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主:我把你醜吐了嗎!
男主:我把你醜吐了嗎!
叮鈴鈴鈴鈴鈴——
上午的課結束以後,女生們通常會找到自己的小團體,紮堆邊聊八卦邊走去食堂。
“诶,你聽說了嗎?朝陽附中有個高三的學霸因為打架鬥毆退學了,要來我們學校哦。”
“真的假的啊,附中不都是乖學生嗎?”
“誰知道呢?”
……
周五的食堂人很少,因為下午就放學了,所以大多數人想先餓一頓,然後放學出校門吃一頓好的。
這個大多數人裏面并不包括曉年和江噬,一個因為真的窮,一個因為真的懶。
江噬很懶,是那種能躺着絕不坐着,能坐不站着的人,體育課也經常性請,特別是在冬天,如果哪天懶癌犯了,可以一天不吃飯,因為吃飯去食堂也要走路。
因為懶,所以打飯的事也由曉年包了。
中午的時候,江噬拿手機玩貪吃蛇,就在貪吃蛇快要通關時,面前出現兩個餐盤。
噠——
曉年把兩個餐盤放到餐桌上,簡言意駭:“吃飯。”
江噬看着自己餐盤裏的菜,端起餐盤往曉年的盤子裏倒了一些,只給自己留下一點點米飯湯汁和一點點菜。
曉年能成為江噬的飯搭子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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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年家裏窮,還有個弟弟要養活,為了省錢她爹媽成天苛扣她的夥食費,導致曉年青春期只能靠早上最便宜的白饅頭度日了。
而江噬呢,不愁吃不愁穿,結果但凡吃多了就會吐,真的吐,把剛吃進肚子裏的東西全吐出來,就差把胃也給吐出來的那種。
而飯票菜票都是定量的,打多打少都不行。
同樣一份飯,曉年容易餓肚子,江噬又不想浪費,兩人這麽一合計,好嘛,你來吃我吃不下的,你飽了,我也不浪費。
江噬拿食堂裏的調羹機械性地往嘴裏送飯,連咀嚼都不咀嚼直接吞咽,像是蛇一樣。
且不說她那麻木的表情,就說她吃那點飯慢吞吞吃飯的速度,好像吃飯對她來說是多大的折磨似的。
曉年風卷殘雲吃完了一大份飯,江噬還在和自己面前的幾粒米和幾塊肉作鬥争。
吃到最後江噬臉都白了,拍了拍自己的腰,纏在她腰上的阿迦就往上爬從她寬大的校服袖子裏鑽出來,替江噬解決餐盤上的肉菜,曉年就在這時候掩護他們。
其實最開始曉年以為江噬是可憐她,讓她心裏有一點點羞恥,到後來她才發現江噬是真的有病,好像叫啥子……
輕微厭食症!
別人青春期都在儲存脂肪長胖,就她江噬,一天更比一天瘦,遲早被餓死。
看着阿迦吃肉時直接吞咽的樣子,曉年莫名覺得和江噬吃飯的樣子有些像。
等阿迦吃完肉以後,曉年就去放餐盤了,既然吃了人家飯菜,當然要替人家做些事了,更何況就江噬那臉色煞白的樣子,曉年是真怕她半路暈倒。
原本江噬是個大胸美人,豐胸長腿楊柳腰,硬生生被她自己給餓成了瘦骨嶙峋小乞丐。
曉年放完餐盤回來,準備和江噬一起回教室,路過籃球場的時候突然被人群擠到了籃球場上。
賽場上一個身高腿長的男生投中三分球落地,掀起T恤衣角擦汗,引起周圍女生一陣讨論。
“哎,就那個對吧?那個投三分球的。”
“是他是他!腹肌耶!他有腹肌耶!”
“真的诶!”
……
江噬被擠得皺眉,扭頭問曉年:“怎麽回事?平常這裏沒人打籃球嗎?也沒見到有這陣仗啊。”
曉年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去看那個投了三分球的白T少年:“應該是因為他吧。”
“據說因為打架被附中開除,只能來我們學校學門技術,本身就自帶話題度。”曉年看着那個白衣少年,說:“而且還長得好看。”
曉年說的沒錯,那個白T少年長得帥氣逼人,是那種很有攻擊性的狼系長相,帶球過人時是這個年紀應該有的輕狂,是那種恣意張揚的少年類型。
籃球場上的男生不知不覺打得大汗淋漓,那個穿着白T的高瘦少年帶球過人,被一個穿校服的高大男生攔住,然後周圍又湧上來一群人包圍他。
就在這時,被包圍的白T少年眼神一凜,下蹲起跳!
“又是三分球!”
周圍響起尖叫。
江噬順着她們的尖叫,看向球場上的焦點。
水泥地籃球場中一躍而起的少年嘴角挂着一絲是在必得的笑,擲出籃球,籃球脫手後那個少年的目光向下垂了一些,竟然正好和江噬對上。
江噬目光淡淡的,看着半空中那個白T少年突然發愣,然後摔在地上。
“啊!球進了!”
“他摔了耶,沒事吧?”
坐在地上的白T少年罵了一聲:“丢人!”
剛剛帶頭包圍他的校服少年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拉了他一把:“怎麽走神了?”
說着就朝他摔到之前所看的方向看去,只見人群中一個面色有些發白的少女。
那就是江噬。
校服少年拉着白T少年的手一松,白T少年又摔了下去:“伍十弦!”
伍十弦飛快跑到江噬面前:“小江姐!”
江噬初中休學過一年,雖然現在和伍十弦他們同級,但今年已經十八歲了,比他們大了一歲,叫小江姐不占他們便宜。
伍十弦,江月堂的四把手,地位僅次于花容月、江噬和平常不管事的三把手。
江月堂,城北職業中專風雲榜排行第一的幫派,知名度腳踩青龍幫拳打白虎堂。
因為後兩名大部分上技校的成員都出去混社會了,只有江月堂還老老實實在學校上學,雖說個別人抽煙喝酒樣樣都會,但是從不在學校征收保護費,還把學校周圍想收保護費的社會人給揍服了。
其實江月堂原本不叫江月堂,但因為最開始起名字的時候江噬不在,所以後來又在江噬在的時候一起取名字,雖然江噬在和不在都一樣,畢竟她的發言也不多。
還記得當初“江月堂”這個名字出現的時候還因為太秀氣被群嘲過,害得這個名字差點被pass掉,畢竟現在的年輕人都更喜歡“玄武堂”“烏龍幫”這種酷炫狂霸拽的名字。
當時就有人說:如果要酷炫狂霸拽,那江月堂根本不用改名啊。
最後是江月堂大當家的花容月,拍案定下的這個名字:“文藝一點不好嗎?因為阿噬有條蛇就叫烏龍幫,能不能不要這麽庸俗!”
最後定下來幫派的名稱就叫:江月堂。
學生時代學電視裏組建幫派什麽的,哪怕在未來他們回憶時會覺得羞恥,但起碼他們現在玩得很開心。
“小江姐,你怎麽來看我打球了?”伍十弦笑起來陽光極了,一點也不像小混混。
“被人擠過來的。”江噬說。
聽見這樣的回答,伍十弦立馬就蔫了:“啊,好吧。”
幾個落後幾步跟上來的江月堂成員也委委屈屈起來。
就真的很奇怪,江月堂裏多的是像伍十弦這樣一米八五全是腱子肌的高大少年,但是他們非常統一的對外張牙舞爪,對內溫順得跟小奶貓似的。
大抵是因為,他們全都是花容月一個一個撿回來的,為江噬準備的後盾,自從花容月高三出去實習後,他們就最怕大當家的扯着他們的耳朵,問他們有沒有照顧好小江姐。
當然了,除此之外……
伍十弦耳朵發燙,摸着後頸說:“我平常打得比這好。”
江噬搖頭:“我不感興趣。”
她的确不感興趣,她現在只想趕快回教室休息,然後等放學。
伍十弦又心情低落下來:“那小江姐,我們晚上去燒烤,你也去嗎?”
江噬又搖頭:“不了,阿寒叫我一起吃飯。”
伍十弦慢半拍才反應過來她說的阿寒是誰,問:“傅辛寒?”
“嗯。”
伍十弦咬牙切齒:“好吧。”
伍十弦不是很喜歡江噬這個青梅竹馬,其實別說是他了,江月堂所有人都不是很喜歡傅辛寒。
因為傅辛寒好像看不起他們,每次江月堂聚餐大當家的破格邀請他,他都找各種借口拒絕,而每次他和同學聚餐叫大當家的和二當家的去,還會補充一句別帶其他不相幹的人。
“那個——”
一道微啞的聲音響起,剛剛和伍十弦一起打籃球的白T少年偏頭,偷偷看着江噬,說:“我可以要你的電話嗎?”
那個白T少年剛剛在球場上的恣意輕狂和攻擊性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符合他長相的腼腆與慌亂。
“……”江噬微微一愣,指了指自己:“嗯?”
白T少年立馬點頭:“嗯嗯嗯嗯嗯!”
伍十弦瞪大了眼睛:“秦不渡!你要我小江姐的電話幹什麽?”
聽到少年的名字,原本不打算同意的江噬微微一怔。
秦不渡。
不渡?
愣神間,突然有看熱鬧的人從後推了江噬一把,曉年想拉也拉不住。
江噬一個踉跄往前沖了兩步,然後……
嘔——
場面突然寂靜。
秦不渡瞳孔微微顫抖:“我我我我我,我把你醜吐了嗎?”
場面一陣慌亂,最後是江噬被扶到小賣店門口,江月堂的人全都皺巴着臉蹲在江噬面前,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吓哭了似的。
曉年從小賣店裏買了一瓶黃桃罐頭出來,打開以後遞給江噬,江噬接過黃桃罐頭,兜頭把整瓶黃桃罐頭的糖水都喝了。
一般不管事的江月堂三把手蔣淑儀聞訊趕來,對着江月堂的人就是兜頭一頓罵。
江月堂的人以伍十弦回首排排抱頭蹲在牆角,其中還有一個江月堂編外人員秦不渡。
“你們不把我當女人就算了!我們阿噬嬌嬌弱弱跟40床鴨絨床墊上的豌豆小公主一樣,你們這群糙漢子他娘的多上點心照顧照顧怎麽了!我就問你怎麽了!”蔣淑儀越罵越狠,直接抄起了一旁的竹枝掃帚,就要給他們來一頓竹筍炒肉絲。
江噬:“……”
曉年:“……”
曉年小心翼翼湊到江噬耳邊:“實話跟我說,你是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嗎?我寧願相信她是在內涵你。”
“……”江噬:“沒有。”
“那個,蔣淑儀。”江噬開口叫住她。
蔣淑儀放下竹枝掃帚回頭,江月堂的人也眼淚汪汪地看着她。
江噬:“不怪他們。”
蔣淑儀:“明白,我會打輕點的。”
江月堂衆人:不,你不明白。
“……”江噬:“那個白T剪短碎發的男生是江月堂編外人員。”
“哦。”蔣淑儀指了指秦不渡:“你,滾。”
秦不渡立馬往旁邊走了兩步,坐在江噬旁邊:“小江姐……”
江噬轉頭看他:“嗯?”
秦不渡長得很帥,剪着短碎發,眼神也很幹淨,穿着白T恤滿滿都是少年氣,一看就是不缺情書的,只是光看臉他就不是江噬喜歡的類型。
他臉上微紅,看着有些腼腆地問:“我能要一個你的電話號碼嗎?”
江噬扶額,大拇指揉了揉太陽穴。
她不喜歡攻擊性太強的人,要別人她就直接拒了,但偏偏這家夥只是長得有攻擊性,性子比小白花還小白花,讓她想拒絕都不知道從哪開口。
“啊!娘娘!不是說好輕一點的嗎!”伍十弦大叫道。
蔣淑儀惡狠狠地說:“也不想想你配不配!”
江噬聽着他們一句句帶着“娘娘”的慘叫,對蔣淑儀說:“蔣淑儀,過分了。”
“哼。”蔣淑儀把掃把一扔,轉身一屁股坐在江噬和秦不渡中間,隔開兩人,對秦不渡說:“帥哥叫什麽名字呀?”
“秦不渡,情深不渡的不渡。”秦不渡說。
江噬往曉年那邊挪了挪,曉年拉起她:“回教室吧。”
“嗯。”
—
叮鈴鈴——
“終于特麽的放學啦!”
“再見再見,我要去泡吧了。”
“值日生留下來掃地!”
“班長,有值日生逃了!”
“去找勞動委員。”曉年捂住耳朵,頭也逃了,逃走之前還對江噬道別:“拜拜,下周見。”
“拜。”江噬收拾好東西背上書包就往外走。
她先回了一趟家。
說是家,但其實只是她爸在學校附近青青家園小區買的房,方便她日後實習往返實習公司和學校的。
江噬回家後,先把纏在自己腰上的阿迦放進了生态箱裏,那是一個占了客廳半面牆的玻璃生态箱,模拟的是帶點草的沙漠曠野。
阿迦是一條墨西哥黑王,通體黑色鱗片還閃着寒光,猶如隐沒在黑暗中的一把利劍,帥得一批。
江噬把給它買的老鼠放進生态箱,就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這套房子很空曠,客廳裏除了阿迦的生态箱子、實木茶幾、布藝沙發、一架鋼琴和窗臺上一盆秋海棠,就只剩下側面空曠牆上的一牆蝴蝶标本。
學園林的就是和植物和昆蟲打交道,一般來說與植物打交道居多,但是江噬卻很少種花,反而收藏了很多蝴蝶标本。
那是她哥送給她的滿牆蝴蝶标本,光明女神閃蝶、玫瑰水晶眼蝶、太陽閃蝶……各種各樣的名貴蝴蝶标本琳琅滿目,在玻璃推窗透進的陽光下流光溢彩。
房間裏,江噬換了一條黑色毛衣長裙配黑色大衣,整個人打扮的跟黑白電視機似的出了門。
在小區門口路過一個賣冬棗的攤子時,江噬腳步頓了頓。
已經到了吃冬棗的時候嗎?
“吃冬棗的不啦?又大又甜的冬棗嘞!”老板大聲叫賣着。
江噬咽了咽口水,但還是徑直略過了那個攤子。
傅辛寒約的地方是一家叫作“狀元坊”的火鍋店,店裏的炸灌腸和麻豆腐是一絕。
這家店很火爆,火爆的原因大概是它坐落在學校附近,學生為了圖個吉利就會被這樣的名字給吸引。
江噬到狀元坊的時候,傅辛寒還沒到,但是他那幾個同學都已經到了。
江噬出現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歡迎,甚至連一個眼神也不屑于分給她。
正常,上重點高中的人,也許不會看不起在職高的朋友,但是多數人都會帶上一種天然的優越感。
這種優越感源自于他們的好成績,并且在進入社會之前一直存在。
江噬默默坐在了角落裏,看着桌上其他高三的學生,想:當初如果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我現在應該也高三了吧。
“我來了。”一個清朗的男聲傳來。
江噬擡眸看過去,是傅辛寒。
傅辛寒長得很清秀,留着有些長的頭發梳着中分,給人一種斯斯文文的感覺,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江南書生氣。
他身上穿着朝陽附中的校服,手上提着一袋冰可樂,在看到江噬的時候下意識想往她那邊走,中途卻被一個同樣穿着校服的女生給攔住了。
那個女生從一旁拉來一只塑料椅,拍了拍:“阿寒,坐我這邊呀。”
江噬兩邊的位置明明都是空着的,但傅辛寒看了一眼江噬,最後還是走向了那個女生身邊強行擠出來的位置。
江噬神色分明沒有變化,但如果花容月在的話,一定會發現她其實在失望。
也是,喜歡的人在自己面前選擇別人,這樣的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失望,所幸江噬對于傅辛寒出乎意料的包容。
傅辛寒坐下,把手裏的可樂遞給一旁的女生,說:“潘梁燕,拿去分一下。”
那個叫潘梁燕的女生繞着桌子走了一圈,挨個把可樂放在他們面前,唯獨漏了江噬。
等到一圈轉完了,她才拍着腦子說:“哦,忘了你了,僵屍。”
潘梁燕很喜歡這樣,把江噬排除在外,彰顯着她和他們不是一類人,常用的方法就是:買來的東西少了她的份、不接她說的話,以及談論她不知道的事。
她還喜歡叫錯江噬的名字,把“噬”讀成第一聲,聽起來就像“江詩”,鬧得很多人都以為“江噬”其實叫“江詩”。
十七、八歲的女孩子,想耍心機也就這麽點招數了。
“給你。”潘梁燕站在江噬面前給她的可樂,頭也不低一下,只是垂着眸俯視她,那模樣高高在上。
江噬和潘梁燕對視,那一刻江噬站起來落荒而逃。
“阿寒,僵屍怎麽這麽多年了還那麽膽小?”
“……不知道。”
潘梁燕和傅辛寒的聲音在後方響起,江噬極力控制自己不要回頭。
她怕她忍不住拿凳子給潘梁燕開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