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一直到深夜九點，紀琛才從鐘雲生的家出來。阿若堅持要送送紀琛，但紀琛覺得時間太晚，阿若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為了不讓這段姻緣就此打住，孫海樓提議，他和鐘雲生跟着一起去。
三人一鬼走在小區裏，遠遠走在後面的鐘雲生忍不住埋怨道：“孫海樓，你出的什麽馊主意啊。你瞅瞅，人家小情侶現在連牽個手都要提防着我們。”
孫海樓看去，紀琛想去牽阿若的手，阿若總是往身後看，有些不好意思地婉拒了紀琛。
“是啊，那怎麽辦？”孫海樓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就不該插嘴。
鐘雲生仰頭蒙眼，另一只手拉住孫海樓的手，“那我們再走慢點吧。”
走出小區再沿路邊走一段就是一個十字路口，紀琛停下腳步，低頭看向阿若，“阿若，就送到這裏吧。”
阿若點點頭，紀琛回頭看了眼，見鐘雲生沒有跟過來，就直接擁抱了阿若。阿若先是一讪，而後還是回抱住了紀琛。
小情侶在路口擁抱了一會，因為時間太晚，街上來往的路人并不多。紀琛放開阿若，摸摸阿若的頭頂，不舍地和阿若道了別。
阿若注視着紀琛過馬路，馬路對面的紀琛向阿若揮揮手，倒退着步子走。阿若皺起眉，張開嘴巴，口型說着“看路”二字。紀琛會心一笑，走進樹影才轉身離開。
鐘雲生和孫海樓向阿若行去，“阿若姑娘還是舍不得紀琛嗎？”
阿若轉身，低着頭，不願回答孫海樓的問題。
鐘雲生勾起唇角，搭着孫海樓的肩膀，打趣道：“阿若這是在害羞啊。”
孫海樓看了眼自己的肩膀，鐘雲生修長的手指在自己的鬥篷上摩挲着，竟也不自覺地害羞了。
二人一鬼漫步在小區裏，兩側亮着幾盞微暗的路燈，孫海樓忍不住仰頭看向天空。漆黑如墨的夜色中，零星點點，明月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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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若，怎麽了？”是鐘雲生的聲音，孫海樓飄過去。
阿若的雙眼散發出紫霧，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夜空。“你們看那裏，是不是有一個紅色的點？”
鐘雲生和孫海樓順着阿若手指的地方看去，遠處的天際雲霧缭繞，一顆泛着微弱紅光的星正向這裏移動。
“是我看錯了嗎，那顆星星怎麽是紅的？”鐘雲生揉揉眼睛，再定睛瞧去。
“我看的也是紅色。”孫海樓看着那顆紅星，心中隐隐不安。
“那不是星星，那是紅衣羅剎。快回家！”阿若嚴肅道。
孫海樓急忙飄過去，“紅衣羅剎該不會已經發現我了吧？”
“應該快了。這幾天你就不要出門了，安心待在家裏，我會再加一層結界。”
鐘雲生率先上樓開門，進去後，快速反鎖了大門，心有餘悸地松了口氣。
“我來幫你吧，阿若姑娘。”孫海樓幫阿若布置結界，鐘雲生見狀，也一起幫忙。最終，一共布置了三層結界，符紙幾乎覆蓋客廳的牆壁，一根根紅繩串着鈴铛在客廳的牆壁上繞了三圈。
孫海樓飄來飄去，卻屢次撞到彎彎繞繞的紅繩，空靈的鈴铛聲不停地徘徊在客廳，家裏的氛圍頓時詭異起來。
鐘雲生圈坐在沙發上，望着滿屋子的紅線，鈴铛和符紙，忍不住瑟瑟發抖。“阿若，如果碰上羅剎，我們幾個能打得過他嗎？”
阿若淡定地寫着符紙，“不一定。”
“啊？啥叫不一定？”鐘雲生眼皮耷拉。
“字面意思喽。”
“那孫海樓豈不是要被抓回去了？”
“所以我們最好在孫海樓被抓回去之前，找到他的記憶。”
“那我們學習這些法術，有個嘚用啊？”鐘雲生随手扔掉符紙。
“當然有用。我們學習這些法術的目的不是為了打敗羅剎，而是為了幫孫海樓延長尋找記憶的期限。”阿若埋頭寫着符咒，語氣很堅決。
“所以我們下一周一定要找到孫海樓丢失的記憶，不然，可能真的要和羅剎對戰了。現在你就乞求羅剎不要把我們的小把戲當真，他要是當真了，我們幾個都要死翹翹。”
孫海樓聽後，一時洩氣，“早知道我還是……”
話還未說完，鐘雲生便一把捂住孫海樓的嘴，“別瞎說！”
孫海樓眨巴着眼睛，望着鐘雲生。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這麽嚴肅的表情，還是因為自己。
孫海樓點點頭，“那你們就別太當真了，惹到羅剎的話可不好。”
鐘雲生的手落在孫海樓低着的頭頂上，溫柔安慰道：“好了，別多想了。不管怎樣，我們這幾天只管努力練習。等羅剎來了，至少腦子裏想的第一件事不是逃跑。再怎麽樣，氣勢不能輸！”鐘雲生說着便握起拳頭，孫海樓俯眼看去，健壯的手臂肌肉忽地顯現出來。
孫海樓将一雙細長的手搭上那只手臂，秀白的手背襯得那只手臂略黑。手指捏了捏，果然很紮實。孫海樓不自覺地勾起唇角。
鐘雲生另一只手扶額，靜看着孫海樓玩弄着自己的手臂。沒過一會，突然拉起孫海樓的手，“走，回房間。”
孫海樓懵懵地跟在鐘雲生身後，飄進了房間。
“怎麽了？”
話音未落，鐘雲生便托住孫海樓的臉頰，低頭吻住那微張的薄唇。
孫海樓閉緊雙眼，手指不由得揪住鬥篷。這次，鐘雲生的嘴唇沒有動，只是深深地覆蓋住孫海樓的雙唇。
很久，很久，直到唇發麻發燙，直到體內飛竄的霧霭漸漸平息。房間內安靜得只可以聽見急促而克制的心跳聲。
這個吻在此刻看來好像訣別的吻，孫海樓這樣想。
鐘雲生稍稍遠離了孫海樓，目光朦胧地盯住孫海樓羞窘的臉龐。孫海樓被他盯得有些不知所措，便開口：“你怎麽了？”
孫海樓的聲音很輕，很溫，就像是被文火慢炖過的一樣，在鐘雲生的心底漾開一片柔和的漣漪。
鐘雲生緩緩展笑：“沒什麽，就是想親你。”
“無聊。”孫海樓脫口而出，便想要推開鐘雲生，卻被鐘雲生緊緊擁入懷裏。
隔着厚厚的鬥篷，鐘雲生依舊能感受到孫海樓冰涼的身體，雙臂不由得又摟緊了幾分。
孫海樓能感受到鐘雲生炙熱的呼吸擦過耳邊，能聽見他的心髒跳動得愈發劇烈，像是想要沖破某種束縛般，反而讓孫海樓有些心疼。
孫海樓回抱住鐘雲生，鐘雲生抱他用了幾分力，他也用了同樣的力道抱回去。
“你是不是在害怕？”孫海樓輕聲問。
興是戳中了鐘雲生的心思，鐘雲生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停了很久，才慢慢說：“我确實害怕。”
“我害怕……你會消失，害怕突然有一天，你就離開了。我想，即使你最後必須回到鬼門關，也要認真地和你道別。我還是……害怕不能幫你找回記憶……”鐘雲生的聲音沉落下來，透着沮喪。
孫海樓輕撫着鐘雲生的後背，寬實挺括的背部在這一刻變得佝偻無力。
其實孫海樓也害怕，他害怕鐘雲生會有危險，害怕自己沒有找到記憶就突然消失，他不敢去想，親眼目睹自己消失的時候，鐘雲生會有多麽痛苦。
孫海樓微微一笑，“你剛才不是還說讓我不要多想嗎，怎麽，你現在想得比我還多？”
鐘雲生抽抽鼻子，眼眶已經泛了紅，“不多想那都是假話，怎麽可能不多想。你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像什麽嗎，就像是我們即将要上戰場，結果發現自己還沒學會使用武器。那簡直就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聽到這，孫海樓蹙起眉宇。他覺得自己想要尋回記憶貌似也如以卵擊石般不自量力。但他又想到雲生和阿若為幫自己付出了那麽多努力，他又很快打消了放棄的念頭，至少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那總不能束手就擒吧？”孫海樓說道，“而且我們不是已經找到很多線索了嗎？那就順着找下去，堅持到最後一刻吧。”
孫海樓歪頭和鐘雲生相依，“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就……堅持到底！”鐘雲生堅定地說道。
晚上，鐘雲生洗完澡，便上床躺在孫海樓身邊。
二人聊天一直聊到午夜，又是說怎樣操控武器更好，又是說人間還有哪裏好玩，又是說還有什麽好吃的……很快鐘雲生就撐不住了，眼皮子直往下掉。
孫海樓聽旁邊的聲音越來越小，便側頭看去。孫海樓擡手将鐘雲生的眼睛撫下，輕聲說了句“晚安”。
窗簾拉上後，房間裏一直昏沉沉的。一縷月光的微茫透出窗簾縫隙照在地板上，在房間內映出了一點微光。
孫海樓近距離欣賞着鐘雲生的睡顏，又長又密的睫毛，高挺硬朗的鼻骨，飽滿的嘴唇，平時一副又酷又拽的面孔在睡覺的時候竟有些可愛。
孫海樓的唇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綴着一絲甜意，枕臂閉上眼睛。
鬼魂不需要睡覺，但成天這樣飄來飄去，總歸有些無聊。孫海樓決定陪着鐘雲生睡覺，還有一個小心思，就是想看看他整晚的睡相。如果很有意思的話，就拿他的手機拍下來，反正鐘雲生告訴了他鎖屏密碼。
後半夜，孫海樓不時地側頭看向鐘雲生。果不其然，鐘雲生開始翻來覆去，四仰八叉，不過他的睡相依舊帥氣。可能是他本身長得就好看。
孫海樓拿來床頭櫃上的手機，鐘雲生教過他一些基本用法。孫海樓剛一打開鎖屏，便怔住了。鎖屏壁紙是上次在商場裏，鐘雲生偷偷和飄在半空中的他的合照。
孫海樓嘴角含笑，打開手機自帶的相機，偷偷和熟睡的鐘雲生合了個照。孫海樓看着照片入神，良久才放下手機，繼續閉眼陪着鐘雲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