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監獄長
第073章 監獄長
荒殿一刻意沒有在甲蟲人引起的騷動平息後回收系統新發放的兩張人格卡牌。
确定他這邊不需要人手幫忙之後, 那兩個新出來的人格,海塞德和卡莉打了聲招呼就跟着本傑明走了,說是本傑明的環指那邊還有用得着他們的地方。
盡管系統告訴荒殿一, 到底要不要把這兩個出現在眼前的大活人重新壓縮回一張紙片, 全由他自己決定。
他就算只在需要的時候把人格拉出來用,不需要的時候就塞回去,一點都不考慮‘人格卡牌’本身的感受, 就把他們當成沒有知覺的工具,也是完全沒問題的。
【其他的你不用在意,就算你态度冷酷了點,他們也已經習慣了】
系統給出這句話的時候,完全看不出帶有任何情緒, 僅僅是一句陳述。
荒殿一卻覺得這話聽着有點賣慘的嫌疑,說得就跟他經常對別人很不好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 你對怎麽使用他們産生了猶豫,說明你正在意着他們的感受】
【這讓我很驚訝】
荒殿一哽了一下, 底氣不太足的嘀咕:“你的驚訝對我有點冒犯了啊。”
系統到底是覺得他有多不近人情?他們倆誰才是那個不會做人的AI啊?他一個正常的會喘氣的大活人, 會照顧下手底下的人的情緒,有那麽值得驚訝?
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身為管理者,當然不能吝于展現自己體貼下屬,關懷員工的親切形象了。
“況且......”荒殿一道,“人格卡牌已經被證明有自己的感受和想法,他們不需要我發工資, 不圖我的錢, 不圖我給的福利待遇,無牽無挂, 對我這個主管和公司一點舊情都沒有,我還往死裏壓榨,保不齊什麽時候人就跑路了,怪讓‘主管’沒有安全感的。”
“別人家經營游戲裏打工的npc,可都是不用人擔心會不會壓榨太狠受不了逃跑的,我這全息體驗,能不考慮得多點麽。”
他搖頭感嘆:“看來人格卡牌的自主意識太強也有弊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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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處是有個聰明靈活的腦袋,辦事他放心;壞處是太聰明,就不像一般游戲裏的npc可以放心往死裏壓榨,還帶點類似‘員工好感度’那種機制。
不過讓荒殿一選,他還是選人格卡牌聰明點,反正好處他得了,帶來的弊端他能消化好就不是問題。
底下人太聰明說是負擔,那也是甜蜜的負擔。
聽了他的想法,系統安靜了一會,才若有所思的打出一句話:【原來是因為沒有安全感,擔心人會跑】
擔心?系統認識他這麽長時間,過去只見過他擔心異想體,什麽時候見他把這份對異想體的用心和專注,花在過身邊其他人身上?
就沒見過他主動把精力和關注分給別人過。
除非是五級員工,不過也僅限于關心員工會不會死,和荒殿一對異想體的關注度完全比不了。
系統:【那你還是多沒有安全感一會吧,他們會高興的】
荒殿一:“?”
哎呦?這什麽原理,看他煩惱人格卡牌就高興了?
荒殿一:“怎麽還見不得我好過呢,這麽喜歡幸災樂禍可不好,真有這毛病得找個時間讓他們改了。”
【不用,反正他們也不看別人的熱鬧,就看你一個的,不是大毛病,不影響你工作】
荒殿一:“嘶......?”
跟他有仇怎麽的?
“不然給我鎖個好感度?我就不用擔心這個了。”
【你的意見我收到了,請等待後續功能開發】
這就是不行的意思了。
“我跟你說,這游戲背後的工作室也就是倒閉得早,不然就算運營起來了,也得賠不少錢。”荒殿一銳評垃圾游戲策劃,“本來一邊看着員工血條,一邊還得留意員工的精神狀态,防止他們精神值掉光掉頭幹自己人,就已經很廢腦子了,就這還要給員工開好感度系統,設計這一出的工作室純純就是瘋了。”
當玩家有幾個腦子啊?又不都是抖m,這還不得把玩家折磨到一邊打游戲一邊抹眼淚?玩家可不得跑麽。
他當然知道現在游戲已經成現實了,入職的員工對企業和上司有好感度數值高低很正常,但就不能靈活應變一下,把入職員工的好感度全給他鎖了嗎?
這麽一想,荒殿一覺得自己以前可真是個溫柔的好策劃。他沒穿之前在研究所設計的那個廢案,就沒想着給玩家上上難度。
他可真良心啊。
可惜他設計的那款游戲,是沒有見光的那天了。
【你是這麽說,但現在不是玩得挺起勁的】
系統很少這樣有興致跟他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荒殿一跟它混熟了,自己話也多了,系統也就被他勾起了跟他搭話的欲望。
“我不一樣。老玩簡單的游戲多沒意思?我這人跟彈簧一樣,你越往下壓,頂起來的勁就越大,失敗得越狠,摔得越慘,腎上腺素飙得越高。”
“策劃給我上強度,折磨的時候難受是真難受,通關的時候爽也是真爽,那一刻能爽到你天靈蓋上,這東西體會過一次就容易上瘾,”荒殿一笑道,“你沒有腎上腺素這玩意,估計是不懂,上頭的時候就是給我脖子砍了,還留口氣,腦袋連着筋皮,估計我都感覺不到疼。”
就為了那一秒的腎上腺素,他就敢把脖子主動往刀下伸。
【......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從來沒聽你說過這些】
荒殿一:“那當然了,你不知道,我穿越之前身份有點敏感,這話別人說沒什麽,我說?天天圍着我那幫研究員能吓死,我有個風吹草動,他們都容易過度緊張。明明我也沒幹過什麽壞事。”
他以自己理智的分析來看,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麽不對。
但研究員特別怕他走極端。
像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一般情況,荒殿一是不會輕易跟人說的。要不是話趕話聊到這,對方還是系統這種特殊的存在,他也不會說的。
穿越過來之前,因為被檢測出犯罪值居高不下,他幾歲就被關進研究所。名義上是行為和心理矯正,實際上是以他這個特殊情況做研究。
研究員特別喜歡研究他的心理,想知道他是怎麽默默‘變态’成潛在犯的。基本上不管他們怎麽問,荒殿一都不會真跟他們吐露心聲說實話。
荒殿一:“要我說,那個檢測器絕對是出毛病了,給我的檢測結果弄錯了。只是有犯罪值檢測在先,我的發言就得注意點,容易讓人産生不好聯想的,還是得少說。”
“有些話從我嘴裏說出來,難保不會讓看着我的研究員多想,給我本來就看不到盡頭的‘刑期’再追加個不知道多少年。沒必要。”
他是不介意讓人關着,問題是他們越關他,越是對他的存在遮遮掩掩,就顯得他越不正常,時間一長,他在某些真變态群體裏,就莫名其妙變得很有吸引力了起來。
研究所搬到哪,那幫人追到哪。明明是真變态真罪犯有問題,他們追在他屁股後面襲擊研究所,想把他搞出去,是他們不對,次數一多,弄得研究員反過來覺得人是他故意招來的一樣。
他可真是太冤了。
他們也不看看,他犯罪數值那麽高,他什麽時候真犯過罪。
犯罪的,那不都是別人麽,跟他有什麽關系。
荒殿一忍不住吐槽:“但凡他們坦坦蕩蕩別藏着我,讓那些愛襲擊研究所,跟飛蛾撲火一樣往我身邊鑽的人,真跟我接觸一下,發現我就是個普通的正常人,自然就不會再追着我跑了。”
“可惜,這麽簡單的道理,研究所裏的人死活不懂。”
就知道帶着他跑,有什麽用。
系統神奇的沉默了一會兒。
【我覺得在這件事上,我沒法附和你】
“什麽事?”
【人的自我意識和主觀思考】
“簡單點說?”
【你的腦回路很正常這件事】
“?”
【我覺得你可能有一種比較特殊的情感障礙】
“沒有啊?”
【那麽,除了瘋狂的追求刺激和腎上腺素之外,你有對其他人産生過什麽特別的情感嗎,你有在乎過什麽人嗎】
系統這麽一問把荒殿一問懵了。
不是沒有,而是太多了。
“員工......”
【你還沒理解】
【假設你的面前有一塊你非常想要的蛋糕,但那塊蛋糕擺在一架鍘刀之下,你會為了員工忍耐自己的欲望,不把自己的腦袋伸到鍘刀下嗎】
這個問題就更奇怪了。
不知怎麽,荒殿一心裏莫名跳了一下。
他舔了下嘴唇,笑了出來,“我之前說的那個只是個誇張化的比喻,這種情況,誰會真伸腦袋。”
頂多伸個手夠一下,有必要伸腦袋嗎?
【你會,不是嗎】
系統不緊不慢地在他的視網膜上打出這幾個字。
再愛惜的員工,也不會讓他伸腦袋的時候多猶豫一秒。
所以他就是誰都不在乎。
系統短短幾個字,讓荒殿一越過文字感受到了一種被一位經通透的年長者看穿了的感覺,又有種內裏什麽東西被翻出來的心驚肉跳。
好吧,他就算會那樣做,那又怎麽樣呢?有什麽不可以嗎?
換做以前,他一定理直氣壯直接反問回去了,打死也不改。
但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系統的态度相當平淡,連質問都說不上,他卻有種被步步緊逼的感覺。慣性讓他想認下這句話,感知上又覺得不能認。
系統的話讓他微妙的體會出一種被導師叫到辦公室批評的奇妙感覺。
通常這種時候是不會有學生找死跟導師頂嘴的,一般都是好好好加小雞啄米式點頭。
荒殿一沒想好怎麽回答,一時間感覺怎麽說都不對。
系統不要他的回答。
【為什麽不試着讓身邊的人成為你的‘蛋糕’呢】
荒殿一正在趕完環指找本傑明的路上。
因為這句話放空了好長一段時間。
過了一會兒,他表情古怪的回答:“那不是真成變态犯罪分子了?”
他可是會為了得到心中想要的‘蛋糕’不惜‘任何’代價的。
而且他還有點其他大大小小的毛病。有點完美主義,還有點強迫症。
這些對事也就算了,對人......?稍微一想,荒殿一就覺得自己鐵定是個要進局子的下場。
系統淨出馊主意。
他開監獄,開到頭把自己也送進去了,這是什麽黑色笑話嗎?也太幽默了吧?
......
環指前不久才剛結束一場藝術展,暫時不會開下一場。
本傑明近期要完成的環指任務是給環指的藝術學校選址,在哥譚低調的開幾場藝術考核,給環指吸納更多的新成員。
環指的運作模式就是考核,進入培訓學校,提交作品晉升的模式。
荒殿一找上門的時候,本傑明就在看最新一份通過考核的人員名單。海塞德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倒是很悠閑的在那慢悠悠喝着咖啡,荒殿一一進來就聞到了滿屋子咖啡豆的香氣。
在甲蟲人裏殺了個來回的紅發大姐頭卡莉倒是不見了蹤影。
荒殿一:“卡莉呢?”
見他進來,海塞德對他舉了舉咖啡杯:“你不在,我和本傑明可不敢使喚那位,她自己出門去附近逛了,只要其他人別不長眼主動招惹她,她應該不會鬧出什麽事來......大概吧。”海塞德聳肩,“我新買了咖啡豆,你要不要來一杯?你要美式,對吧?”
荒殿一:“不用,我最近不需要咖啡也睡不着。”
他喝咖啡又不是因為喜歡。
“我來是要問近期籠罩哥譚的煙霾,還有不明流行病,是你們幹的嗎?”
本傑明放下手裏的名單,“是。”
“為什麽這麽做,什麽目的。”
海塞德看這審問的架勢,不再出聲,老實坐在一邊看熱鬧。順便還能抽空朝本傑明投去一個有樂子看了的眼神。
他就說他這麽擅作主張,回頭讓主管發現了,肯定會來收拾他。
“到時候你要是挨罵,別拉我下水,主謀是你,我只是個普通的幫手。”海塞德提早就跟本傑明說好了。
他可不想跟本傑明一起挨訓。
他和本傑明不一樣,本傑明已經來這裏有好些日子了,估計早跟荒殿一處熟了。海塞德現在對荒殿一來說卻是個陌生人,他不想剛來就給對方留下一種喜歡背着人幹壞事的印象,導致自己很難獲得對方的信任。
當時本傑明怎麽回答他來着?
對了。
他說……
(“放心,主管追究起來這事我自己一個人擔着,保證把你摘幹淨。”)
他答應這麽痛快,海塞德反而覺得怪,他看起來像是早就有什麽打算,提前計劃好了的。
在荒殿一懷疑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中徘徊的時候,本傑明如承諾那樣将海塞德先從這裏面摘了出去。
“是我幹的,”本傑明道,“主管,你缺錢,賣能源來錢快,我幫你提前幹掉點競争對手而已。”
那可真是大手筆啊。哥譚的能源商知道這有個人為了搞垮他們,直接把全哥譚都拉下水了嗎?
見荒殿一摸着下巴思索着什麽,海塞德出聲道:“聽說蝙蝠俠那幫人已經在調查了,警局估計也會找你,事關整個哥譚,煙霾......也确實危害極大,主管,你現在是在想要不要把本傑明這個罪魁禍首交出去嗎?畢竟,他沒經你允許幹了壞事,會給你惹麻煩吧。”
荒殿一詫異看他:“你想什麽呢,我的人我自己往外交?”
交什麽交。
他滿臉不贊同,“我長了一張很大方的臉?我來的時候就想好了,要是跟本傑明無關,那就盡快抓了罪魁禍首送去警局賣個好,要是跟本傑明有關......”
本傑明看着他:“跟我有關怎麽辦?”
荒殿一面無表情道:“趕緊趁早想想這個鍋誰來背。盡快把痕跡全清掃幹淨。”
本傑明笑了起來,“下次我會提前跟主管你打招呼的。不會像這次這麽沖動了。”
海塞德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然有點明白本傑明為什麽那麽幹了。
搞了半天,他就是想看主管無條件站他這邊的态度。
難怪那麽痛快就說要把他摘出去了。
把他摘出去了,看起來他們兩個就更像是一夥的,他倒是有點在他們之中被邊緣化的感覺了。
“好險惡的職場環境。”海塞德揚了揚眉梢。
雖然海塞德要是不提出把自己摘除去,本傑明倒也不會刻意把他從計劃之中排除,但他會提出排除自己這個要求本身,估計本傑明早就猜到了。
海塞德端着咖啡杯站起來:“其實,B投放的煙霾是削減弱化版本的,問題應該不大,等那幾家公司垮了之後,我們就收手。不會真弄出‘煙霾戰争’出來,那樣死傷太大,這幾家公司還不至于動那麽大陣仗。”
這會他又不怕這事跟他扯上關系了。
荒殿一掃了眼海塞德遞過來的名單,“這家公司......科波特家的産業?”
那不是,企鵝人名下的公司?
本傑明替他搶生意,搶到企鵝人頭上了?
荒殿一當下就開始感覺事情恐怕不會那麽順利。
沒想到他這邊才隐約冒出個想法,自己的電話就響了。
電話是阿卡姆分院打過來的,電話那邊傳來了辛克萊緊張慌亂的聲音:“主管,不好了,有人把李箱帶走了!!”
“什麽?誰幹的?”
浮士德接過電話:“對方僞裝成了送貨的司機,應該是直接襲擊了李箱,把人打暈帶走的。具體是誰幹的,不清楚,不過應該不是個人行為,也不是突然起意,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任何響動,是有組織有預謀的。”
“此外,如果一直沒有人聯系您,也沒有‘勒索’‘威脅’之類的消息的話......”
荒殿一:“就說明對方是沖着李箱本人,而非阿卡姆分院和我來的。”
這就有意思了,李箱到達這個世界至今都很低調,幾乎沒怎麽出現在人前過。
阿卡姆分院之中,在哥譚最出名的就是荒殿一自己,現在連辛克萊和格裏高爾都比李箱要出名,說是有人沖着格裏高爾來的他都信,沖着李箱來的?
李箱這個罪人最寶貴的,是他的頭腦。
前·翼的首席研究員這個履歷,堪稱輝煌。
世界之翼的公司所掌握的核心機密,那些足以改變世界的重大科技——奇點技術,能讓一家公司瞬間飛躍到世界的頂點,擁有源源不斷的財富,權力和至高無上的地位的東西——出自李箱之手,這份履歷,是光是說說都令人覺得心驚的輝煌。
而且他還是首席,就說明他是技術開發的核心。
誰擁有他,從一無所有,到成為下一個‘世界之翼’,世界級財閥,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如果有人想搶李箱,荒殿一只能想到對方是沖着他前翼首席研究員的身份來的。
那麽,問題來了。
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人知道他這一層身份?明白這個人的寶貴性呢?
荒殿一在片刻間做出了判斷,他對電話裏的浮士德道:“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的過去,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浮士德:“這個世界或許有他的熟人。他的......前同事。”她頓了頓,繼續陳述:“金枝。”
金枝的周圍,總會帶來些罪人們原本那個世界的熟人。
荒殿一:“劫持李箱的人倒不一定是你們世界的人,有可能是哥譚本地的勢力,但對方那邊一定還有知道李箱身份的人。”
浮士德:“浮士德明白了,立馬探測金枝的波動。”
這邊電話還沒挂掉,環指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咚的一聲,辦公室的門被撞開,一群警察站在外面,舉槍對準了荒殿一。
“阿卡姆分院的管理者,艾因亞當是嗎?”
“這是逮捕令,跟我們走一趟警局吧。”
警察一擁而上,掏出了手铐,想把荒殿一拷走,中途被本傑明和海塞德攔下。
荒殿一站在他們兩人身後,冷靜的問:“我犯了什麽罪?”
領頭的警察:“警局的戈登警長你認識吧,他不久前才去找過你,為了調查你和哥譚煙霾是否有關,結果他現在卻失蹤了,而負責檢驗環境的實驗室卻發生了爆炸,報告不知所蹤。”
“是你想銷毀證據,才幹的這些事吧。你最好保證戈登警長不要出事,否則,你就等着上法庭,然後去阿卡姆吃牢飯吧。”
“哦,對了,不是那個野雞分院,是真正的——阿卡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