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貪念
貪念
晚上的村落好似被籠罩在一片陰影當中,就好像一副從頭到尾用4B鉛筆描繪的素描畫,遠望過去霧色迷漫,整個畫面看上去灰蒙蒙的。
牛車駛進村子,穩穩地停在了雷切爾的家門口。雷切爾從牛車上下來,招呼着他們回去休息,就像第一天他們剛來時那樣。
溫格太太早已準備了一桌好菜等着他們歸來,“哦親愛的,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晚?”
雷切爾木然的想了一會,目光觸及鳳無時有些恍惚的黑了臉,他偏過頭去掩飾下自己不虞的面色。
“沒事,路上耽擱了一些。”
溫格太太似乎是瞧出了些貓膩,也不再多問,熱情的招待着于辭二人用餐。
晚飯過後于辭和鳳無便回了之前的房間,二人左等右等卻始終不見剛昊焱的人影。
于辭看着窗外越來越濃的夜色道:“不會是出事了吧?”
鳳無湊過去把下巴搭在于辭的肩上,“你是擔心那個傻大個?”
于辭輕輕捏了捏他的下巴,“只是覺得他人還不錯。”
鳳無順勢蹭了蹭他,“他可是遇到大麻煩了,你想救他?”
于辭點頭。
鳳無狀似無奈的挑了挑自己微長的發絲,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那你在這裏等我。”說着說着他拉開窗戶跳上了窗臺。回首間顧盼生輝,低沉的聲音充滿磁性:
“要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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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縱身一跳,于辭雖然知道他既然敢跳就一定不會對他産生傷害,但心髒還是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步邁到窗口。
他伏身望去,窗外早已沒了鳳無的蹤影。
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一個人生活久了就會習慣,但如果出現了一個能與自己完美契合的人打破了這樣的生活,原本的習慣就會發生質變,同時也會發覺兩個人的時候生活有時會更加有魅力。
而此時此刻的于辭就處于這種狀态。
時間的擺鐘不停地走着,明明只是跳丸日月,于辭卻有種歲月難熬的感覺。鳳無不讓他跟去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更多的應該還是為了保護自己。
于辭握緊拳頭,第一次為自己的無力而感到不甘心。在這個游戲裏他一直處于被動的一方,所有的路線都在按着既定的程序進行,為了成功逃生他只能依照着規則謹小慎微地踏出每一步。
至今遇到的人無論好壞,無一例外地都告訴他如果想活着就必須要遵守這個世界制定下的規則。他之前也确實是這樣做的,就算用了一些小聰明,但那也都是沾了鳳無的光。
經過這些時日的觀察,鳳無顯然跟他是不太一樣的。具體哪裏不一樣他目前還說不上來,但在他看來鳳無才是一個真正的玩家,一個玩着副本的玩家,而其他人只不過是被副本玩着罷了。
雖然他自己也還只是個在新手村晃悠的初級入門玩家,但這一刻他瘋狂想知道這規則到底是誰定的,這游戲又是為什麽會存在于世間。
他想和鳳無并肩而戰,而不是作為一個弱者被他納入羽翼之下保護着。每一次的危險來臨時,他都只能看着戰鬥的鳳無急得幹瞪眼。
他想幫他,卻又怕拖累了他……
夜色漸濃,霧氣彌漫,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泥土的清香被沁潤而起,空氣中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腥味。
于辭眉頭緊鎖,擔憂的站在窗前一動不動,任由如絲的細雨打在自己的臉上。
又過了一會兒,就在他快要耐心耗盡的時候,鳳無扛着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跳了進來。
于辭幫着他把人挪下來,輕聲問:“有沒有受傷?”
鳳無搖頭,“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開始了,最後只救下了他一個。”
于辭很想問他“開始了”是什麽意思,可眼下顯然不是時候。
他們将剛昊焱擡上床,于辭給他做了簡單的清理,好在大多只是些皮肉傷,傷口較淺應該很快就能愈合。最嚴重的是他背後的一處刀傷,形狀奇特,有些像是農婦們收割時用的鐮刀。
傷口不像是從正常角度砍下,而是橫在腰背之間,中間的部位傷口最深。
鳳無上前探了探,“好在沒有傷及筋骨。”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玉白通透的小瓶子,上面還刻着一只圓潤可愛的兔子。
鳳無将裏面的東西一點點撒在剛昊焱的傷口上,大方的動作中帶着小心翼翼的珍視,完事後他又一絲不茍地擦了擦瓶口,收起瓶子裝回了口袋。
于辭将這一系列動作看在眼裏,“這東西是什麽貴重物品嗎?”
鳳無被他問的愣了一下,他皺着眉頭仔細回想,每每覺得要抓到重點,最後卻都像風一樣無聲無息的消散了。
他只能無奈地長嘆一聲,“記不起來了,或許是身體記憶吧。”
于辭也不再多問,這些秘密他相信以後都會慢慢被揭開。
鳳無那個藥似乎很有用,不一會兒剛昊焱就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于辭給他灌了點水,示意他別亂動。
剛昊焱苦笑着自嘲:“明明你已經提醒過我,那二人不可信,可我還是掉以輕心了。”
于辭搬來個小板凳坐在床頭,撐着下巴一臉好奇的問:“所以發生了什麽?”
剛昊焱被他的舉動哽的不知是哭是笑,他充分懷疑于辭保下他的命是為了吃瓜,山上的筍都被他奪完了吧!
他平複了一下情緒開口:“你們跟雷切爾走後,我就想要在村子裏走走,打探一下有沒有別的線索。東安他們說想一起,我也就答應了,誰知道……他們竟然背刺!”
原來剛昊焱三人在村子裏轉了一大圈,卻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于是他提議大家分開來找線索。
東安和平正奇離去後,他一個人在偌大的村子裏繼續轉悠着瞎琢磨。看着村子裏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心裏卻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他仔細觀察着周圍的環境,放牧的男人,喂草的女人,還有倚在門邊曬太陽的老人。
他猛然驚覺,終于明白是哪裏給了他怪異感。
這個村子,沒有孩子。
上至啼哭嬰孩,下至少男少女,他一個也沒有見到。這對于平靜偏遠的小村莊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他沒有貿然行動,而是悄悄地聽着周圍農婦們的談話。發現她們談話內容也從未涉及到孩子,說的都是一些家長裏短,這在一群已婚的農婦裏是相當的不科學。
就在這時,東安和平正奇找到了他,并且告訴他他們一無所獲。剛昊焱這人平日裏實誠慣了,毫不猶豫的就将自己的發現告訴了二人。
誰知道東安當場就沖上去抓着一個農婦惡狠狠地問道:“你們的孩子呢?放到哪裏去了?!”
這戲劇化的一幕給剛昊焱看愣了,東安這個人一向投鼠忌器,絕不是會做出這種沖動到不要命的行為的蠢貨。
他看向身邊的平正奇,發現對方笑而不語。他心裏咯噔一下,發覺自己應該是走進了對方的陷阱,卻為時已晚。
方才還言笑晏晏的婦女們眼裏閃動着仿佛被背叛的瘋狂。她們喊來了在附近忙活的丈夫,每個人手裏都握着一把尖銳的鐮刀,一步步從四面八方向他們逼來。
剛昊焱見狀拔腿就跑,硬是憑借着風騷走位殺出重圍,找了個隐蔽的地方躲藏了起來。
他在那裏一直藏到天黑,想要探探外面是否安全了,于是便硬着頭皮探出頭來。
卻不料一道寒光瞬間從頭頂向下劈來。
WC!剛昊焱覺得自己要裂開了。
太TM離譜了!這群人是守了自己一下午嗎?!
想到這裏他不禁汗毛直立,滿身惡寒。
躲不了也跑不了,那就只能硬上了!
剛昊焱拿出了自己的十八般武藝,可對方畢竟人數衆多源源不斷。
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體力越來越不支。
最終在按倒一個人後,回身的瞬間被他用最後的力氣衡砍在腰背之間。
最終他倒在地上,徹底沒了力氣。就在他以為自己玩死在這裏的時候,鳳無仿若一個天神一般從天而降。
他扔下手裏早已面目全非的兩個人,手臂一揮,一道金光如離弦之箭打在了那群人的身上。只一下,那些差點把他的性命葬送的人,就如同一個破布娃娃般悄無聲息的死去。
鳳無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他們快死了,你有什麽想問的?”
剛昊焱艱難的張嘴:“為……什麽……”
他還沒問完,就見鳳無不耐煩地踢了踢那兩具看不出是人是鬼的身體,頗為嫌惡的說:“為什麽故意引出NPC殺他?”
其中一人開口,聽聲音正是平正奇:“我們……在上個副本做……任務時,有人告訴我們,每……剝奪一個玩家……的游戲權,剝奪者就能……擁有一塊……生命碎片,集……集齊十塊……就可以兌換一條命。”
鳳無聞言皺緊眉頭:“是誰?”
平正奇虛弱的幾乎說不出話,鳳無摸出一個藥丸塞進他嘴裏,他緩了緩才又說道:“不知道,只知道他穿着一身墨綠長衫,臉被遮的嚴嚴實實。”
剛昊焱聽了他的話神色複雜,真的很想幫他下載一個國家反詐APP。
這麽離譜的話他都不信,平正齊居然會信。平時看着聰明有什麽用,還不是會被騙走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