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027章
阿瑞斯等人頭一次覺得北肆真的酷斃了, 居然能夠讓原本在他們面前趾高氣揚的軍官們乖乖認錯。
不僅如此,還專車将他們接送到了基地,并且派人送他們去醫療艙和餐廳好生招待着。
艾克賽幾人都呼出了口氣, 這一晚雖然過得辛苦, 但也沒有白白遭罪,至少, 接下來他們只要好好養傷然後等着專門的星艦将他們送往帝都就行了。
北肆看了看衆人的情況, 轉頭對江謹言道, “我這幾個學生傷的傷,生病的生病, 倒是麻煩江長官照顧了。”
“不麻煩。”江謹言淡淡道, “既然沒有其他事,那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北肆目送江謹言離開,視線落在了少年們的身上。
“啧,真狼狽。”
“……”
“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覺得人族壓根沒什麽危險性。”
“……”
少年們聞言怒了, 要不是他們被限制了能力, 至于這麽狼狽嗎?
身為導師的北肆不僅不管他們, 不關心他們,還在這裏說風涼話。
瞬時間, 衆人剛對北肆升起的那一丢丢好感蕩然無存。
北肆見自己惹了衆怒, 挑了挑眉,将自己的早餐丢給了他們, 只丢下一句,“你們多吃點。”
“……”
少年們咬牙切齒地盯着北肆離開的背影。
“我們不能再這麽忍耐下去了, 必須找機會離開!”
“對!我要把他這種态度告訴神子殿下!太過分了!他根本不配為神使!更不配為我們的導師!”
艾克賽和阿瑞斯憤憤不平地謾罵着, 奈維迩看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
奈維迩回到基地裏江謹言為他們準備的客房。
剛進屋, 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只見房間內,北肆穿着黑色襯衫坐在沙發上,他的雙腿交疊着,随意地搭在沙發前的茶幾上,手中拿着白瓷瓶酒壺,整個人慵懶閑适。
奈維迩站在門邊,默默地注視着北肆,一時間沒有出聲。
“過來。”北肆擡眸看着他。
奈維迩走過去,在北肆旁邊坐下,伸出手拿走了他手中的酒瓶,“我幫你倒。”
“不用。”
“……”
北肆拿回酒瓶,喝了一口,“傷是怎麽回事?”
奈維迩抿着薄唇,低頭沉思了片刻,才開口,“被野狼抓傷的。”
“野狼你殺的?”
“嗯。”奈維迩應了一聲,又擡頭看着北肆,“我還以為……”
“以為我會抛棄我的學生嗎?”北肆看着他。
奈維迩對上北肆漆黑深邃的眼瞳,那雙眸子裏仿佛盛滿了光輝,璀璨耀眼,卻又冰涼淡漠,仿佛能夠看透世間的一切。
“不是,”奈維迩垂下眼簾,小聲道,“我只是覺得,好像什麽事都瞞不過你。”
北肆将空酒瓶扔到一旁,從茶幾上抽了一張紙擦了擦手指,“我又不是神,怎麽可能什麽都知道。”
奈維迩聽着這話沒吭聲。
“不過……”北肆突然笑了起來,看着奈維迩,“我倒是挺喜歡你的膽量。”
“見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不會像他們一樣天真不谙世事,一點動靜就能吓得手足無措慌了神。”
“你就像個大人一樣。"
奈維迩聞言一震,擡頭,看着北肆。
北肆手指支着腦袋,“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孩子。”
說着,微微俯身靠近奈維迩,直視那雙淺藍色的眼眸。
“我很喜歡你的眼神,那麽地清澈……純粹,沒有半點雜質,就好像……”
北肆停頓了一秒鐘,突然笑了起來,整個人靠回沙發上,“我跟你一個小屁孩扯什麽……”
奈維迩看着北肆的神色,心想他是不是醉了。
怎麽看着比平時更加……誘人?
奈維迩被自己腦海中浮現的詞震了一下,連忙搖了搖頭,看向那空了的酒瓶。
那酒瓶裏濃厚的生命力的能量連他這個還沒開啓先脈之力的人都感受到了,若是普通人,一口下去,怕是早已經躺下,不省人事了。
“先生……”奈維迩輕啓紅唇,放低了聲音,“你醉了嗎?”
“醉?”北肆搖了搖頭,突然笑起來,眼眸彎彎,笑容明媚,“我怎麽可能會醉……”
奈維迩看着這樣的北肆,問道,“先生是怎麽讓帝國知道我們,甚至讓他們來接我們的?”
北肆聞言,伸出食指,戳了戳奈維迩的額頭,“這不是小孩子該打聽的事兒。”
奈維迩下意識想避開。
北肆卻手腕一翻,捏住他的肩膀,強迫他與之對視。
奈維迩被逼無奈,只得與他對視,一眨不眨地望着北肆,“先生?”
北肆笑了笑,松開他的肩膀,“想知道,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
“嗯?”
“我呢,假扮神使厄百列威脅了帝國第一學院的院士。”
“……”以厄百列的名聲,不需要威脅吧。
“不信?”
奈維迩搖了搖頭,他相信這事是北肆能幹出來的事兒,但他不理解的是,他這麽大費周折只為讓他們留在人族上學,這是為了什麽?
奈維迩這麽想着也這麽問了。
“先生為什麽一定要我們留在人族?我覺得神族應該有更好的資源以及體系能夠讓我們更快速的成長。”
至于人族,他想不通有什麽好處。
“唔……”
北肆想了想,半天也沒說什麽。
他看起來似乎有些醉意,擡頭看向奈維迩,看着那雙淺藍色的眸子,說了一句跟他的問題毫無相關的話。
“不許再裝傻了,在我這,你可以做回自己,懂嗎?”
這樣類似的話,北肆說過很多次,奈維迩卻沒有一次聽進去。
因為他對他懷有戒備。
奈維迩怔愣着,好半晌都沒有出聲。
又或許,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本性是怎麽樣的了。
他只知道無論是上輩子弱小時的伏小做低,還是後來強大後報複性的為所欲為,抑或者重生後小心翼翼地活着只為不重蹈覆轍,他從來沒有一刻真正的放松過自己。
上輩子他懷念小時候,可如今回到了小時候的他又無法真正地像個孩子一樣去肆意妄為。
他害怕暴露了先脈之力,會被人當成魔物。
他害怕因為一步走錯,會引來更多的變數和麻煩。
是以重生以來,他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提升實力,變成強者不受任何人欺淩,然後登上那世人敬仰的神座,再摧毀它,摧毀整個北斯倫彎大陸。
而北肆的出現就是一個極大的變數,讓他變得更加謹慎,每一步都要斟酌很久才敢踏出。
“又在想什麽鬼主意呢?”
北肆将奈維迩拉近,掀開他的袖子,看着他手臂上流血傷口,“怎麽不去醫療艙躺一躺?”
北肆發現,這孩子似乎壓根就感覺不到疼似的,就連當初被傾世權杖傷了也沒見他哼一聲。
奈維迩低頭看去,包紮好的傷口滲出鮮血,濕透了整個袖子。
北肆按住他的胳膊,右手輕輕地撕開他手臂上的紗布,邊撕邊嫌棄,“司禮的包紮技術還有待提高啊……跟包粽子似的。”
奈維迩:“……”
北肆将手上沾染着血跡的繃帶丢到垃圾桶裏,看向奈維迩,“你不怕疼是吧?”
北肆說完,不等奈維迩反應,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包什麽,直接往他手臂上倒。
“嘶!”
奈維迩倒吸了口氣,臉色驟白。
他還從來沒感受過這種深入骨髓、直擊靈魂般的疼痛,簡直比神殿神罰落下的雷霆,還要疼百倍千倍!
他都要懷疑北肆是不是故意整他了!
奈維迩身體顫抖着,另一只手緊緊地攥住衣角。
北肆瞥了他一眼,将他攬入懷中,“疼的話就喊出來,或者哭出來也行。”
奈維迩疼得眼淚在眼眶打轉,但還是咬着牙,死命地忍着不出聲。
北肆見他忍痛的表情,嘴角揚起一抹玩味兒的笑意,看着手臂上的傷在生命樹枝粉的作用下漸漸愈合長出新肉。
“哎呀呀~都要掉小珍珠了……”
北肆話還沒落下,肩膀上就傳來了一陣刺痛,低頭看去,就瞧見奈維迩正狠狠地在他肩膀上咬。
主打一個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
他咬得很用力。
北肆沒有推開他,任由他咬,血液順着肩膀滴在地板上,染紅了瓷白地磚。
他就這樣任由他咬了半分鐘,直到傷口完全愈合,藥效退去,奈維迩才松開了牙齒。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跡。
血液的味道,還帶着些甜。
奈維迩舔完,擡起頭,對上北肆晦暗的目光,眼底閃過一絲懊悔,但很快便恢複如常,他擡頭朝北肆道歉。
“對不起。”
北肆擦了擦肩膀上的血跡,擡腳踢向他,“再有下次,就把你這顆牙給拔了。”
奈維迩擡眸,看着眼前這張俊美精致卻又帶着一股子邪肆的臉,突然覺得……
北斯大帝……也不算暴戾。
他收斂了眸內的情緒,垂着頭。
北肆看着他這副模樣,笑了起來,“怎麽?剛才還咬我來着,現在又裝乖了?”
奈維迩擡起頭,看着北肆那雙漂亮的眸子,彎了彎唇,“謝謝。”
北肆看着那張白嫩嫩的臉蛋,指尖微微摩挲了一下,似乎想上手,但看見那唇角的血跡,又頗為嫌棄地一把推開他。
“少賣乖,洗澡去,髒死了。”
“你……”
“你什麽?”北肆扭過頭,看向他,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還想讓我幫你洗澡嗎?多大的人了?”
奈維迩:“……”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北肆這張嘴真的很欠。
“我自己去……”奈維迩指了指北肆肩膀上的傷,“你的傷……不要緊吧?”
“嗯?”北肆挑眉,“你這牙都沒長齊的小魚兒還傷不了我。”
奈維迩:“……”
奈維迩拳頭都硬了,要是打得過,他真的好想給他幾拳。
奈維迩去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等走出來的時候,發現北肆又占了他的床。
他就不明白了,北肆為什麽總喜歡占他的地盤。
……
“他們絕對有問題。”
傅舟蹙着眉頭,站在會議室裏,看着埋頭查資料的江謹言,“阿言,我能感覺到這群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這是上面的命令。”
江謹言頭也不擡的說道,過了一會,他收起智腦,起身拿起外套,“既然上面指名要我送他們上京,那麽邊界就交給你了,有你在我放心。”
“可是,阿言,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
江謹言一旦回到帝國,回到那個權力的中心,誰知道那群人會不會趁機對他做些什麽事情。
江謹言跟他不一樣,沒有特殊能力,無論是這群人,還是隐藏在帝都的那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都不是他能對付的。
“你不用擔心,他們不敢亂來,而且只是送這群學生回去,很快就會回來的。”
江謹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出門,留下傅舟一個人在會議室,看着桌面上的槍,陷入沉默之中。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出任務時異能槍的彈夾是滿的。
那麽那顆少了的子彈……
或者說他發射出去的子彈。
去哪兒了?