿的就是她。”
溫喬說完,就回到了座位上。
另外一個警察走到前面。
“4.1號中午,卿憐君下班之後,沒有像平時一樣,和同事一起去食堂吃飯,反而留在了科室。
同事回來之後,發現卿憐君趴在桌上寫東西,用的筆也不是她常用的。
卿憐君說那是她寫的實□□結,寫完之後,她就離開了科室。
路上有人看到她去了醫院天臺,這支筆是我從天臺上撿到的。
筆墨顏色我已經和卿憐君的遺書比對過了,的确是用這支筆所寫,筆上也有她的指紋。”
他說完,又輪到下一個。
“我看了這三個月卿憐君在醫院的周報,遺書的內容更像是她這三個月病例的總結。
她把所有人的遭遇都融入到一起,嚴謹地來說,那根本不是遺書。
她是在天臺打的報警電話,當時天臺的另一邊也有一個實習生,聽到她的電話,以為她是在向朋友吐槽工作上的事。
精神科最近一段時間,有不少抑郁症的患者,卿憐君應該也是受到了影響。
甚至她的報警行為也可能是模仿一個抑郁症患者。
那個患者已經到了抑郁晚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反應,每次意識到自己有自殘行為時,便會想要提前報警。”
繼續。
“因為卿憐君是楚蘭舟的學生,這次楚蘭舟去海津參加醫學研讨會,她的同事以為她臨時被楚蘭舟叫去海津了。
而且請假的事,只要把請假單交給夏吟就可以了,他們平時也不會多問。
尤其是精神科的醫生,他們平時接觸了太多精神方面有問題的患者,或多或少也會被影響。
相比于其他科室,他們對別人的事,更加漠不關心。所以即便卿憐君兩天沒出現,他們也沒覺得有問題。”
去學校的警察又道:
“我們去過學校查看過寝室,以及從寝室到禁地的監控,的确是卿憐君自己從寝室出來,自己去禁地的。
不過她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和以往正常走路不太一樣,像是夢游,又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樣。”
現如今,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指向一個結果。
卿憐君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