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020章

“在想什麽?”

奈維迩剛回過神來,一張隽秀的容貌就映入了視線中。

奈維迩愣住,他擡起眼簾,“先生。”

“都走了,就剩你一個了。”北肆坐到他身旁,一雙幽深的瞳仁凝視着他,仿佛要看穿他,“自從離開海域,就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怎麽?不想離家?”

“不過你這年紀,離家确實早了些。”北肆擡手将他銀白的短發打理整齊。

奈維迩看了一眼四周,這才發現星艦已經停滞不前,而原本他周圍的那些異族少年們紛紛不見人影,整個艙內只剩他一人。

奈維迩放下手中已經涼透了的水杯,起身,低聲道歉,“對不起……”

“跟我對不起什麽?”北肆挑了挑眉,起身拍了拍手,“走吧。”

奈維迩站起身來,跟着北肆向着門口走去,走到艙門的時候,他突然頓住了腳步。

眼前是一座一眼望不到頭的天一橋,天一橋下是湍急的血河河水,兩邊是郁郁蔥蔥的森林。

北肆看了他一眼,“恐高?”

奈維迩搖了搖頭。

北肆笑了笑,看着橋上的風景,牽起他的手。

“這裏風大,可別掉下去了。”

奈維迩身體微僵,他垂下睫毛,看着握着他的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一時有些恍惚。

早已在橋上等着的人看到這一幕,紛紛露出了異樣的表情。

這是第幾次了?

自從他們來到海妖族以來,這個男孩兒就一直被這位神使大人關心且照顧着,明明都是小孩,奈維迩憑什麽?

阿瑞斯則是一臉羨慕地看着這一幕,道,“哎喲喂,你看看你弟那小子居然還有人牽着走……啧啧。”

弗洛斯瞪了他一眼,不爽地道,“阿瑞斯,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阿瑞斯撇了撇嘴,不再開口。

“一切交通工具以及特殊力量都無法橫跨血河,這座天橋是通往人族的唯一路徑。”

奈維迩跟在北肆身後,勁風吹動耳畔的碎發。

天橋的兩側是堅固的玄鐵鐵鏈,鐵铤上面刻滿了繁複的文字,這些文字都帶着一種滄桑古樸之感。

奈維迩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別看。”

北肆停下腳步,看向把頭探出鐵鏈外的艾克賽和維克萊,“若是掉下去了,那可是會粉身碎骨的。”

艾克賽縮回脖子,嘟囔道,“誰會那麽不小心掉下去……”

北肆掃了他一眼。

忽地,一陣強風襲來,整個橋面劇烈搖晃起來,艾克賽一個踉跄。

“我去!”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搖搖欲墜的天一橋,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推我?”他憤憤地看向身旁的弗洛斯。

“胡說!”弗洛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離你那麽遠,鬼推的你還差不多!”

“有鬼!”

暮那舍忽然開口,他與弟弟提那瓦背對而站,警惕地注視着不見盡頭的橋面。

奈維迩皺了皺眉,擡頭看向北肆,卻見北肆目光看着前方,似乎是發現了什麽。

奈維迩順着他的目光,也朝着前方看去。

“啊!”

阿瑞斯的喉嚨中發出一聲驚呼,“是血河的亡靈,還有……還有魔域幻影……魔域幻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奈維迩聞言,眉頭輕蹙。

他也看到了,前方密密麻麻的黑色幻影,他還隐約感覺到體內的先脈之力因為接近魔域氣息而變得蠢蠢欲動。

伽布裏和裏修一臉戒備,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他們從前覺得自己厲害,是因為打得過族中強者,但對上真正的魔族,到底沒有禦魔經驗。

沒想到這才離開海妖族,離開神族的庇佑,就遇到了魔域幻影。

“魔域幻影?”北肆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暗芒,随即又恢複常态。

“它們朝我們來了!”

轉眼間,無數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密密麻麻的一片。

伽布裏眯了眯眼睛,她擡起右手。

下一秒,數只白羽從指尖流瀉而出。

“咚!咚!咚……”

白羽觸碰到黑色幻影的那一刻瞬間被吞噬,艾克賽和維克萊同時化作靈像,朝靠近的黑色幻影攻擊而去。

“吼!”

黑霧中傳出一聲巨吼,一只全身黑氣缭繞、長相醜陋猙獰的怪物出現在奈維迩等人的面前。

那只怪物身高達五米,渾身長着一圈圈的鱗片,身形如鐵塔一般雄偉。

“芙撒!”

芙撒被怪物撲倒在地,她痛叫了一聲。

司禮連忙跑過去扶起她。

芙撒捂着胸口咳嗽了幾聲,她轉過頭,看了司禮一眼。

“我沒事。”她說完,又轉頭看向北肆。

她發現只有北肆沒有遭到攻擊,就連他身邊的奈維迩和池律也安然無恙。

芙撒眼眸微閃,拍了拍司禮的手,示意他靠近北肆。

司禮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扶着她,悄無聲息地退至北肆身後。

如今擋在前面的是艾克賽和維克萊,身後是亡靈族雙生子,左側裏修和弗洛斯,右側則是伽布裏與阿瑞斯。

幾人默契十足,兩兩一組,分別站在前後左右四方。

這默契仿佛是白日他們挑戰北肆時所建立的信任。

芙撒轉頭看向北肆,發現他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仿佛絲毫都沒有将那些魔域幻影放在眼裏。

“先生您就看着我們被魔域幻影攻擊不管嗎?”她壓抑着怒氣,問道。

北肆勾唇一笑,“那麽……你們認為應該怎麽辦呢?”

“先生,我們可是你的學生,是神族的備選使者!”芙撒道,“你就不能幫助我們抵抗一下這些魔域幻影嗎?”

“這是你們旅途中的第一戰。”北肆看向她。

“你!”芙撒怒不可遏。

她知道他們是來歷練的,但作為助教的他,怎麽能夠這樣漠視學生們的死活?

北肆看着芙撒,道,“你們要知道,成為備選者并非成為被保護的對象,今後的歷練,日後成為使者的途中,你們将面對無數危險與戰争,屆時不會有人擋在你們面前,替你們擋刀。”

北肆松開奈維迩的手,“去吧,無論打得過與否,都是成長,所以……加油。”

奈維迩:“……”

芙撒,司禮:“……”

衆人沉默片刻後,芙撒率先反應過來,她咬緊牙關,道,“既然先生如此不負責任,那麽我倒要看看如果我們都死了,你該如何向七國交代!”

他們各個來歷不凡,都是各國的掌上明珠,以及未來希望,他們族人将他們送至神壇可不是為了讓他們送死的。

芙撒轉頭看向司禮,小聲說道,“小心點,能茍就茍。”

司禮看了她一眼,低聲回答了句“嗯。”

芙撒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朝着魔域幻影沖過去,她手握着一把利刃,一道道寒芒在她手臂處綻放開來,很快便形成了一張巨大的光網朝着魔域幻影籠罩過去。

“砰砰砰!!!”

交戰聲不斷,彰顯着所有人的怒氣。

北肆的聲音不大,但對于他們這些耳力極佳的人而言,每一聲響都格外清晰。

他們沒想到北肆是這樣的人。

竟然看着他們送死,一點都不動容。

這樣的人就算與神族有緣,有幸被北斯大帝看中,但也進不了神殿,無法成為神殿中的使者。

如今成為他們的助教,簡直是他們的恥辱!

奈維迩一邊戰鬥一邊,注意着北肆的動靜。

他其實能理解北肆的作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的能力,其他任何外界力量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這種感受他太熟悉了,就好像當初他被神族追殺,身邊所有的朋友倒戈背叛時,他只能靠自己的能力才能活下來。

司禮和奈維迩不斷朝魔域幻影攻擊。

北肆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出手的打算,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觀察。

不消片刻,芙撒便落入下風。

“砰!”

芙撒被魔域幻影的魔爪撕裂了手臂,鮮紅的血液頓時灑滿橋面,引來更多的亡靈攻擊。

奈維迩的攻擊被魔爪擋了一下,只是他的攻勢太過猛烈,被擋住後,也沒有立刻停止,依舊不斷地攻擊過去。

池律一直跟着奈維迩,漸漸與他配合,打下一個又一個幻影。

伽布裏的翅膀原本就受了傷,這會兒根本無法戰鬥,但她憑着意志硬是打散了幾個幻影和亡靈。

越來越多的魔域幻影和亡靈聚集過來。

所有人筋疲力盡地聚集在中央,艾克賽狠狠地喘了口氣,怒視着北肆,“我就知道你不可靠!”

他的聲音很大,在場的每個人聽得一清二楚。

“呵呵……”

北肆輕笑一聲,并不生氣,反倒還有幾分調侃之意。

“艾克賽,你剛才的招式很帥氣哦。”

“你……”

艾克賽臉上劃過一絲惱羞,誰都看得出來剛才的他有多狼狽,如今他居然還有臉取笑他?

“你們的第一戰歷練勉強過關。”北肆擡眸看向聚集在周圍的無數亡靈與魔域幻影,“時間到了,我們該走了,麻煩讓讓。”

北肆話音剛落,周圍的魔域幻影突然朝着他襲來,速度快得令人咋舌,而且攻勢強大,如萬箭齊發,密密麻麻,看得所有人心跳都要停止了。

他們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生怕錯過了北肆躲避的一幕。

然而,令他們驚駭莫名的是,北肆竟然站在原地紋絲未動,甚至沒有做任何防禦。

衆人只見北肆嘴角挂着淺淡的弧度,看上去雲淡風輕,好似什麽都不曾發生一樣。

“他瘋了嗎?!”

“不知所謂!他以為自己是誰,竟敢如此托大?”

“他死定了!”

“倏!倏!倏!”

一連串破空之聲傳來,無數黑色的幻影夾帶着凜冽的殺氣,紛紛刺向北肆!

所有人都不忍的捂住了眼睛。

然而,就在接近北肆的那一剎那,那些幻影瞬間轉變方向,朝着北肆身後而去!

不過剎那間,無數幻影消失殆盡!

天地間恢複清明,只留下一衆少年傻傻地看着這一幕。

“……”

“走了?”

“它們怎麽走了???”

“不走留着陪你們玩嗎?”北肆笑了笑,轉身朝着那些離去的幻影揮了揮手,“感謝讓路~”

百裏之外某些幻影聽見這聲後,飛得更快了。

好似有什麽恐怖的東西追着它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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