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召見
召見
事實證明,落水之後不及時換上幹淨衣服還兜風回來的下場就是半夜發高燒。
淩晨一點,東雲楑将已經燒迷糊的安室透抱回自己房間,忍不住嘆了口氣,幸好他不放心去看了一眼,不然直接燒到明天早上估計人都傻了。
這一趟動靜不小,生病的人本來就睡得不踏實,被放進柔軟的床鋪後,安室透掙紮着起身,“你幹什麽?”他面色潮紅,難受地皺着眉。
“別亂動,你發燒了。”東雲楑用手背貼上他的兩頰,溫涼的觸感讓安室透忍不住蹭蹭。
房間裏有急救箱,常備着各類藥物。
東雲楑遞給安室透一杯水和退燒藥,“先吃藥。”
安室透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聽話地吃完藥後很快卸力倒下去了,埋在充滿陽光氣息的枕頭中。
東雲楑給他蓋好被子,又打來一盆溫水,時不時地給他擦拭頸側、腋下等處散熱,就這樣折騰了一宿,到淩晨,才恢複到正常體溫。
早上,東雲楑是被一陣輕柔的敲門聲驚醒的。
趴在床邊睡覺的姿勢着實難受,東雲楑站起來,揉揉有些僵硬的腰,然後探到安室透的額頭,體溫正常,松了口氣。
房間內溫度适宜,也許是難受的勁兒過去了,安室透裹緊輕薄的空調被,埋頭在輕盈的羽絨枕中,露出半邊紅撲撲的側臉,睡得香甜。
“你倒是舒服,淨折騰我了。”東雲楑按住額頭上一跳一跳的青筋,笑罵。
門外的敲門聲停頓一會兒後又锲而不舍地響起,東雲楑開門,正對上綠川光嚴肅的視線。
綠川光握緊雙拳,zero有晨練的習慣,但是今天早上卻一直沒有出現,也不在房間,本應該在樓下做早餐的君度也沒有身影,他心中擔心,直接敲了上司的門。
“波本……”
Advertisement
“噓——”東雲楑示意他噤聲,“燒了一晚上,現在還在睡。”
“發燒了?”綠川光一驚,探頭向裏看去。
東雲楑幹脆把門打開放他進去。
“淩晨就退了,你去熬點粥。”東雲楑重重閉一下眼睛,“我休息會兒。”
檢查過幼馴染狀态,綠川光悄悄松了口氣,聽到君度的吩咐,他點點頭,臨離開前還不動聲色地打量一眼整個房間的布局。
“一個個的,真是……”東雲楑死魚眼輕聲吐槽,“好奇就進來仔細看,偷偷摸摸地幹什麽。”
綠川光身體一僵,随後頭也不回地下樓了。
剛才的動靜不算輕,本能的戒備心讓安室透瞬間清醒過來,看清楚身邊的環境,他一驚,那個時刻放着鮮花的小幾,這是……
“君度,我怎麽在你的房間?”他坐起來問道,聲音有着病後的嘶啞。
被子落下,露出蜜色的胸膛,安室透臉色爆紅,急忙将自己裹緊。
“你昨晚發燒了,還有印象嗎?”見他醒了,東雲楑也沒再刻意放輕動作,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語氣危險,“誰說的大夏天不會感冒,嗯?透,想好怎麽解釋了嗎?”
被提醒了關鍵詞,安室透也回憶起昨晚上迷迷糊糊中發生的事情,讪讪道,“這只是一場意外……”
被東雲楑不善的目光注視,安室透心虛極了,聲音越來越小。
“一點都不愛惜身體。”東雲楑恨鐵不成鋼地點點他的腦門。
安室透往後縮了縮,明明以前夏天去水上樂園玩,一邊淋水一邊吹風都沒事,誰知道昨天才那麽一小會兒,就直接□□趴了。
東雲楑嘆了口氣,碰到這種不聽話的崽,真想好好給個教訓,但是看見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又什麽嚴厲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認命地躺上床,将安室透一把帶倒,抱住,“再睡會兒,我昨晚壓根沒合眼。”
看見君度青黑的眼眶,安室透心中柔軟,放松自己塞到他的懷裏。
他現在渾身清爽,絲毫沒有發燒出了一身汗的粘膩感,只是身上空空蕩蕩的,被被子包裹着也十分別扭,“你至少給我穿身衣服吧。”
“是你自己先裸睡的,而且還要給你擦身體降溫,穿衣服不方便。”東雲楑将他團吧團吧裹得更加嚴實。
安室透咬牙,輕輕踢他一腳。
“別鬧。”東雲楑親親他的額頭,“我睡會兒。”
可惜上天注定東雲楑這一覺睡不踏實。
手機傳來叮咚聲,是設置了特別提醒的郵件,東雲楑面無表情地劃開手機,看一眼扔開,起來換衣服。
“你要出門嗎?”安室透問。
“對。”東雲楑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那位先生’找我。”
“‘那位先生’?”安室透喃喃,不由自主地攥緊身下的床單。
【到我身邊來。】
車駛入深林,附近荒無人煙,高大的樹冠層層疊疊,只隐約能在縫隙中看見一點建築的影子。
穿過吊橋,映入眼簾的是一幢年代久遠的莊園,富貴華麗卻又陰森神秘,是Boss在日本的落腳處。
大門處只有貝爾摩得一人,但是東雲楑絲毫沒有放松警惕,陰暗的角落中,不知隐藏着多少槍.口。
老家夥好幾年沒找他了,這次,也不知道是什麽破事兒。
東雲楑看一眼後視鏡,檢查自己臉上的表情,很好,毫無破綻。
“好久不見,君度。”貝爾摩得靠在牆壁上,頸上帶着華麗的紅寶石,指間夾着細長的女士香煙,紅唇輕吐一口煙霧。
“前些天才聯系過。”東雲楑熄火下車。
“前些天?你說的是‘安久沢修’和‘靜谷繁’那兩個身份的事情嗎?”貝爾摩得一挑眉毛,回憶起來,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話說,你究竟幹了什麽,工藤有希子托我和‘安久沢修’問好。”
“工藤有希子?”東雲楑腳步一頓,轉念一想,瞬間明白了。
在飛艇上,他和工藤夫婦沒什麽交集,但是那位敏銳的新一小朋友可是幾乎一直跟在他身邊,只要工藤新一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和父母講述清楚,以工藤優作的智商不可能猜不到事情的真相,當然,也許并不需要工藤新一的講述,工藤優作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現在他們查到“安久沢修”的推薦人克麗絲·溫亞德,并通過她的關系來表達謝意,而不是直接找上真正的安久沢修。
這是一種示好。
東雲楑難得露出興味的笑容,“在飛艇打過交道,認識了他們家小朋友。”
“難得你有耐心和小孩交流。”貝爾摩得嘆道,她只知道君度在解決任務對象時順帶着救了一整個飛艇的人,其他的細節不清楚,“你們還會救人,真有善心。”
“他們都帶着面罩,根本分不清,所以我只好和波本一起把所有劫匪都解決了,救人可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東雲楑聽出她語氣中暗戳戳的嘲諷,心中不耐,随便做個善事還得給自己找借口,真麻煩。
“原來如此——對了,關于波本,你究竟是怎麽想的?”貝爾摩得意有所指,“最近一個月,你自己居中指揮,卻給他放了很大權限動用組織資源調查情報。”
在boss身邊,自身又是情報組,貝爾摩得的各類消息很靈通,而這恐怕不僅是她的疑惑,更是那個老家夥想問的吧。
“我想把他培養成真正意義的頂尖情報人員,能夠接我肩上的擔子。”東雲楑的表情嚴肅起來。
“你是說……”
“歐洲區是個什麽情況你心裏也清楚,國家衆多,亂七八糟,我費了很大勁兒才收拾幹淨。現在本部缺人,我被調回日本,估計過不了幾年,那邊又會是一團亂麻。”東雲楑轉頭面向貝爾摩得,确保自己的話語能被竊聽器另一頭的老家夥聽得清清楚楚,“我可不希望用這種小事兒讓boss勞心。”
“噗——”貝爾摩得失笑,真是不錯的答案。
在一道沉重刻滿繁複花紋的門前,貝爾摩得止步。
“Boss在房間等你,我不送了。”
東雲楑推門而入,最先感受到是一陣濃重馥郁的花香,他的眼中劃過一絲暗光。
房間內是昏暗的,只在長桌盡頭的高大座椅旁留下一盞落地臺燈。
佝偻的老人隐藏在陰影之中,依稀能看見無數線纜從他身上接到椅背後的名貴儀器,可憐兮兮又喪心病狂地企圖保留最後一絲生命之火。
真可悲啊,烏丸蓮耶。
烏丸蓮耶輕輕敲擊兩下桌面。
東雲楑一愣,緩步走到他身邊,坐在長桌側邊的椅子上。
烏丸蓮耶欣賞着這一具年輕活力的身體,渾濁的眼中是毫無掩藏的貪婪。
克制貪欲,是人,放縱貪欲,是畜生。
東雲楑放空心神,每次都會被這種惡心的眼神看得汗毛直立。
“君度,銀色子彈的研究,你來盯着。”烏丸蓮耶開口,聲音嘶啞難聽。
十多年前,老家夥被銀色子彈續了一波命,但是生命有時盡,終難逆天而行。
這具身體畢竟太過年邁,早已散發着死亡的氣息,所以他現在才着急召喚雪莉歸來,開啓新研究。
“收到。”東雲楑應聲。
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投來,東雲楑毫不畏懼地與之對視。
“眼神不錯,只有你不怕我。”烏丸蓮耶笑道。
東雲楑流露出崇敬的目光,“我忠誠于您,所以毫無畏懼。”
受不了一點,笑得真惡心!!!
烏丸蓮耶扯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再次輕敲幾下桌面,東雲楑的眼睛失去神采,目光渙散。
“永遠忠誠于我,君度。”他下達命令。
“永遠……忠誠……于您……”東雲楑回複,桌面下的手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
烏丸蓮耶滿足的笑了,人老了,對于忠誠總是希望更多一些。
琴酒是忠誠的,可惜他不了解銀色子彈的內幕,有很多事情無法托付;貝爾摩得和朗姆是他身邊的老人了,但是都有各自的小心思,這些他都能容忍;只有君度,這個他親自救下來的孩子,對他毫無保留。
“回去吧。”
東雲楑起身離開,原來是這個目的,Boss不僅是要安排銀色子彈的事務,更是要确保他的忠誠,畢竟,老家夥可用的人不多了。
現在的烏丸蓮耶雖說還在世間茍延殘喘,但是對組織的掌控力大不如前,所以熱衷于挑起各種事端。
比如君度和朗姆的不和,就是這個老家夥樂見其成甚至一手造就的,只有底下人為了利益在鬥争,而不是齊心協力将矛頭對向上層,他才能穩坐釣魚臺,掌控局勢。
東雲楑也樂得配合,雖說他一只手就可以擰斷他的脖子,但是,只要烏丸蓮耶還活着一天,組織就是一個整體,他死了,組織就會立刻變成一團散沙,憑借朗姆的德性,絕對會攪起各種事端,處理起來反而會更加棘手。
出去後,東雲楑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
昏暗的環境,若有若無的香氣,時不時的小動作,還是催眠這一套,真沒有新意。
雖然這種招式對他不起作用,但是每次陪着演戲,也很累的好嗎。
遠處傳來火車的汽笛聲,東雲楑回頭,房檐上成片的烏鴉拍翅飛起。
烏鴉,是日本的吉鳥,也是烏丸家族的家徽,但是對于芯子是中國人的東雲楑來說,只覺得晦氣。
剛才被惡心壞了,他現在急需抱抱零醬調整心情。
“透,我馬上回家,要親親。”
半晌,那邊只發來一個——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