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命由天定
命由天定
楚蘭舟伸手把冥玉從袋中拿出,冥玉依舊綠得發黑。
“這個冥玉怎麽會把陰氣吸進去?”秦泛低着頭湊近冥玉,仔細觀看,好奇道。
冥玉表面很平滑,像是被抛光的圓潤,玉質剔透。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裏面裝的是陰氣,她還以為這是塊墨玉。
“冥玉本是忘川河底的普通石頭,經過長時間的河水浸潤打磨,又吸足河底的殘魂,最後被沖擊上岸,可以自動吸取陰氣。”楚蘭舟道。
當年她把席钰從忘川河底帶出來的時候,順便也在河邊撿了一塊,用來裝怨氣較重的小鬼。
她們在冥玉中修養一段時間,她再用笛音渡化,會更容易許多。
冥玉是冥界之物,普通人如果長期接觸,對身體的損害極大。
梁秋實雖然每年只接觸一次,即便不用手親自碰觸,如今也瘦得快剩皮包骨了。
度白更是如此。
他日日與冥玉呆在一處,壽命已經所剩無幾。
楚蘭舟把冥玉放在桌上,拿出玉笛,靠近唇邊,冥玉的顏色随着笛音越來越淺,最後又變成了奶白色。
度白聽着笛音,覺得整個人輕松了不少,忙跪在了楚蘭舟的面前,抽噎道:
“求楚天師救我一命。”
度白早已算出了自己的命數,他活不過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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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剛剛,就在他聽完楚蘭舟奏的笛音之後,他覺得自己又能多活一段時間了。
“天師也救救我吧,我願意用我名下所有的資産來換。”梁秋實也立刻跪下磕頭。
他今天本是要去醫院檢查。
每年從百家園回來,第二天他都會去醫院看一看。
但不管怎麽檢查,結果都顯示健康。
可他如今瘦得已經只剩下一層皮了。
和他常來往的各個總裁董事,各個耳肥臉寬,肚大腰圓,他羨慕不已。
可不管他怎麽吃,不僅胖不起來,反而越來越瘦。
再這麽瘦下去,他的命遲早要交代出去。
他也不想死。
秦泛被吓了一跳,但想到當初自己被診斷出活不久的時候,她也希望能有一個人出現,可以救她一命,即便是跪下她也願意。
秦泛望向楚蘭舟,突然也想跪下了。
為七年前的自己。
楚蘭舟拉着秦泛站到她的身後,淡聲道:
“命由天定,非我能改。”
秦泛歪着頭,眨了眨眼。
她怎麽記得上次楚蘭舟說過,她的命由她,不由天。
怎麽現在又變了?
楚蘭舟捏了捏秦泛的手,又道:
“若你們想多活幾年,只能靠自己。發善念,行善事。”
“什麽是善事?”梁秋實已經徹底懵了。
當年大師也是告訴他只要做善事,就能發大財。
他現在的确發了大財,可如今看來,這財卻是用命換的。
那他建百家園到底是善事,還是惡事?
“善事只為他人,不求回報。你建百家園雖然也幫助了不少孤兒,但目的性太強,是為求財。
如果建了百家園,你的生意沒有絲毫的氣色,你還會繼續捐贈嗎?”阿清出聲道。
“不會。”梁秋實誠實地點頭。
“這不就得了。”阿清翻了個白眼,又道:
“你救助了那些孤兒,做的的确是一件好事,心中所求也會成真,所以你得了財。
但度白借由你的名義設陣困住了亂葬崗的游魂,也絕了她們的輪回路,你和度白也因此要用命來抵。
陣法設成的那一刻,你們的命數便已定下了
這改不了。”
阿清說完,退到楚蘭舟的旁邊。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求財了。”梁秋實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如果當初他不是被錢迷了眼,也不會用全部家底去炒股,不僅賠得傾家蕩産,還欠下那麽多債。
如果他死裏逃生之後,不那麽急功近利,腳踏實地地工作,以他的能力,不用十年,那些負債也會還清。
現在他雖然資産無數,可已無命去花了。
要那麽錢,又有什麽用。
“楚...楚天師,我記得書上有逆天改命的術法,我之前在渡雲臺看過,您真的不能救救我嗎?”
度白不像梁秋實那麽好糊弄。
四十年前他住在渡雲臺,去過一次渡雲臺裏的藏書閣,裏面都是各種高深的術法。
其中就有一種秘術,可以改天換命。
“換命乃是逆天之事,楚姐姐和你們非親非故,憑什麽要為你們承擔這份因果。”阿清擋在楚蘭舟的面前,一臉怒氣。
這人是聽不懂人話嗎?
楚姐姐都已經說了,改命只能靠自己,發善念,做善事就行了。
他不是修行之人嗎?應該比旁人更清楚,怎麽還向外求?
“楚天師.....”度白仿佛聽不懂阿清的話一樣,跪着向旁邊挪了幾步,又要對楚蘭舟磕頭。
秦泛拉住楚蘭舟,擋在她的面前,臉上揚起笑,道:
“度白大師,你快起來吧,剛剛楚教授已經把逆天改命的術法告訴了你,你好好想一想?”
“嗯?”度白擡起頭,兩眼發懵,卻也仔細回想剛剛楚蘭舟說的話。
楚蘭舟剛剛也就只說了兩句話。
命由天定,非她能改。
發善念,行善事。
善?
秦泛見度白面上漸明,又道:
“梁秋實求財得財,用建孤兒院的善念所得。你若想求命也可得長命,也要用無數的善念善事去換。”
“我懂了,多謝楚天師,多謝...姑娘。”度白忙磕頭道謝。
秦泛轉過頭對楚蘭舟眨了一下眼,這個麻煩解決了。
楚蘭舟抿唇一笑,捏了捏她的手。
對于這種難纏的人,以往她從來不會多解釋,直接打暈了過去,省事。
“那...那如果我把我名下的財産全部用來做善事,以後所有的念頭是都為了幫助他人,我能不能也多活幾年。”
梁秋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也顧不得臉上的眼淚鼻涕,忙擡起頭望向她們,渾濁的雙眼裏,滿是希冀。
“可以。”楚蘭舟點了點頭。
“多謝楚天師。”梁秋實‘砰砰砰’又在地上磕了幾個頭。
秦泛龇着牙,聽着就覺得很疼。
果然,梁秋實再擡起頭來,額頭的血蹭蹭蹭得往外冒。
梁秋實掏出口袋裏的絲巾捂在頭上,只要能活着,這點血算什麽。
這是他的誠意。
“記載禁魂術的那本書呢?”楚蘭舟問。
她親自來此處,為的便是禁魂術。
“在這兒。”度白忙爬起來,跑到桌前,從抽屜裏掏出一本書,雙手捧到楚蘭舟的面前。
楚蘭舟接過書,随意翻了翻,随即往空中一抛。
書立刻在空中自燃,最後連灰燼也不剩。
度白這麽寶貝這本書,想來也不會把它傳給其他人,楚蘭舟也就沒再多問,只是又提醒道:
“如果想多活幾年,書裏面記載的的所有術法陣法都不要再用。”
“是。”度白躬身應道,眼睛轉了轉,又小心翼翼地問:
“那...那我給別人算卦,算不算洩露天機,也折壽?”
“如果折壽,你是不是自此就不再為別人算卦了?”秦泛問。
“是。”度白道。
“那過去因為你的卦而避災的人,再求你算卦,你算不算?”秦泛又問。
“我明白了,多謝姑娘。”度白恍然大悟,又對秦泛躬身謝道。
楚蘭舟拉着秦泛往外走。
禁魂陣已毀,以後也不再有事。
至于度白是如何得到的這些,楚蘭舟并不在意。
經過她的敲打,度白以後應該也不會再亂用。
只是不知,秦泛當年丢的那一魂,又是如何回來的。
如果她是受禁魂陣的影響,現在也不可能恢複。
“姐姐,你記得當年離開百家園後來去了哪兒嗎?”楚蘭舟問。
“去了另一個孤兒院,不過那時候太小,不記得了,等我突然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在那兒了。”秦泛後來也回想過很多次,依舊完全沒有印象。
“楚...楚天師,百家園裏出了事的孩子,都被我送去了精神病院療養,如果有恢複過來的,我也會安排他們去上學,但除了秦泛,沒有一個人恢複。”
梁秋實跟在後面,聽到秦泛的話,忙出聲解釋。
他知道百家園的問題,所以每年才會帶醫生去裏面給每個孩子做檢查。
只要發現精神恍惚,不對勁的,都會帶走,免得最後鬧出人命。
“都沒恢複?”楚蘭舟疑聲道。
“是。”梁秋實點頭應道。
“可能我小時候不常回宿舍,受到的影響比較少。”秦泛記得她經常會躲在園長的辦公室。
園長辦公室附近全是柳樹,可辟邪。
“那你的那一魂,是怎麽丢的?”楚蘭舟凝眉。
按梁秋實所說,秦泛的情況和百家園裏其他的孩子都不同。
或許,她的那一魂并沒有消散。
“說不定是吓的呢,你看我膽子這麽小,看到什麽東西,一恍惚,就把魂給吓丢了。”
秦泛笑着開玩笑,可越說,越覺得是那麽回事,聲音也越來越小:
“百家園裏那麽多阿飄,小孩子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如果是看到阿飄,直接就吓丢了兩魂,一魂主情,一魂主清......”
楚蘭舟覺得哪裏有不對勁,但暫時卻也只能這麽解釋。
只是不知當年秦泛是如何恢複清明的。
她的另一魂又在何處。
上了車,秦泛見楚蘭舟在發呆,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笑着說:
“楚教授就不要煩惱啦,咱們已經解決了百家園的問題,完成了局裏任務,應該好好慶祝一下。”
“姐姐想怎麽慶祝?”楚蘭舟轉過頭,望向秦泛,眸光清淺。
“嗯...我們完成任務,局裏會有額外的獎勵嗎?”秦泛想起她的賬戶餘額,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問。
總不能還讓楚教授請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